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千鈞一發(2)
更新時間:2017-06-06 20:00:06 字數:4561
“有毒?”黃公公駭然,趕忙抽出手巾捂住華重盛的口鼻。
“這事稍後再說,咱們先離開這裏。”裘化真指着方向。“往這條小徑可以比較快通往交泰門。”
“裘姑娘怎會如此熟悉後宮小徑?”柳葳一臉戒備地問。
“這……”裘化真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難道,你和鞏貴妃是同夥?”柳葳攙着皇上往後退。
“嗄?”現在到底是在演哪出,何時她和鞏貴妃同一陣線了?總是跟待在鞏貴妃身邊的不是柳葳嗎?她還疑惑那朝陽殿裏到底發生什麽事,怎會是柳葳和黃公公攙着皇上出朝陽殿呢?
“黃公公,她必定是鞏貴妃同夥,要不她怎會知曉後宮小徑?”柳葳尖聲喊着。“天曉得她現在帶咱們往小徑走是不是有埋伏。”
黃公公愣了下,柳葳的繪聲繪影,教他防備起裘化真,直帶着皇上欲從另一條路退。
“黃公公……”裘化真不禁啞然,向前想解釋,突地一把力道輕柔地将她摟起往後一帶,她擡眼看着擋在面前的熟悉背影,他的身上滿是熱氣,就連握住她的手都滿是汗水。他到底跑得有多急,顏奎都還沒到,他竟先到了。
“侯爺!”黃公公一見花世澤如溺水者見到浮木。“朝陽殿裏正在大開殺戒,鞏貴妃派人弑君,要不是柳昭儀,皇上可要魂斷朝陽殿了!”
花世澤阗暗無人味的黑眸冷冷掃過柳葳再望向朝陽殿門,突見有身影竄出伴随着刀光劍影,随即沉聲命令——
“府前衛護駕,五城兵馬衛滅火,其餘的……只要非禁衛,一律拿下,留活口!”
一聲令下,禁衛随即從四面八方趕至,有的将皇上給團團護衛住,有的則是與自殿門竄出的身影厮殺打鬥。
裘化真看着源源不斷冒出的禁衛,而後瞧見顏奎和易水全都趕到。
“侯爺,後宮尚有三個殿遭到屠殺。”顏奎沉聲道。“幸得今日裘姑娘離宮之前提議将皇子們安置在交泰宮,否則後裏不堪設想。”
抽了口氣,難怪她覺得後宮安靜得古怪,而鬼差的數目也多得吓人。她央求将皇子集中在交泰宮純粹是以防萬一,沒想到反倒教他們逃過一劫。
只是,這事真與柳葳毫無幹系麽?偷觑了眼被禁衛保護在後的柳葳,她心想先離開再跟黃公公問個清楚。
“咱們先退到安全之處,得先診治皇上才成。”裘化真扯着花世澤的衣袖說。
花世澤輕應了聲,看着禁衛壓倒性地擒拿住賊子,便沉聲對着易水和顏奎道:“你們兩個守在這裏,讓五城兵馬衛先将濃煙散去,如果起火點是在殿外的金銀花田,盡可能撲滅,現場不得擅動,還有,我要活口,至少要留兩個活口。”
交代完,花世澤便帶着裘化真随府前禁衛先離開。
“黃公公,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花世澤看了眼已經陷入昏迷的皇上,使了個眼色讓禁衛背着他。
“侯爺,今兒個鞏貴妃差了宮女讓皇上到朝陽殿一趟,奴才與皇上前往,才進朝陽殿沒多久,沒瞧見鞏貴妃,便聞到一股燒焦味,正欲問是怎麽回事時,突然有賊子竄出,奴才吓得趕緊拉着皇上走,皇上卻已渾身無力而走不了,還是柳昭儀相助,幫忙攙着皇上一起逃出。”黃公公說起話來猛咽口水,一臉驚魂未定。
“柳昭儀?”花世澤懶懶睨了柳葳一眼。
“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突然的就出現好多人,我……”柳葳神色驚懼地說着,腳下還踉跄了下,撲倒在地。
