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1)
自從認識了貝西以後,每當在黑爾家閑暇時,我就去希金斯家拜訪,同貝西愉快地聊天。最近,她的咳嗽越發嚴重了,已經到了不能去工廠上工的狀态,好在瑪麗在黑爾家當傭人賺得的錢可以補償貝西不能上班所缺的虧空。希金斯先生最近一直忙着公會的事情,他們計劃要組織一場罷工以争取米爾頓全體工人們的權益,而我和貝西的話題時不時地也聊起這些事情。據貝西說,她父親最近常常很晚才回家,總是和工會的幹部開會研究罷工之後如何安排罷工工人的生活問題,對于生活特別困難的家庭要如何幫助等等一系列的具體事項。
尼古拉斯·希金斯并不是一個沒有頭腦的人,他比一般處于半文盲狀态的工人有着更高的知識水平,我甚至認為他可能比桑頓先生更有學識。他很聰明也很好學,在這個家徒四壁的房子裏,希金斯先生特意留出一小塊地方專門放置他的書——康德、黑格爾、盧梭等人的著作被他翻得很破爛,就好像我把蓋斯凱爾夫人的小說翻得很破爛一樣。雖然乍一看他是個外表粗糙的漢子,但如果了解了他的生活,你就會發現他是一個心思細膩,富有同情心的人,我現在終于理解小說中瑪格麗特為什麽會尊敬并看重這位工人領袖了。
“爹說他們罷工的日子已經基本确定了。”貝西不無擔心地說。
“希望不會出什麽事情!黑爾先生昨天去給工人們講課,結果被工人們組織的罷工動員會給霸占了。你知道黑爾一家來自赫爾斯通,而我來自美國,我們以前可都從來沒有見過罷工,現在我們都很擔心米爾頓的局勢,況且尼古拉斯還是這次罷工的組織者,我真不希望他有危險。”
“我倒是不怎麽擔心,爹會安排好一切的,工人們也很信任他。倒是有一點,爹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他很看重你,他很在意你的想法。當然,他曾經跟我說你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個大家閨秀!”貝西嬉笑着說道。
“那你覺得呢,貝西?”
“确實不像!”說完她笑得更開心了,而我也跟着她哈哈大笑起來。“Cali,你覺得罷工會成功嗎?爹他倒是對這次罷工信心滿滿的。”
“也許吧!如果他不把罷工訴諸于暴力,如果他能領導工人與工廠主理智地坐在談判桌前好好地商談,化解彼此的矛盾,也許米爾頓的工人和工廠主就不會像仇人一樣了。”我一邊想一邊說道,想到小說裏這次罷工會一發不可收拾,最後以失敗告終,我的心裏就一陣陰雲。
“爹說過這次罷工會是以和平而非暴力的方式進行,他反對任何形式的暴力,但與工廠主坐下來冷靜地談判,我想不太可能,爹常說工廠主都是些騙子,都是不可信任的。”
“我覺得工廠主中也有好人,桑頓先生就很正直。”
貝西想了想回答道:“我不知道,雖然我知道桑頓先生的工廠可能是米爾頓工廠中工人工作環境和待遇是最好的,如果從這點上看倒是不錯,但我也只能對他評價至此。”
“我想以後尼古拉斯會與桑頓先生成為朋友的。”
“這我可不敢想!”貝西搖了搖頭,“好了,咱們別提罷工了,快告訴我,Cali!上個星期四去桑頓家怎麽樣?桑頓夫人是不是還如女沙皇一樣板着臉?”我盡量生動地向貝西講了去桑頓家拜訪的情況,貝西帶着興奮的神情耐心聽完後感嘆道:“你還被邀請去參加桑頓夫人的晚宴?我很難想象你在晚宴上如貴婦人一樣穿着晚禮服的情景!”
“是因為我不像大家閨秀嗎?”我裝出生氣的表情問道。
“我覺得被一堆不懷好意的工廠主圍着,你會被無聊死,就像穿着行動不便的晚禮服會感到拘謹一樣——當然Cali,我也有點兒矛盾,你那麽漂亮,我真想看看你穿晚禮服的樣子!”
