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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房密密集集年久失修,道路坑坑窪窪窄小難行,路燈就跟電話亭差不多成了宣傳牌,柱子上帖滿了各種開鎖搬家的廣告。
最受不了的是這裏的空氣,飄着一股讓人惡心的油渣味,幾個早餐店門口的地上流出類似于地溝油那樣黑糊糊的污漬。
周圍鬧哄哄的,吵鬧聲裝修聲摩托聲等交織在一起,吵得人腦殼疼。
雖說蘇圓住的是貧民窟,但随着國家日新富強,在一線城市基本上是看不到類似于《貧民窟裏的百萬富翁》那樣的垃圾樓,蘇圓住的地方只是相比B市大多數居民樓來說,地段、環境、安全性等都差上一些。
但如果不是各種雜亂差,蘇圓也不可能在一線城市裏找一間月租800月的房子。
之前陷入經濟危機,被迫搬到這裏,但是住久了也就習慣了,蘇圓也懶得搬。
只是她沒想到有一天總裁會送她回家,原本只想要總裁停在小區門外的馬路邊,她自己走回來,沒想到總裁一副要深入關心民衆的姿态,硬要進來看看,于是場面就尴尬了。
“你就住這裏?”
項牧霄皺眉,指着面前這棟大概有40年歷史的七層樓房,不敢置信,這棟老房子怎麽看都堪比歐洲比薩斜塔,大有下一秒就要塌的趨勢。
雖然他也苦過,但好歹是男人,人身安全不用擔心。
但……項牧霄低頭看蘇圓,這麽肉團子似的女孩,也敢住在這種地方,她的心是有多大,就不怕……
一想到電視上經常報道的新聞,項牧霄就不敢想了,只要他把新聞裏那些受害者的名字換成蘇圓,項牧霄就覺得整顆心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箍住,繼續收緊,仿佛要将心髒捏碎似的,害怕的全身冒冷汗。
“你不能住這裏。”,項牧霄被自己腦海裏的畫面吓到了,面色閃過一絲慌亂。
蘇圓詫異地挑了挑眉,感覺總裁說這話的語氣特別像她媽,充滿着緊張害怕擔心的情緒。
但她也不是第一天認識總裁,他一直都是沉着冷靜運籌帷幄的姿态,怎麽會害怕呢?而且他害怕啥啊?只有別人怕他的份。
“我不能住這嗎?”,蘇圓微擡着頭,一臉疑惑地看着項牧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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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牧霄本想說“當然不可以”,但臨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剛才被自己想象的畫面吓住了,腦袋一熱,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雖然是蘇圓的上級,但是下班後他有什麽資格管別人的事,他又不是蘇圓的男朋友。
男朋友?
項牧霄很是驚訝自己怎麽會想到這,他完完全全只是把蘇圓當做助理,即使是在知道她很特殊後,也只是想好好留着這樣的金手指在身邊。
真覺得自己應該是一晚沒睡覺,才腦袋不清楚,胡思亂想。
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就恢複了以往的冷靜。
蘇圓一直盯着項牧霄看,他臉色閃過害怕激動驚奇疑惑又淡定,跟變臉差不多,她還是頭一次在總裁臉上看到這麽多情緒,真新奇。
“好好休息,中午我來接你。”,項牧霄冷冷地說着,語氣又恢複到那種上下級語調,不等對方回應,就轉身離開了。
蘇圓無語地看着項牧霄離開的背影,大人物的心思不要猜,猜來猜去也猜不着。
擺了擺手就轉身上樓了。
回到家後,蘇圓洗了個澡就想睡會覺,但躺在床上又沒睡意,腦海裏回想着總裁一上午奇怪的态度,他在車上那麽親密地掐着她臉,聲線溫柔地說着“不收你錢”時,她整個人都酥炸了,那一瞬間她恍惚以為被愛神丘比特射中了箭,整顆心髒砰砰直跳,如果不是知道他這人,蘇圓真以為總裁想潛她呢?