裘化真這下腳步看着她。倒也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她所識得的柳葳不是這個樣子的,而且誰都知曉柳葳與鞏貴妃向來走得近,怎可能鞏貴妃那頭有什麽詭計,她會不知更別提,柳葳剛才還有意把她和鞏貴妃給扣在一塊呢。
正忖着,見柳葳艱難地站起身,身子似乎還有些不穩,她卻眼尖地瞧見柳葳好像拿着什麽,在微暗中閃着光,且不穩的身子朝花世澤靠了過去,她沒多細想地伸手護住花世澤,只覺手臂像被紮了一下。
幾乎同時,她感覺花世澤移動了下,并聽見長劍出鞘的聲響,下一刻,鮮血濺上她的臉,她聽見了柳葳凄厲的哀叫聲。
她垂眼望去,驚見柳葳的手竟教花世澤給斬下,而那斷臂手上還拿着根針,她心頭一驚,想查看針紮處,卻發覺雙手已無力舉起。
“化真!”花世澤緊摟住她,見她雙眼瞪着被針紮處,随即掀開她的袖子,就見針紮處滲出一小點的黑血,他心頭一驚随即用力地擠着那點。
裘化真嘴動了動,艱澀地道:“見……血封……”話未竟,她雙眼一閉厥了過去。
花世澤抽了口氣,随即将她打橫抱起。“将柳昭儀押下,立即送皇上回交泰宮!”話落,他抱起裘化真飛快朝交泰宮而去。
一進交泰宮,适巧遇見柳至衍。
“裘姑娘怎麽了?!”柳至衍一見臉色就知道不對勁。
晌午時,他心想她要進宮開藥方,所以就跟着進宮,豈料卻聽聞朝陽殿着火一事,尚不知情況如何,便見侯爺抱着裘化真奔來。
“柳昭儀拿針欲刺我,她去擋因而刺中了她的手臂,她說見血封……是見血封喉麽?”花世澤強忍着恐懼問。
柳至衍聞言,翻開她的手袖一瞧,只見那針紮處周圍紅腫得可怕,不住地滲出黑血,他臉色一變随即道:“先進交泰宮再說,十三,解毒湯,快點!”
柳芫正将煮好的解毒湯分裝,聽父親這般吼着,順手拿了一碗走來,卻見裘化真臉色發黑,詫道:“發生什麽事了?!”
柳至衍搶過她手上的解毒湯。“還有多少,趕緊取來!”他将解毒湯朝傷口潑去。
柳芫立即回頭搬來一整甕。
“快點灌解毒湯,趕快!”柳至衍将盛好的湯藥遞給花世澤,自己則是用解毒湯去清洗她的傷口。
花世澤邊灌着解毒湯,邊問:“見血封喉有解藥麽?”
柳至衍神色一黯,卻聽柳芫喊道:“我有,我馬上去拿!九姊最防毒了,所以我搜集了好多毒藥的解毒劑。”
“來不及……”
“來得及!”柳芫轉頭就跑,待她跑回時,手上拿的是一片蕉芋葉。“九姊曾說過,要是中了見血封喉,可以拿紅葉蕉芋試試。”
她快手将蕉芋葉搗成泥,一部分往傷口塗抹,一部分連湯帶泥地倒進裘化真嘴裏,然後用力地握着她的手。
“九姊,這是你教我的,你可千萬別騙我。”
柳至衍随即診起裘化真的脈,愈診愈是膽戰心椋,直到她紊亂的脈息愈來愈細促,終至不見,他用力地抿着唇,沉痛地擰起眉眼。
“現在要先讓她歇下麽?”花世澤啞聲問。
柳至衍不敢擡眼,柳芫則急聲說:“當然要,偏殿暖閣正空着呢,先将九姊抱過去,我再多搗點蕉芋葉待會備用。”
花世澤輕柔地将渾身僵硬的裘化真抱起,安置在暖閣上的床上。
坐在床沿,他直睇着她泛着死氣的臉,緊握着她冰冷的手。“化真,再撐一會,沒事了、沒事了。”他啞聲輕喃,不知道想說服的到底是誰。
他輕攏她的發,吻上她的唇,輕柔地笑着,煦暖笑意融化了淡漠無情的眼。“我呢,總覺得自己愛得比較多,不管你愛與不愛,我都要定你,可今兒個看來,你也是将我擱在心上的呢……
你知道愛上一個人的滋味了麽,你能懂得我這兩年來度日如年的空茫了麽?你舍得讓我一人孤老麽?你不會舍得的,你不會想看到那樣的我……我要你舍不得,我要你放不下,哪怕只剩魂魄,我也要留下你!”