我剛想要回答貝西可能我會沒有時間參加桑頓家的晚宴時,一個面容消瘦憔悴,頭發淩亂的男子走進了希金斯家。他的衣服很破舊,手裏拿着一個同衣服一樣破舊的氈帽,看見我和貝西正在聊天,他有些唯唯諾諾地問道:“請問,尼古拉斯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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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西起身迎了過去,告訴這個人她父親還沒有回來,男人猶豫了一會兒,沒說什麽話就轉身走了。
“他是誰,貝西?”我問道。
“他是我們的鄰居,叫鮑徹,爹前幾天剛剛說服他加入工會,他和他的妻子有六個孩子,他妻子人倒是不錯。”通過貝西的描述,我的頭腦中馬上搜索着在小說中寫到的鮑徹的名字,他因為受不了工會的排擠而投河自殺,而他的妻子也在他死去後不久自缢身亡,留下他們的孩子留給希金斯收養,最後的結局真叫人唏噓不已。
“感覺鮑徹并不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也許尼古拉斯拉他進工會,對鮑徹和工會都會是一個錯誤。”
貝西沒有回應我的話,她來到窗臺邊坐下,張望着外面,不時地咳嗽幾聲。最近她總是這樣喜歡坐在窗臺邊上看着外面,就像等待什麽人來接她,她總是提起上帝,又總是刻意回避談及死亡,而我并不如瑪格麗特對宗教抱有虔誠的态度,只是默默來到她身旁,拉住她的手,陪她一同張望與等待,希望我的生命能順着我的手的溫度傳導給貝西,不想讓這個生命如此的凋零。
同一直籠罩在死亡陰影下的貝西不同,黑爾夫人在小說中的病情是那樣含糊和快速。她的面色一如既往地蒼白,時常流露出疲倦,吃的東西也很少,雖然她有時候會顯得很活潑,但多數情況總是感到很抑郁,甚至她還出現了腰部的不适感。我盡量照顧黑爾夫人,同時設法讓黑爾夫人保持心情愉悅。為了弄清楚黑爾夫人到底得了什麽病,在向桑頓夫人要來醫生地址後,我就請迪克遜去拜訪大夫來黑爾家一趟。開始,迪克遜并不理解我的做法,認為黑爾夫人雖然來到米爾頓後雖然臉色蒼白了些,但那只是米爾頓糟糕的天氣造成的。我不得不以“預言”為由,告訴她黑爾夫人會生一場大病,這才讓迪克遜半信半疑地去請醫生。但請大夫的事情也并不順利,這位米爾頓的名醫出差去倫敦要兩周才能回來,這可真是讓人着急。
另外,瑪格麗特還是沒有給我回信,這讓我擔心,甚至懷疑她是不是不适應我所處的世界而遭遇到了不測——想到這種情況有可能發生,我就變得更加焦慮了。好在這幾天,桑頓先生送來了星期五舉辦晚宴的請帖,邀請黑爾一家和我參加。這件事多少引起了黑爾夫人的興趣,甚至她還為我從瑪格麗特的晚禮服裏挑選一件,按照我的身材與迪克遜一起改制了一件晚禮服。
在桑頓家舉行晚宴的前兩天,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人拜訪黑爾一家,他就是黑爾先生最要好的朋友,貝爾先生,他曾經做過黑爾先生的男傧相并且還是黑爾先生在牛津的同學,更是瑪格麗特和她哥哥弗雷德裏克的教父。因為這些原因,在讀小說時我就不由自主地對貝爾先生産生好感,而現在親眼見到這位先生更是讓我好感倍增。
貝爾先生的年齡與黑爾先生相仿,但看上去要年輕許多。他一頭銀灰色的頭發,身材挺拔健美宛如一個青年,雖不如桑頓先生英俊,但文雅風趣的談吐,紳士十足的風度,再配上做工精細剪裁貼身的19世紀款西裝,無時無刻不讓貝爾先生透出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貝爾先生很富有,但他卻是一個單身漢,甚至他常常拿單身漢的身份進行自嘲,露出一個感染人的微笑。黑爾先生和黑爾夫人非常歡迎貝爾先生的到訪,尤其是黑爾先生更是高興的像個孩子,總是拉着貝爾先生的手與他談起兩人一起在牛津上學時的往事。如果這對朋友處在21世紀的話,我真以為這兩個人的親密關系不僅僅是朋友那麽簡單。黑爾夫人也很喜歡黑爾先生的這位朋友,從貝爾先生那裏她也多少能找回過去在赫爾斯通時的美好時光,甚至是自己與黑爾先生已經消逝的青春年華,因為貝爾先生是他們美好時光的見證人。
貝爾先生來米爾頓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來拜訪黑爾家。這位老先生對我也很親切,如果黑爾先生對我像一位父親,那麽貝爾先生則對我像一位忘年之交的朋友。他來到米爾頓的第二天就邀請我去一同散步。我們一路聊天,他同我講了和黑爾先生年輕時的往事,甚至還提到黑爾先生放棄牧師職位來到米爾頓的看法。
“我非常欽佩他能堅持自己的信仰,不受強權和世俗的壓迫而放棄牧師職位來到米爾頓,我可能永遠也不會有他那樣的勇氣,只能在條條框框中前進,不敢邁出一步來。”貝爾先生萬分感慨地說。
“您是黑爾先生最好的朋友,他在米爾頓這個新環境能很快适應如果沒有您的幫助是做不到的,您是黑爾一家真正的朋友,我對您很欽佩,貝爾先生!”
