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曉事
李心歡一個人躲在屋裏看荷包, 桃紅色的棉麻面兒上繡着一對光着身子的男女,女的躺在一張羅漢床上, 張開雙腿,眉眼彎彎, 似是很愉悅,男人只露出背面來,渾圓結實的兩臀很刺眼。
把繡面上的東西都觀察了個遍, 李心歡漸漸意識過來, 這一對男女似乎是一對夫妻啊……
捏着荷包的手心冒了汗, 李心歡眼珠子轉了兩圈,她知道這東西燒掉最好,可她有些不想毀了, 更不想被人發現。于是從床上爬起來, 跑到屋裏博古架面前, 把荷包揉了揉,塞進了青白釉的梅瓶裏, 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藏好了荷包,李心歡像是完成了一樁大事, 心裏總算輕松了下來。
夜裏,她睡的很沉,一夜無夢。
幽篁居的溫庭容卻沒那麽好眠, 李心歡走後他去假山上看了,除了一點腳印,什麽證據也沒留下。不過食色這種事, 很容易就上瘾,尤其是年輕人,只要派人去盯着,總會有結果的。
溫庭容吩咐了碧梧這幾日去園子附近,多挖些肥沃的土壤回來,他要把幽篁居的花花草草都養得鮮活可愛。
就算确定能抓到那對畜生,溫庭容依舊難以入睡,他在想李心歡到底明白了多少,又會不會真的往心裏去,萬一她小小年紀亂了心神可怎麽辦才好。依他看來,放眼南直隸也沒有配得上小外甥女的人!
右手不自覺地摸上了被李心歡咬過的脖子,她的牙齒很細很白,咬人根本不痛。牙印雖消除了,那股子癢癢麻麻的感覺似乎還在,溫庭容閉着眼輕觸那處,許久才靜下心來,淺淺地睡去。
自那日咬過溫庭容,李心歡後知後覺好像做的不太對,莫名地對舅舅又多出一種害怕的感覺來,因是避了好幾日沒去尋他。堪堪熬到了月初,衆人又要去向朱芸請安,舅甥兩個在千帆堂裏打了照面。
千帆堂裏,朱芸氣色不好也不壞,許是頭上缂絲梅花抹額把頭發束得光滑整潔的緣故,看起來精神還不錯。
李心默去了通州,這會子趕不回來,只有謝遠黛一個人來。加上李心質還遠在北直隸,吳美卿和朱素素兩個也都是下午再來,次間裏顯得有些冷清。
朱芸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還不等她開口說句話,棠梨腳步急促地從外面進來,低聲道:“老夫人,三娘來了。”
李心歡和李心巧兩個坐在圈椅上牽着手,對視了一眼,俱都心頭犯酸,姑姑一來,只怕祖母又沒有好果子吃。
長出一口氣,朱芸嘴角也沉了下來,方才慈和的笑容消失殆盡,但這是她自己造的孽,便是要刮骨抽筋,也得受着。
朱芸語氣有些無力道:“快去請進來吧。”
李拂慈一進來,次間裏像是冷了下來,除了朱芸和溫庭容,都低着頭不敢瞧她。
行了禮,李拂慈坐在了朱芸身邊,餘光似有似無地往溫庭容那邊看。
自見了喬家的那個,吳美卿和朱素素又跟她張羅了兩家,也都以不滿告終。值得慶幸的是,這兩次她沒出岔子,只是事後說不滿意。兩妯娌才算松了口氣,商量着說趕在年前再相看一家,若是還沒有中意的,便過了正月再說。
李拂慈倒是不着急,也都乖乖答應了。她雖然對婚事不着急,但并非十分滿意,總覺着兩個嫂嫂沒有把最好的挑給她。相看過的三家人,家世勉勉強強上得了臺面,長相才華卻都不如李家的幾個,尤其比不上溫庭容。
暗自做了比較,這會子又在千帆堂裏和溫庭容坐得這麽近,李拂慈忍不住又把人細細打量了一遍,果然還是眼前人好。
可惜兩個嫂嫂怎麽就沒把心思想到這頭上,縱使溫庭容是個寄人籬下的,李拂慈也不在乎了,見過了別的男人,她才知道溫庭容那副皮囊有多好。
朱芸生怕李拂慈多想,便主動問了孫女和孫媳婦一些話,讓屋裏氣氛和諧起來。
李心歡和李心巧姐妹兩個都是很有眼力見也很懂事的人,知道祖母意在什麽,一唱一和,把朱芸哄的很開心。向來羞澀的謝遠黛也能跟着說上兩句,還時不時偷偷觑着老夫人的表情,以便拿捏好尺度。
李拂慈也偶爾插上一兩句,不過都是跟朱芸說的,并未和幾個小輩談論什麽。更多的時候,她還是在看李心歡——或者說是李心歡身邊的溫庭容。光明正大地看,從他的臉,看到他筆挺的上半身,修長的腿。
以前只是覺着溫庭容長的好,才學出衆,是個人物,李拂慈這次卻有了怦然心動的感覺,他簡直太入她的眼了。
李拂慈是個極要面子的人,屋裏這麽多人,她也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看了幾眼便收回了目光,兩手端着茶杯,低頭做思索狀。
