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生日
幸福的日子似乎過得很快,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好像不過是在清晨和深夜睜開眼, 都有他在身邊一轉眼的度過。
竟然不知不覺的就迎來了暑假,這段時間江琎琛似乎又忙了起來,有的時候晚上回來的很晚,甚至又幹脆不會來。
一時間她感覺好像這三個月來的平靜就像是一場美麗的夢,現在夢醒了他們又回到了最真實的樣子。
她不敢問他到底在忙什麽, 還是只是裝作很忙而已。
她還是會每天發信息問他要不要回來吃飯, 他竟然每條都會回複。他耐心回複信息的樣子甚至會讓她迷惑,是不是一切都是她想多了,雖然每次都是說今天要工作到很晚,不回去吃了。
然而當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再一次證明了, 女人的第六感是多麽的強。
本來以為可以和江琎琛進一步增進感情的假期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慢慢流逝着,她之前感受到了快樂的時候時間是過的多麽的快,如今再次回到這樣一個人靜靜的看着時間的流逝, 卻就覺得實在 是難捱無法适應。
她每一天都很孤單都很絕望,可是到了深夜又滿懷着希望。她的情緒像是被白天和深夜分割成兩個完全相反的人, 如果長此以往下去她覺得自己又會生病。
焦躁和愉悅這兩種足夠強烈足夠對立的兩種心情,遲早有一天會把她吞噬。
她就這樣即将渾渾噩噩的将兩個月的暑假揮霍幹淨,在假期的末尾迎來了自己二十五歲的生日。
生日前的一個晚上, 江琎琛依舊到了晚上将近十一點才回來。通常這個時候她早就睡着了, 是以那天江琎琛摸黑進來突然聽到她的聲音時吓了一跳。
不過在夜色的掩護下, 什麽都看不出來。
“你回來啦。”程楚潇小聲的問。
江琎琛解着領帶,聲音有些異樣,“嗯, 還沒睡?”
“還沒,本來是挺困的,可是有事想和你說,就怎麽也睡不着了。”她低聲的解釋着。
這似乎是他們兩個近兩個月以來第一次說話,你說多搞笑呢。明明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睡在 同一張床上,彼此間卻連話都沒機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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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江琎琛問。
他們都彼此默契的沒有開燈,就這樣接着夜色,難得的暫時坦誠。
“……”話到了嘴邊又突然間不敢說了。
江琎琛一直在靜靜的等着她開口,領帶早已經被他解了下來,可是手卻還不自覺的放在那裏。
她張了張口,最後深吸了一口氣才鼓足勇氣說:“明天是我生日,你能不能……陪我過。”
她越說聲音越小,到了最後沒了底氣,像蚊子在輕輕吶喊。
“明天我有個很重要的單子要親自去簽。”他說着,帶着某種說不出的冷漠與拒絕。
“……哦。”她像是聽不出一般,過了會兒又說:“那晚上好不好?十二點之前都可以的——不,超過十二點也沒關系的,就當是補過。”
她屏住呼吸,生怕聽到他的拒絕,可也害怕那無聲的沉默,每一秒對她來說都像是一種淩遲。
好在不過等了幾秒鐘,他竟然應了聲,“好。”
迄今為止,程楚潇曾有幸聽過兩次天籁之聲。一次是逼他成為自己男朋友的時候,還有一個就是現在。
他這兩次也僅僅只說了個“好”字,就能讓她感動很久,足以支撐她走過之後的那些荊棘。
她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也閃過了光亮,語調都帶着笑意,“那我等你回來。”
“嗯,睡吧。”江琎琛有些想逃離,丢下這句話便匆匆的去了浴室洗漱。
他在浴室裏待了很久,也想了很久。可是到最後發現自己腦子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想明白。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他才又走了進去,他輕聲的關上門步子是自己都沒發現的小心翼翼。
他慢慢的掀開被子躺了進去,盡量讓自己的呼吸變得有節奏。他對自我的調控能力一直很強,過了會兒連他自己都已經睡着時,才側耳仔細聽旁邊人的聲音。
他輕吐了口濁氣,原來程楚潇早就已經睡着了。
随後他慢慢的翻了個身,讓自己直接面對着她。在黑夜裏他看不清她的樣子,可是卻能在腦海裏清晰的描繪出她各種喜怒哀樂時臉上的絕美。
每一種樣子都好看的攝人心脾,他發誓他不是有意想要記住的,可是在這奇妙的歲月裏,漫長的相處中,有些東西不經意的就刻入了你的腦海裏。
更何況她是那麽的驚豔,還不由分說的給了他致命的傷痛,想要當然處置都難。
