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荔枝味棒棒糖
她先用了半分鐘沉浸在他終于叫她名字的喜悅中,以前他總是點名道姓的直接叫她的名字,程楚潇程楚潇的,叫的冷漠又沒有溫情。
每次她都會糾正,“叫我潇潇”,這個名字沒人叫過,她想讓他叫的與衆不同點。
雖然他每次都不會聽話,還是直接叫她大名。
沒想到他今天終于叫了,可是緊接着他後面說的那句話,她過了好久都沒消化過來,但是身體卻快于意識,一下子抱住了江琎琛。
江琎琛身體僵硬了一下,也反手抱住了她。那小小的身板,是他此時此刻唯一的一靠,唯一能汲取力量的地方。
可能他現在太脆弱了,所以才會乖乖的叫她她想聽到的,不想再在別的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争吵。
那一晚她就那樣靜靜的抱着他,坐在校園外的花壇上,一直到行走的學生越來越少,校門關閉。從夜深人靜到黎明乍現,他們抱在一起的身體一直沒有松開過。
宿醉,冷夜中坐了一個晚上,再加上親人去世的悲痛,饒是江琎琛身體再怎麽好也還是病了。
可是他就是這樣帶着病将他媽媽的後事一件一件處理好,那幾天她一直陪着他,也是難得他沒有拒絕。
等後事處理好後,江琎琛徹底大病了一場,也是從那之後他落下了喝酒頭疼的毛病。
這幾年已經好了很多,喝酒前不吃東西才會頭疼,可是談業務的時候又有誰能讓你痛痛快快吃幾口熱菜再喝的呢。
所以他每次喝完酒,都會很難受。
她為了這個專門去學了套按摩頭部的手法,只是希望能稍微幫他一下,反正其他生意上的事她又幫不了什麽。
漸漸的他的身體慢慢的放松,随後翻了個身沉沉的睡了過去。
程楚潇看着這章熟睡的,她見了一眼就彌足深陷的俊臉,忍不住感嘆,長的怎麽那麽好看呢。
她當年不就是被這張臉給迷住了嘛,随後越靠近他就越被他身上的東西吸引,最後也不知道怎麽就非他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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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瘋狂,愛的偏執,愛的沒有自我,只要他。只要他能愛自己她可以卑微到塵埃了,到最後甚至只求還能留在他的身邊。
當年她被所有人寵的無法無天,爸爸寵她是因為溺愛,其他人寵着她是因為爸爸的錢。
那時候她打架逃課什麽事情都做,甚至認為事情本該如此,上學學期知識文化都是給生活在底層的人民用的。
她不上學,一輩子什麽都不做,只需要享受世間所有的美好,她的錢也花不完。
可是認識了阿琎以後,她才知道好好學習,追随着他的腳步,才是世間最美好的事。
她可以為了這個美好放棄一切,如果阿琎可以愛她,命給他都可以。可是他卻不屑的要。
他們也曾歇斯底裏的争吵過,當然只是她單方面的。她實在是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無盡的沉默以及冷言冷語,她哭着喊着的和他說:“你別這樣折磨我了好不好,你把我的命拿去給媽媽妹妹報仇,給你解恨行不行。可是求你,別再這麽讨厭我了。”
他神色依舊淡淡的,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披頭散發,看着她猶如一頭困獸一樣發瘋絕望,嗤笑道:“那樣,我又和你這種人有什麽區別。”
一句話,像是一盆冷水從頭頂潑到了腳底,徹底的絕望。
她那段時間極度壓抑,甚至得了抑郁症,要靠吃藥來緩解。這些事情沒人知道,阿琎,爸爸都不知道。
他媽媽當年本來身體就不好,因為妹妹的事一下子打擊太大,身體每況愈下。
再彼此毫不知道真相的那會兒,她還會時不時的去看江媽媽,帶着一些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便宜的貴的都有。
她當時還說,我從出生就沒有媽媽,我以後把您當媽媽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歡阿琎啊,好想和他一起叫您媽媽。
當時江媽媽雖然因為妹妹的事心情沉重,可是聽到這話還是很開心。她甚至笑了下,說:“行啊,不過我得等你真誠為我媳婦以後,在喝你這份媳婦茶。回頭我讓琎琛加把勁,早點把你娶回來。”
她高興壞了,抱着江媽媽大笑,“那我們說定啦,只要他點頭,我二十歲生日過完就嫁給他。”
可是到最後她都沒能叫一聲媽媽,如果現在江媽媽知道她就是那個罪魁禍首,一定恨死她了。甚至連見都不會見她,又怎麽可能讓她叫媽媽。
到最後只是一個小小的感冒,就奪走了江媽媽的生命。
其實阿琎說的對,這一切都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當年沒有撞了妹妹,江媽媽就不會受打擊一病不起。