他聽到我說的哈哈笑了起來,說道:“謝謝您的贊揚Addams小姐,我确實感到很榮幸。這次來米爾頓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來瞧瞧我的老朋友黑爾先生在這裏過得是否順利,看到他在米爾頓生活得不錯我也就放心了——并且更令我心喜的是,雖然瑪格麗特不在黑爾先生和夫人身邊,但Addams小姐,有你陪伴他們我也感到很高興。”
“您過獎了,貝爾先生。”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問道,“那您第二個原因是什麽呢?”
“第二個原因就是我在馬爾巴勒街出租的工廠的事情。”
“馬爾巴勒街的工廠?是桑頓先生的工廠嗎?我聽說過他的工廠和地都是您租給他的,是嗎?”
“是的,确實是桑頓先生的工廠。”
“您方便告訴我他的工廠有什麽問題嗎?”
“哦!那倒沒有什麽問題,桑頓先生是個很棒的小夥子。只是最近我新聘請了一位律師處理我的一些租賃事務,約翰·桑頓是我最大的租戶,我想把我的律師介紹給他。對了,Addams小姐,我很期望您能參加這次晚宴!”
原來,桑頓先生在得知貝爾先生來米爾頓後,也專門送請帖給他,邀請他參加周五舉行的宴會。宴會那天,黑爾一家和我一起做貝爾先生為我們租的馬車前往桑頓大宅,而貝爾先生本來應該同我們一道前往,但車夫捎口信說貝爾先生因臨時有事會晚到一會兒。随即不久,我們就乘着馬車抵達了馬爾巴勒街。
這是我第一次穿着晚禮服去參加如此正式的晚宴,我的心情就好像是參加高中畢業舞會的女孩子一樣興奮。桑頓先生親自在門口迎接我們,他非常紳士地扶着我和黑爾夫人的手下車。
“很高興您們能來,黑爾先生,黑爾夫人,Addams小姐!”
“很高興您能邀請我,桑頓先生。”我優雅地行了個屈膝禮說道。
随後,桑頓先生禮貌地把我們讓進屋,一些客人已經到了,桑頓夫人正忙着應酬他們,她一看見我和黑爾一家出現,就走到我們跟前非常客氣地打着招呼,說着如同程式一樣的歡迎詞。她的那些話聽起來雖然華麗,但與剛才桑頓先生簡單的問候比起來卻顯得缺少感情。當我們身後又有客人來到時,桑頓夫人說了句“請自便”就離開我們,迎接其他賓客去了。
這間屋子裏大多是先生,除了黑爾夫人和桑頓夫人、桑頓小姐外,就沒有什麽女士了,并且房間裏的很多人我并不認識。好在桑頓小姐不一會兒就來到我身旁,如同影子一樣成為我的陪伴,使得我在一群陌生男人面前不會顯得格格不入。
“Addams小姐,你知道嗎?當你一走進這屋子時,就有很多先生向我打聽你是誰呢!你的這件禮服倒是挺別致,雖然素氣了些!”我被桑頓小姐拉倒一個不太起眼的位置坐下,她略顯神秘地對我說道。
“謝謝你的誇獎,桑頓小姐!我想問一下,這些先生是誰?”
