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1)
腳上傳來的癢癢的感覺讓少女從睡夢中驚醒,上次被蜇的記憶依舊還在心裏,她的感覺告訴她又有什麽東西鑽進她的褲子裏面了,在确認過感覺後,明克發出了非常大而凄慘(???)的叫聲。
魏一躍而起,雖然在黑夜中,但是借着月光,他還是可以大致分辨周圍的情況——明克正在努力的甩着她的腿,她不敢用手去檢查是什麽東西在她的褲腳裏面。魏的第一個念頭和明克相同——又有什麽危險的東西鑽進了她的褲腳裏面了。
魏沖了過去,明克看到魏過來,她的心馬上就鎮定下來,她停止了無益的動作,配合魏。
魏小心翼翼的用手把明克的褲腳翻開——他的手上戴着鐵手套,不用怕蠍子之類的東西——他沒有發現任何的東西(那片葉子早就在明克胡亂甩腿的時候掉出去了),他繼續查,但是直到他把明克的褲子卷到大腿上的時候,他還是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
魏用疑問的眼光看着明克,明克自己也愣住了,當然是沒有知道這片樹葉的事情的,她只能誤會是自己的錯覺,她的臉上流露出歉意。
魏确認這個女孩是沒有什麽危險後,終于放松了,就在他要站起來的時候,少女突然抱住了他。
這個動作沒有經過理智的允許,明克只是本能的不想讓這個男人離開,雖然只有數日的旅行,但是這個男人已經觸動了她心裏某根微妙的琴弦。但是自己的心裏一直沒有确認這種感情,就在抱住魏的那一瞬間,明克才發現自己确實已經愛上這個男人。魏一時不能從明克這個突然的動作中反應過來,在他有任何動作前,少女的雙唇就印到了他的唇上。
這是一個再明白不過的信號,就在他領悟到發生了什麽事情前,魏發覺自己壓抑的本能已經爆發出來了,現在不是明克在吻他,而是他緊緊的主動吻懷中的少女。
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沖動了,自從自己發誓要為親複仇的時候,自己就決心舍棄男女之間的感情。但是,魏始終是一個非常健康的男人,本能只是被壓抑,而不能被消滅。雖然對這個女孩很有好感,但是魏卻是在刻意的躲避和她更多的接觸(在知道她是個女孩後),但是,在明克裝扮成男人的時候,兩個人(主要是明克)已經積累了足夠多的,可以轉換成愛的感情。
魏緊緊的抱住少女,在這一刻,他忘卻了其他的一切,整個天地只剩下他和他懷裏的明克。
……
金被再次拉上了那只狼,現在他受到了更多的待遇——兩只腳被整個捆在了狼身上,這樣更方便那只不良的坐騎好好的折磨他。但是實際上金已經沒有辦法顧及這些東西了,剛才受到的毆打的效果現在才完全的顯示出來。特別是他頭上受到的那幾記重擊,這幾下的沖擊讓他現在整個人都處于一種半恍惚半昏厥的狀态中——不過正好讓他感受不到身體各處傳來的痛苦。
魔法師身邊的半獸人用一種兇暴的目光看着實際上已經完全失去了逃跑能力的金,防止他可能趁亂逃走。由于魔法師剛才魯莽的行動,實際上他已經完全失去了逃走的機會。
即使是處于昏眩的狀态,金依舊在為魔法突然失去作用而感到奇怪。他可以确認自己的魔力已經恢複了很多,也可以确認自己絕對沒有念錯咒文,但是魔法就是沒有辦法使用。在朦胧中,他開始知道半獸人為什麽沒有馬上殺掉自己,為什麽沒有帶弓箭——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沒有辦法使用魔法。雖然頭腦非常的模糊,但是金也知道魔法不能使用的關鍵所在是他手上那個怪模怪樣的手铐。
半獸人毫不憐惜的策動已經疲憊的坐騎快速前進,他們離主力是越來越接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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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好像出現了一些身影,列夫馬上就警覺起來,他讓自己的身體躲到一塊僞裝布下面,仔細的觀察着遠方。盜賊敏銳的視線捕捉到了遠方在活動的東西,那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大群。不需要任何的詳細調查,列夫馬上就明白他看到的到底是什麽,他很快的離開山丘,向同伴們現在所處的地方跑去。必須馬上做好準備,否則可就要完了。
