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偷聽-除夕

雪後天晴, 園子裏銀裝素裹,游廊檐下結着冰淩, 一排排挂在上空如冰晶瓊林。小橋流水皆被凍住,地面上結着薄薄的冰。枯枝枯藤上落着雪, 遠遠看去像交纏的黑白兩線,或濃或淡,成曲成直, 宛如山水畫一般。

李心歡脫了帽子, 歡天喜地道:“舅舅, 咱們真是好運,一來雪就停了。”

溫庭容攏在袖子裏的修長手指伸出來,扯了扯李心歡帽檐上的雪白絨毛, 提醒道:“雪停了也不許往假山那邊去, 仔細石頭上打滑。”

聞言, 李心歡便也放慢了腳步,老老實實跟在溫庭容身邊, 只從游廊裏邊看外面的風景。

李家的園子原不是這般,幾代人讀書人下來, 都愛蘇州園林的曲幽深意,漸漸改動過幾次,這才有了流水瀑布、荷塘水榭等景色。

過了位置靠前的小荷塘和小喬, 舅甥兩個便往花廳那邊去了。溫庭容見李心歡手已經凍紅,便把自己手上的小爐子遞了過去,還好出門時他沒嫌麻煩, 把這玩意帶上了。

李心歡捂了捂手,道:“果然有些冷了,要不去花廳裏避避?”

溫庭容點點頭,這一趟本就是陪李心歡來逛逛,看看冬日雪景,他倒沒什麽所謂。

花廳正門前的路有幾道腳印,看大小似是男子的腳。他們兩個對視一眼,李心歡首先道:“怕是祖父和父親才有這般興致來此賞雪。”

李心歡在想是折回去還是進去問候一聲,忽然來了興致,哈着熱氣道:“不如我們從後堂進去,吓他們一吓?”

花廳有前後兩個門,後堂入門處隔着八折的梨花木山水畫屏風,從那裏進去着實能把人吓一跳。

溫庭容倒也沒斥責她,也放輕了腳步跟在李心歡身後,一道去了後堂。

走到花廳側面的梢間旁邊,就能聽得見清晰的人聲了,似乎是李拂念在說話。李心歡正想貓着腰躲進去,卻聽見父親在裏面道:“對了,大哥,父親說表兄來信還提了永寧侯府?”

朱家和李家來往頗密,雖然只有過年時候才走的上一趟,但來往的書信并不少。前日朱家來信,除了帶來了吳畏和李心質要回程的消息,也提了旁的事,關于永寧侯府的事,李拂念更為關注。

屋外兩個人聽到永寧侯府的事,俱都定住了。溫庭容生怕李心歡還要跑進去鬧他們,便一把将她嘴巴捂着,搖頭示意。

李心歡冷不防被人掩住了嘴,微微張了張口,細白的牙齒在溫庭容的指腹上輕輕咬了一口。門牙磕着他的指腹,鬧得人手掌心發癢,心裏面也癢癢的。

Advertisement

花廳裏李拂一回答道:“信我看過了,表兄只提了幾句,說是永寧侯生病了。”

溫庭容皺着眉頭,神經緊繃了起來,李心歡稍稍轉頭,四目相對,一雙點漆黑眸映入他的眼簾。

因怕外甥女不老實,讓他聽不成後面的話,溫庭容索性把人往懷裏一扯,整個的鎖在胸膛,豆蔻少女嬌軟的身子緊緊地貼着他的背,壓下心猿意馬的念頭,他把李心歡抱得更緊,不許她發出半點聲響。

李心歡臉色浮紅,明明小時候舅舅也抱過她,卻不是這般感覺,總覺着心跳的厲害。

花廳裏似有汩汩水聲傳來,李拂念道:“我早聽說永寧侯身子不大好,這會子又病了?”