“他們和我哥哥一樣是工廠主,還有他們的兒子。那個矮胖的人是漢珀先生,旁邊同他身材差不多,頭發姜黃的是他的兒子。瘦高個子頭發花白的是斯利克森先生,正和我母親說話的是斯利克森先生的二兒子,他可沒有他爸爸那樣的精氣神兒,總是病怏怏的,同時他也是斯利克森工廠的合夥人,我母親跟我說斯利克森先生的長子在兩歲就死了,如今就剩這麽一個兒子了,當然他還有個女兒也是病怏怏的——這位斯利克森先生一直想把斯利克森小姐嫁給我哥哥,真是異想天開的想法,我一直也不喜歡那位小姐,我媽媽也是。和我哥哥談天的那個兩個人是萊斯特兄弟,你很容易能看出來他們是一對雙胞胎,不要問我誰是哥哥誰是弟弟,因為我從沒有搞清楚過,他們總是同進同出的,但管他呢!反正他們一點兒也比不上我哥哥約翰英俊漂亮,我可不為此傷神。我倒是不讨厭這對兄弟,畢竟他們兩個也經常向我獻殷勤,只是我不喜歡他們倆的紅頭發。”這些工廠主的名字,我早就從希金斯的口中聽說過,現在終于得見,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厭惡。正說到這裏,桑頓小姐發現萊斯特兄弟正朝我們倆這邊走過來,她朝我眨了下眼睛,馬上變為淑女的狀态等着這對兄弟來獻殷勤,随後漢珀父子以及斯利克森父子同桑頓先生也朝我們這邊走過來。桑頓先生正式把幾位先生和我互相做了介紹,我禮貌地與他們各自寒暄了幾句就推說去找黑爾夫人去了,而桑頓小姐則圍繞在幾位年輕的先生們中間,樂在其中地與他們說着話。
我和黑爾夫人坐在一起,桑頓夫人也在一旁和黑爾夫婦閑聊着,而桑頓先生則在房間的另一邊,同漢珀先生和斯利克森先生都表情嚴肅地談着什麽,我猜想可能是工人罷工的問題。最近這兩天,工人将要舉行罷工的事情在米爾頓成了街頭巷尾談論的話題,不管身處于什麽樣的立場,每當談論這個話題時一種壓抑緊迫感會突然降臨周圍,現在這個房間就不知不覺被這種感覺熏染着。也許這種窘迫感只是我自己的感受,就像貝西曾經對我說的那樣,我是不會習慣這樣一個拘束的場合的,并且為了穿這件禮服迪克遜把我的束腰簕得太緊讓我有點兒透不過氣。此時一個男仆走進來對桑頓夫人通報說貝爾先生來了,我在一旁聽到這個消息,忽然覺得高興自在起來,也正如我認為的那樣,不多時貝爾先生的出現向一陣清風,吹散了房間中的不自在感,并且他還帶來一位先生,更是讓我感到驚喜。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亨利·倫諾克斯先生,我的律師!”貝爾先生向大家熱情洋溢地介紹道。桑頓先生和桑頓夫人作為主人馬上對倫諾克斯先生表示歡迎,貝爾先生又協助主人向倫諾克斯先生為在場的每個人做了介紹。“這位是Calpernia Addams小姐,黑爾小姐的密友!”貝爾先生把倫諾克斯先生帶到我的面前。亨利·倫諾克斯先生的個子僅次于桑頓先生,一頭梳理得齊整的黑發,身材修長強健,雖然長得不算俊美,但卻有一種溫和的踏實感。他對我微微鞠躬簡單地客套了兩句,并用一種銳利的目光打量着我,但那種目光轉瞬即逝,接着他又與好久不見的黑爾先生和黑爾夫人熱烈地打着招呼。
現在客人都到齊了,男仆向桑頓太太通報說晚宴已經準備好了,這位女主人面帶笑容地邀請大家一起到餐廳去,随後我們按照禮儀在女主人的帶領下,成對前往餐廳。走進餐廳同樣是燈火輝煌,衆人紛紛落座,桑頓先生和黑爾夫人坐在長餐桌的兩側,我則坐在黑爾先生和貝爾先生的中間,而我的對面則是倫諾克斯先生。這位律師先生,瑪格麗特的追求者,比我曾經想象的要少言寡語,他并不像我腦中的律師那樣侃侃而談或者口若懸河,晚餐中他只是一直在聽着別人的談話,偶爾說出自己的肯定或否定,餐桌上的談話還是圍繞着罷工的話題展開,因為這個話題在米爾頓是永遠也談不厭煩的,就好像普通的英國人在談論着天氣。
“漢珀,你工廠的那個叫希金斯的人前兩天又找我工廠的工人去開會了!你就沒有什麽辦法管管他嗎?”萊斯特兄弟其中的一個說道。
“年輕人,你說的事情我知道,但是他的事情非常棘手,如果我簡單地辭退他,工會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這樣說你是怕被工會和他的那些工人報複嗎?可憐的漢珀!罷工已經是他們能拿出手的最大的報複了,他們還會怎麽樣?”另一個萊斯特先生說。