只是怎麽可能,放着秘書處五朵嬌嫩的金花不要,鬼上身了才會看上她。
蘇圓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在床上滾了幾圈,想到中午還要請人吃飯,頓時心疼起自己的錢袋。
只不過總裁大人真的幫了她很多,給了不少小費,讓她還清了大半負債,怎麽說都應該請人家吃頓大餐。
想了想,還是決定去一相逢吃,畢竟B市就這家店最高端大氣上檔次。
在床上滾了一個多小時,實在睡不着後,就起來做衛生。
蘇圓租的房子一室一廳,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收拾起來也很快。
翻了翻廚房方便面只剩下幾包,請完總裁這頓大餐後,估計未來一段時間又要吃方便面了,于是穿好衣服,拿上錢袋鑰匙,就出門買東西。
已經進入深冬時節,還有半個月就要過春節,小區裏依稀可以看到有幾家人開始挂春聯,外面也擺滿了賣年貨的小攤,大冬天的這些做生意的阿姨大媽們也是不容易,這裏條件差,沒有太多門面店鋪,很多人就直接在外面擺地攤,呼呼地冷風吹着,手腳都凍僵了。
蘇圓裹好了大衣,整個腦袋幾乎塞進了領子裏,路過一家賣水果的小攤位,見到有個估摸12、13歲的小女孩,臉頰凍得通紅,小手發紫了還在幫着媽媽整理水果。
她突然想起自己13歲的時候,生活上過着公主般的日子,爸爸媽媽很疼她,幾乎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如果不是那年……
才只想了那麽一瞬間,蘇圓就覺得胸口好像有千萬只螞蟻在蝕咬,很惡心很難受。
算了,傷疤還沒好就不要去揭開,否則剛結痂的地方只會流更多的血。
胸口有些悶,蘇圓稍微解開了領子,就走過去從那女孩手裏買了一些柑橘蘋果,女孩做成了一筆生意,拿着20塊錢樂呵呵地朝媽媽喊。
蘇圓的情緒也被女孩開心的笑容感染了,她心寬,之前不好的情緒很快就一掃而光。
又逛了逛年貨攤,蘇圓想還過10天就要放假過年了,于是只到超市裏買了幾包方便面就回家了。
中途接到淩美的電話,問蘇圓明天要不要一起去逛街,同行的還有公司幾位單身男女青年,蘇圓一聽淩美那厮的語調,就知道她想變相給自己相親。
想了想自己也到了适婚年齡,是該找對象了。
現在優質青年難找,必須趁早啊,也沒拒絕,答應了下來。
“出門記得要洗頭啊。”,淩美大嗓門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
“對你,洗了頭都不想見面”。蘇圓毫不客氣地道。
之前在網上看了一個段子,據說現在的人際關系可以分為三種:可以不洗頭就見面的、必須洗頭才能見面的、洗了頭都不想見面的。
蘇圓覺得這關系概括的很精辟,對于淩美這種“狐朋狗友”,自己什麽樣對方沒見過,不需要打扮。
但是……一下想到中午要見大boss,摸了摸頭發,油膩膩的跟打了發蠟似的,有三天沒洗了吧。
想到早上她還頂着這樣的頭發跟總裁回來,就覺得臊的慌。
趕緊加快腳步回家洗頭,總裁是“必須洗頭才能見面的”。
項牧霄離開後,其實沒走多遠,坐回車上,腦海裏想着自己一上午的表現,自己都吓到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能跟一個異性相處的如此融洽,他不喜歡跟女人打交道。
之前跟步雲聚會時,他偶然也會帶幾個女人過來,撒嬌扭捏抛媚眼,胭脂味太重了,讓人惡心。
他一直覺得女人這種生物太可怕了,撒潑起來簡直可以毀滅整個世界。
所以這麽多年來,他都孑然一身,步雲常說他是不是gay,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他只是不喜歡那些身上噴了太濃香水的女人。
其實一開始他對蘇圓也沒什麽印象,只覺得這女孩很嫩,長得卡哇伊。自從接受了她對自己特殊的意義,看待她的眼光的确變了,多了一些親近,但也僅此而已。
項牧霄不斷的自我開導,試圖掩蓋住內心的那些躁動。
就這樣一上午就過去了,項牧霄看了看手表,時間快到了,于是就下車去接蘇圓。
大老遠就看到蘇圓站在樓下,裹着一件銀白色的及膝大衣,腦袋隐匿在一個白絨絨的連衣帽裏,蓋住了她大半張臉,從這個角度看真像個雪人。
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蘇圓一擡頭就見到項牧霄邁着大長腿走過來,容貌豐朗英俊,氣質卓然不凡,一件黑色風衣将他修長的身子襯托的更加有形,那畫面一下子就讓蘇圓想到之前看的一部很火的間諜片,裏面男主角轉身扯過一件風衣披上身,太美太下飯了,口水都流出來了。
蘇圓看的有些呆,直到人走進才回過神來,吓得舌頭打轉,口齒不清地打招呼,“總…總裁,您來了。”
項牧霄沒說話只淡淡地點頭,走進就聞到蘇圓頭上散發着洗發水的味道,身上還塗了香水,味兒有點重,讓人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還是喜歡她幹幹淨淨什麽都不噴的樣子。
“我訂好了一相逢的位置。”,蘇圓小心地看着總裁的面色,感覺他好像有些不開心,眉頭一直皺起,好像誰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項牧霄聽到“一相逢”的名字,眉頭皺的更緊了,簡直可以夾死一只蒼蠅,這餐廳天天吃他都吃膩了。
沉默了幾秒,剛想說話時,就聽到後面一對母子興奮的談話聲音。
“媽媽,今天我們真的吃火鍋嗎?”,小男孩不敢相信地擡頭問,他們家一年都難得吃一頓火鍋。
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穿着一件破舊的紅色襖子,左手牽着男孩,右手提着一堆的菜,塑料袋勒的她幾根手指發紫了,還依舊不放開男孩的手。
“是的寶寶,今晚爸爸回來,我們一家人就吃火鍋。”,女人喜悅之情遮掩不住,小男孩一聽,頓時雀躍,撒開媽媽的手,跳得老高。
蘇圓見到總裁看着別處,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她認得這對母子,正好住在她家隔壁,那個小男孩叫亮亮,長得很可愛。
剛準備打招呼時,亮亮看到了她,一下子就跑了上來,嘴裏歡快地喊着“圓圓姐姐”。
蘇圓回以一笑,走上前牽住亮亮的手,擡頭看到亮亮媽媽手裏提的東西太多,而他們又住在七樓,想了想,還是跟項牧霄說了句,“您稍等一下。”
就走上前跟亮亮媽媽說了幾句,起先對方還稍有拒接,很快蘇圓就接過了菜,一手牽着亮亮往回走。
越過項牧霄時,蘇圓總覺的這樣将人撂在樓下吹冷風有些不好,于是停了下來,考慮了半天,才道:“總裁,您要不要上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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