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買主竟然是顧旭,葉榕十分意外。前世夫妻十多年,她竟然不知道,顧旭還有收藏字畫的喜好。
顧旭也看到了葉榕,雖然葉榕頭上戴着帷帽,但顧旭能認出人來。
有些意外,又有些不知所措。但不管內心戲如何豐富多彩,顧旭面上依舊平靜無波,是什麽都瞧不出來的。
那掌櫃的已經滔滔不絕說明了情況:“這位姑娘也瞧中了張老的那幅畫,我說有人先付了定金了,不能失信于人。但這位姑娘……似乎十分喜歡張老的畫。既然爺您是買主,我就不摻和這件事了,你們可以商量一下。”
掌櫃的是人精,雙方都是貴人,他一個都得罪不起。所以,只能他們自己解決。
“原來是顧家大爺。”葉老夫人率先開口,一臉慈愛的笑,明顯是高興的。
京城這麽大,可巧在這裏遇上,說明是緣分。
顧旭立即朝葉老夫人作揖行禮:“晚輩見過老夫人。”
行禮間,葉榕也朝着顧旭福身請了一安。顧旭向葉老夫人行禮後,又朝葉榕看了眼,略颔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葉榕頭上戴着帷帽,老太太怕顧旭認錯人,于是特意點名說:“這是我家榕丫頭。說來也是巧了,竟然與顧大爺瞧上了同一幅畫。”
“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顧大爺先買到了,我們便下次再來。”
葉榕也是這樣想的,既是顧旭買到了,她自然不會與他搶。葉榕過去扶住老太太說:“祖母,我們走吧。”
葉老夫人又主動與顧旭說了一句話道別,然後祖孫倆就走了。顧旭習武之人其實并不喜好字畫,之所以掐着時間付定金來買,是因為他胞出的弟弟顧晏喜歡。
他買了來,是打算作為生辰禮物送給弟弟的。
但沒了字畫,生辰禮物可以送別的,既然瞧得出來人家姑娘喜歡,他又何必小家子氣奪人所好。所以,就在葉榕祖孫要跨過門檻出去的時候,顧旭喊住了人:
“老夫人請留步。”
祖孫倆同時回頭。
顧旭腿長,兩步便走了過去:“我雖付了定金,但卻是葉大姑娘先到的書肆,這畫該歸姑娘所有。”
葉榕詫異,她倒是沒想到顧旭會讓。
但葉榕不接受,搖搖頭:“多謝顧大爺的好意,只是,我不能接受。規矩我是懂的,顧大爺先付了定金,這便是算是您的。”
顧旭是真心想讓,今兒就算不是葉家大姑娘,是別人,只要遇到了相同的處境,他或許都會選擇做出成全別人的舉動來。于他來說,一幅畫不過一份禮物而已,但別人卻是真心喜歡。
見葉榕不接受,顧旭解釋道:“我乃習武之人,并不懂字畫。之所以想買,也是打算送別人。看得出來葉大姑娘是真心喜歡,我不奪人所好。禮物我可以送別的,并非一定買下此畫不可。”
葉榕也記得顧旭并不好字畫,他是習武之人,好的是寶馬兵書。
但即便是這樣,葉榕也不想欠他人情。
“顧大爺的好意,小女心領了。只是規矩就是規矩,既是我遲來了一步,便該顧大爺得到此畫。”
顧旭目光再次淡掃過葉榕,忽而想起那日梅花莊上她與自己說的話。或許,她态度冷淡對二人的議親之事并不熱衷,也不全是因為葉桃的有意橫插一腳。
顧旭素來不願強人所難,讓也讓了,至少面子上的情分他顧及到了。至于她接不接受,那是她的事情。
顧旭正要妥協放棄相讓,那邊葉老夫人立即說:“這榕丫頭過于迂腐古板了些,顧大爺不要見怪,她對誰都是如此。”又少不得要有意無意誇自己孫女幾句,“她在家是嫡長孫女,下頭好幾個妹妹。平時,她素來大度,從不與妹妹們相争。”
“其實,她心裏是很喜歡這畫的,只是怕為難你。”
“祖母!”看出老人家的意圖來,葉榕着急。
但老人家卻并不搭理她,只顧着與顧旭說:“你讓了這畫,我們可是欠了你老大人情呢,不知怎麽報答的好。”
顧旭行事素來不求報答,他頗謙卑恭敬的答葉老太太的話,道:“老人家言重了,一幅畫而已,談不上報答不報答。晚輩還趕着時間去營裏,就不多打攪老太太與葉姑娘賞畫的雅興,告辭。”
人家已經談妥了,葉榕總不能當街攔着顧旭不讓走,所以也只能默不吭聲妥協。只是,心裏有些不太高興,她根本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相反,老太太卻十分高興,至少通過這件事情她可以看得出來,這顧家大爺并沒因為葉家做過的事情而恨上葉家。相反,他還能成全榕丫頭的喜好,可見對榕丫頭是有幾分好感的。
他既讓了畫,改明兒她就有由頭上門道謝了。一來二往,兩家關系總會慢慢修葺好。
老太太一把扯了罩在葉榕頭上的帷帽:“外頭罩着也就算了,進了屋來也不知道揭掉。方才一直戴着帷帽跟顧家大公子說話,多不禮貌?”
葉榕平時喜怒不形于色,寵辱不驚,今兒難得把不高興挂出來。
她有些埋怨:“欠了他人情,可怎麽好?這畫我可以不要的。”
老太太卻不以為然:“欠他人情有什麽不好的?我看他挺願意。你這丫頭什麽都好,就是死板。該規矩的時候規矩,該靈活點的時候就要靈活點。”
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不願那樣。她不想跟顧旭再有什麽交集。
不過這畫,肯定還是買下來了。顧旭讓都讓了,若是她再不買,豈不是便宜了旁人。
人情受了,畫還沒得到,她更虧!