“別忘了上幾次罷工的我的工廠可是損失最大的,機器都被那些工人砸壞了!”漢珀先生顯得很激動,而他旁邊的小漢珀先生好像毫不在意現場的氣氛,也不想參與到他父親所關心的這場讨論中來,因為這是吃飯時間,他的心思都在盤子裏。
病弱的小斯利克森先生倒是顯得很強硬:“如果這次即将到來的罷工還像前幾次以暴力收場,我覺得我們應該也早些做準備了,警察和打手一個都不能少!您覺得呢父親?”
“雖然你說的很對,但我們要溫和,我的孩子,溫和!”老斯利克森說着聽似既反對又贊成的話,但我看出他顯然是贊同“以暴制暴”的,雖然我知道他所說的“溫和”是什麽意思,真如同尼古拉斯同我說的那樣,斯利克森是條狡猾又惹人讨厭的黃鳝。
“上帝保佑我們遠離暴力!”黑爾先生不安地說道,我贊同地望着他,忍不住說道:“暴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讓事情變糟,如果先生們和工人們一開始就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談,了解彼此的需求,達成讓雙方都滿意的協定,我想大家擔心的罷工就不會再是什麽問題了。”此時,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我,感覺好像我做了什麽錯事,顯然其中的幾位先生并不贊同我的話,好像我在說什麽天方夜譚。
“您還太年輕啊,小姐!年輕啊!”老斯利克森感到遺憾地說道。
“作為一個外鄉人和旁觀者,我倒是覺得Addams小姐的提議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倫諾克斯先生這時說道,“罷工最終的結果其實還是與工會達成一致,不管罷工中間是暴力的還是非暴力的,但這期間不論工廠還是工人都蒙受了損失。所以,不如一開始就來一場談判,省去一些時間,用幾天談出一個結果要比經過幾個星期的罷工再得出一個結果好。可話又說回來,這只是我自己的一點兒想法,如果我說的不符合情況也還請各位先生原諒。” 聽完倫諾克斯先生對我的支援,我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感激。
“我倒覺得不錯,時間就是金錢啊,先生們!”貝爾先生也贊同道,然後朝我微笑着。
桑頓夫人此刻開口說道:“Addams小姐還是一如既往的富有見地,但我想罷工的這種事還是留給先生們考慮吧——啊!烤小羊羔肉來了,大家一定要嘗嘗這道菜!”男仆此時端上來一大盤烤小羊羔肉,依次走過大家,為在坐的每個人傳菜。
“約翰,你認為呢?”漢珀趁着這當口問道。
“我嗎?”桑頓先生一直都在聽着大家的談話,并且從一開始就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我希望他能站在我的一邊,滿懷期待地等着他講下去,“我其實并不贊同以暴制暴,我們是工廠主和工人,不是奴隸主和奴隸,我在晚宴前就同小斯利克森先生說的那樣,暴力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那你是贊同Addams小姐了?”小斯利克森先生不服氣地質問道。
“不!當然不!”桑頓先生毫不猶豫且堅決地否定道,他的否定讓我頭皮發涼,“不贊成暴力并不等于贊成妥協,一味地談判最終會成為廉價的妥協,慢慢地工人們就會覺得工廠的妥協是理所應當。人的欲望是填不滿的,那些工人們就會要求的越來越多,而我們就越來越難以滿足他們的胃口。工廠不是福利院,工廠有的只是雇主和雇工,我付出應付的工錢,他們付出應付的勞動,沒有什麽妥協的餘地。”
“我倒是不太明白了,約翰,你既然都不同意,那你到底想要怎麽做呢?”貝爾先生問道,他所問的問題也是在場的各位都想要知道的。
“米爾頓的工人們想要罷工,我不能阻止,我也不會輕易妥協,我會請工錢更便宜的愛爾蘭工人來工廠幹活。”桑頓先生冷靜地回答道。他的回答贏得了萊斯特兄弟的極度贊成,桑頓夫人對兒子的想法感到驕傲,斯利克森父子一臉猶豫,而漢珀則是愁眉不展,顯然不同意,而我則知道桑頓請愛爾蘭工人的嚴重後果——小說中這會導致一場嚴重的工人暴動,我急忙反對道:“您不能這麽做,桑頓先生!這會激怒米爾頓罷工的工人,使本來非暴力的罷工變成暴力的抵抗,有人會在罷工中死去,這是最糟糕的做法!如果您這樣做,工人們會對這座宅子不利!”
