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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後來她這兒也沒避着旁人,八成也知道她宮裏有人會将此事禀告韋殊寒,因此太皇太後真正的目的不過是想藉由她這邊的人,将此事傳到韋殊寒耳裏罷了,并沒奢望她真能勸得了他放人。

「殊寒,你打算何時成親?」這陣子經過太醫為她調養嗓子,包語露如今已能用瘠啞的嗓音說上幾句簡單的話。

聽見這陌生的聲音,附身在韋殊寒扳指上頭的魏青晚朝外看去,想知道說話的人是誰,随着韋殊寒擡起的手,她瞧見一名清痩的婦人,約莫四、五十歲的年紀,她臉上未施脂粉,五官柔雅娟美,神色沉靜。

她還在想此人是誰時,便聽到韋殊寒回話的聲音——「娘,朝政尚未穩定下來,此時孩兒尚無暇談論婚娶之事。」

聞言,魏青晚驚訝的望着那名婦人,原來她就是被父皇囚困多年的羽妃娘娘,她不知他竟已将羽妃接出宮回到韋府了,宮裏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那麽你可有中意的姑娘?」包語露幹澀的嗓音透着濃濃的關切。

韋殊寒沉默了一會兒才答道:「是有一個,不過她不肯嫁給孩兒。」

「這是為什麽?」

韋殊寒搖搖頭,「她對孩兒提了一個要求,可孩兒無法答應。」

「是什麽要求?」包語露有些急切的追問。

「她要孩兒放下一切,跟她離開京城。」韋殊寒坦白回道。

包語露未再問下去,而是擡手憐惜的輕撫着兒子的臉龐。知子莫若母,縱使他們這麽多年未曾相見,可母子天性,她雖然才與兒子相聚這段時日,便約莫已了解兒子的性情,她明白他好不容易才為父報仇,如今正想好好在朝堂上放手施為,豈肯輕易割舍這一切。

男人的心,素來與女人不同,女人只盼着能與相愛之人厮守一生,便已足矣,而男人則想建功立業,志在四方。

她無法勸兒子放下他此刻握在手裏的權勢,只是慈愛的說道:「你只要認清楚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就好。」倘若兒子更想要的是權勢,那麽也只能辜負了那姑娘。

片刻後,韋殊寒對母親吐露了心裏的話,「可孩兒既不想放下這一切,也想要她。」

聞言,魏青晚心尖一顫,抿着唇,努力向外看,想知道他在說這句話時是什麽表情,可此時他的手握成拳,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瞧不見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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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無法兩全,有得必有失,你既然不願意放下這一切,那麽就只能接受失去她的後果,你要記住一句話,強扭的果子必然不甜。」包語露為了開導兒子,努力用着幹澀的嗓音說出這些話。

韋殊寒靜默半晌後,向母親告退,回了書房。

批閱了幾份奏摺後,他取出他為魏青晚畫的那幅肖像。

置身在玉扳指裏的魏青晚,随着他高舉的手瞧見畫像中的少女,接着聽見他低喃的說道一「世上真無法兩全嗎?我不希望你在宮裏孤苦一生,想與你結為夫妻,你什麽都無須操心,所有的事我全會安排得妥妥當當,你為何偏要以那要求來為難我?」

魏青晚心頭酸楚,在玉扳指裏回道:「你說所有的事都會為我安排妥當,不過是要我聽命于你,我就像個提線木偶,你指東我便往東,你指西我便只能往西,我不能違背你的命令,不能有自個兒的想法,不能做自個兒想做的事,這樣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我想讓朝政清明,不讓世上再有貪官污吏,不讓那些王公大臣再以權謀私,不讓我父祖的憾恨再發生,我尚有很多事想做,所以我無法放下一切同你離開,為什麽你不能明白呢?」

聽見他吐露這番話,魏青晚十分驚訝,她從不知他心中還藏着這樣的抱負,原來他是真心想為百姓做事,不是貪戀權勢,她唇瓣微啓,想說什麽,可下一瞬,思及此時她無論說什麽他都聽不見,只得吞回到了唇邊的話。

待稍晚回到自個兒的身子後,魏青晚輾轉反側,她的心有些動搖了,她不斷田心索着是否要改變心意答應他,以致于翌日上朝時,她眼下染着淡淡的陰影,帶着困倦之意坐在龍椅上,聽着底下朝臣的上奏時,不知不覺撐着下颚睡着了。