話落的瞬間,他拔劍迅如疾雷地朝旁橫劈而去,而乍現的書生似有所防備,化為一縷煙,然後再逐漸地在他面前顯像。
“滾開。”花世澤粗啞喃道。
書生笑得萬分愉悅。“這不關我的事,原本該走的是你,豈料她卻硬是改變了命盤,又也許應該說,本就該死的她,因為她的還陽改變了既定的命運,才會讓你險些喪命,如今算來,不過是讓一切走回正軌罷了。”
“哪來的正軌?哪來的既定命運!她既能還陽便已屬陽間,你這地府小鬼,給我滾一邊去!”他快速地揮舞着劍,硬是将書生給逼退到門邊。
書生笑得壞心眼,長指勾動了下。“柳氏,歸來。”
花世澤目露戾氣,長劍硬是将他逼出門外,回頭望向床,見裘化真已坐起身,心喜走去,然一見她的眉眼,黑眸猛地縮緊。
“侯爺……”她面色無奈地看着他。
花世澤直瞪着她的眉眼,那是屬于柳九的眉眼,是十七歲的柳九,瞬地,喉口滾出了哽咽聲,他想摟住她,雙手卻是穿過了她。
“別走……”他緊握着長創,黑眸殷紅着。“哪怕只有魂魄也好……算我自私,就算只有魂魄,我也要留住你。”
柳九直睇着他的眉眼,眸底閃動的淚光,她扯唇笑了笑。“好。”大不了,待日後入黃泉時再領罰便是,他呀,不能沒有她的,她是真的放不下,她是真的怕他瘋了。
“真的?”
“這事可不是你說了算的,柳九。”書生驀地又出現在兩人之間。
花世澤持劍劈去,然而書生動作更快,長指往她的眉心一點,她痛呼了聲,驀地消失不見。
“柳九!”花世澤怒吼,環顧四周皆不見她的魂魄,豆大的淚水倉皇落下,再擡眼時,眸露癫狂戾色,不留一絲餘地的揮劍朝書生砍去,淩厲地斬破了房門,掃過書生的頸,一個回身直朝他的腰間掃去——
“侯爺……”
哪怕癫狂,哪怕無一絲理智可言,但當那虛弱的嗓音響起,他不假思索地棄劍回頭,就見床上的裘化真正掙紮着起身。
他沖到床邊,輕柔将她抱起,黑眸一再審視着她,像是要确認什麽。
“你……回魂了?”他問得極輕。
“我也不知道……書生那一下打得我好痛……我一張眼,痛死了……”她氣若游絲地喃着,懷疑她的腦袋破了。
“所以,這是……”
“哇,這是怎麽一回事?”柳芫端着木盤進房,卻被砍破的房門和歪倒的桌椅給吓着,要見裘化真清醒,喜得快步向前。“九姊,你真是厲害,紅葉蕉芋真的能解見血封喉之毒呢,我又搗了很多,你再服下吧。”
“……你去哪找的紅葉蕉芋的?”
“嘿嘿,以後再跟你說,你先喝下吧。”
花世澤讓柳芫喂着裘化真喝下蕉芋葉的搗汁,黑眸戒備地望向門外,卻已不見書生的身影。
“哼,最好真能解見血封喉之毒。”書生撣了撣衣袍。
“書生既然想幫為何不明說,何必教人誤解?”小清幽幽地道。“要是逼得侯爺失去理智,因而被傷着了該如何是好。”
“說笑麽你?陽間凡人怎麽傷我?”他哼笑了聲,卻瞥見襟口竟被劍劈破。“呋,這人一旦失去理智就是如此麽?”