“可不是,許是年歲小,壓不住永寧侯這爵位吧。他家老夫人為了沖喜替他定了一位比他大兩歲的姑娘,年後就成親。”

“才十四歲的小郎君,這麽早便要成親了。”李拂念感慨道。別撐不過幾年,苦了人家年輕姑娘。

李拂一繼續道:“大些好,老夫人怕是年紀大了也精力不濟,有個能貼身照顧的孫媳婦,永寧侯也能多活幾年。”

後宅裏的那起子陰私之事,誰不曉得?聽說這任永寧侯溫錦容剛出生那會兒足足有八斤重,身子骨很強健。

李拂念不禁感嘆道:“好在庭容随他父親來了南直隸,後來到了咱們家……還是堂舅有遠見,不叫他回北直隸,不然這孩子就廢了。”

李拂一深表贊同,偌大的永寧侯府經過奪爵之事基本已經被兩個庶出的把持住了,這個年少侯爺不過是空占爵位,指不定哪天去了就把整個家族都拱手讓了人,可憐溫老夫人一個人苦撐了這麽多年。

不過溫老夫人也不是個善茬,以前溫庭容父親在世的時候,她作為嫡母無功無過,李家兩兄弟對她并沒有多少憐惜之情,只是可惜了太侯爺和老侯爺在戰場上掙下的偌大家業,敗在了不孝後人手中,着實惋惜罷了。

李拂念和兄長兩個也沒必要隐瞞,便把自己的擔憂講了:“庭容如今名聲漸盛,就連堂舅也頗有贊揚,永寧侯府怕是也聽到了風聲,這孩子将來還不曉得要不要歸京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左右他還有兩年多才能再下場,你們是真心替他考慮的,替他某一條好出路就是,再不濟就回應天府來,有咱們照拂着,總不至于被侯府的人欺侮了去。”

李拂念沒有接話,他心裏明白,溫庭容抱負遠不止這一點。

李心歡似乎能感覺到溫庭容把她抱得更緊了,箍得她胸口透不過氣兒來。溫庭容心裏五味雜陳,他在李家住了這麽多年,雖不是每個人都對他噓寒問暖,但大部分長輩都很愛護他。

花廳裏說話的聲音漸漸小了,溫庭容牽着李心歡連忙往外面跑去。李心歡也不馬虎,提着裙子踮着腳尖跟上。

舅甥兩個出了園子,李心歡才開口低聲地問:“舅舅将來要去京中嗎?”她還在懷念剛才的那個擁抱,一想到舅舅将來會離去,便多有不舍,恨不得兩人一生一世都住在一處的好。

溫庭容抿着唇沒答話,回京是必然的,因為是永寧侯府的人讓他失去至親,是他們害他寄人籬下,縱使去年科舉的時候他故意傷了手,想再韬光養晦三年,也想再陪陪李心歡,可永寧侯又有大浪要起,他是再也按捺不住了。

李心歡最是明白溫庭容,見他沒答,便也不去追問。一路無言,各回各院。但心裏卻不免難過起來。

晚上用完膳的時候,李心歡先回了廂房,卻聽丫鬟說溫庭容去了書房,李拂念和朱素素兩個都在書房裏。

李心歡猜想,必是為了永寧侯府的事,她多想去偷聽一下,她知道溫庭容背負着不肯讓人知曉的秘密,也知道他的志向不在南直隸。

李心歡心癢難熬,竟然換了黑色的披風,裹在身上竄了出去,借着漆黑的夜色縮在隔扇外面,貼着面偷聽裏面的談話。

朱素素這會兒正跟溫庭容略說了永寧侯府的事。

溫庭容白天已經知曉,這會子倒沒露出什麽情緒,面上照舊一派平靜。

李拂念仔仔細細地觀察着溫庭容,都說靜水深流,越是冷靜,內裏才越有暗湧。

姐姐姐夫的關心溫庭容都收下了,道了謝便沒再說什麽了。

還是朱素素嘆了氣主動問道:“庭容心裏是如何想的?”她父親朱齊物倒是很想讓溫庭容回去,隐晦提過幾次,卻也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朱素素深知當年溫庭容父母親去世□□,既想義弟回京,又不想他深陷其中,反倒賠了性命,斷了溫化明這一支唯一的血脈。

溫庭容拱手道:“落葉歸根、認祖歸宗是人之天性,只是庭容自有自知之明……”

