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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心裏自然是不想管樊家的,這樊唐兩家,就是一丘之貉。唐家能算計他們母子想嫁個庶女來做國公府嫡長媳,這樊家又因一點小事懷恨在心公然罔顧律法當街行刺侯府貴女。

這都是些什麽人?這簡直就是潑皮無賴啊。

到底是小門小戶,沒念過什麽書,也不懂什麽法。這樣的人家,還不想法子徹底斷得一幹二淨,難道日後還繼續走動等着被牽連嗎?

大夫人心裏是這個想的,但因老夫人在,也知道老夫人心裏心疼仁義那孩子,所以,也就沒說出自己的想法來,只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這事咱們小輩都做不得主,母親您既然在,還是您拿主意吧。”

老夫人沉着一張臉,特別冷肅,一時沒說話。

顧二夫人見狀,就又說:“兒媳也知道,樊家那小子就是個殺千刀的,兒媳百般瞧不上他那樣的行為。只是,仁義這死孩子一根筋,兒媳是怕樊家出了事,他會一蹶不振。甚至……萬一跟我母子決裂,可怎麽辦。”

顧三夫人忽然起身說:“母親,兒媳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老夫人沉沉嘆了一口氣。

思慮一番,最終還是說:“咱們不能寒了葉家姑娘的心,你弟妹說的對,樊家咎由自取。等京兆府的人來了,就實話跟人家說。”

老夫人發了話,幾位夫人都不敢說別的,只能應下。

等到天微微發白的時候,顧家又出事了。顧二夫人匆匆往老夫人院裏跑來,哭着說:“母親,仁義那個死孩子啊,他竟然割了自己頭發要跟我斷絕母子關系。他知道樊家人就在府上,這會兒已經跑去跟樊家人呆一起了。”

“這孩子從小脾氣跟牛一樣倔,兒媳真怕……”又捂着嘴巴說,“我怎麽生了這麽個不争氣的東西啊,我但凡要是再有一個兒子,我就不管他是死是活是去是留啦。”

老夫人被吵得頭疼:“你先起來。”一臉的不滿意,“哭哭啼啼,又是死又是活的,像什麽樣子?”

二夫人老老實實爬站了起來。

老夫人問身邊的人:“京兆府衙門的人來了嗎?”

那嬷嬷回話道:“正要禀告老夫人您呢。剛剛來,是府尹大人親自過來的。”

“可有好好招待着?”

“已經吩咐下去好好招待了。”又說,“府尹大人說了,這一早就上門拜訪,攪了您老人家的好夢,先給您賠個罪。說不急,他一個上午都有空。”

老夫人說:“幫我洗漱更衣吧。”

老夫人才洗漱完穿好衣裳,外面又匆匆跑進來一個丫頭:“老夫人,二夫人,二老爺回來了。”她一臉的急切之色,“二老爺一回來得知二爺不聽長輩的話,正抽着鞭子打二爺呢。老夫人夫人快去瞧瞧吧,二老爺真的是追着二爺打。”

“什麽?”二夫人都顧不得禮數了,直接扶着丫鬟的手就匆匆往門外去。

老夫人也過去了。

榮國公府的國公爺跟三位老爺均有很高的軍職在身,平時歇在京郊營地,一個月回來幾次。昨兒恰巧都不在家,是顧旭覺得事情怕不是表面上這樣簡單,所以當夜快馬加鞭趕去外面挨着見了幾位長輩。

老國公發了話,二老爺這才回來的。

幾位夫人趕去的時候,二老爺已經追着顧昶跑了近半個國公府。最後,顧昶急中生智,爬去了樹上呆着不肯下來。

二老爺直接吩咐下去說:“找斧頭來,把樹給我砍了。”

家丁們不敢不聽,立即尋了斧頭來,二老爺一把接過,幾斧頭砍下去,便把樹砍斷了,顧昶随着樹冠一起掉了下來。正要跑,被二老爺一馬鞭抽了過去。

顧昶吃痛,雙手捂着屁股嗷嗷叫。

二老爺卻又一鞭子揮打過來,顧昶臉上立即受了傷,疼得龇牙咧嘴。

二老爺三下五除二便把人制服住了,然後大喊:“拿繩子來。”

立即有人遞上繩子,二老爺把人來了個麻花捆,顧昶再動彈不得。

二老爺拍了拍手,這才過去給自己母親請安。

老夫人問:“你怎麽回來了?”