“書生以往也是人,不記得是人總有不顧一切時。”
“唉,幾百年前的事了還記得?”書生哼了聲,看向房內,目光卻停留在柳芫身上,總覺得她身上有種似曾相識的味道。
“書生,真不讓我跟化真辭別麽?”小清幽幽問着。
書生睨她一眼,擺了擺手,由着她去,目光還是鎖在柳芫身上。
那是什麽味道?像是甜甜的,暖暖的……很像他尋找已久,久到他早已遺忘的味道。
尾聲 侯爺的煩心事
更新時間:2017-06-06 20:00:06 字數:4125
因朝陽殿失火一事,查出殿內未全數燒毀的金銀花田裏确實有斑蝥,而吸入班蝥毒氣的皇上大怒,大動作株連鞏氏一族,連親近鞏氏者亦無一幸免,雷厲風行之下,朝堂間頓時清爽少。
“可是,因為七姊的關系,爹被革職了。”柳芫輕聲說着。
裘化真半倚在錦榻上,輕嘆口氣。“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當年她猶豫着不敢揭發,就是怕牽累爹。
“是呀,不過七姊的下場就……”
“判死罪麽?”
“不是,七姊已失血過多而亡。”柳芫看了下四周,湊近她道:“聽說是侯爺不準太醫診治她所致。”
“是喔。”
“不過,我也同情不了她,誰讓她竟意圖傷害侯爺卻反傷了你呢?而且,我一直覺得養那些斑蝥肯定是她出的主意,要不鞏貴妃豈會懂那些?甚至,我覺得鞏貴妃會死在朝陽殿內,和七姊也脫不了關系。”
裘化真也很認同,只是随着主事的兩人已故,誰也不知道真相如何。但她猜想,許是柳葳向鞏貴妃獻計,藉失火可以燒出毒煙,還怕猶有不及備了刺客,欲置皇上于死地,孰不知,柳葳再從中反将一軍,成了救駕功臣。
比較倒楣的,是柳葳遇見了她,還遇見了侯爺,破壞了計劃,所以為了自保,才對侯爺痛下殺手。
“九姊,爹說要回梅林縣,讓我也跟着去。”說着,她放下了手邊的碗。“九姊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我也比較放心了。”
“那怎麽成?到時候嫡母不知道會怎麽整治你,胡亂安排你的親事。”
“嫡母和十一姊被爹關在庵堂裏了,我的親事她是無法作主了。”
“那也不成,你留在我這兒,我幫你覓樁好親事。”她的親娘小清前日跟着書生走了,要是現在連十三都走,她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了。
不,不是只剩下她一個,她身邊随時都有人,房裏門外都有,幾乎侯府的侍衛都輪流在她房門前站哨。
侯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一點風吹草動都教他生不安,不多安排點人,添點人氣,他是不會放心的。
“可這又名不正言不順。”
“哪來的的名不正言不順?侯爺已經迎娶我了,你就是他的小姨子,你住在我這兒有什麽不妥?”早在她中毒的隔天,花世澤壓根不管她還身子虛乏,直接到柳府禀明婚事,說是要沖喜,所以用最簡單的方式辦了,可實際上她壓根沒穿過喜服,真是虧本虧到家了她。
柳芫啼笑皆非地道:“九姊,你是不是腦袋不對勁來着?我是侯爺的小姨子,和你一起住在侯府,人家會以為咱們姊妹共事一夫。”她這個九姊向來是最精明的,怎會不在意這要緊事?
裘化真無奈哼笑了聲。“要是人家以為的,我還不放在心上,反倒是他……我懷疑他外頭有人。”
“哪可能?”柳芫瞠圓眼,打死都不信。
“你認為沒個根據的話,我會說出口?”她懶懶托着腮。
“九姊,你不要胡思亂想,你也不想想你人在病榻上,侯爺是怎麽寸步不離地照料你,一切都不假他人之手,還有——”柳芫回頭指着她床頭上挂的兩盞琉璃花燈。“你知道那是怎麽來的麽?”
“你又知道怎麽來的?”
“前些日子我在宮裏和宮人們閑嗑牙,就聽宮人說,兩年前的元宵燈會,有兩盞琉璃花燈被偷了。”
裘化真狐疑地看向那兩盞琉璃花燈。“這兩盞不一定是那兩盞吧,侯爺想要,跟皇上要,皇上不可能不給,他何必偷。”
“是啊,我也這麽想,可是我近來閑着無聊,打量着那兩盞花燈,就見花燈底下是印着宮內禦制的,我忍不住問了侯爺,你知道侯爺怎麽跟我說的?”