偏偏她還是個不知死活的人,無論怎樣罵她挖苦她甚至是傷害她,她就像一個狗皮膏藥一樣怎麽也甩不開。
他忽然擡起手,寬大的手掌在她巴掌大的小臉上虛浮着,離得極近卻沒有觸碰上去。
他慢慢的描繪着她的眼睫、鼻梁、嘴唇……,臉上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
這件事之後我們就兩清了,如果你還願意再繼續纏着我,我就……再也不把你推開了。
江琎琛在心裏輕聲說着,神情溫柔且絕望。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他們再也不會有以後了。
過了會兒他卻又突然間笑了,睡覺的時候程楚潇總是刻意的沖着左邊睡離他離的遠遠的,像是某種保護又像是一種逃避。
可是她不知道,每次睡着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的翻過身來,有的時候甚至直接滾進他的懷裏。
過了一會他慢慢張開懷抱,主動的将人摟進了自己的懷裏。
潔白的牆壁,淺色的床單,以及床上一直沒有醒過來的人。這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熟悉的他有些麻木。
他靜靜的坐在病房裏已經兩個小時了,看着和自己長的一點也不像的妹妹也看了兩個小時。
女随父男随母,他就在這端詳了兩個小時也沒在瘦弱的妹妹身上找到一點父親的影子。
他今天一早就被噩夢驚醒,夢裏全是程楚潇滿臉絕望又痛苦的在對着他哭,哭的撕心裂肺的。就連他醒來時,似乎都感受到了那份疼痛,捂着心口半天沒緩過勁來。
過了會兒他看見程楚潇還安穩的睡在床上,甚至還一臉滿足的樣子他才平靜了下來,可是之後卻再也沒睡着。
然後他就早早的出門,來到了醫院裏,似乎在這裏他的心才能安寧些。可是來這已經兩個小時了,他發現并沒有什麽用。
依舊煩悶慌亂,甚至在自我否定之前做的所有決定。
“小玥,你說她知道了以後會不會很難過?”這是江琎琛靜坐在這裏兩個小時來第一次開口,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耳語般。
他也不在乎有沒有人回答他,亦或只是想在這喃喃自語,“可是如果我不這樣做,我們一輩子也只會這樣不死不活的下去了。我累了,我知道她更累。”
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堅毅,過了會兒又柔和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過段時間再來看你,你睡的夠久了,也差不多該醒醒了。”
走出病房的江琎琛又恢複了以往的淡漠,渾身散發着一種生人勿進的冷漠。
坐在車子裏,沒有猶豫的調轉了方向,開去那讓他後半生都後悔的目的地。
程楚潇醒來的時候照例沒有看到江琎琛的影子,不過她卻沒有多失望,相反的嘴角還帶着滿足的笑。
他不經常允諾她什麽,可是只要是阿琎答應了的事,都一定會辦到的。
這也是三年來,阿琎再次陪她過生日。本命年過後,果然完事都順遂了。
她臉上的笑越來的明媚,甚至覺得覺都睡的比以往香了許多,她很久沒睡得這麽安穩了。
她慵懶的伸了個懶腰,随後爬起來把窗簾一下子打開,夏日的陽光一下子打進了屋子裏,即使隔着厚厚的玻璃都感受到了那股熱氣。
可是她喜歡這種陽光,代表着希望與重生,驅除人所有的陰霾與黑暗。
真好啊,她的二十五歲會完事順遂的。
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畫了個淡妝換了件裙子,知道是她的生日爸爸和顧允都叫她來着。最後想了想,她決定讓顧允直接去別墅那裏。他輕車熟路的,小時候沒少去。
程楚潇才剛一出去,就感受到了那種來自于夏天獨有的灼熱。饒是她再怎麽喜歡陽光,也得把自己的皮膚放在首位。
防曬霜遮陽傘一應俱全,可是在路邊攔車的時候還是讓她有些想要暈厥,早知道應該提前交車的。
好不容易到了別墅,一群人擁過來祝福她,顧允這個客人也早就到了,就等着她。
雖然顧允也沒把自己當外人,在他小的時候程父也沒少教育過他,就跟自己半個兒子似的。
見她來了,顧允誇張的瞪大了眼睛,“哇,這是哪來的天仙,也太美了吧。快看看有沒有被人尾随,程叔我覺得應該給楚潇配個司機,不然在外面多不安全啊。”
“啧。”程楚潇聽他說話就煩,“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黑暗啊,哪來的那麽多壞人。”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聞到某種氣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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