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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一把門關上, 咳了咳:“是這樣的, 我租了一間房, 房租正常,地理位置也很好,就在RT邊上,走路就能去上班。”
“所以塬爹來給你搬家?”洪建國說。
屈一慢慢靠近床架,一只手抱住鐵架,抿抿唇說:“實際上,我租的那間房, 在2UTen基地。”
“我擦?!!”洪建國脖子都往前伸了一寸。
聞桓成偏頭看他:“你要去他那兒住?”
“嗯……”屈一拉了行李箱, “我先下去了,等周末有空了和你們說, 保證, 非常非常詳細地說。”
萬向輪滾過宿舍地板,在門口卡了一下, 颠簸過後,屈一的手臂用了些力氣,輕輕拎起,回頭沖他們揮手:“那我走了啊。”
聞桓成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邊, 手抓着椅背慢慢坐下。
屈一在車窗上敲了敲,靳塬便給他打開後備箱。
放好東西,屈一坐進副駕駛,給自己系上安全帶,抓了抓手指:“我好了。”
靳塬按下駐車制動, 緩慢倒車。
車裏氣氛壓抑,屈一幹笑了一聲:“今天晚上不用訓練嗎?”
“十二點。”靳塬扯掉口罩,屈一伸手準備接,卻見靳塬自己放進了置物盒裏。
屈一垂眸眨了眨眼睛,看着窗外,又說:“一會兒你在松鼠酒吧門口停一下吧。”
靳塬終于主動問他:“要去幹嘛?”
“我想起來……我喝了東西沒付錢。”屈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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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塬打轉方向盤:“幾號桌。”
“B332。”屈一說。
靳塬停下車:“別亂走。”
屈一歪頭靠在副駕上,想說的話很多,但是不知道從哪個地方開始說。
門被拉開,靳塬裹着一身寒氣進來,手上順便拎着一個塑料袋。
他拆了棉簽,把生理鹽水和碘伏一起放在中控臺邊上,然後伏過身将屈一的安全帶解了。
屈一連着吸了兩口氣,留住靳塬靠近時身上的味道。
靳塬看着他,聲音低低的:“過來。”
屈一撐着胳膊朝他那邊挪了挪,靳塬嫌他慢,手在他下巴上輕輕捏了一下,轉過他的臉:“剛剛不是還挺能打的?”
屈一抿了抿唇:“你是生氣我打架,還是生氣我打架不告訴你。”
靳塬用棉簽蘸了生理鹽水,塗在他右臉頰的一小塊傷口上:“你覺得呢?”
屈一小聲地“嘶”了一下,靳塬換了根棉簽,手指靠近棉頭,指節挨着屈一的臉,控制好棉簽的力道,輕貼着将傷口清理幹淨。
趁他換棉簽的時候,屈一說:“事發突然。”
“有多突然。”靳塬捏着他下巴,讓他對着自己眼睛,然後才用蘸了碘伏的棉簽敷到他臉上。
靳塬靠得太進近,屈一覺得自己說話的氣息都要噴到他嘴唇,于是小心開口:“我給你畫了一幅畫,結果被章訴行撕了,我一上午都在查監控,然後又蹲了他一下午,好不容易才抓到他。”
貼着他臉頰的手指頓了頓。
靳塬放下棉簽,拆了繃帶出來:“你要幹什麽我都不會攔,但至少和我說一聲,”他小心貼好繃帶,指尖輕柔地撫平,“不要大半天都不說話,我一打電話過去就是支支吾吾撒謊,知不知道。”
屈一摸了摸臉繃帶,卻觸到自己發燙的臉頰:“知道了。”
靳塬把塑料袋重新系上扔進他懷裏:“打架還打不贏。”
“誰說我打不贏!”屈一抱着藥,“你不來我也是碾壓的好吧!”
靳塬側目瞥了眼他臉上的繃帶,發出無情嘲笑以後,踩下油門。
“那是章訴行手腳不幹淨,打不過就又抓又撓!”屈一說。
靳塬笑了笑,車在紅綠燈處停下:“畫是給我的?”
