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西湖斷橋

乘坐了六個小時的馬車,三人已經累了,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便睡到了下午,一覺醒來,天已經開始黑了。吃了一頓飯,天幾乎全黑了,三人又去逛了夜市。

話說杭州的夜市也別樣的美麗,雖然還沒有京城的熱鬧繁華,但勝在有自己的特色。想着明天要早起去西湖,便早早的回來睡下了。

次日清晨,安歌非常罕見的早起了,往日裏遇到早起這種事,沒有冬榮和景雲的拉扯,她都起不來。

她們距離西湖近,一路迎着清晨的風,步行到了西湖。聽說西湖有十大美景,分別是蘇堤春曉、曲苑風荷、平湖秋月、斷橋殘雪、柳浪聞莺、花港觀魚、雷峰夕照、雙峰插雲、南屏晚鐘、三潭印月。現在是夏天,有些景是看不到了,不過能看到其中的一景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她們來到了西湖,到不曉得自己到了西湖的哪一處,只見四周都開滿了荷花,荷花開得正盛。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正沉醉在美景裏,不知從哪裏忽然傳來了笛聲。笛聲甚是動聽,安歌看着西湖,聽着笛聲,忽然就落淚了。

穿越以前,她一直覺得自己生活平凡無奇缺乏漪漣,常常不知道向上的動力在哪裏。一次不平凡的穿越,讓她見識到了各色英雄美人,如今去了蘇州,來了杭州,她才覺得自己是多麽的幸運,竟然能穿越時空,千裏而來,看看古時候原汁原味的江南。

看到這裏的美景,冬榮也完全沉醉了,良久,回過頭來左右瞧瞧,發現她家小姐和景雲都哭了,吓得她都不知道先安慰誰才好,索性一起安慰好了。

“這兒風景那麽美,荷花那麽紅,你們哭得太對不起它們了。”

兩人都正哭到動情深處,誰也沒有理會她。冬榮也無心看風景了,看着她們哭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這是怎麽了,好好的為什麽哭了?”

笛聲漸漸弱了,安歌用手帕拭去眼淚,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沒什麽,就覺得自己太幸運了。”

冬榮半信半疑的點頭,指指一旁還在哭的景雲:“她是怎麽了?”

“我不曉得,她可能也是感動。”

“哦。”

兩人都靜靜的陪着她,她哭得累了就自己停下來了,支支吾吾的向她們解釋,“我、我、太太難過了。”深吸一口氣,說話也通暢了,“我看到這裏的美景,想起他曾經對我說,有朝一日,他會帶我看遍天下美景。我來到這裏,就想起他了。他和我承諾了那麽多,我以為他都會一一實現……”

安歌好奇,問:“你們是怎麽分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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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他漸漸的冷落我了,來顏如玉的次數也少了,後來他說不喜歡我了,而後他就再也沒來過顏如玉了。”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安歌小聲的念了一句,不敢讓景雲聽見。

“什麽?”景雲果然沒聽見。

“沒什麽,你看這多美,我們四處走走,等你心境開闊了,你就不想他了。”

冬榮趕緊點頭,“對對,小姐說得有道理。”

“不,我不想忘了他。”

聞言,安歌和冬榮差點吐血。她已病入膏肓,安歌也不打算解救她了,跟她們說起了許仙和白娘子的故事。許仙和白娘子的故事,她們從小聽到大,已經聽了千百回了,這一次從安歌哪裏聽來,似乎與以前聽的不同,安歌的這個版本更加豐富,興許這是她雲游四海時從某處聽來的吧。

說到許仙和白娘子,她們就想到了西湖斷橋,所謂“念念不忘,必有回響”,果然,走着走着,自然而然的就來到了斷橋下。

這兒的斷橋與記憶之中的不同,站在斷橋下,看不到橋的另一邊,安歌心裏忽然升起異樣的感覺,想起電視劇裏的情節,從橋下走到橋上就能遇到你要等的那一個人。

安歌用手輕拍心口,對身邊的兩人道:“現在斷橋上沒有人,你們在這裏等我,我走上去看看。”

一步一步走上去,心跳愈來愈急,明明只是任性而為的事,怎麽會緊張?

咦,對面似乎真的有人走上來了?不是吧,她只是貪玩試一下的,怎麽會那麽巧,萬一是孽緣怎麽辦?

漸漸的看清楚了那人的臉,安歌一臉嫌棄,未到最高處便停下腳步,“怎麽是你?”

那人風流倜傥,潇灑的走過最高處,來到她眼前,款款而笑:“緣來是你。”

來人正是那處處留情的多情公子陸離。此時,橋下還有一個多情公子的舊情人,不知道她現在見了多情公子是什麽反應?