大臣見狀,微微皺起眉,也沒人喚醒她,因為百官皆知她雖是皇帝,但朝政卻是由韋殊寒把持。

瞥見她在朝堂上睡着了,韋殊寒不動聲色的站出來,出聲道:「皇上龍體欠安,今日的議政就到這兒,諸位大人請回吧。」

朝中臣子也無人敢有異議,衆臣告退。

待人都離開後,韋殊寒輕輕将魏青晚搖醒。「皇上困了,就回寝宮睡吧。」

「散朝了嗎?」她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問道。

「朝臣都已散了。」

她扶着他的手站起身,帶着困意坐上銮轎,準備回寝宮,橫豎官員的奏摺也用不着她批閱,她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睡覺。

韋殊寒站在銮轎旁,睇着她眼下的陰影,關切的問道:「皇上昨晚沒睡好嗎?」

「嗯……」魏青晚随口回道:「約莫是白日裏無事可做,睡太多了,以致夜裏睡不着,韋統領若無他事,朕先回宮了。」說完,她迳自吩咐太監起駕回寝宮。他若有所思的望着離去的銮駕,無事可做嗎?

另一頭,魏青晚回了寝宮,得完為她沏了杯熱茶。

雖然知曉是得芫向韋殊寒通風報信,才會害她上次出逃失敗,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仍留她在身邊服侍。

接過茶盞飲了一口,魏青晚便進了寝房,可是躺到床榻上,她又忍不住思及韋殊寒昨晚說的話——我想讓朝政清明,不讓世上再有貪官汗吏,不讓那些王公大臣以權謀私,不讓我父祖的憾恨再發生,我尚有很多事想做,所以我無法放下一切同你離開,為什麽你不能明白呢?

與他想做的事相比,她的心願顯得如此自私。出身皇室,但這些年來她素來只想到自個兒,從未想過黎民百姓,她一心一意想離開皇宮,也是為了自己,沒想過要為百姓們做些什麽。

她想起蔡坤、李侍郎還有辜敏成等人所做的惡事,百官食君之祿,卻不擔君之憂,只顧着結黨營私,視律法如無物,官官相護,魚肉百姓,以權謀私,就連父皇當初也為了自個兒的私心,設計謀害親如手足的臣子,掠奪人妻,囚禁深宮中以迳私慾。

如此的官員、如此的君王,長此以往,魏家的江山還能保住多久?終有一天,會被百姓厭棄,就像當年魏家的先祖,號召義軍起兵推翻前朝暴虐無道的昏君那般……這麽一想,身為魏家子弟的她忽然有些羞慚,進而萌生起想為百姓們做些什麽的念頭。

韋殊寒有些驚訝魏青晚的轉變,上朝時,她認真的傾聽朝臣所啓奏之事,并在發現疑點時提出疑問,而她的問題泰半都一針見血,直指重點所在。

今日在朝堂之上,她又對一位臣子所啓奏之事提出疑向——「依卿所奏,洵河潰堤,水淹沿岸良田千頃,洵州知府為安置流離失所的百姓,奏請朝廷撥下赈銀與赈糧,然洵河沿岸素來是魚米之鄉,糧産豐富,一年可收成三次,今夏收成的糧米還屯在糧倉,尚未發運京城,難道那些存放在糧倉的糧米也全都被水淹了?」

「啓禀皇上,據洵州知府所奏,那些米糧确實都被水淹了。」

「朕記得,本朝自開朝以來,為防範水淹糧倉,故而命各地糧倉皆須建在高地,倘若附近無高地,也須先築高臺,再修建糧倉,那洵河之水是如何能淹進糧倉?」魏青晚再質問。

官員被這麽一問,竟然一時之間答不出話來。

魏青晚的話提醒了其他大臣,本朝糧介都建在高地,水如何能将那滿介剛收成不久的米糧給淹沒?顯然洵州官府奏請朝廷撥下赈糧之事有問題。

衆大臣面面相觑,他們發現這兩日,原本不管事的皇帝竟開始過問朝政,關心起民間疾苦來,心中雖有些訝異,然而朝政大權此時皆落在韋殊寒的手裏,只怕皇上是有心無力,韋殊寒不會容許她有所作為。

此時也在朝堂之上的韋殊寒,出列禀道:「皇上聖明,洵州知府所奏确有疑點,請皇上派遣官員親自前去調查。」

聽見韋殊寒不僅沒有駁斥她的話,還出聲附和,她心頭一喜,當下便道:「準韋卿所奏,這事便由韋卿安排吧。」「臣遵旨。」韋殊寒躬身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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