“是啊,約翰!我現在不得不同意Addams小姐的話,如果請愛爾蘭工人的話,你會激怒他們的,後果不堪設想!”漢珀說道。
“老漢珀,你不怕被別人說成是膽小鬼嗎?”萊斯特兄弟異口同聲地嚷道。
“我尊重您的觀點,漢珀先生!但我認為我想要的就只有幹活的工人而已,沒人能剝奪別人勞動的權力,我的做法是對工廠來說是最優的選擇!”桑頓先生雖然是對漢珀說話,但他的眼睛卻是看着我,而我則對他的頑固不化感到不滿,回避了他的目光,假裝和倫諾克斯先生說話。
“好了,好了,先生們!我覺得總是說罷工的問題有些沉重,畢竟現在工人們還沒有罷工,來談這些有些為時過早,我們現在為什麽要為一件沒有發生的事情煩惱呢?我提議大家應該共同舉杯,感謝桑頓夫人這頓精美的晚宴——順便說一句,夫人,小羊羔肉很美味!”貝爾先生說着舉起酒杯,大家一呼百應,共同為桑頓夫人幹杯,為米爾頓幹杯,為米爾頓的工廠繁榮幹杯。
接下來,大家不再談論罷工和工廠的事情了,這也多虧了貝爾先生,甚至是倫諾克斯先生——因為他提起了音樂,把桑頓小姐恭維一番,說他早聽貝爾先生提及她是一位優秀的鋼琴家,希望晚宴過後他能有幸聆聽,連萊斯特兄弟都在旁邊慫恿。無聊多時的桑頓小姐終于有了展示自己的機會,她說她很高興結識來自倫敦的倫諾克斯先生,并說自己才疏學淺,不願出糗,那些“音樂家”、“鋼琴家”的稱號只是大家恭維。
晚宴的後半程相對來說輕松很多,桑頓小姐成了主導的焦點,連黑爾夫人也同貝爾先生高興地交談幾句,我的心裏也慢慢平複了之前對桑頓先生的失望,不時和大家交談幾句例如天氣、美食之類的話題,但我在席間沒有和桑頓先生再說過一句話。晚宴結束後,桑頓先生和貝爾先生去書房談論事情去了,其他人又回到了起居室裏。在幾位先生們的再三請求下,桑頓小姐終于坐到鋼琴前面,倫諾克斯先生站在鋼琴一旁幫助桑頓小姐翻樂譜,萊斯特兄弟則争搶着更靠近桑頓小姐鋼琴的一個位置坐下,而我則選擇了一個不太起眼兒靠近窗口,遠離鋼琴的位置坐下,也想領略一下桑頓小姐的琴技。當一切安排停當後,桑頓小姐開始彈奏貝多芬的《月光曲》。
桑頓小姐的琴聲悠揚,她的琴技确實名不虛傳,各位賓客都陶醉在這首略帶傷感的曲子之中,一曲彈畢,滿堂掌聲,連我也不禁被琴聲所感動,賓客們都還意猶未盡,請桑頓小姐再彈一曲,桑頓太太也自豪地對她的女兒說,允許她可以稍做休息後在為大家再彈奏一首。
正當所有人圍繞在桑頓小姐身邊時,小斯利克森先生則來到我旁邊同我搭讪,他以剛才的《月光曲》為由,說我如同月光一樣美麗漂亮,不但贊美了我的美國口音好聽,還同我談起了美國的棉花——他說話時的那種表情我再熟悉不過了,那是我在酒吧表演後很多男人朝我流露出的一種另有所圖的表情。後來他的父親也加入進我們的談話,老斯利克森聊起了他工廠的繁榮和他對棉花與農場的喜愛,他還表示希望能由我引薦他兒子去黑爾先生那裏去學習,并希望他兒子能拜訪我和黑爾家。這可是超出了原來小說的設定,我開始意識到這種另有所圖是什麽——老斯利克森想讓他兒子娶我,以獲得棉花供應上的利益。一想到這裏,我就渾身不自在,幸好桑頓小姐開始彈奏下一曲,我才擺脫了世故的斯利克森父子的糾纏,走到黑爾夫人身邊坐下。