還不到午時,朱芸便熬不住了,讓他們都散了,正好回去傳飯。
李心歡見朱芸心情愉悅,便覺這次沒有白來,和李心巧兩個行了禮,牽着手出去了。溫庭容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們身後。
李心巧還是一如既往地懼怕溫庭容,覺得如芒在背,便也沒和李心歡多說什麽,出了穿堂就回了壓枝居。
李心歡便和溫庭容齊肩走着,她身上的湖藍色花綢的披風和他的直裰衣擺打着架,你纏着我,我貼着你。
舅甥兩個才回了幽篁居沒多久,便來了個稀客,溫庭容臉上卻未顯出什麽,他未必知道李家的所有瑣事,幾件大事卻都是清楚的。
李心歡在這熟稔的地方變得拘謹起來,同李拂慈見了禮,道:“姑姑好。”
李拂慈少有得沖李心歡笑了笑,道:“自家人這麽見外做什麽。”說着還上前虛扶了一把。
李心歡稍稍避開,沒有讓李拂慈真的扶她,站穩後,她退到一旁離溫庭容很近的地方——這是她下意識地尋求保護的意思。
溫庭容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了一步,像是迎客,又像是把李心歡護在身後,淡淡道:“三娘來此所為何事?”
他們雖然以兄妹相稱,實際上這麽多年沒有太多來往,便是同住李府,有幾年時間也只是過年的時候才打照面,以至于溫庭容在府學讀書回來的時候,每次聽見那聲“庭容哥哥”都覺着十分陌生,要特地擡頭看一眼,才想得起來,原來是李拂慈。
所以李拂慈這會子特特來幽篁居着實有些點眼,連李心歡都是起了疑。
李拂慈害羞地笑着,臉上的胭脂仿佛重新補過,比在千帆堂裏還要粉嫩嬌美,配上湘妃色的襦裙倒是相得益彰,病态凄美的氣質裏又帶了些活潑,好看的緊。她微微低首道:“倒也無事,只是庭容哥哥的表妹在我院裏住的久了,恐你擔憂,我就帶她來見見你。”
說話間,李心歡才注意到李拂慈身後跟着的不是紅染,而是施中翠。
施中翠側身走出來一步,行了個禮,不敢擡起頭,中氣不足地喊了一聲“表哥”。
溫庭容冰冷的視線落在施中翠身上,料定她必定沒有對李拂慈說實話,否則後者不會留她在思柳堂。這會子施中翠怕是被李拂慈逼着,不得已才來了幽篁居,這副心虛膽小的模樣也不怕露餡。
對一切都心知肚明,溫庭容揣着明白裝糊塗,并未戳穿施中翠,還難得地問了一聲:“表妹在思柳堂住得還習慣否?”
施中翠不安地絞着手指頭,“習慣。”
溫庭容再問:“不想家了?”
施中翠眉毛一跳,身子也跟着戰栗了一下,顫聲道:“不……想……”她騙李拂慈的時候,就是說溫庭容不喜歡身邊有人伺候,正好自己也想家了,李拂慈果然順勢把她留了下來。
溫庭容一逼再逼,道:“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施中翠腦門上冒冷汗,咬着唇不敢再答,在溫庭容面前,謊言很容易被戳穿。按照李拂慈這這幾日的表現,她若知道事實真相,不用表哥動手,李拂慈就要把自己轟走。
幽篁居裏沒有溫度的陽光撒在施中翠的側臉上,像一把鈍了的刀子,淬了辣椒水割在她的側臉,又辣又疼,讓人膽寒心驚,一雙鉛腿無論如何也挪動不了。
還是李心歡打破了僵局,脆生道:“離家久了自然會想家,就像舅舅您在學裏讀書總要想我一樣。”
溫庭容瞥了李心歡一眼,她怎麽就知道他會想她?他要是不想呢?這話到底是沒說出口,随即朝外吩咐了一聲,讓翠竹上茶進來。
書房裏有一張圓桌,李拂慈和李心歡便坐了那邊。
溢着沁脾香味的龍井上來後,李心歡兀自喝着茶,聽着李拂慈接二連三地向溫庭容發問,而後者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答着。
李心歡不禁怪了,李拂慈竟然也不惱,若是換了他們堂姐妹兩個這樣“怠慢”姑姑,她早要拿新鮮尖銳的刺把人心口紮疼不可。
小嘬了一口茶水,抿到了一根茶葉,李心歡輕“呸”一聲吐了出來,餘光瞧着李拂慈,卻見對方的眼睛裏泛着潋滟春水,正态度柔和地同溫庭容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心歡看了少兒不宜的玩意,雖然她藏的很緊,但西瓜在這裏誠懇的希望舅舅早點發現,好好教育她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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