朱素素心中泛酸,吞了口氣才道:“認祖歸宗自然是要的,除開這個……你在仕途上還有什麽打算?”她着實不希望溫庭容攪和進永寧侯府。

溫庭容明白義姐的意思,說的并不明确,他道:“依弟之見,還是待下場過後再說吧。”若是兩手空空地回去,只有被人吃的份,只有帶着資本去,才有能力報仇雪恨。

朱素素還欲追問,被李拂念打斷了,他讓溫庭容早些回去歇息。

李心歡便也趕緊躲了回去。

朱素素紅着眼圈問李拂念道:“你說這孩子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李拂念沒有回答,溫庭容雖未說的明白,但看得出來,他是想回去的。

朱素素甚至有些自責地想,是不是她照顧得不夠好,溫庭容才執着要回去。她的理智讓她否定了這個想法,于是害怕地問李拂念:“你說……他會不會曉得了當年之事?”

當年溫化明死狀蹊跷,施文惠也是自缢而亡,他們幫忙辦喪事的時候都是瞞着溫庭容,遺.體也都是收拾好了才讓孩子看的。她以為,那麽小的孩子應當是不會記得的。

李拂念不大樂觀道:“五歲的孩子,已經記事了。雖然他不曾提起過,卻未必什麽都不明白。”

朱素素抱着丈夫的胳膊道:“不管他回侯府還是待在應天府,終究是我弟弟!”

李拂念拍着妻子的手背安撫道:“這不消你說,畢竟這孩子也是我看着長大的。”

溫庭容站在游廊外,聽完了這句才走開,恐惹人生疑這半天才離去,便去一趟李心歡屋裏,卻見小外甥女叫人看座上茶的時候也是慌慌張張的。

廂房裏溫暖如春,溫庭容進來的時候要解下披風才不會覺得熱,看着李心歡發紅的眼圈,他約莫猜到了外甥女偷聽的事,也沒點破。

還是李心歡先繃不住,在丫鬟沒把茶上來的功夫裏,便落了眼淚,哽咽着問:“舅舅要走?”

溫庭容盯着李心歡凍得毫無血色的手,心裏一抽,便心軟道:“誰說我要走?”左右還有兩年多的時間陪着她,暫時先騙着她好了。總歸是小孩子,忘性大,等她長大了就好了。

李心歡終于由悲轉喜,胡亂抹了抹臉,道:“那便好!”

溫庭容忍不住逗她,故作平靜道:“不過……走還是要走的。”

聞言,李心歡果然睜大了眼睛又要哭,溫庭容忙接上下一句話:“會試也只能去京都考,難道心歡希望舅舅中不了進士?”

李心歡皺巴巴的小臉舒展開,噘着嘴不滿道:“舅舅說話怎麽也學會大喘氣了?外甥女自然希望您考中進士啦。”

她的舅舅不僅會中進士,肯定還會中狀元,成為萬衆矚目之人!

溫庭容盯着李心歡白生生的手,啓唇道:“還不抱個小爐子?方才凍壞了吧?”

嫌犯李心歡面色羞紅,忙把銅胎小手爐抱着,低着頭道:“舅舅怎麽什麽都知道?”

丫鬟這會子才上了茶,梅渚含着歉意解釋道:“奴婢沒料到爺要來,這會子也沒備滾燙的茶水,讓爺久等了。”

溫庭容端起粉彩茶杯小嘬一口,道:“不妨事,我只喝口茶就走。”

梅渚也盼着他早點走,畢竟姑娘都大了,便是舅甥也不好這樣相處,更何況還不是親的。

溫庭容也曉得這樣不好,但這種欲望不像食欲,是可以忍得住的。

走之前,溫庭容還問李心歡兔子如何了。

李心歡獻寶似的讓丫鬟去內室把兔子拎出來,費勁地托着籠子道:“快三斤了,舅舅您看看,比我還肥。”

溫庭容打量着李心歡的小臉蛋,過了十一歲的小姑娘真的長大了些,下巴都尖了,襯得一雙杏眼愈發黑大,若不是包包頭太孩子氣了,梳個好看的發髻,應當是如夏日初荷般清麗可愛才是。

背着手,溫庭容再看看兔子,淡淡道:“它不比你肥,你別打量兔子不會說話就冤枉它。”

李心歡鬧了個大臉紅,等溫庭容走後,她攬鏡自照,懊惱地問梅渚:“我真比小白還胖?”