“他怎麽說?”
柳芫笑得賊兮兮的。“侯爺說,當年你跟他說,要是夫妻想生對兒女,就挑在元宵夜去偷花燈,所以他當年就偷了,然後一直擺在這房裏,一直等着你。”
裘化真聽得差點手滑,趕緊再把手滑回托住下巴的位置。
他竟然為了她,跑去當賊……堂堂侯爺幹這種下流事,好麽?
“喏,侯爺對你的心意還需要質疑麽?你要是再懷疑侯爺,我都替侯爺覺得不值了。”柳芫近幾日已經被侯爺姊夫給徹底收買了。
裘化真眯起眼,似笑非笑地道:“別說得這般義氣,也不想想當初誰來照料我時,拼了要命地在我耳邊說他好話,這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柳芫不禁幹笑着,話都還沒說,聽見外頭的待衛喊了聲侯爺,就見花世澤進屋裏來,她趕緊起身站到一旁。
“侯爺,我先退下。”話落,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花世澤見榻幾上的點心都還剩下不少,往榻邊一坐,道:“十三做的這些點心不合你胃口?”
“也不是。”
“近來似乎吃得少。”
裘化真抿了抿唇。“天氣漸熱,食欲自然不比之前。”
“哪裏不開心了?”
裘化真瞧他那極力隐藏的擔憂,只能很無奈地再拿了塊桂圓蓮子糕往嘴裏塞。“沒有,聽4三說要跟着爹回梅林縣,有點不舍。”
“既是不舍就将她留下,就說讓她留下負責母親的膳食。”
“好。”聽,明明就很寵她呀,什麽都依她,可為何他……
入了夜,兩人同床共枕,花世澤輕柔地将她摟進懷裏。
裘化真貼在他的胸膛上,實在是摸不清他的想法。誠如十三說的,侯爺待她的好是不容質疑的,可問題是每個夜晚……約莫三更天,他就會起身。
她假裝入睡,任由花世澤替她掖好被子。
他着裝後出門,對着侍衛道:“我去書房,有動靜立刻吹笛。”
她随即張開眼,真是搞不請楚。
先前,每每入夜時,侯爺總是如臨大敵地守在她身邊不離,可約莫從上個月開始,每至三更,侯爺就會起身,直到四更才回房。
這兩個時辰裏,他到底是上哪去了?
真的是書房?忖着,她決定今晚非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起身穿上襦衫裙,她走過花廳,走到通往隔壁的那扇門,輕輕推開,果真沒瞧見他的身影,便大搖大擺地從他的房進到明堂再繞出長廊,确定侍衛沒守在這頭,随即朝書房那頭走去。
三更到書房做什麽呢?近來朝中平靜不少,她不認為還有什麽煩心事會教他夜夜待在書房兩個時辰。
走到書房外,從外看進去,裏頭黑漆漆的沒點燈,人根本不在書房。
上哪去了?她不敢再往外走,就怕遇見巡邏的待衛,正想要回房,卻驀地聽見男人很壓抑的悶哼聲,教她驀地瞪大眼。
這聲音……很像是……
突地又逸出一聲悶響,她猛地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那是兩個男人的聲音!
她想起初進侯府時,柳芙曾經說顏奎和易水連夜裏都侍候着侯爺……難道,那是真的?仔細想想,當初從重陽到京城的路上,他們三人确實總是在一塊的!
現在他每每三更離開,四更回房時,身上總是有股熱氣裘化真太過震驚,震驚到有人靠近都沒察覺,直到一個熟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在這兒做什麽?”
裘化真吓得險些跳起來,回頭就見花世澤正垂眼看着自己,然後目光又朝書房旁的暖閣望去,他輕聲道:“回房再說。”
“喔。”裘化真像是乖順的貓,任由他牽着回房。
“無端端的,怎會走到那裏去?”回房,他好整以暇地問着。
裘化真往他身旁一坐。“侯爺每夜三更都上哪去了?”
