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氣中膠着，一時間，空氣靜谧得有些詭異。

最後，還是霍修文先開了口：“念成，你也在啊。”

霍念成微微地，笑了那麽一笑。

看到霍修文出現，紀佳南自然驚喜的：“修文哥哥，你怎麽來了？”

霍修文走到病床前，從床尾抽出紀佳南的病歷，一邊翻看一邊答道：“我剛下了手術，聽幾個小護士說《線人》劇組出了事，她們提到姜以柔的名字，我就多問了兩句。”

這竟然是霍修文所在的醫院。之前被送過來時，因為疼得厲害，紀佳南根本沒心思去注意。

霍修文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病歷，眼神裏擔憂難掩：

“後來一問才知道，竟然是你出了事……聽說，你是因為姜以柔才受的傷？”

紀佳南垂眸，低聲道：“哎……怎麽你們醫院也這麽八卦。其實也沒什麽啦，也不是什麽致命傷。”

“呵。”霍念成冷笑一聲，“不見棺材不落淚。”

紀佳南皺眉。這陰陽怪氣的語調，她是哪兒又惹到他了？

紀佳南這次沒客氣，直接下了逐客令：“霍總您不是很忙嗎？”

霍念成眸色暗沉，意味不明地盯着紀佳南看了一會兒。

紀佳南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霍念成冷冷地扯了一下唇角，轉身大步離開。

霍修文嘆了口氣：“阿成其實也是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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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佳南皺眉咧嘴：“別了吧。他大概一見我就頭疼。”

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當然，我見到他更頭疼。”

霍修文喉頭微動，似乎想說什麽，然而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末了，他嘆了口氣：“你真是太亂來了！這次的骨裂，起碼也得三個月以上才能恢複了。好在沒有發生錯位骨折錯位，不然就只能上鋼釘了。那可是會跟随你一輩子的，一到陰雨天氣，疼死你。”

紀佳南縮了縮脖子：“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霍修文：“還疼嗎？”

紀佳南搖頭，朝吊水的方向努了努嘴：“他們開了止痛藥。”

“喲~~修文也來啦？”

姜以柔扭着纖腰走進病房，一見到霍修文，就熱情地打了招呼。

霍修文面色有些僵硬：“以柔。”

姜以柔走到他跟前，仰頭看着他：“你這是什麽表情？這麽不想看到我啊？”

霍修文：“沒有。”

姜以柔擡起塗着丹寇的青蔥一般的纖長手指，輕輕戳了一下霍修文的臉：“還說沒有~你剛才對着佳南妹妹笑得那麽甜美，怎麽看到我就變成冰塊兒臉了？你從以前開始，就總是對人家這麽冷淡。是我不夠美麽？”

霍修文微微蹙眉，避開她的手指。

紀佳南有些尴尬地看着面前兩人。

總覺得在看一場惡霸調戲良家婦女的戲碼。只是這‘惡霸’，長得未免太嬌媚了些。

霍修文很勉強地別過頭，對紀佳南道：“佳南，我回頭給你開點補鈣的。這幾個月就別亂動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紀佳南想笑又不敢笑，只能點一點頭：“謝謝你，修文哥哥。”

霍修文走得很快，就像在躲避什麽病毒一樣。

姜以柔聳了聳肩：“啧，還是和以前一樣，不經逗。”

紀佳南：“姜老師，你和霍……霍家兄弟好像很熟啊？”

姜以柔打了個哈欠：“還成吧。一個不陰不陽，一個死板木讷。如果不是因為認識時間太久，誰想搭理他們呀。”

紀佳南：“……”

不陰不陽，死板木讷。吐得一口好槽。

姜以柔忽然轉頭朝紀佳南這邊看過來，神情微妙。

紀佳南莫名覺得背脊一寒，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姜以柔唇角勾起一抹嬌俏的笑，忽然走到紀佳南床邊坐下，伸出勾了一下她的下巴。

“你才是，怎麽沒跟我說過你認識這倆兄弟的事情？”

紀佳南微微有些尴尬：“這個……”

姜以柔輕輕點着她的鼻子：“你可別想撒謊喲~”

紀佳南輕咳一聲：“那什麽……我家裏和霍家，以前走得比較近一點，只是後來又疏遠了……我小時候就認識修文哥哥了。不過霍念成确實是最近才第一次見上面。”

姜以柔：“然後就看對了眼？”

紀佳南被哽了一下，一臉‘你在開什麽國際玩笑’的神情：“……姜老師，飯可以亂吃，玩笑不能亂開。”

姜以柔‘啧啧’了搖頭，眼神暧昧地看着紀佳南：“我今天本來只是想打電話提醒一下霍念成，他手下有人手腳不幹淨。沒想到，他竟然親自過來了一趟。我剛挂了電話，還不到二十分鐘他就出現在了醫院。你說，這是為什麽？”

紀佳南有些無語，又有些無奈：“不管為了什麽，肯定不是你想的那個原因。”

姜以柔哈哈一笑：“瞧你這副嫌棄的小表情，霍念成怎麽招惹你了？”

紀佳南默了兩秒：“其實你應該問……他何時沒招惹我了。”

姜以柔神情微妙地搖一搖頭：“好慘一男的。”

***

周進被一個電話叫到了霍氏集團總部。

他心裏有些忐忑。自從上次《線人》的酒宴後，他就被通知留薪停職。總部沒有說原因，也沒有告訴他要停職多久。他最近為了這事到處去走關系，就是想看看這事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卻沒想到，這沒過多久，霍念成竟然親自點了他的名。