梅渚一笑,替李心歡解開頭發上的彩繩,道:“爺逗您玩呢,還當真了?”

李心歡當即做了個決定:“一定是頭發的問題,以後我要梳別的發髻,要好看的,像……母親那樣!”

梅渚松着李心歡的頭發,薄嗔道:“胡說!夫人那是婦人髻,您還是梳三小姐那樣的吧!”

說起梳髻,梅渚就手癢了,若不是李心歡一直嫌麻煩,只在見客的或是重要場合肯梳髻,她能一天梳一個樣式出來,幾個月都不重複。

李心歡盤點着自己的發簪,笑道:“也好,堂姐的牡丹髻也美。”

待一步堂燈都熄了之後,溫庭容還在書房裏不肯睡去,他想離開李家,又十分舍不得……糾結與掙紮時時刻刻都折磨着他。

夜深了,碧梧進來催了一道,溫庭容合上書,讓丫鬟打水進來,簡單洗了洗,便回了東梢間內室裏。

夜深人靜,溫庭容躺在溫暖的被子裏深思缥缈,李心歡開始長大了,吳畏也要回來了……這丫頭怎麽長大的這麽快。

冬天夜短,溫庭容睡的也不沉,很早便醒了,早起時候卻摸到下面濕濕膩膩的一片,皺了皺眉卻怎麽也記不起昨夜裏做了什麽夢,又夢見了誰。

……

臘月二十九的時候,吳美卿叫人到各房各院送了年畫、紅包、紅紙等雜碎的物什,李心歡指揮着丫鬟貼了年畫,又按等級賞賜了她們。

李心歡房裏放了三個丫鬟回去過除夕,留了兩個大丫鬟和平心。因念着梅渚和峰雪兩個是沒家人的,她又悄悄多賞了些銀兩給她們。

平心是家生子,老子娘都在李家當差,都不出去過除夕,她自然也就留在院裏當值,李心歡也體諒她辛苦,給了梅花銀裸子兩枚,帶一對銀丁香。

平心腼腆話少,道了謝磕了頭便出去了。

李心歡房裏一下子走了三個人,這會子便靜了不少,梅渚和峰雪兩個拿了笸籮和其他東西來,陪着主子坐在榻上,主仆三人開始閑聊起來。

喝過兩杯茶水,李心歡看着黑漆漆的夜,便道:“把平心也叫來吧,咱們四個一處說說話。”

梅渚去叫了平心,峰雪把紅紙和剪子拿出來,送到李心歡面前。

四個姑娘開始剪起了窗花,李心歡道:“明天祖母肯定要留我剪窗花,先剪幾個練練手。”

平心開始不大說話,待她們幾個剪了幾個“五福豐登”、“馬上封侯”的花樣出來,她才急着張口說:“這裏剪的不好,下剪子的時候要扭一扭,就圓滑了。”

李心歡把剪子遞過去,讓平心剪。她這才開始細細打量這丫頭,鵝蛋臉,細眉小眼,長的不算出挑,看着還算順眼。

平心手很巧,三兩下果然剪出青鸾獻壽的窗花,逼真又好看,寓意也妙。

李心歡高興地接過去,道:“明日我就剪這個!你快教教我。”

平心很耐心地教李心歡。

李心歡才發現,她院裏還有這麽個妙人,說話利索有條理,不溫不火,做事細致細心。她忽然想起李心巧說大丫鬟将來要配人的事,平心倒是當用。不過這丫鬟是家生子,不曉得離不離得了老子娘,萬一自己将來遠嫁,平心肯不肯跟去?

想到這兒,李心歡臉上羞紅,呸呸呸,才十一歲而已,離說親都還有兩年。沒人注意到她的小心思,她便一邊學着剪花,一邊問平心:“你爹娘都在院裏,你真的不同他們一道吃酒去?”

