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風流人物

好不容易讓她們松了口，怕她們後悔，便馬上拉着她們收拾了行李，當天便離開那家客棧，一路走一路問，折騰了半個時辰才找到去蘇州的馬車。

上了其中一輛馬車，車夫就開始和她們閑聊了，一個勁的誇獎她們。

“客官，像你們這樣有膽識的女子不多咧！”

安歌也樂得和車夫胡扯：“那是，好男兒志在四方。”

馬車外面傳來車夫爽朗的笑聲，“客官好幽默，您分明是女子。客官若是男子，必定也是像七皇子這般的人物。”

要知道，在這個國家，若是一個人誇贊你像七皇子，那可是至高無上的誇贊詞啊！何況，安歌親眼目睹了七皇子絕世無雙的風采呀，聽了車夫這一句話，安歌都能樂好幾天了。

看安歌傻笑的模樣，冬榮也忍不住調侃：“車夫，您這話可是誇對了。我家小姐對七皇子十分癡迷，每每見到，都呆若木雞。”

車夫也覺得理所當然，“那是自然的，莫說是你家小姐了，就是我見了，也不比你家小姐正常。記得去年，七皇子在趙州橋上走過，那之後的十天，趙州橋上時時刻刻都擠滿了人，那是一個擁堵，我都差點被擠到河裏去了。”

景雲不以為然：“你們都說七皇子風采絕佳，依我看，多情公子才是真正的絕世無雙。”

車夫：“多情公子我倒是沒見過，聽說也是風流倜傥的一位人物。不過依我所見，若是論個一二，還得是七皇子。你們都不曉得咧，七皇子從趙州橋上走過那一日，湖下有多少人冒着寒冷在游泳。”

都論起一二了，冬榮也是不太服氣，在她心裏，排第一的還是二少爺楊錦年，這些年楊錦年始終夠不着第一，她甚是不服氣。

“依冬榮所見，天下的英雄人物确實是各有千秋，但說到第一，應是當今才智雙全，容貌出衆的文狀元，丞相府的二少爺楊錦年！”

冬榮所這一番話一出，景雲和安歌同時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麽。冬榮感覺到異樣的眼神，馬上改口道：“嗯……我們說的都不算，天下人說的才算數。”

車夫接道：“這倒也是。不過在天下人眼裏，七皇子也是第一的。”

安歌笑，車夫也是七皇子的忠實粉絲。

景雲補充道：“除了七皇子，還有一個第一呢！”

Advertisement

安歌疑惑，還有人能與七皇子并肩嗎？正思索着，一段話從腦海裏冒出來：絕代公子，風無瑕，舉手投足間的風采無法用言語形容，只一個背影就可傾國傾城，年齡不詳，乃是整個江湖中最神秘，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

“風無暇？”安歌不自覺的念出這個人的名字。

景雲：“對，就是他。他乃江湖三公子之首，不過他雖然和多情公子是好友，我卻從來沒見過他。每次多情公子出現，都拉着無情公子，可絕代公子卻從沒出現過。”

車夫在馬車外笑道：“這正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果然名不虛傳。”

安歌感慨：“若是那天這兩人同時出現，那不是要天下大亂！”

景雲想到一件有趣的事，叫道：“安歌？”

安歌擡頭看她。

她繼續：“若是有一天，絕代公子和七皇子同時出現了，你看哪一個？”

安歌不假思索：“七皇子啊！”

冬榮對景雲道：“我家小姐每每見了七皇子，魂魄都沒了，哪裏有空看其他人，我跟你說啊，我家小姐第一回見到七皇子，那反應我這輩子都不忘了。”

景雲和馬車外的車夫同時豎起耳朵，安歌瞪冬榮一眼，冬榮膽子變肥了，居然全然不理會，繼續繪聲繪色的描繪七皇子出現在丞相府裏的情景。

“……大家都覺得顏面盡失了，我忍不住用力扯了她一把，她當時正出神，于是就摔了下來。”

景雲聽得入迷，驚呼：“不會在七皇子眼前摔得個狗啃泥吧？！”

安歌要吐血了，她有那麽丢人嗎？就算她丢人，那日在場的千千萬萬男男女女都丢人了吧！

冬榮搖搖頭：“不，小姐她沒有摔倒。正當小姐視死如歸之時，七皇子輕輕伸出一只手，抱住了我家小姐！”

這一回，連在坐馬車外的車夫都驚呼了，“厲害！”

景雲：“後來呢？”

“後來我家小姐一直盯着七皇子，二少爺不得不将七皇子帶走。”

安歌看了冬榮好一會兒才開口：“冬榮，你記錯了，這不是我第一會見七皇子，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坐在一小舟上。後來他下了小舟，還路過我們了。”也是那個時候，安歌才曉得原來這世上真有一種美叫震撼心靈！

冬榮忙點頭，“對對對，剛剛是我家小姐第二次見七皇子。”

