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葉榕簡短一席話, 卻問得顧昶啞口無言。

很顯然, 他是保證不了, 而且也不想保證的。

可事情情況根本就是兩碼事, 顧家的事情, 分明就是嬴賊一黨處心積慮有心栽贓, 且關乎的是顧氏滿門,是政治鬥争。薛護一個小小的貢士, 又如何能比?

顧昶實在厭煩葉榕, 心中更是對她這種上門拿人問罪的态度不滿。外頭還把她吹得多好呢, 依他看, 這位葉大姑娘,不過就是一位潑婦罷了。

什麽才名滿京,什麽才德兼備,都是自己找人私下吹出來的吧……還真有人信了。

顧昶回答不了葉榕的問題, 只能轉了話頭,冷哼道:“葉大姑娘外頭名聲傳的倒是好, 又是端莊賢惠, 又是菩薩心腸的。依我看,倒是名不副實。”

“不論如何, 顧着禮法, 你一個侯門的千金都不該這般登我國公府大門。還拿人問罪, 真是可笑之極。”

葉榕始終淡然鎮定,聞聲只回說:“若論禮法,你們既為公府, 素日裏又給自己标榜是‘忠良府第’,怎麽也會做出那種妻不進門妾卻先進門的事兒。若不是顧二爺固執己見,顧家不會被彈劾,葉家也不必擔心日後會受牽連。”

顧昶狠狠一甩袖袍,冷厲道:“若怕受我顧家牽連,大可直接取消婚約。我顧昶,再是高興不過。”

葉榕道:“取消婚約是不可能的,我只是覺得……此事顧二爺做得,似乎有些打我葉侯府的臉。鬧起來,也完全是不給葉侯府面子。”

“我可不可以認為,在顧家心中,或許樊家比葉家重要。”

葉榕想過這個問題,她覺得,或許顧家當初之所以答應先接樊昕回府,就是這麽想的。雖然他們手上沒有自己算計顧昶的證據,但,他們心中肯定也是有疑慮的。

堂堂國公府,竟被一個小女子算計,面上不顯,心中肯定也咽不下這口氣去。所以,為了向葉侯府示威、警告,便就不顧禮法先接了樊昕入門。

其實葉榕今天來,已經做好與顧家撕破臉的準備了。不管如何,她兩次在顧府得理不饒人,在顧家人印象中,肯定也落不着個“好”字。所以,她也大不必委屈自己步步退讓。

不理不饒人,好歹還占了個“理”字,總比某些人胡攪蠻纏的好。

葉榕一番針對顧昶的話說得不多好聽,顧家人臉色早變了樣。但葉榕句句在理,且老夫人也不願與一個晚輩計較,所以,便說:“榕丫頭,今兒這件事情,府上定會好好處理。你且放心,我們顧家不會為了一個樊家而落了你們葉侯府的面子。”

Advertisement

葉榕懂進退,聽老夫人這樣說,葉榕連忙俯身道:“方才是晚輩一時激動失言了,還請您不要怪罪的好。”又進一步把樊家人的心思抛出來,細細說與顧家人聽,“晚輩也是一時急糊塗了,想着,薛家小戶之家,又是孤兒寡母的,實在沒什麽好針對。這一招,想必是沖葉侯府來的。”

“葉顧兩府既有姻親在,便是一條船上的。在嬴王府彈劾顧家的關鍵時刻,竟暗中搞葉家,想必是嫌顧家的罪還不夠重,想繼續給敵人送把柄去。此事若晚輩不及時阻止,任由事态繼續發展下去,老夫人您想想,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到時候,嬴王府彈劾顧家的罪名或許又多了一條。而三妹與顧二爺的醜聞……說不定也會被翻出來。”

“一個妾,說實話,不算什麽,嬴家再鬧,也起不了太大風波。但,若是得知顧二爺無媒無聘竟然玷污了世家貴女,這樁罪名扣下來……怕是能壓死顧家。”

“樊姨娘素來聰慧通透,不會連這些道理都不明白。若是明白卻還這樣做,那便是其心可誅了。”

又轉身看向樊昕,問:“樊姨娘不會是記恨顧家一直不肯松口聘娶你為正妻,從而導致如今你只能入府為妾,所以懷恨在心,才有此舉?”