她有點難過的低下頭,悄悄的吻了下江琎琛的額頭,反正他睡着了也不會知道。
她的手慢慢的隔空劃過他的眉毛,濃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總是不會對她說出好話的涼薄的嘴唇。
最後她像是着了魔似的,伸開手慢慢的輕輕地,像是怕驚擾了誰一樣,把手放到了他堅毅的臉上。
她的手指有些微涼,他的臉有些發燙。暈黃的壁燈照着他的臉柔和了不少,一瞬間她便笑了。
當年她和江琎琛認識其實是一個不怎麽美好的過程,那天她正帶着顧允他們打架,手裏拿着支棒棒糖坐在牆頭上指揮着,實際上也沒起到什麽作用,頂多算是個加油助威。
那是在校園外不遠處,花園和校園夾的狹小過道裏,那條小土路的盡頭就是住家。這個地方隐秘,等學校發現有人打架的時候他們早就翻花園的小矮牆逃之夭夭。
而程楚潇就坐在花園的小矮牆上觀戰,沒事還對賽事指手畫腳一番,反正她也不在乎被校領導看到,這所學校她爸投資了大部分的錢。
下面的人打成了一團,塵土飛揚。在這擁擠狹長的小甬道上倒是頗有些黑|社|會打架鬥毆的氣勢。
她看的正起勁,也不管風是不是眯眼,土是不是嗆鼻子,配着嘴裏的棒棒糖簡直比讓她去看大明星的歌舞會有意思。
可是突然間她被塵土外另一道身影吸引,那個人身高颀長,在春日下午夕陽的照射下形成了一道影子,随着他慢慢往前走影子被拉的越來越長。
身上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那個校服程楚潇再熟悉不過了,現在還在家被阿姨當抹布天天用,邊用還邊吐槽說——楚潇啊,你這哪裏弄回來的布啊,一點也不洗水。
他走的離她越來越近,她終于看清了那人的長相。一張白淨的臉上,長着另女孩子羨慕的标準的雙眼皮,眼睛很大可是眼神卻淡淡的帶着疏離,高挺的鼻梁使得側臉看上去更加的立體,一張有些偏薄的嘴唇唇色有些淺。
五官是出奇的精致,即使臉很白卻不顯的女氣,整個人看上去幹幹淨淨的,可是卻又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很快的他便走過她所在的牆頭,甚至都沒發現有她這麽一號人的存在,目不斜視的看向前面那亂糟糟打成一團的人們,甚至連腳步的大小都沒有任何的改變。
他離着那塵土飛揚的戰場越來越近,程楚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些土弄髒他的衣服。
她剛想對着下面的人喊停的時候,就聽到一聲微涼的低沉嗓音從下面傳來,“麻煩一下,先借過。”
打的不可開交的那群人突然聽見有人說話,都一時間愣住了。也就這麽呆愣的瞬間,江琎琛從一旁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
程楚潇看着人慢慢的走遠,影子由長變短再變長,直到人徹底不見消失在那片居民樓裏,她都一直沒有緩過神來。
心神像是被勾走了一樣,直到下面的人打累了偃旗息鼓,顧允滿臉是土的在下面叫她,“潇姐,你的棒棒糖怎麽掉啦?”
她這才回過神來,臉上難得的不再笑的那麽妖精,反而有些……淳樸。
是啊,怎麽連棒棒糖什麽時候掉的都不知道呢。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嘴裏的棒棒糖是荔枝味的,她最喜歡的味道。
那時候的她根本不知道栽跟頭是什麽,喜歡的東西花錢用手段的得到,喜歡的人……行吧,她以前沒喜歡過人。但是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了,怎麽能放手。
于是她每天上下學的時候早早的在學校門口蹲點,死活也要找到她。然而那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怎麽也沒找到人。
那是她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挫敗,好幾天悶悶不樂,連出去打架闖禍都提不起興趣。
還是顧允第一個發現她不對的,放下自己手裏的游戲把那邊的隊友一下子坑死良心也絲毫不會痛,問:“潇姐你怎麽啦,哪個不長眼的惹你生氣了?你告訴我,我幫你打他去。”
程楚潇耷拉着個眼皮,連說話都沒有了力氣,“就是上次打架,從旁邊路過的那個人。”
這一下可把顧允給難為住了,那天打架的時候是來了個人,可是他們都在氣頭上誰能注意這麽號人吶。
可是她潇姐發話了,怎麽着也得把這孫子給找着。他拍着胸脯說:“小事啊,包在我身上,保證把人給你找着。”
作者有話要說: 這樣現實和回憶交叉着寫你們是不是看的有點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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