二老爺說:“父親叫兒子回來的。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仁義這個忤逆子糊塗,還好有忠孝在。否則的話,咱們家可就要被魏家給算計了去。”

老夫人雖然是大長公主,見識大,但畢竟內宅呆得久了,很多事情想得不深。但聽兒子這麽一說,她恍然明白了。

她壽誕那日,兩個姑娘球場上賽馬這件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也就是說,就算顧家不肯出面作證,也有很多別人可以作證。

等到時候,顧家不但開罪了葉家,且也會成為全京城的笑柄。不說魏家會不會想什麽心思繼續給顧家使絆子,便是顧家的死對頭嬴王府,也會逮着機會往死了落井下石。

為了一個不相幹的樊家,顧家不值得這麽做。

于是老夫人立即嚴肅吩咐顧大夫人:“你親自去見一見府尹大人,那日發生的事情,只要他問的,只要你知道的,都如實說就成。”

“是,母親。”這也正是顧大夫人的想法。

顧昶嚎叫:“祖母!他是昕兒哥哥,他如果坐牢了,昕兒一家怎麽辦?”又說,“樊英是有錯,可他也挨打了,他受了罰了。如今葉家聽着魏家撺掇故意治他莫須有的罪,就是謀害。”

“你給我閉嘴!”老夫人已經半點疼惜憐憫之心都沒有了,“你爹打你打得沒錯,早就該打你一頓。你大哥只比你大兩歲,你看看你大哥,再看看你。被一個女人牽着鼻子走,你真丢顧家的臉。”

二夫人心裏不服,卻不敢說什麽。

二老爺直接吩咐:“先把這個孽障關進柴房去。”

不管是什麽原因,總之這回顧家是幫了葉家,跟府尹說了實話。樊家人知道後,樊夫人摟着女兒在顧家哭了一場,然後一家三口回去了。

路上,樊夫人腫着眼睛抱怨:“不是讓你去找唐統了嗎?他為什麽不來?憑他跟顧家大爺的交情,顧大爺會不幫咱們?”

樊賓道:“唐兄幫了忙的,但顧大爺并不承他的情,他也沒辦法。對方是葉侯府,唐家更不好過多幹預,唐兄能為着英兒的事情厚着臉皮去找顧旭,已經算是很對得起咱們家了。”

樊夫人只哭:“葉家……葉家分明欺人太甚!先是毀我昕兒親事,再又是害我英兒入獄,我與他們家勢不兩立。”

又說:“那唐家姑娘都被葉家趕回來了,唐家還要顧及什麽葉家?”

“桃姐兒榮哥兒可還在葉家,姐弟二人的親事還捏在那大夫人手裏。”

梅花莊的事情唐家捂得緊,連樊家也不知道。唐統是這樣跟樊賓說的,樊賓也信了。

唐家也很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樊夫人恨不上唐家,自然又多恨了葉家幾分。

樊英很快定了罪,判坐牢一年。軍職也被革了,等明年這個時候從大牢出來,也是一介平民。又留了案底,日後仕途前程也不會如從前順利。

樊英犯罪的當晚,葉桃跟他在一起。後來出了這麽一大推事情,葉桃也是吓得不輕。

當即就被唐家人送回來了,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只字不敢提。祖母在氣頭上,她怕萬一祖母知道她當時跟樊家兄妹在一起後,會遷怒她。

其實她當時是故意那樣說的,就想夥同樊家兄妹一起罵罵她。可誰想到,樊英膽子那麽大,喝了點酒就敢行兇。

她可沒讓他這樣做。

不關她的事。

因為怕樊家的事會牽連自己,所以這段日子,葉桃老實得很。為了讨祖母歡心,她也幫着說了不少樊家的壞話。

立場完全是絕對的,是站在葉侯府這邊。

葉榕這個年過得挺好的,因為出了事兒,所以都沒跟着長輩走親串友到處跑,除了跟着母親去魏家拜年。難得有幾日清閑日子可過,葉榕重新提起筆來,作了好幾幅畫。她最擅景,畫的便都是冬日的雪景圖。

這日葉榕正坐在窗戶邊伏案作畫,刑氏身邊的丫鬟來說:“姑娘,顧家來人了,說是探望姑娘您的。夫人正在接待呢,顧大姑娘在,夫人叫奴婢來喚您過去。”

過年期間,沒少人來探望,葉榕就猜得到顧家也會來,都習慣了。

就算心裏不想去,但也得應下:“你去跟母親說,我換身衣裳就來。”

葉榕才換好衣裳,正準備出門呢,自己的丫頭蜜餞就探得消息跑回來告訴她。

蜜餞氣喘籲籲的,一臉興奮:“姑……姑娘,嬴王府的兩位郡主也來了。帶了好些禮物呢,裝了一馬車,說全是上等補品,生生把榮國公府給比下去了。”

嬴王府?

葉榕倒是沒想到,嬴王府的人也會來。葉家與嬴王府,素來無交情的。

那麽,嬴王府多半是因為顧家來,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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