樊昕沒這樣想過,她只是想借這個風頭搞葉家的。

但聽葉榕這樣說後,樊昕立即在老夫人跟前跪了下來:“我沒有。我沒有。我如今既入了顧府,便就是顧家的人了,我怎麽可能會想要害顧家呢?老夫人,夫人,你們千萬不要輕信這個惡毒的女人的話,她沒安好心的,她就是沖我來的,故意要挑撥我們兩家的關系。”

顧老夫人卻沒理樊昕,只晾着她,與葉榕說話。

老夫人說:“我知道,沒讓葉三先入府,便擡了樊氏,讓你們葉家受委屈了。這件事情,也的确是我顧家沒處理好。不但寒了你們葉家的心,如今也被嬴家抓着不放。”

葉榕在老夫人面前,是畢恭畢敬的。

老夫人又說:“至于樊家的那些腌髒手段,既我知道了,便不會不管。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做出任何傷害你我兩家情誼的事的。”

葉榕忙福身謝恩道:“晚輩多謝老夫人恩典。有您這句話,晚輩便什麽都不擔心了。這些人,也一并全都交給您,全憑您的處置,晚輩便就此撒手不管了。今兒實在打攪,晚輩這就告辭。”

“榕丫頭,且留步。”顧老夫人卻留了她。

葉榕聞聲,已經轉過去的身子又轉了回來。朝着老人家,又是規規矩矩一福身。

“你們都退下去。”老人家打發了衆人,目光落在依舊跪着的樊氏面上一刻,又對二夫人說,“她也不必在我這裏跪,你把她領回去,讓她在你那兒跪滿兩個時辰。”

“祖母!”

“你閉嘴!”

老夫人素日裏最是和藹慈祥的,待府上的小輩們,也十分貼心。但事情也分輕重緩急的,如今的情況,她自是不可能再縱着這個孫子。

這個樊氏,該罰還是得罰。不管她在做這件事情前是不是考慮過大局,但錯了就是錯了,不可能讓她再蒙混過關。

“老二媳婦,我的話,你可聽清楚了?”老夫人嚴肅得吓人。

顧二夫人忙應着。

顧昶還在求情,一撩袍角,也在老人家面前跪下來。

“祖母,孫兒可以替昕兒受罰,她可還懷着身子呢。她肚子裏的孩子,可是您曾孫輩的頭一個。”

老夫人:“仁義,我可警告你。待葉三姑娘入府了,你必須一碗水端平。若是膽敢寵妾滅妻,我可饒不了你。”

“祖母!”

“滾下去!”

顧大夫人看了眼顧二夫人,顧二夫人狠了心,一巴掌甩在顧昶臉上。

“你這個不孝子!為了一個賤妾,膽敢不聽你祖母的話,惹她老人家生氣。給我滾回去。樊氏得罰,你也跑不了。”

樊昕倒也懂這個時候顧昶越是幫自己越是對自己不利的道理,于是忙也說:“是我犯了錯,就該罰。爺您聽老夫人的話吧,咱們回去。回去吧,別惹老人家不高興。”

顧昶又恨恨瞪了葉榕一眼,而後“嗖的”一下起身,轉身大步離開。

他倒是沒回二房母親那兒,而是往大房去了。顧昶是去找顧旭的,但此刻顧旭也聞聲趕過來了,兄弟二人,恰巧在半道上遇見。

顧昶看到人,一下子沖過去,在顧旭面前指責:“瞧那個葉氏女幹的好事!”

顧旭擰着眉:“你怎麽了?”

