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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比賽關乎我們學校的名聲,如果能取得好成績,校方那邊也不會虧待你……秋赤西,你在聽嗎?”班主任敲了敲桌子,提醒對面明顯走神的人。

“知道。”秋赤西眼睛半耷拉着,面容陰郁,整個人身上看不到同齡人的朝氣,“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行,你先回班上,幫我把舒歌叫過來。”班主任無聲嘆了口氣,點頭讓人離開。

待秋赤西一離開,教研室突然仿佛從一片窒息中重獲新生,幾位老師相視一眼,恢複輕松氛圍。

“李老師,真辛苦你了。”理科A班班主任對面的老師感嘆,李老師一個德高望重的老教師,沒想到有天會和商人一樣對學生說話。但只有這麽說話,剛才A班那孩子才會感興趣。

李律德深吸一口氣後搖頭:“我有什麽辛苦的,這孩子活得不容易。”

這一個禮拜來,幾位任課老師都過來明裏暗裏反映秋赤西比往常懈怠了很多,上課也不聽講,天天在底下把書翻得嘩嘩作響,不知道在幹什麽。

李律德最怕就是秋赤西成績下降,不為班級評分,只擔心她以後路不好走。她不像這所學校的學生,成績不好背後還有家裏支撐。

秋赤西回到自己座位,翻開昨天才看完的教材:“班主任叫你去教研室。”

正在和前桌說說笑笑的舒歌停了下來,扭頭看向秋赤西:“你和我說話?”

秋赤西翻了一頁書,沒理會她。

舒歌盯着秋赤西好一會,最後還是起身去了教研室,心中對秋赤西的讨厭又深了一層。

多說一句話會怎麽樣?!

這些天秋赤西處于一種機械狀态中,适應完重生後的生活,卻不知道自己重活的意義所在。

這麽活下去沒什麽不對,上輩子秋赤西先考取最好的學校,有錢能維持她媽透析費用,最後她媽熬不住去了。她接着努力工作,一直到高層,買房買車,實現了大多數人的夢想,後半輩子不為錢發愁。

然後呢?

然後她死了,又回到了高中時期。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這時候至少得罵一聲操.爹,辛苦奮鬥一輩子居然重新歸零。而秋赤西僅僅覺得乏味,她一輩子生活都籠罩在一片灰色中,再加上一層灰暗也沒什麽大不了。

“你去哪?”寧景塵剛踏上理科樓的臺階便見到剛下來的舒歌,眸光微轉。

“班主任找我談話呢。”舒歌翻了個不雅的白眼,精致的臉上全然嫌棄,“我那同桌半天說不出個鬼來。”

舒歌對普通人家沒什麽歧視,她甚至一開始知道自己要和年級第一同桌還挺開心的。誰知道年級第一橫豎對她看不順眼,再加上那一身陰郁氣息,舒歌漸漸也不待見秋赤西。

寧景塵眼神有那麽一瞬間冷下來,不過很快他又恢複成溫潤清隽模樣,唇角微微上揚,無辜幹淨的模樣:“小歌,說人壞話不太好的。”

舒歌搓了搓自己突然發冷,起疙瘩的手臂,回頭望着寧景塵的背影,小聲嘀咕:“我也沒說什麽吧?”

寧景塵在理科A班門前停住了,幾乎一眼便看到後排坐着的那人。他擡手捂了捂跳得極快的心髒,唇角微揚,泛着淺淺甜意。

“水水,小歌呢?”寧景塵跨進A班,走到舒歌位子上,着急地問她的前桌。

“哦,剛才去教研室了,你沒碰上她嗎?”張水水扭頭道,“你找她什麽事,待會我轉告她。”

寧景塵搖頭,清隽俊美的臉上一片難色:“我數學第五單元的試卷忘記帶了,下節課就是數學課,老師要講的。”

“你借舒歌的不一定能借到,她那抽屜是狗窩。”誰能忍得了校草為難,張水水打算把自己的試卷找出來,借給寧景塵。

“秋同學,可不可以借你的試卷?”寧景塵抿了抿唇,看向隔壁的秋赤西。

“……”張水水伸進抽屜裏的手停住了。

秋赤西面無表情掃了一眼寧景塵,随後一疊收拾整齊的試卷扔在寧景塵面前:“自己找。”

寧景塵小心攤開試卷,慢慢翻着,不像在找試卷,倒像在觀摩上面的內容。

低頭盯着教科書的秋赤西皺眉,将書嘩啦翻了一頁。

“找到了。”寧景塵從中拿出一張試卷,将剩下的一疊試卷還給秋赤西,“秋同學好厲害,幾乎都是滿分,要是我數學成績有你一半好就好了。”

秋赤西還在翻書的手一頓,到底沒忍住:“七十五分還沒及格。”