“哈哈哈……”景雲已經笑瘋了，第一次這麽沒形象的哈哈大笑。

車夫方才一直沉浸在冬榮所講的故事裏，現在冷靜下來，才發現不對勁。心裏暗暗思索：那姑娘在丞相府裏，丢了丞相府二少爺和五小姐的顏面，如今怎麽有空跑到這裏來了？她是什麽人？聽說丞相府裏前些日子出了一個假冒的六小姐，後來被趕出了丞相府，難道就是她！不對啊，聽說假冒的六小姐相貌平平，猶如大街上的平凡女子，現在馬車裏的這位姑娘雖說算不上傾國傾城，那也是花容月貌咧！

想不明白的事情車夫也懶得問了，反正馬車裏的三位姑娘也不像是什麽壞人。

一路向蘇州前行，偶爾去到風景優美的地方，便下馬車去瞧瞧，免得悶出病。所行速度并不快，整整花了半個月才去到蘇州。和車夫相處了半個月，安歌也知道了他家裏的一些情況，上有老下有小，于是分別的時候安歌給了他二百兩！

車夫是又驚又喜，推辭了幾次，安歌不接受，車夫才謝了又謝，才道別了她們，騎着馬車出城去了。

待車夫的馬車遠了，冬榮和景雲才流露出極度心疼的表情，那可是整整二百兩呀！得賺多少個日夜才能賺回來。

冬榮：“小姐，冬榮知道您是好心，可二百兩是不是太多了一些，我們還要去杭州呢！這才到蘇州。”

聽她這麽一說，安歌如夢初醒，“哎呀，我坐車坐懵了，以為我們到杭州了。”

景雲頻頻搖頭：“也不知道你當初是怎麽想的，信誓旦旦的說我們能活到明年。”

冬榮：“小姐，奴婢鬥膽問一句，您還剩多少銀兩？”

一陣微風吹過，安歌伸出一個巴掌，“其實這還好吧，我們已經來到這裏了，以後還能找一些活幹，不會餓死的。憑着我這些年雲游四海的經歷，我們肯定能發大財的。”

“你花錢大手大腳，這些年你是怎麽過來的？”才問出這個問題，景雲馬上又想到另一個問題了，“不對呀，你說你雲游四海，蘇杭聞名天下，你怎麽沒來過？”

所幸安歌反應快，“我以前都是窮游，去到哪兒算哪兒，不能随心所欲。自打我有錢了以後，我就花錢大手大腳了。我還是個窮人的時候，也常常花得分文不剩。”

“唉，”景雲搖搖頭，“本性難移。”

“唉，本性難移。”冬榮也跟着感嘆一句。

“看，”安歌指着不遠處的風景，“這裏多漂亮啊，不枉費我們遠道而來。”

一步步走進，仿佛置身最古色古香的畫卷，特別有“小橋流水人家”的味道。江南的秀雅，被蘇州诠釋得淋漓盡致。

她們去街上買了一些具有江南特色的早點，便登上了水中的小舟，坐在小舟裏，一邊品嘗江南早點，一邊觀看蘇州的風景。

如今是六月下旬，蘇州風依然涼爽怡人，不像嶺南一帶這時候已經是炎炎夏日了，連風都帶有幾分燥熱。

水邊有許多人家，他們大多很悠閑，做什麽都不緊不慢的樣子，臉上流露出享受的神情，似乎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安歌去過許多地方，憑心而論，就蘇州的人最美了。當然，京城的人也很美，但京城的人不是每個人都能像蘇州人民這樣流露出一種溫婉的感覺。

她們在蘇州待了七天，去了多處有名氣的地方，每到一處地方都能給她們帶來驚喜和感動，若不是惦記着杭州西湖裏的荷花，她們都不願意離開了。

七月初三，她們早起收拾了行李，在蘇州吃完最後一餐，便坐上了前去杭州的馬車。蘇州距離杭州并不遠，只有一百六十多公裏，坐馬車去不到三個時辰就到了。

初到蘇州之時，安歌身上還剩五百兩，在蘇州游玩了七日，花費了二百兩。因着蘇州怡人的風景，冬榮和景雲都意外的沒有心痛那二百兩。

如今只剩三百兩了，安歌十分謹慎的給了車夫五兩，其實這也算極多的了，但安歌一時心軟，覺得那車夫整日奔波勞累着實不容易，又多給了他八兩。車夫驚訝的擡頭看安歌，安歌馬上說道：“不用推辭，不用感激，我就是想給這麽多，少一分都不行。”

車夫第一次遇到這樣奇怪的客人，無言以對，只是客氣的謝了又謝才離去。

比起兩次，安歌這次算“小氣”了，不過還是很敗家。遇到安歌以前，景雲也以為自己是個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人，跟安歌混了這麽一段時間，她都懷疑自己以前是不是太過省吃儉用了。

“安歌，你總算會‘省錢’了。”

安歌笑笑，“遲早會沒錢的，何必那麽拘謹呢？再說了，有錢的時候讓大家都開心開心，這也是一件美事。”

冬榮點點頭，“小姐說的話，總是怪異中又帶有幾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