顧昶便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說完還不忘再指責一遍葉榕:“她一個侯門的姑娘,膽敢只身一人闖入國公府來撒潑鬧事。這葉侯府,分明是見我顧家如今正處在風尖浪口上,大有失勢的趨勢,便不将顧家放在眼裏。”

顧旭卻說:“她說的難道不對嗎?我看她說的挺有些道理。這件事情,的确是樊氏考慮不周。她還嫌顧家不夠亂嗎?這個時候還來添堵。”

顧旭先是把顧昶批了一頓,又指責:“還有!樊氏如今既入了顧家門,就該好好在家呆着。哪家的規矩,一個妾氏也能随意出府見自己娘家人的?”

“仁義!你可不要再不知輕重!如今顧家正處危急關頭,這個時候,你幫不上什麽忙也就算了,若是再敢添堵,叫祖父老人家知道,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大哥?”顧昶面黑如鍋。

顧旭懶得再理他,直接越過人,負手繼續往老夫人院子去。

老夫人把所有人都打發走了,只留了葉榕下來。對葉榕方才的言語相對,她老人家倒是沒有放在心上的。

等人都走了,老人家笑呵呵指着一旁:“你也坐吧。”

葉榕略有一絲遲疑,但還是依着老人家了。

“是。”葉榕道,“多謝老夫人賜坐。”

葉榕坐下後,老夫人開始對她敞開心扉說些體己的話:“榕丫頭,我記得,頭一回見你的時候,是那年我過壽,你跟着你的母親入府來給我賀壽。當時,你還給我寫了一幅百壽圖為賀禮呢。”

“你的那份禮物,我很喜歡,如今都還在寝卧裏挂着。”

葉榕眉眼也漸漸柔和起來,謙遜道:“小女不才,是老夫人您擡舉我了。”

老夫人說:“你的字我的确喜歡,你的字就跟你的人一樣,幹淨坦蕩。你從不會去害人,但若是有人害你了,你也絕不會手軟。你這樣的,我倒是十分喜歡的。”

葉榕猜不透老人家說的是不是真心話,只能陪着小心道:“方才晚輩那般失禮僭越,您不怪我啊?您若是怪我幾句,我倒是心中舒坦,您如今不但不怪我,反倒是誇我,我倒是更無地自容了。”

對方才這件事情,老夫人倒真沒怪她。

“那個樊氏沒腦子,你莫要與她一般見識。”老夫人道,“你這麽做,也是為了顧葉兩府好。你說的是對的,這個節骨眼上若是你們葉家也出事,那于顧家來說,真不是好事。”

葉榕總覺得老夫人忽然留她一個人下來并不是要話家常這麽簡單,她似是有話要與自己說。但老夫人的心思,她猜不透。

老夫人不說,葉榕便也就安安靜靜陪着。她老人家說什麽,她便接什麽話。

老夫人繞了一圈,做了一堆鋪陳,終于繞上了正軌。

她問葉榕:“我記得,當年你送我這幅字的時候,你跟忠孝是在議親的。我當時第一眼瞧見你,就特別喜歡。你這丫頭懂事又聰明,明事理知進退,是難得的好姑娘。”

老夫人這話一出口,葉榕就明白了。

敢情都到了這一步,難道老夫人還惦念着要聘她做嫡長媳嗎?

葉榕道:“能得您的誇贊,是晚輩的榮幸。只是,滿京城裏好姑娘很多,晚輩……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世家女,與別的貴女比起來,倒算不上什麽。”

“你也莫要謙虛了。”老夫人道,“仁義的話,你別往心裏去。你放心,日後若是他再敢對你出言不遜,我自是第一個不允許。”

葉榕忙說:“您言重了,我并沒有記顧二爺的仇。他是我未來的妹夫,以後都是一家人,我又怎麽會記他的仇呢。何況,換位思考一下,站在他的立場上,他說的那些話,我倒也能理解。”

“這樣一想,他倒也是一位重情重義的好兒郎。至少,待樊姨娘是真心的。”

葉榕自然對顧昶沒什麽好感,但她心裏有數就行,也沒必要在顧老夫人面前再說顧昶的不是。顧昶是她親孫子,她算什麽?哪輪得到她來指責人家親孫子的不是。

人家這樣說,是自謙。她若這樣說,便是不識擡舉了。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