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02.13丨

三月的秀舟眼看就要暖起來了, 偏偏最近冷鋒過境，倒春寒了。

小典早上出門前忘了添衣, 一路哆嗦着到達診所, 天開始冒雨, 她戴上帽子沖上臺階, 與一個人裝了滿懷。

“對不起對不起，”小典道歉, 擡起頭，看見來人, 愣了下，“孟小姐？”

孟一馨搖頭道：“沒事, 你小心一點。”

小典一邊掏鑰匙一邊說：“你來了多久啦？找陸醫生的？還是你的寵物又生病了？”

孟一馨道：“找陸醫生的。”

小典打開門, 邀請孟一馨進去坐。

孟一馨站着沒動：“陸慕在嗎？”

小典搖搖頭：“最近陸醫生挺忙的, 都沒怎麽過來。”

“他到底是不是這家診所的老板？”

“他當然是啊，不過他不常來。以前十天半月都見不到他一次, 倒是去年十二分以來，他來的時候才變多, ”小典繼續邀請，“進來坐吧，外面多冷啊。”

孟一馨說：“你知道他家住哪嗎？”

上次她雖然送過一次陸慕回家, 但當時夜深，小彎巷子七拐八拐，她早已忘了具體地方。

小典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方便問啊。”

“哦。”孟一馨點點頭, 轉身就要離開。

小典喊住她：“孟小姐你找陸醫生，直接給他打電話不就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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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她當然打過，但是他沒接。

也許他在故意避開她。

或者說給她下馬威。

昨晚何悠悠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她陰森泥淖。

如果罪惡的人口改造和買賣背後的人是陸慕，他該有怎樣的心機城府手段。

如果背後的人是他，他又是以怎樣的眼光看待Y先生。

如果背後的人是他，他為什麽又是救死扶傷的醫生？

現在孟一馨回憶與陸慕的每一次碰面，愈發覺得陸慕對她刻意接近。

Y先生對陸慕有莫名敵意，是因為她還是因為他們曾經見過？

··········

看孟一馨沒說話，小典笑道：“你進來坐吧，我給他打試試。”

這女孩笑容可掬，對人完全沒有防備心。

她曾對她說：“陸醫生醫者仁心，善良。“

那時候Y先生和陸醫生打起來了，陸慕沒有報警，Y先生也沒出事。

那時候她也覺得陸慕是好人。

“小典。”孟一馨喊她。

“嗯？”小典手機放在耳邊，回頭。

“你真的覺得陸醫生是好……”

“诶，等下，電話通了。”

“……”

“陸醫生，是我。你今天有沒有空啊……孟小姐過來了，哦哦，這樣啊，好吧，我會告訴她的。”小典挂掉電話，失望語氣，道，“陸醫生說他最近很忙，要去外地作學術報告會，你下次再來吧。”

孟一馨對這答案一點都不意外。她點頭，道：“麻煩你了。”

她轉身而去，小典又叫住她：“剛剛陸醫生說，讓我送一盆這個植物給你。”

小典手上抱着瓷碗大小的花盆，土裏的綠植欣欣向榮，長勢極好。

孟一馨：“這是……”

小典把花盆塞到她手裏：“陸醫生說你一定要收下這盆‘一馨’。”

···········

倒三角葉子，纖細的綠莖。

陸慕把這東西給她幹什麽？

她随手想把這東西扔掉，心裏一動，還是收着了。

孟一馨每日都會去落草診所，陸慕都不在。

直到第三天，黃昏的時候下起大雨，小典開門送客的時候，看到在瓢潑大雨中的孟一馨，她腳邊就放着一把傘。

乖乖，她這是在幹什麽？

小典撐着傘沖出去，打在她頭上：“孟小姐你這是幹什麽？”

孟一馨無力搖頭，暈在小典懷裏。

···········

醒來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了，病房裏熱氣足，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她茫然看着天花板，腰部的傷口隐隐作痛。

“醒了？”

這個聲音……

陸慕在一邊，替她壓被角，“你受的傷還沒好就去淋雨，要是破傷風了怎麽辦？怎麽這麽不會照顧自己？”

孟一馨扯扯嘴角：“你可算舍得出現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剛從外地回來。”他拿手撫上她的額頭。她的頭發是他一點點擦幹的，味道他很喜歡。“這次我暫且原諒你，我希望你不要有下次。”

她冷笑：“有下次會怎樣？”

陸慕輕蹙眉，鏡片下的雙眼泛着柔和的光芒：“我會心疼，而且會殺人。”

孟一馨疲憊閉上眼睛。假。

“你找我幹什麽呢？孟一馨，每天在我診所外面守着，不知道還以為我外面的風流債找上門來了。”陸慕笑道，一邊纏着她一縷頭發。

他這是明知故問。既然他喜歡演戲，她也陪着演好了。

“陸慕，我可不就是你惹上的風流債？”

陸慕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