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蘇圓很早就知道有錢的滋味太香了。

畢業後領到的第一筆工資，拿了三分之一給了父母，剩下的買了人生第一款LV包包。

當時就感覺自己的氣質上了幾個檔次，好像全身鍍了一層金，走在路上背梁挺直下巴擡高，別人看你的眼神裏都多了幾分尊重。

有時候提着名牌包還會耍耍心機，故意把logo擺在最顯眼的地方，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背的包是奢侈品。

只不過像她這種女屌絲，買一款奢侈品幾乎要耗費一個月的工資，所以她的衣櫥裏也就有兩款名牌包包和一件Prada的高跟鞋，來裝裝門面，這還全都是換季時淘來的。

說她虛僞吧，蘇圓絕不否認，她的确很假，買不起奢侈品偏偏要買，沒有大姐大的胸懷也要強行裝bi。

但她寧願住着貧民窟吃着方便面，也要買奢侈品開寶馬。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驕傲，蘇圓現在的驕傲就是用錢将自己僞裝起來，讓人都不敢再欺負看低她。

她裝了好多年了，以前的自己她都快記不起是什麽樣的了，好像有些萌萌噠，人見人捏，溫順的像個小白兔。

管它的，她活成這樣也很好，穿的體面工作順心朋友友善，這不她現在還坐在豪華車上呢。

這是一輛最新款邁巴赫商務轎車，蘇圓剛剛偷偷用手機百度了一下價碼，嗯，尾巴好多零，這輩子都買不起，能坐一回要好好珍惜。

輕輕地摸了摸車窗玻璃，很堅實，剛剛度娘告訴她這車可以防彈防震，果真一分錢一分貨。

蘇圓深吸了一口氣，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沁人心脾，不像有些車有股很大的味道，一上車就想暈。

打量了一下駕駛艙，非常簡潔，就跟原裝出口一樣，幹淨的什麽東西都沒放。

臨近春節了，蘇圓住的地方不在市中心，從醫院回來的路上，遇上堵車。

項牧霄的手放在方向盤上，手指輕輕地敲着，看了看前面排成長龍的車隊，估計一時半會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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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風有些大，項牧霄撇頭就看到蘇圓的長發有些吹散了，她表情很正常，沒有開始聽到要送她回去的驚訝，伸手将車窗關上，調高了暖氣。

他不是很會聊天，更不會跟女孩聊天，蘇圓又表現的很安靜，慢慢地車間裏就有些尴尬，于是項牧霄打開了音樂。

I heard the mission bell

我聽到遠處教堂的鐘聲

And I was thinking to myself

我在心裏對自己說

this could be heaven or this could be hell

這裏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獄

Then she lit up a candle and she showed me the way

然後她點燃了蠟燭給我引路

There were voices down the corridor

沿着走廊傳來陣陣說話聲

I thought I heard them say

我想我聽到他們在說

We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

歡迎來到加州旅館

……

老虎樂隊的《加州旅館》(Hotel California)，蘇圓聽到高潮部分才聽出來，悠揚的吉他弦樂配上幾分沙啞的人聲，很有一番意境。

這是一首非常有名的英語歌，但不要怪蘇圓一開始沒聽出來，像她這種英語六級425分堪堪飄過的學渣，英語聽力對她來說就是安眠曲。

她只聽國産歌，比如她車上就經常放大張偉的《倍兒爽》、鳳凰傳奇的所有歌，這些歌聽起來帶勁，那些聽起來讓人悲傷的歌，她只聽開頭旋律就會打入冷宮。

悠揚的歌曲環繞着車間，打破了車裏的沉悶，蘇圓聽久了也覺得這些低沉略帶傷感的音樂很有感覺。

前面的長龍以龜速前進，等了大半個小時，終于放行了。

偷偷瞟了眼項牧霄，他面色沉着淡定，沒有因為堵車而顯出不耐煩的神态。

他的一只手握着方向盤，另只手輕輕地搭在一邊，每根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讓蘇圓一下子想到了前段時間大紅的某男星，微博發的手指圖她還舔屏過呢，簡直堪比手模。

蘇圓又仔細的看了兩眼，覺得項牧霄的手跟那個男明星一樣好看，她好想摸一摸舔一舔。

好吧，她承認自己好猥瑣。

項牧霄雖然在開車，但他還是能感覺到某人火熱的視線，一偏頭就看到蘇圓緊緊盯着他的手，大有下一秒就會撲上來的趨勢。

不動聲色地将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放到嘴邊，輕咳了兩聲。

蘇圓一下子就回神了，意識到自己又在犯花癡，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然後就收回了視線。

“在想什麽？”，項牧霄眼睛看着前方，若無其事地問道。

蘇圓将散落的劉海別到耳後，知道自己剛才偷看被抓了包，低頭幹幹地笑笑，本想回一個“沒想什麽”，但覺得這樣更尴尬了，看現在這路況，估計還得一個多小時才能到家，餘路難道都要這樣大眼瞪小眼？

