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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葉蕭一直呆在書院裏念書, 但家中內宅的一些事情, 他還是知道的。唐氏先是毀了妹妹一樁親事, 後又是耍計欲陷害母親, 一而再再而三使卑劣手段, 後來事情敗露, 還是祖父出面主持了公道,這才趕了唐氏回去。
他與葉千榮雖然沒有鬧出明顯的矛盾來, 但其實彼此心中都清楚, 他們這一房嫡庶間的争鬥, 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這, 也是他為何要争一口氣的原因。
他若考好了,母親妹妹臉上也有光,家中地位自然也水漲船高。他若是沒考好,會連累母親妹妹遭人白眼。
打從他很小的時候開始, 父親母親就一直不和,他夾在其中十分為難。一個是他爹, 一個是他娘, 他幫誰都不是。索性能做的,就是盡量不讓自己再激化父母的矛盾, 他是有心想撮合父母的關系的。
所以, 當年随父親狩獵回來, 明明腿傷嚴重,他為了怕母親知道後跟父親吵,一個人隐瞞下來了。也是因此, 腿上傷勢惡化,導致他從此有了腿疾。
他原以為父親會因為此事而內疚的,但其實,是他想多了。父親……不過簡單安撫了他幾句,事後,就當作忘了這事兒。
其實他一直都很不明白,母親那麽好,為何父親卻那般厭惡母親呢?
厭惡得……連一點面子情都不給,更是荒唐得睜着眼睛說瞎話。不但幫扶唐氏母女一起搶阿榕的婚事,還在得知唐氏母女是刻意陷害母親的事後,确鑿的證據面前,他竟然依舊理直氣壯的說唐氏沒錯。
這一連串事情發生下來,對這個父親,他可以說是徹底失望了。
同時也漸漸醒悟過來,他才是母親妹妹最堅強的後盾。若他繼續一事無成,高興的,就是父親與唐氏母子。
對,他不成器,父親也會高興。這些年,父親常常動辄辱罵、言語攻擊,他根本不是為了自己好,或許,他漸漸也發現,他越是罵自己這個兒子不争氣,自己果然就真的不争氣。而他根本就是希望自己不争氣,所以這些年來,就一再變本加厲辱罵責難,絲毫不給他半點尊嚴。
他的心早偏了,他就不該對他抱有希望。可笑他曾還奢望過,奢望有一天父親母親可以如二叔二嬸一般恩愛。
他以前也挺混賬的,在母親妹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竟然在逃避。他被罵得懷疑了自己,所以他便不再認真讀書,成日流連煙花之地,結交三教九流。他從小得志,太在乎自己的面子了,以為混出個不成器的名聲來,就不會再有人議論他。
殊不知,真正能證明自己的,就是榜上有名。
也是這些日子父親一再過分,他才漸漸醒悟過來的。所以,如今倒是越發認真讀書。明年的秋闱,他勢在必得。
日後不管父親再如何辱罵他、诋毀他、算計他,他都無需理會。其實很早開始,他跟父親就已經是敵對的關系,他救不了父親,也喊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他可以肯定,日後父親成了侯爺,自然是希望立葉千榮為世子。而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在為日後打基礎。
他不敢想象,若他一直這樣渾渾噩噩下去,而葉千榮卻一路順風順水,日後母親與妹妹的日子将會多難熬。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好好走仕途,争功名。
葉千榮好,就是他不好。
所以,對魏昭的提醒,他自然十分重視:“我家的事情魏兄又不是不知道,我與這個庶弟可謂是水火不容了,我怎麽會給他看。”
葉家的家務事,魏昭的确略知一二。其實他也很迷惑,雖然說京中不乏寵愛小妾的世家子弟,但能做到像葉家那位世子爺那樣的,還真是頭回見。
魏昭倒是沒過分參與到別人的家務事中去,只笑着問:“怎麽樣?明年的秋闱,有信心嗎?”
葉蕭也笑,倒是誠實:“沒有十成的把握,但,我一定會盡全力争取。”又說,“其實既然考了,自然想中一甲,不說狀元榜眼,弄個探花,也很有面子啊。”
魏昭說:“葉兄打小才名在外,小小年紀就中了秀才,想必學識淵博。基礎打得好,只要這九個月辛苦些,不說一甲,二甲肯定沒問題。”
葉蕭也是這樣想的,說中一甲是開玩笑,其實能高中二甲,就很不錯了。
想了想,葉蕭倒是也關心起魏昭來:“論才名,魏兄可不輸我,這些年也一直糊塗過日子,到底為何?”不等魏昭作答,他又說,“明年若是你我皆能榜上有名,那該多好啊。”
“我?”魏昭搖頭,漫不經心道,“我與葉兄不一樣,葉兄乃長房長子,日後是要撐起整個家的,所以,你不得不走這條路。我們家,我這一房可沒爵位要繼承。重擔落不到我肩上,我渾一些,也無事。”
葉蕭:“雖是這個理,但身為男兒,總得掙些功名傍身才是。就算不為你自己着想,也得為你日後的妻兒着想啊。”
“男兒嘛,當頂天立地。再說,魏兄你又不是沒這個才學,你就是不考。”
不由得又好奇:“你說你又不參加科舉考,你進書院念個什麽勁?”魏昭只是前三四個月才進成賢書院來,之前可一直浪着,“每年進成賢都是有名額的,你不考,白瞎了一個名額。”
成賢書院是貴族書院,每年只有較少的幾個名額會給那些念書好的平民百姓之子。一般能進來的,都是世家子弟或者高官之後。等勳貴子弟全招滿了,剩下來的名額,才輪得到市井小民之子,或商戶之子。
魏昭若不進,勢必多出一個名額來。
魏昭卻嫌葉蕭有些啰嗦,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皺眉:“你渾了那些年,不過才有些醒悟過來立志要好好讀書。可這還沒高中呢,就來說教我了?”