屈一難過地點了點頭:“嗯……”他突然想到有個地方。
他找了半天,終于在一個帖子裏翻到偷拍的照片,裏面有拍到畫,雖然完成度不高,但勉強還是能看。
“快看。”屈一遞給他。
靳塬沒直接拿,手托在底下,握着屈一的手。
手機沒骨氣地抖了抖。
“你看完沒?”屈一問。
靳塬把他的手往自己這邊抓了抓:“我還沒看。”
“這麽久了你還沒看?”屈一說。
“你晃這麽厲害,我眼都花了。”靳塬說。
屈一把手抽出來,局促道:“我發到你微信上。”
靳塬瞄了眼紅綠燈,勾起嘴角:“騙你的,我看見了,已經記在腦子裏,當做你送給我了。”
屈一扭頭看着靳塬,目光從下颚線上移到嘴唇,鼻梁,最後是光亮的眼睛,他張了張唇。
“重畫同一幅畫不容易,靈感和激情都會被沖淡,”靳塬将車開進2UTen基地大門,“所以下次有時間,畫過一幅別的給我吧。”
屈一舔了舔唇,把想說的話咽回去,深吸一口氣:“嗯。”
靳塬從後備箱拿了他的行李,進門前攔了攔他:“等會兒。”
他伸手将門推開,閃到另一邊,門裏馬上噴出來一道彩帶。
屈一躲在靳塬後面笑了半天。
“人呢?”機機剛探頭,就被靳塬按住腦門。
老八行雲流水地遙控輪椅:“幹嘛呢還不進來。”
屈一看見老八身上放了張紙,上面用彩色筆寫着:歡迎屈一同志莅臨基地。
“我就知道有這些花裏胡哨的。”靳塬把老八身上的紙拿下來塞在屈一手裏,“他們去年聖誕節玩剩的東西,老想着要掏出來用。”
裏面站了好幾個人,屈一甚至看到了不茍言笑的周衍川,他沖他們彎了彎嘴角:“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幾個月。”
“沒啥不好意思,畢竟我們活在隊長淫威之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老八看屈一,“這是給誰欺負了,小臉……”
靳塬伸腳往他輪椅上踢了一腳:“開訓練賽的時候,希望你能把你的輪椅從一樓搬上來。”他拉了屈一的行李箱上樓,“別跟看猴兒似的都站在這兒,他要在這兒住幾個月,有你們看的。”
遲大大跟在後面:“不用客氣,就當在自己家,他們都好相處的很,你要覺得無聊,周邊還有商場和美食城什麽的,我聽靳塬說你早上九點上班晚上六點半下班是吧……”
靳塬拉了屈一的手進房間,把喋喋不休的遲大大關在門外。
“看看還缺點什麽?”靳塬問。
屈一環繞了房間一圈,意外這裏沒有和靳塬房間性冷淡的風格相似,反而以霧霾藍和米色做基調,偏向地中海風格,讓人進來就覺得舒适休閑。
“這……”屈一摸了摸被套,“都是你整理的嗎?”
靳塬看出他挺喜歡,于是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脖子:“虧得我一下午都在給你收拾房間,你倒舒服,酒吧小酒喝着,小架打着,最後好了,破了相還要我管。”
屈一笑了笑:“那我明天請你喝酒?”
靳塬擡眼看他:“我怕被遲大大罰款。”
暖黃燈光下,屈一的眼睛透出琥珀般的亮澤,純淨又美好,靳塬起身靠近,屈一退一步,他就往前一步,輕而易舉把人壓到牆邊。
他攏在屈一身前,擋住所有光線,壓低了聲音問:“不然你給我親一下?”
屈一倏地攥緊拳頭,輕顫着眼睫看他。
“不說話就算答應了。”靳塬的額頭就快貼上來。
屈一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濕漉的眼睛看向靳塬,心跳快要超出負荷,緊張到連手臂都在輕微地抖動。
他連眨了七八下眼睛,最後猛吸了口氣,緊緊閉上眼。
靳塬的笑聲很近,卻沒有任何柔軟的事物貼上自己的唇。
兩秒以後,眼皮上的黑暗消弭無蹤,頭頂光源重新鋪撒在空氣裏,屈一怔了一瞬,在望見靳塬退了兩步,不懷好意睨着自己時,他整個肩膀才頹下來,胸膛不斷起伏。
“阿姨早上不會做飯,但是你去公司的路上有美食街,看看有沒有喜歡吃的,樓下小房間裏有酸奶,出門的時候記得拿,”靳塬一本正經,“晚上回來和我們一起吃,飯錢和租金都轉給遲大大就行。”他摸了摸屈一臉上的繃帶,“明天中午記得換一下。”
屈一還在雲游天外,一幅被男鬼吸光了精氣的呆滞模樣,愣愣地點了頭。
靳塬靠近他耳朵:“晚上還有訓練,明天早上就不送你去上班了,早點休息,晚安。”
屈一回過神時,靳塬已經走了,門虛虛掩着。
他過去把門合上,靠在剛剛靳塬坐過的椅子上大口喘氣,過了會兒又懊惱地揉亂頭發。
太丢人了……
他把被子扯開,發現枕頭上放了一個靳塬形象的玩偶,他翹着嘴角,伸手沖玩偶臉上打了一拳:“不要臉。”
不知道是不是靳塬那個娃娃給了屈一什麽心理暗示,整個晚上靳塬都在他夢裏,導致他在基地住的第一個早晨,就以洗睡衣開始。
他合上房門,站在走廊裏,憑着記憶找到靳塬的房間,在他門口站了會兒,站完又想不通自己為什麽大早上要站在這兒,趕緊拔腿溜了。
2UTen基地安靜到只有鳥叫聲,屈一看了眼導航,從2UTen基地到RT,走快些只需要十分鐘。
屈一簡單吃過早飯,溜達着到RT時才八點四十五,他鑽進靳塬超話刷了十多分鐘,存了靳塬十幾張精修圖,前臺才來上班。
登記身份證以後,他先到人事部報到,崔主管對公司做了簡單介紹,又把他交給美術部鄭經理。
屈一沒有工作經驗,進美術部時忍不住吸了口氣。
十幾臺電腦圍成一個半弧,最中間是……思想者雕塑。
仿的,并且縮小了。
半弧外是各種大型美術繪圖機器,和奇奇怪怪的公仔,手辦。
屈一具體面試的是原畫角色設計師,沒有直接接觸主美,又因為他對CG繪畫軟件不夠熟悉,所以鄭經理給他安排了一個前輩帶着。
第一天工作,屈一做了一些刻畫和分格練習,等到同事們下班,屈一才跟着一起走。
六點四十五。
2UTen基地一般七點吃飯,屈一收拾了東西就往下跑,剛從大堂出去,就看見站在樹邊上的靳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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