她又不傻!
傍晚顧旭從城外軍營騎馬回家,還沒來得及洗澡更衣呢,就被随從安泰告知:“四爺來了,書房裏候着呢。”
顧旭腦殼一突,忽然想起那畫的事情來。
早晨興榮書肆讓畫的時候,他沒多想別的,就想着自己不能與一女子相争,讓也就讓了。但他那時候,是自動忽略了四弟愛畫的程度。
現在突然要必須給個交代,顧旭想起弟弟平時孤冷高傲不可一世的樣子,心裏本能是有些退縮不想面對的。不過,這事是他引起的,必須給弟弟一個交代,他也不可能逃避退縮。
走進書房後,顧旭開門見山解釋說:“澄之,張秋水那幅畫的事情,我想與你解釋一下。”
坐侯在屋裏的少年,不過才十一二的年紀,靜着端坐看書的樣子,卻瞧得出穩重老成。一身玄色的緞面錦袍,玉簪束發,氣質沉靜內斂。
兄弟倆輪廓眉眼極為相似,只是一個偏文,一個好武,氣質不盡相同罷了。
少年本來手執書卷在認真看書的,聞聲,便驀地轉過頭來。目光一轉,少年将書輕輕扣在案幾上,起身,先朝兄長抱手作揖。
而後,才問:“大哥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聲音冷靜自持,有不符年紀的穩成,更是讓顧旭覺得頭皮發麻。
“畫被別人買走了。”顧旭言簡意赅,終于鼓足勇氣來面對弟弟,他認真說,“生辰禮物,大哥再送你別的。”
少年卻十分生氣,但他極能忍,即便心裏氣極,面上也不顯露。
“被誰買走了?”顧晏面色清冷,若臘月寒霜,“就怕今早被人搶先一步,所以昨兒才先付了定金,那書肆的老板也是親口承諾的。怎麽今天又反悔了?”
顧晏喜好字畫,所以這畫的事情,顧晏一早便得了消息。本來他是打算等來了後自己買的,但兄長卻說要送他做生辰禮物。他想着是兄長的一片好意,也就沒有拒絕。
兄長行事素來穩妥可靠,他怎麽能想到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他還能辦砸了。
顧旭不好提葉榕,只能把一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雖然付了定金,但有人一早便去候着了。人家到的早,原該是她得。”
顧晏盡量心平氣和:“好,那大哥告訴我畫是誰買走的,我願意花多倍價錢再買回來。”
早上才一副大度的樣子把畫讓給人家,如果晚上就被找上門去要,顧旭自己都能預想到那種尴尬的場面。且憑他對弟弟的了解,這種事情他幹得出來。
所以顧旭還是不願說出畫的去處,只承諾說:“這回是哥哥辦事不利,等下回再有張老先生的畫,為兄一定替你争取到。”
顧晏越聽越覺得事情不對勁,索性不與他哥打口舌仗,只問安泰:“你說!”
安泰陪着笑,卻說想起來要去做別的事情,兩腳抹油就跑了。
顧晏眯眼:“就算大哥現在不說,明兒我去書肆打探,一樣能知道。”
顧旭噓出一口氣來,這才說了:“是葉侯府的姑娘。”
顧晏一驚,顯然是沒想到:“葉三姑娘?”
“不是。”顧旭嚴肅許多,“是葉大姑娘。”
怕弟弟誤會,又解釋說:“梅花莊上發生的事情,旁人不知情,你卻是知道。這件事情,最無辜的就是葉大姑娘。好在娘大度,不與葉家計較,否則的話,她的名聲是會受到拖累的。當初說來也怪我,是我沒看好梅花莊,這才讓人有機可乘。”
“若是別人,我定不讓。但是她,我總覺得虧欠,心裏過意不去。”
葉唐兩家的那點肮髒手段,二房三房的或許不清楚,但身為大房的一員,顧晏還是清楚的。母親從梅花莊回來,是押着那唐家大公子一起回來的,後來還是唐統親自上門又道歉又承諾,母親這才放了人。且這事若真鬧起來也是大事,怕是會毀了葉家所有的姑娘的清白,母親不想結仇,又想着他們也并未得逞,事情算是過去了。
顧晏卻說:“這件事情與兄長何幹?是賊人起了歹心。那唐統,我看未必沒有讓葉三姑娘嫁大哥你的心思。”
顧旭冷肅:“我與唐将軍兄弟相稱,視葉三亦為晚輩,又何來婚嫁之說。”
顧晏:“那待葉大姑娘呢?”
顧旭沉默一瞬,才說:“與葉家議親的事情,早已是過去的事情。從今往後,大家都不要再提了。”
顧晏:“那我那幅畫就算是白讓了?”
顧旭:“畫是要不回來了,別的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什麽都行。”
顧晏這才算是露出點笑來,毫不客氣道:“那就大哥你的那匹汗血寶馬吧。”
顧旭嘴角狠狠抽了一下,艱難的吐出一個字:“好。”
是夜,顧旭做了一個夢,夢裏,他最後到底還是娶了葉家大姑娘為妻。但是,迎親娶妻的時候,他的心情是沉重的,似乎并不開心,但他不知道原因是什麽,最後他從夢裏驚醒。或許是這個夢太過真實了,以至于醒來後他久久不能平複心情。
那種無奈的自責感,刻苦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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