花世澤微詫地看着她。“你沒睡着?”他總确定她的呼息勻了才起身的。
“白天睡得多了,晚上自然就淺眠。”她吸了口,正視着他。“說吧,你三更是上哪去了?”方才雖證實了他沒在那場喘息戰裏,但也不能就此洗刷了他的嫌疑。
“散步。”
“三更散步,侯爺也未免太有閑情。”
“……我有點心猿意馬。”花世澤有些為難地道。
“再明白一點。”太籠統,她聽不懂。
“……跟你睡在一塊,我會想要你。”
“那就要啊!”拜托,就是因為他碰都不碰她,她才會疑心生暗鬼好不好!
花世擇愣了下,問:“可以麽?”
“為什麽不可以?那時你對我這樣那樣,問過我了麽?”成親前就對她出手,成親後反倒守身如玉起來,玩的是哪招?
碰都不碰她,她是要怎麽替他生出一對兒女?那兩盞琉璃花燈是擺放好看的?
“你現在的身子堪得住麽?”
“當然可以!”她只差沒拍胸晡保證。但話一出口,她才驚覺自己吐出非常可怕的話。“我的意思是、是……”
她很想解釋,可是她的臉愈來愈燙,舌頭愈來愈僵硬,連話都說不清楚了。誰要她剛才那席話很像是在邀約他……她已經丢臉到很想拿被子悶死自己了。
花世澤湊近她,試探性地吻上她的唇,她渾身輕顫着,羞澀不已。
“真的可以?”他啞聲問着,輕咬着她的唇。
裘化真羞澀地瞪着他,心一橫,把他壓倒在床。“你乖乖就範吧!”
花世澤黑眸微瞠,随即低低笑開,一把将她摟進懷裏,親着吻着,緩緩地褪去她的衣衫,催促着。
“喏,我已經乖乖就範,你要怎麽刑求呢?”他笑問着。
裘化真又羞又惱地道:“刑求才是侯爺的好本事,我才不興這一套。”
“那,你拿手的是哪一套?”
“花世澤,你不要太過分,你要是不願意,我……”她作勢要下床,卻是一陣天旋地轉,然後被壓在床上。
就在她被要吻得暈頭轉向,輕吟不休時她驀地想到一樁事——“叫侍衛全都退下。”
“為何?”
“會被聽見啊。”她用氣音道。
就像她剛剛不小心聽見……對喔,那兩個是誰?
在她思索的瞬間,他卻已經驀地進入她,教她忍不住地輕吟出聲。她一直很努力地想要他讓侍衛退下,然而他卻連點說話時間都不給她,她想,她現在只剩下用被子悶死自己的路可以走了……
【全書完】
後記 當小花遇上小柳
更新時間:2017-06-06 20:00:06 字數:666
這本書的出現,源自于年初時花園系列的《上輩子他是我主子》,那本書提及了前世今生又穿到了前生,而裏頭的某些橋段,基于當初已經塞不進書裏的狀态下,就被我一把一把地抓出來。
就這樣擱着嘛,又覺得心癢癢的,想來想去,幹脆從橋段裏慢慢修整成這本書的面貌。
這是一本寫得很痛快且集合了多種我個人偏愛的元素的書,所以寫得開心是必然的,尤其是我們家的小共(男主角的昵稱)是我這一陣子很愛的類型,而我們家的小柳(女主角的昵稱)也是精明得教人心疼。
認真要說的話,這一對花柳配,擺明了就是有着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的搭檔,不過在相戀相守後,縫補了被此的傷痕,真是可喜可賀。
雖然已經過了很久,但還是聊聊今年的國際書展吧。
今年的書展,不知道為什麽特別有感觸。每年書展時,總能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好比冰兒、培文和許多我不知道名字的讀者,一年一聚,老面孔總是讓我很開心。
而今年我又見到多年未見的楓,那一整個開心啊,真的無法形容,尤其呀,那一袋親手做的甜點,真的很棒唷,謝謝你,楓。
還有,特地從香港飛來的FenFen,我真的好感動呀,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謝謝你。
其實,每個讀者對作者說的每句話都很重要,每個支持和鼓勵都會在作者心裏化為無盡的動力,而每一次我都很感謝前往書展的讀者們,可是我似乎不曾好好地把心裏的話說出,因為實在是忙着螞蟻總編搞笑(非要拖螞蟻下水),不小心就忘了。
所以,藉着後記謝謝大家,真的,由衷感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