剛走進大廳，他便一眼看到了霍念成的助理，周钰。

周進先是一驚，又是一喜：“小钰，你怎麽……”

周钰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周總請自重。”

周進神色赧然：“周特助，怎麽還勞煩您親自下來呢……這讓我很惶恐啊……”

周钰漠然道：“霍總在等您。”

霍氏大樓設在南城市中心的CBD。盡管周圍高樓林立，霍氏集團的大樓卻依然很醒目——因為這一整座占地4公頃，高109層的塔式摩天樓都歸霍氏集團所有。這也是南城最高的辦公樓。設計這座樓的建築師，就是當年設計迪拜哈利法塔的建築師。

霍氏集團下面所有子公司的核心人員，都在這裏上班。

霍念成的辦公室在第109層，有自己專用的一部直達電梯。

周進跟在周钰身後進了電梯。

周進幾次想跟周钰搭話，奈何對方神色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于是只好作罷。

告訴電梯只用了十幾秒，就到達了頂層。

周進跨出電梯，轉頭卻見周钰仍然在電梯內。

“霍總在書房，我就不一起過去了。Vivian會替你引路。”

周進：“诶，周钰……”

他正要說什麽，電梯門卻已經合上了。

周進：“……”

其實他只是想問……誰是薇薇安……

109層，是霍念成的專屬樓層。兩千多平方米的面積，只有霍念成，和集團內部唯一能夠近身的那幾個人在使用。

這還是周進進入集團這幾年來，頭一次踏入霍念成的辦公室。當然，這麽一個偌大的空間，稱其為辦公室，似乎是有些太小器了。

然而面對這前途未蔔的第一次約談，周進心中卻充滿了忐忑。

“周先生你好，我是霍總的秘書，Vivian。”

一個溫柔而略微有些機械的女聲，在周進耳邊響起。

周進吓了一跳，然而四下裏查看，卻都不見人影。

周進：“……”

“周進先生，霍總在等你，請跟我來。”那個聲音，又憑空冒了出來。

周進視線又搜索了一圈，直到低頭，才看到一個不到成年人膝頭高的一個球形小機器人在沖他招手。

那機器人雖然身形矮小，但四肢俱全，而且五指的靈活程度幾乎能夠與正常人類媲美。

霍念成的秘書，竟然是個機器人？城會玩兒啊。

周進心裏嘀咕着，卻依然跟在機器人身後，走入了辦公區深處。

霍念成的書房位于大樓的西南角，采光很好，透過清澈透明的落地玻璃窗，能看到南城的全景。

然而再好的景色，此時都吸引不了周進的注意力。

因為自從周進進入霍念成書房已有半小時了，霍念成卻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這種，無聲的折磨。

周進甚至有種錯覺，覺得霍念成似乎是在等他主動交代些什麽。

又過了許久，霍念成才終于想起房裏還有這麽個人似的，纡尊降貴地開了口。

“你也知道，我很忙。我就直接開門見山了。”霍念成一邊在投影鍵盤上快速地敲着什麽，一邊随意問道，“《線人》劇組場景倒塌的事情，你知道嗎？”

周進表情微變，不過那點細微的波動很快被他壓制了下午，很快，面又歸于平靜。

他鎮定自若地答道：“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好像是道具組的過失。”

霍念成打字的手微微一頓，玩味地勾起嘴角：“好像？”

周進頭上已有冷汗漸漸沁出：“……”

周進一直覺得霍念成身上有種特別的氣場，就算他說話時的語氣像春風一般和煦，卻也能讓人莫名地感到背脊發汗，冷汗直下。

總覺得，心裏一旦藏了什麽虧心事，都能被他一眼看出來。

做他的下屬，需要一顆強大的心。做他的敵人，需要一顆不畏死的心。

周進艱難地清了清嗓：“我會派人去調查清楚。”

霍念成停下手裏的事情，轉頭看着他，似笑非笑：“都出事好幾天了，你現在跟我說，你會派人去調查，嗯？”

那一個‘嗯’字，從鼻腔裏發出，聲沉，尾音稍揚，不怒自威。

周進放在身側的手指都在微微地顫抖：“霍，霍總，我這不是，這兩天忙着Candy Girls大電影宣傳的事情嗎……”

霍念成又笑了那麽一笑：“一個剛出道的女團，電影宣傳需要我們周大總裁親自出面。好大的面子啊。”

周進急得差點兒咬了自己的舌頭：“……”真是多說多錯。

周進擡起袖子，輕輕擦了一下順着額頭留到下巴的汗珠，正思索着該怎麽解釋，便又聽霍念成道：

“你是不想查？不敢查？還是你根本就不用去查。”

周進臉色微微發白，而後勉強讪笑着：“霍總，您這話什麽意思啊？”

霍念成忽然拉開抽屜，從裏面拿了什麽東西出來，而後随意地沖着周進揚手一抛——

幾枚金屬質感的物體撞擊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其中一枚，還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周進的額頭上。

周進吃痛的捂着額，向後退了半步，心裏甚至懷疑霍念成是故意的。

然而等周進看清地上那幾枚東西的模樣時，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霍念成漫不經心地單手支着下巴，側頭看向周進，微微一笑：“解釋一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  佳南：修文哥哥你來啦！~

吃醋的霍霍：……

佳南：霍念成你怎麽還不快滾？

默默收拾壞人的霍霍：……(內心受到一萬點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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