總要找點話題聊聊，眼角突然看到窗外經過的加油站，想起她之前買車時，犯得一個笑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我想起我剛買車時犯得一個錯。”

“嗯”，項牧霄撇過頭看了蘇圓一眼，淡淡地回了聲，等待着她繼續說下去。

蘇圓見總裁有興趣聽，于是開始巴拉巴拉地講那個笑話了。

幾個月前，她從4S店裏提出新到貨的寶馬車，太嘚瑟了，屁颠屁颠地圍着B市轉了一圈，很快車沒油了，就跑去加油。

一路上她也是興奮過頭，把車停好後，關門時聽到那厚重地摔門聲，臉上更是神氣，擡着下巴就大哈哈地朝服務小哥喊：“哥們，給我加400塊油。”

說完就踩着高跟鞋大步往洗手間走，留下加油小哥一臉懵逼地看着這輛騷包的寶馬車。

等蘇圓放完水後，回到車上才發現車根本沒加油，氣呼呼地去找服務員，“哥們，你怎麽不給車加油？”

加油小哥翻了一個白眼，指着頭上的顯示牌，“小姐，你停的是柴油加油口，你确定要給寶馬車加柴油嗎？”

這樣你幹脆去買一輛拖拉機更合适。

“總裁您不知道當時那加油小哥看我的眼神，姐姐我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蘇圓一開話匣子就激動了，拍着自己的大腿，說個不停。

項牧霄很是配合地笑了笑，他發現蘇圓一旦激動起來就喜歡說“姐姐我”，真不知道她從哪裏學來的，屁颠大的人就自稱姐姐，真有趣。

“你是不是也覺得很好笑，現在我每次一見到加油站，就想起這糗事。”，蘇圓一點都不覺得丢人，當成笑話講，車間內也沒有之前那麽尴尬了。

“你是B市人嗎？”，項牧霄突然無厘頭地問了一句，蘇圓愣了愣，很快就搖了頭，“我是C市人。”

C市，又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項牧霄想起自己當年闖蕩的第一個城市就是C市，他已經好多年沒去過了。

“我以前去過C市。”

“是嗎？”，蘇圓先是有幾分驚訝，随即想到了某點，語氣恢複正常，“C市是全國有名的旅游城市，總裁您去過那很正常。”

“是的，C市很美。”，是座來了就不想走的城市。

項牧霄若有回憶的想起十七歲那年在C市闖蕩的生活，有很多艱辛，但現在回想起來都化成了甘甜。

“是啊，有火山噴泉、極速飙車、山間漂移。”，蘇圓見與總裁有了共同的話題，于是化身推銷員一個勁地誇C市，“還有著名的觀音廟，聽說求財求子求姻緣非常的靈，總裁您去過嗎？”

項牧霄點頭，那座觀音廟坐落在珈珞山，是C市很有名的旅游景點，珈珞山有一段長達10公裏的盤山公路，非常的陡峭彎曲，吸引了不少急速愛好者來這飙車，他當年工作的摩托維修店就在這座山下。

那座觀音廟他去過一次，就是在廟裏遇到改變他一生的人。

好久了，十年時間彈指一揮就過去了，他該回去看看了。

“總裁您有空再去C市，來找我，我一定會盡地主之誼，帶您玩遍C市。”，蘇圓拍拍胸脯，許下承諾似的，一臉認真。

項牧霄笑了笑，“好啊，下次去一定找你。”

聽到總裁這麽一說，蘇圓臉一下子就紅了，她沒想到總裁會這麽親切好說話。

偷偷地盯着項牧霄的側臉看了好幾回，心想小說裏那些借屍還魂、重生等橋段應該不會發生在總裁身上吧。

總感覺總裁變了個人，不僅來醫院看她，送她回家，現在還這麽和藹可親地同她說話，總之一下子刷新了他在自己心中的好感度。

她面前坐着的真的不是一個假總裁？

項牧霄又發現蘇圓在偷看他，有些無可奈何，看到前面有個紅燈，停好車，轉身掐了掐蘇圓的臉蛋，也只是掐了一下，很快就松開了，臉色認真但眼眸平和地說：“你以後要想看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頓了頓，眼角彎了彎，很是溫柔地說：“不收你錢。”

……

這句話威力十足，炸的蘇圓一時忘了拍掐她臉蛋的手，瞪大眼睛傻傻地看着面前的總裁，原本痊愈的感冒怎麽現在又頭暈沉沉的，好不真實啊。

項牧霄見蘇圓被人點穴似的，呆呆地，低低笑笑，又掐了掐那軟綿綿的臉蛋，才回身目視前方。

蘇圓捂着胸口，內裏砰砰直跳，過了好幾分鐘才安靜下來，想了想，語氣有些羞澀。

“總裁您這次送我回家，要不我請您吃飯當做報答吧？”

蘇圓其實希望聽到的回答是：“舉手之勞，不用謝。”，這樣她就可以省請客的錢了。

只可惜項牧霄才不會如她所願，挑了挑眉，很是自然地點頭。

“好，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中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