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游龍劍
慕容雪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們定下約定之後的第二個月,他們便在沐家莊的桃花林裏見到了一只喜鵲。
而這只喜鵲,還是她自己招回來的。
那日,她與沐钰一起在一品樓找了個雅間,一邊聽着小曲,一邊仔細品嘗一品樓的美味珍馐。
而後她便看到了對面雅間裏的雲音,跟她一樣的一席紅衣,雖然是獨自一人在那兒坐着,每吃一口菜,卻都笑得燦爛像個天真爛漫的孩子。
不知為何,她突然便對她産生了種莫名的好感。她們一樣的紅衣似火,不同的只是,對面的女子無憂無慮,她卻每日強顏歡笑。
夕陽西下,暮色籠罩,她看到雲音不知何時已醉倒在桌旁。一品樓雖是當地數一數二的上等酒樓,來來往往的人卻是魚龍混雜,這樣一個女子只身在外,又這樣沉醉不醒,難免不會被人輕薄了去。她扯扯沐钰的袖子,向他微微示意,兩人便一起把雲音帶回了沐家莊。
只是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個流落在外、孤苦伶仃的爛漫女子,竟是一只鵲仙。
而且,直接促成了她和沐钰的婚事。
那夜她與沐钰一起漫步在桃花林,桃花朵朵,絢爛至極。碧梧與尹莊主一起來訪沐家莊,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幫上官清雲提醒她,讓她早日動手。
其實便是上官清雲不提醒她,她也知道,她慕容雪,可以嫁給王孫貴胄,可以嫁給街頭乞丐,甚至可以終生不嫁、孤獨終老,卻獨獨不能嫁給沐钰。
無論如何,她都要在與他成親之前,殺了他。
可是,她努力了許久,卻如何都下不去手。
這次碧梧給她帶來了一味藥,名曰“十日枯”,說是上官清雲特地找人配的,無色無味,混入茶水、湯粥之中,連服十日,便必死無疑。
她将那瓶□□收入袖中,對碧梧安撫地笑笑,心裏卻早已碎了一地的琉璃。鋒利的棱角毫不留情地刺着心髒,痛徹心扉。
沐钰不知她在愁些什麽,問及她的時候,她便找各種理由敷衍過去。她怎麽能告訴他?告訴他,她之所以愁眉不展,是因為在想何時動手殺他?
桃花樹下,沐钰牽着她的手,對她說:“你放心,有我沐钰在的一天,就絕不會讓人欺負你倆!”
這樣的沐钰,讓她如何下得了手?可是,滅門之仇深似海,要她如何不殺他?!
慕容雪的心裏正撕扯得厲害,就聽沐钰在她耳邊驚喜地開口:“紅芙,你看!有喜鵲!”
她心裏一涼,本來還想再拖些時日,如此看來,是做不到了……
她開始在給沐钰做的羹湯裏面兌入“十日枯”的藥粉,每日看着沐钰一臉幸福地飲下,她就心如刀絞。
她在沐家莊聲望很高,大家都早已把她當作莊主夫人來看待,沒有人懷疑她,甚至沐钰的病情加重,藥石無效,都沒有一個人懷疑是她動的手腳。
可是,縱使她的行動如此順利,她還是失敗了。
因為她看着沐钰那個樣子,無論如何,都無法說服自己繼續給他下藥。
她覺得自己是個懦夫,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她所愛的,是這個世界上她最不該愛的人;她要殺的,是這個世界上她最不能殺的人。
她心裏近乎崩潰,夜夜噩夢纏身,不得安眠。
終于,她想起了雲音。這個給人報喜的鵲仙,曾給過她一片羽毛,說是拿着這片羽毛就算是與鵲仙達成了約定,鵲仙會給她帶來明路,會讓她的世界陰雲消散,一片光明。
于是慕容雪去找到了雲音,将事情的始末西說給這個擁有神力與仙法的鵲仙,向她尋求幫助。
雲音告訴她,有一個地方,叫作晴川谷,谷裏的茅草屋裏住着一個神醫,能讓她忘了與沐钰之間的情愛,讓她,毫不猶豫地殺掉他。
她遲疑了——她舍不得他們的這段記憶。如若除了這段記憶,那麽,她的這十年便沒有絲毫快樂可言。可是,若不除去,她又如何能狠下心來,殺了沐钰?
人活在這世上,哪是那麽随性的。滅門之仇不共戴天,怎能說放下就放下!九泉之下,有百餘雙眼睛在盯着她,等她把“雪隐”刺入沐钰的胸膛,等她為他們報仇雪恨。
她怎麽能為了自己一己之私,置慕容家百餘口人于不顧?