安歌馬上回頭看看下邊的景雲,她已是呆了,眼裏似乎還有淚水,仿佛有訴不完的苦楚。再看看陸離,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傷了人還不自知。

這一下有得煩了,這關系有幾分複雜,安歌夾在中間,估計也不好過。

“安小姐,好久不見你先前的伶牙俐齒怎麽不見了?”陸離全然沒有她操心她所擔心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笑嘻嘻的看着她。

“我才懶得和你吵,你還是去看看你的舊情人吧。”

“安小姐果然關心我,連這都知道了。”

兩人在橋上談話,景雲默默在橋下看了許久,等了許久,始終沒看出陸離腳步有半步挪移,便深吸了一口氣,将眼淚咽回去,從橋下走了上來,冬榮也趕緊跟了上來。

一步步靠近多情公子期間,景雲始終看着陸離,陸離眼神沒有絲毫閃躲,只是臉上嬉皮笑臉的模樣早已褪去,難得露出認真的表情來。

安歌趕緊讓路,站到冬榮身旁,冬榮似乎松了一口氣。剛剛景雲毅然走上來時,冬榮想起初見景雲那一天,她惡狠狠的盯着安歌看了好一會兒,這會兒便怕景雲會一時沖動,把安歌一把推到水中去了。

安歌和冬榮認識的時間不算久,不過這段時間以來,冬榮日日陪伴在她身旁,冬榮做什麽她都會注意到,便悄聲問:“你緊張什麽?這又不是什麽大場面。”

的确,不是什麽大場面,就是愛情那點破事兒。

昔日的情侶站在斷橋之上,橋下荷花開滿湖,昔日的感情也曾像今日的荷花那樣耀眼奪目,轉瞬,便又像湖裏前面凋謝的荷花。

許久沒見到他,他還像昔日那般光彩照人,英俊潇灑得讓人移不開眼,她看着他良久,那些想了無數個日夜的話語卻無法說出口,只能任由心酸委屈霸占心頭,眼淚打濕眼眶。

他其實也無話可說,半日過去了才問:“你怎麽在這裏?”

景雲心情本就不好,好久不見,他又用這樣不在乎的語氣和話語來問她,她沒由來的氣上心頭,但始終是傷心大于怒氣,“你就這樣不想見到我嗎?”

安歌和冬榮都沒什麽失戀的經驗,也沒這麽近距離的失戀的人是如何相處的,兩人在一旁看得莫名的緊張。

景雲這樣的話陸離實在不想回答,從他十五歲愛上第一個女子開始,此後便有無數的女子問他諸如此類的問題,着實有點煩了。正好這時候,安歌又悄聲對一頭緊張到雙手緊握在胸口的冬榮說道:“別怕,這都是小場合,自打我們離開丞相府,就注定要出來混江湖的,這沒什麽。”

這話說得真是可愛,連冬榮都不緊張了。本這是說給冬榮聽的玩笑話,無奈陸離內力深厚,一不小心就把這話聽了進去,便忍不住側頭看了安歌一眼,臉上的笑意一閃而過,再回頭看景雲時,笑意全無,這才開始思索如何回答景雲方才問的問題。殊不知,景雲一直在看着他,看到了他臉上的所有不耐煩和笑意。

景雲雖然感恩安歌的救命之恩,同時也妒忌她輕而易舉便贏得了多情公子的喜愛,多情公子如此差別對待,景雲心裏很不是滋味,若不是靠着僅剩的一絲理智,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些什麽。

見多情公子久久不答話,景雲怒氣又增了一分,“你就如此不待見我嗎?連話都不想跟我說了嗎?!”

多情公子更是不耐煩,自打十五歲開始,他對多少個女子說過多少的甜言蜜語,就有多少女子不厭其煩的問着這些無聊的問題。不巧,又是在這個時候,安歌沒管住自己的嘴巴,悄聲對冬榮道:“完了完了,暴風雨前的寧靜。”

多情公子憑借着自己的內力過人的聽力,又把這話清清楚楚的聽了進去,便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只是想知道她說話時是什麽表情。

安歌回過頭,只見那對舊情侶都正好朝她看,一個面帶笑意,一個……還沒來及多想,景雲忽然出手,一把将她推進湖裏,而後自己卻流着眼淚跑了。

湖裏開滿了荷花,卻根本承受不死安歌這樣的重量,安歌不幸的摔入了水中,喝了好多髒水。枉她前世是個南方人,活到二十幾都不會游泳,現在更加不會。

“救……”一張口就是流進來髒水,“救命!”

橋上的人,冬榮已經急得無法言語了,多情公子沒空理會跑掉的景雲,從橋上一躍而下,在髒水中游了小半會兒便撈到安歌了,所幸,安歌還頑強的活着,只是喝了不少髒水。

多情公子單手将她抱在懷裏,一躍而上,轉眼便上了斷橋,斷橋上游人多了起來,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們。

“多謝!”安歌從多情公子懷裏掙脫出來。

冬榮顧不上她身上的髒污,胡亂摸着,“小姐,你沒傷到那吧?”

“沒事,都是小場合。”左右看看,發現少了一人,“她呢?”

多情公子瞥了安歌一眼,“你還有空理她?哼,她也該冷靜冷靜了。”說完,又見她一臉髒泥,忍不住用袖子用手幫她擦去臉上的泥水,安歌下意識的躲開,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你別老是處處留情,唯恐天下不亂!”

“你若是願意,我可以只對你留情。”

“省省吧,我還想多活幾年。”

難得多情公子沒有駁她的話,迅速帶着她找了一家客棧,換了新衣服以後,又匆匆忙忙出門去了,估摸着是找景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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