桑頓小姐一邊彈奏一邊演唱門德爾松的《乘着歌聲的翅膀》,這次表演比剛才的更加精彩,而當賓客們想請桑頓小姐再彈第三首時,桑頓小姐則從鋼琴旁站起來說道:“先生們,這可不公平,不能讓我一個人獻醜,這太難為情了!Addams小姐可是一名歌唱家,請她來為我們表演一曲怎麽樣?”說着她興高采烈地來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親熱地說道:“Cali,我的好朋友,你太狡猾了,總是讓這幾位先生戲弄我,你的歌聲可比我的琴技高超百倍,咱們倆第一次見面時你曾說你喜歡唱歌,我也想聽聽你的美國歌曲!”
這下我可為難了,我一點兒也不會唱這個時代的歌曲,更別說有什麽伴奏了,幾位先生包括黑爾夫人和桑頓夫人都顯出一種好奇心,調皮地萊斯特兄弟和斯利克森父子尤其起勁兒地恭維慫恿我,請我賞臉為大家清唱一曲。我用眼神求助于黑爾夫人,她則輕輕點頭表示對我的鼓勵,完全對我眼神的含義理解錯誤。盛情難卻,我只好答應了大家的請求,桑頓小姐尤為開心,把我拉到大家的前面,然後看熱鬧似的回到我剛才坐過的地方。
好吧!好吧!我現在只能拿出身為歌手的本事了,我站在鋼琴前面,說道:“那我就獻醜了。我要唱的是一首我最喜歡的歌,歌的名字叫《The consequence of falling》,希望大家喜歡。”
人們以示鼓勵地為我鼓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使全身進入狀态,然後穩住氣息,我的腦中回響起歌曲的旋律,跟随着那熟悉而又優美的旋律,我放聲唱了起來:
“Are you breathing What I’m brathing
(你的呼吸與我同步嗎?)
Are your wishes The same as mine
(你的期許同我一樣嗎?)
Are you needing What I’m needing
(你所需的可是我想要的嗎?)
I’m waiting for a sign ……”
(我在等待一個信號……)
就在此時,我看見桑頓先生走進了起居室,他站在人群之後,與我的眼神相對,我忽然意識到我的歌應該為誰而唱。他那英俊的臉,他的固執,他的原則性,好似都展現在我的歌中,就像是一種預示。
“……My hands tremble my heartaches
(……我的手在顫抖我的心在痛,)
Is it you calling Is it you calling
(是你在呼喚我嗎?是你在呼喚我嗎?)
If I’m alone in this I don’t think I can face
(如果我孤獨一人,我不認為我能面對,)
The consequence of falling
(陷入其中的後果,)
The consequence of falling……”
(陷入其中的後果……)
我現在只能用歌聲來表達我對他的感情,我多麽希望他能了解這歌聲的含義,我又多麽害怕我的感情被他察覺,從而使我破壞了他和瑪格麗特應有的姻緣。從各種意義上來講,我都不可能和桑頓先生在一起,我的情感只能留給我自己。我一直是矛盾的,連這歌聲也是矛盾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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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