“……”前桌張水水內心嚎叫,秋赤西到底什麽腦回路,知道什麽叫誇獎嗎?有這麽和男神說話的嗎!!!要是寧景塵這麽軟聲軟氣和自己說話,她一定會飛天。

“試卷待會放學還給你行嗎?”寧景塵仿佛沒聽見秋赤西剛才的話,淺淺笑了笑。

“放桌上就好。”秋赤西始終沒有擡頭看一眼寧景塵,目光只停留在課本上。

藝術A班。

寧景塵坐在靠窗的位子,旁邊沒有同桌,講臺上數學老師激情飛揚講着試卷解答步驟。

他輕輕拂過試卷上的字,試圖從中感受到那個人握筆的力度以及當時的心情。

果然字如其人,寧景塵垂眸望着每一個字鋒利的收筆,溫柔的笑意在眼中蕩開,和那個人一樣——鋒利刺人。

下課鈴剛一響,寧景塵便往理科樓跑去。只不過藝術樓到底有些遠,到了理科A班門口時,秋赤西已然離開。

“景塵,走了。”舒歌也走到了門口。

“你在樓下等我,我先把試卷還了。”寧景塵揚了揚手中的試卷。

“行。”舒歌一心和隔壁班的轉學生眉來眼去,随口敷衍了一句。

寧景塵走到秋赤西的位子上,并沒有直接将試卷放在桌面上,而是坐在她的位子上。

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寧景塵頰邊微微發燙。過了一會,他拿起秋赤西桌面上的筆,低頭在一張紙上寫了句話,将紙條和試卷一起放進了抽屜。

站起身,寧景塵依舊沒走。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東西,同樣放進了抽屜。

等到下樓,樓道口處舒歌一副孔雀快要開屏了的模樣。寧景塵皺眉:“你朋友呢?”

“水水啊,早走了。”舒歌回頭,“剛才她說你過來找我,還說沒碰上我。”

寧景塵擡眼淡淡看了一眼舒歌:“怎麽了?”

“切。”舒歌聳肩,“周圍一沒人你就這麽冷淡對我,虧我剛才還替你打掩護。”

兩人慢慢往校外走去,舒歌嘴裏還不停嘀咕嘀咕:“我就說一分班你對我這麽殷勤,感情為的是別人。”

寧景塵沒理會她的抱怨:“周末請你吃飯。”

“這還差不多,可惜我周末有約。”舒歌吊兒郎當,色眯眯的神情在初具美豔輪廓的臉上并不突兀,“隔壁轉學生特別符合我胃口。”

……

下午,秋赤西沒去上課,請了半天的假。

她媽臨時發燒,秋赤西給她貼了退燒貼,等到兩點了依然不見好轉,換出來的透析液顏色也不對。

久病成醫,秋赤西照顧她媽這麽多年,多少清楚什麽情況,沒有太大驚慌。給自己請完假後,手腳利索扶起她媽去樓下叫了一輛車去醫院。

有些錢可以省,但花在她媽身上的錢省不了。

“有點輕微感染,沒什麽大事。”醫生檢查過後,安慰道。

這些醫生都認識秋赤西,看着她一點點長大。這孩子從小比其他人成熟,她父親受不了這種負擔跑了,留下母女兩個人。

當時章明卉跑到醫院的天臺要自殺,被人救下來後,這孩子也不哭不鬧,找到醫生把病問得清清楚楚,後期怎麽治療,平常需要怎麽護理,全都問了遍。

到現在母女倆還活着呢,就是章明卉精神時好時壞。

這才剛做完檢查,章明卉就開始鬧着要回去。秋赤西拿藥付完錢,帶着她媽回去。

醫院門口總有些小攤小販,現在天黑都走了,秋赤西讓章明卉在門口等着,往對面馬路走了一圈,最後進了一家小超市。

“麻煩切片。”秋赤西将土豆推到店員面前。

店員吊起眼,意味不明看了看面前一顆土豆:“就這一個?”

“一個。”秋赤西重複:“切薄片。”

“啧。”店員煩躁接過土豆,三兩下切好。

秋赤西對店員的情緒不在意,拿起小袋子裝好的土豆片,往她媽那邊走。

章明卉站在醫院正門口動也不動,後面有輛車一直在按喇叭,她根本不挪開位置。

秋赤西大步跑過去,将她媽拉到邊上,因為一下午沒沾水,聲音帶着沙啞:“後面有車。”

章明卉嘟囔:“不如死了算了。”

每一次從醫院出來,章明卉都要重複這句話,秋赤西早已經習慣。尿毒症不會立刻要人命,但會一點點消磨人的意志力,何況章明卉本身受到丈夫離開的打擊,精神便不太正常。

秋赤西沉默拉起她媽的手,将剛切好的土豆薄片敷手背上,能減輕淤腫,這還以前在病房裏一個大媽教的。

“我們回家。”秋赤西嘶啞着聲音道。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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