葉蕭可沒有要說教他的意思,一來是真心希望他好,二來,也是忽然想到了妹妹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魏兄……你……是不是在什麽時候得罪過我妹妹?”
聽提到葉榕,魏昭忽而擡眸看來:“這話怎麽說?”
葉蕭思忖了一下,想着憑這幾個月的相處,魏昭為人坦蕩熱情,他的品性,他還是信得過的。再說,之前顧家梅花莊上那件事情,也是虧得他抓了賊人唐澤押送去,這才破了父親與唐氏的奸計。所以,葉蕭也以誠心相待,不瞞着他,實話說:
“這些日子,我妹妹總提起魏兄來,問我何時與魏兄私交好了。”其實妹妹還提醒他離魏昭遠一些,但葉蕭沒說這話,“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哪兒得罪了她?”
魏昭笑道:“你那妹妹素來規矩嚴,又是大家貴女的典範。而我是個混不吝。不是一路人,自然入不了她的眼。我哪能得罪她?我這種名聲的,怕最是惹她厭惡了,哪能有機會去做得罪她的事情。”
魏昭這番話,倒是說得過去。
妹妹素來規矩嚴,想必是覺得魏昭這樣的人混賬了些,名聲不好。勸他離魏昭遠些,也是為了他前程好,她怕魏昭會帶着他瞎混,耽誤他念書。
如此,葉蕭倒是豪氣,爽快道:“我妹妹不了解魏兄的品性,是她誤會了你。我在這裏,替她給魏兄賠個不是。”
魏昭一點都不生氣:“賠不是,言重了。”
只是,心裏卻是把這件事情記了下來。這位葉家妹妹,瞧着嚴肅冷漠規矩大,其實,最是心地善良的人。
魏昭忽而扯唇一笑,眼裏亮晶晶的閃着光,忽而又自顧自搖搖頭,弄得葉蕭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可別渾來啊。”葉蕭怕他會找妹妹麻煩,嚴肅說,“我妹妹也沒說什麽,你若心中不服氣,大可沖我來。”
魏昭說:“你我如今兄弟相稱,她既是你妹妹,便也是我妹妹。日後,多多照拂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渾來?”
葉蕭又盯着他看了好會兒,直到見他也拿出書本認真看起書來,這才放心。
很快到了年底,臘月二十六這日,正是成賢書院年考放榜的日子。一大早,已經放假歇在家裏好幾天準備過年的葉蕭葉千榮,就去了書院。
刑氏在家裏等着兒子的消息,很緊張。一早上打從起床開始,她就在盼着了。
既盼着兒子歸來,又怕兒子歸來。
這種焦灼,像是一團火一樣,燒得她渾身難受。
葉榕怕母親傷着身子,勸着說:“娘,您別擔心,哥哥這些日子讀書很用心,他會考得好的。”
刑氏雖然擔心,但多年的素養在,沒有怎麽表露在臉上,也沒有失了風範。只是來來回回在屋裏踱步,時不時扭頭朝門口看。
葉榕最了解母親,肯定知道母親着急。
刑氏坐了下來說:“你哥哥若是考得好一點,咱們這個年也能過得開心。”
葉榕對哥哥有信心,因為那日考完回家後哥哥來找她了。跟她一起讨論了試題,他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明顯就是答得不錯。
“夫人夫人,哥兒回來了。”刑氏身邊的嬷嬷急匆匆跑回來,氣喘籲籲的,“回來了。”
“人呢?”刑氏問。
嬷嬷順了口氣道:“被老侯爺叫去了。”
刑氏心裏涼了一截,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哪成想,那嬷嬷卻笑着道:“夫人,咱們哥兒這回考了第一名,山長親自上門拜訪。老侯爺得知後,高興得不得了,正在書房接待山長呢,所以把哥兒也叫去了。”
“什麽?”刑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考第一?這說的是他兒子嗎?
那嬷嬷于是又重新回了一遍:“哥兒考了第一,山長來家裏拜訪,老侯爺親自接待呢。”
“世子爺呢?”刑氏忙問。
那嬷嬷更是高興:“聽說三哥兒考得不是特別好,差咱們哥兒好些呢,世子爺……就回自己書房去了。”
刑氏心裏非常高興,面上卻沒怎麽顯露出來,只說:“賞~今天是好日子,大家都有賞。”
“多謝夫人。多謝姑娘。”一屋子丫鬟婆子早在聽得大哥兒考第一的時候就樂翻天了,現在又聽說有賞,于是更加高興,“恭賀大公子。”
此事也出乎了葉榕的意料,她只以為哥哥會考得不錯,但卻沒想到,竟然得了第一。那成賢書院裏的學生,都是來年要參加秋闱的,哥哥能脫穎而出一舉得第一,想必明年秋闱也會順利。
葉榕心裏想,哥哥其實比她想象中還要厲害些,是他們都低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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