她拜謝了雲音,告別了沐钰,騎上自己的那匹青骢馬,絕塵而去。
……
慕容雪再回來的時候,已臨近婚期。她回來的時候,沐家莊後院裏的木棉花正紛紛地往下墜落。巴掌大的花,整朵整朵地往下墜,争先恐後,前仆後繼,頗是壯觀。
雲音總覺得,慕容雪這次回來之後,恍若變了一個樣子。
至于到底有什麽不同,雲音也說不清楚,只是她的喜悅與甜蜜實在是太過明顯,莫名地讓雲音覺得,像是剛剛敗落的木棉花。
雖然一個是張揚地生,而另一個,卻是壯烈地死。
沐家莊裏萦繞的氣息終于與其表面上的喜慶氣氛變得一致。雲音心裏甚是歡喜,感覺自己終于成功地做了一件身為鵲仙當做之事,可算能揚眉吐氣一回了。
為免再生枝節,雲音化作了真身,随時栖息在慕容雪所在之處的枝杈花叢中,時不時地動用一下神識,查看慕容雪周身的氣息。
雲音這個如意算盤打得很好,只是實施起來卻着實有那麽一點尴尬難堪……
因為,慕容雪自從晴川谷回來之後,就一直與沐钰形影不離。兩人站在一起,賞心悅目倒是不假,只是孤男寡女,又兩廂情願,自然會有很多體己之言,很多親昵之舉。
雲音雖然化身成了喜鵲,畢竟是個神仙。在枝杈花叢裏看着他們,總有種偷偷摸摸的感覺。
這種行徑在凡人看來當屬偷窺,而“偷窺”這個用詞,實在是有辱他們鵲仙一族的名聲。
更何況,今日慕容雪分明與雲音說了,她在晴川谷求的藥是“忘了去”,不是“斷舍離”。而據雲音的觀察,慕容雪此番回來,的确是比以往快樂得多。如此看來,估計也不會再生什麽意外。
雲音這麽一想,便撲騰着翅膀飛出了沐家莊,自己玩樂去了。
晚上回來的時候,月已近圓。雲音剛剛回到屋子裏,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茶,就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來者是慕容雪的侍女紫玉,說是慕容雪有要事找她,讓她休息片刻便趕緊過去。
雲音一聽是要事,哪還顧得上休息,立即把茶盞放下便向慕容雪的房間奔去。
慕容雪正推窗邀月,月光柔和地鋪在她身上,朦朦胧胧的,将她這個人映得像只花精。
見雲音來了,她吩咐紫玉去沏了一壺好茶,就示意雲音在桌前坐下。雲音笑着看她,不知為何,自慕容雪從晴川谷回來之後,雲音總覺得她比以往更美了許多。
這種美,不知為何,有些勾魂攝魄。
慕容雪在她對面坐下,笑得清揚婉兮,“雲音妹妹,你的手邊是一套劍譜,是我們慕容家祖傳的游龍劍法。”
雲音這才看到,自己的手邊正躺着一本劍譜,看樣子,應該是剛寫沒多久。雲音看了兩眼,卻不知慕容雪此言為何意,便攏了攏袖子,笑道:“久聞游龍劍法天下一絕,姐姐身懷此技,可……”
雲音話還沒說完,便見慕容雪将劍譜往她這邊推了一推,她不明就裏,便見慕容雪笑道:“從今以後,這劍譜就是你的了。”
雲音目瞪口呆,“此乃慕容家祖傳之物,雲音怎敢據為己有。更何況,雲音也不會使劍……”
“可是,”慕容雪伸手握着雲音的手,再開口的時候,雖然依然笑着,眸中卻似乎有淚,“這個世界上,我只有這麽一件珍愛之物。”
雲音有些暈乎,自己的珍愛之物,不應該自己留着嗎?比如我們鵲仙的暗羽,那必定是藏着掖着寶貝着,絕不會輕易送給別人……
她的疑問很快便有了答案,慕容雪說:“雲音妹妹,我從來沒有像這兩日這般開心過。要不是妹妹的指點,我可能早已經瘋了,哪兒還能看着月霞清輝、盛世美景?我沒有什麽珍貴的東西作為給你的酬金,只有這游龍劍譜,妹妹雖然不會使劍,但難免以後不會用得到。”
“不用不用,”雲音慌忙擺了擺手,對慕容雪粲然一笑,道,“你不用跟我這麽客氣的,我們鵲仙幫人,哪裏需要收什麽酬金?!我不過是給了你選擇,最後作出決定的卻還是你自己。所以,你若是當真要謝,就謝謝自己,根本不必謝我。”
……
雲音收了慕容雪的劍譜。因為慕容雪說,若是雲音不收,她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雲音怕她再因此等小事郁結于胸,便只好應下來。
雲音把劍譜拿回去後,心裏不知為何突然有些焦慮。她變回了真身,繞着沐家莊盤旋了許久,終于在一片海棠花中停下。
花下,慕容雪一襲白衣,正在跳着一段雲音從未見過的舞。
這是雲音第一次見到慕容雪穿白衣,白衣翩然,舞步靈動,珠纓旋轉星宿搖,花蔓振作龍蛇動。當真是讓百花失色,月光含羞。
一曲舞罷,雲音還沒回過神來,就見沐钰從樹下踱步而出。慕容雪嬌喘微微,擡頭沖他笑得明媚,“沐钰,這是我特意為你作的舞,你喜歡嗎?”
沐钰擡手撫下了慕容雪發上的海棠,低聲道:“喜歡。”
“那麽,你要記清楚我現在的樣子,”慕容雪說着,突然俏然一笑,“不然,我以後再不舞給你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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