梅渚和峰雪兩個是無家可歸,簽的也是死契,年年都在李家過,平日裏也不出去。

平心一臉娴靜道:“弟弟還小,他們一處過。”

在座的都明白了,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女兒不值錢,生了兒子之後就更不值當了。

李心歡本想揭過這個話題,平心自己卻道:“奴婢來小姐這裏當差很開心。”

憑良心說,李心歡并沒有特別厚待她,只是對房裏的丫鬟不打不罵,凡事先講道理,又有梅渚和峰雪兩個知書達理有資歷的壓着,院裏才平平靜靜,即便如此,也少不了想出頭的人,比如新來的玉柳。平心卻不這樣,不說話都沒人注意到她,卻有着很難得的知足的心态。

李心歡對平心又高看了一眼,讓梅渚拿了一盒護手的玫瑰膏給她。

……

年三十白天,李心質回來了,加上是除夕,李家上下都很熱鬧喜慶。

李心質先去的千帆堂給老夫人和老太爺請安,李心歡清早聽說了之後也梳妝打扮好了,準備往千帆堂去。

今日除夕,李心歡穿着銀紅缂絲中襖,袖口兩指寬的白色狐貍毛滾邊,裏面一條銀白素緞面葫蘆雙喜紋妝花綜裙,梳着高高的牡丹髻,插着白玉簪子配金鳳出雲點金滾玉步搖,耳朵上一對東珠,這身打扮襯得冰肌玉骨的小丫頭有了幾分嬌媚之色。

梅渚忍不住看迷了眼,端着李心歡仔細看了好幾遍,笑着調侃道:“果真是人要衣裝,咱們姑娘看着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似的。”

往鏡子裏瞧了一眼,李心歡忍不住害羞,一雙水潤的眼睛甚是靈動,臉上也不比去歲那般圓潤,像抽了條兒,不再有孩子氣了。

滿意地笑笑,李心歡道:“正院怕是鬧得很,人也多,就梅渚跟着我去,你們兩個留在院裏守屋子吧。”

峰雪和平心倒是沒意見。

才出廂房門,便碰上了父母親,李心歡連鶴氅都沒系好,就跑了過去。

朱素素扶着撲過來的李心歡,佯裝嚴肅訓道:“怎麽這般沒規矩?一會兒去正院裏,你二哥剛從京中回來,若是見你這副淘氣樣子,指不定要在老夫人老太爺面前說你。”

噘噘櫻桃小嘴,李心歡站直了道:“我只在母親跟前這樣,在祖父祖母面前我就端着些。”

李拂念撐着傘打在妻女頭頂,眉目慈和地笑道:“她也就在咱們跟前淘氣些,快別訓她了,你瞧她今日穿的端莊,待會兒一切禮節豈能辜負了這身衣服?”

朱素素笑笑,瞧了梅渚一眼,這丫鬟便趕忙把鶴氅給李心歡系上。

一家三口便往千帆堂去了。

途經幽篁居,溫庭容正站在門口等着,他打量着李心歡,嘴角彎了彎,只覺小外甥女忽而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模樣。

到了千帆堂,裏面果然熱鬧,明堂裏坐了好些人,李心歡跟在父母身後、溫庭容身側,規規矩矩的向兩個長輩行禮。

屋內一派其樂融融的氣氛,朱芸今日發髻也高高梳起,一根羊脂玉扁方把頭發挽住,額頭上帶着金絲缂絲鶴鹿同春抹額,看起來精神抖擻,老太爺穿着寶藍色直裰長襖,端着杯茶坐在上首,叫幾個晚輩按齒序坐下。

作者有話要說: 連續一周雙更,西瓜終于虛脫(jj人亡)(T_T)

因為不是全職,雙更真挺累的,不過還是會加油存稿,抽時間雙更。

再有幾章,心歡就長大了,終于長大了……哭唧唧,我也覺得很累。

然後就只走感情線了,其他純劇情的省略,因為我知道大家不愛看,那我也不想寫了,太吃力了。不過不會爛尾的。

然後,小仙女要跟我去新文喲,新文前幾章随機發紅包,麽麽啾。(流下感動的口水!(≧?≦))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