……
“暫時休息!”在到達綠洲後,傑拉下了這個命令。那個該死的魔法師把他們整整拖了一天半的路程,而且,到現在他還沒有找到那支分隊的影蹤。
半獸人們紛紛下狼休息,但是狼突然有了反應,它們聞到了盜賊那還沒有消散的氣味。半獸人發現他們的坐騎的異動,他們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們找到那些冒險者們的線索了。半獸人立刻展開搜查行動,幾個小隊的半獸人跟着幾只嗅覺最靈敏的狼開始搜索這個綠洲。
氣味到了一條小河邊上的時候就中斷了,警惕的冒險者們涉水而上,水掩蓋了他們留下的氣味和足跡。狼的嗅覺失去了作用,它們只能在氣味最後消失的地方不停的轉圈。
“利用河水掩蓋氣味嗎?”聽到搜索隊的報告,傑拉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從出發開始他就知道他要追趕的目标非常的狡猾,但是只要那些冒險者還在這個地方,他就有信心把他們給搜出來。
以小隊為單位,半獸人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搜索網。他們之間用哨子互相聯系,所有的半獸人都下狼步行,雖然狼沒有辦法追蹤氣味,但是只要接近冒險者,它們就可以聞到氣味,從而抓住那些躲藏起來的家夥。這個計劃确實完美,只要冒險者們在這個綠洲裏面還沒有離開,他們就一定可以被抓住。
搜索到天黑才結束,半獸人們像梳子一樣把整個綠洲梳理了一遍,但是卻沒有任何發現。除了一開始聞到的那些氣味外,戰狼沒有找到任何東西。
雖然覺得有點不太可能,但是傑拉只有承認那些冒險者們已經離開了這個綠洲。在這裏過了一個晚上後,在第二天,半獸人一早就出發了,在走前,傑拉留下了一個百人隊,讓他們繼續搜索這個綠洲——他總覺得還有冒險者留在這個綠洲裏面。
……
“那些半獸人離開了!”外出偵察的盜賊給大家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只留下了很少的一隊。”
“很少的一隊?是多少?”“大概有一百個左右吧。”
“一百個!”貝漢在仔細的估量這個數量所代表的意義。半獸人為什麽要留下一支隊伍呢?難道他們發現了破綻,這是不可能的。很可能這只是他們指揮官一個出于直覺的命令而已。但是,要對付這一百個半獸人依舊是相當的困難的,看來還是不要和他們沖突為好。
“我們現在可以離開了!”艾爾娜說,一百個半獸人不可能監視整個綠洲,絕對不可能發現他們離開的。
這次可以躲過半獸人貝漢功不可沒,他對敵人的分析實在是太正确了。正如貝漢指出的,半獸人的強項是他們騎的是狼——狼可以追蹤敵人的氣味,他們的弱點也是他們騎的是狼,因為他們實在是太依賴狼的嗅覺了,以至于實際上在搜索的是狼而不是半獸人。所以,一旦可以躲過狼的嗅覺,那半獸人就沒有辦法找到他們。所以,在貝漢的建議下,四個冒險者都在自己的身上塗上了一種能發出較強氣味的樹的樹汁,輕而易舉的躲過那些半獸人自以為密不透風的搜索。那些半獸人甚至連他們的馬都沒有發現。
不過,半獸人的到來讓大家知道了魔法師不會來了。既然金要引開的半獸人已經追到了這裏,那金的命運是可想而知的了。雖然大家都知道魔法師的情況不容樂觀,但是他們還是盡可能的向好的方向去想——他們用哄貝貝的話同時來哄自己——金已經先回霍普城去了。
艾爾娜的意見得到了大家的同意,一百個半獸人絕對沒有辦法控制這個偌大的綠洲。很快的,冒險者在沒有引起任何注意的情況下,帶着他們的馬和裝備離開了綠洲——當然,方向和傑拉的正好相反。
冒險者們前進的速度很快,很快的,他們就看不到遠方的綠洲了,由于現在只有四個人,所以他們都騎着馬(艾爾娜和貝貝共乘一騎)。大家都沒有怎麽說話,每個人(包括貝貝)都在為魔法師擔心。因為他們計劃轉一個大圈再到霍普城,所以他們現在是向東邊前進,在中午的時候,他們到達了一個曾經是一座山的地方。
一個由風和砂雕刻出來的奇跡出現在冒險者們的視線裏面。這裏在遠古的時候應該是一座山脈,但是自從這裏變成荒野後,它就成了大自然顯示技巧的原料。風沙侵蝕出一個瑰麗的,宛如一座城堡的美麗畫卷,岩石在風沙的雕刻下面展現出各種不同的姿态,一個個都神奇而美麗。
“很漂亮啊!上去看看怎麽樣?”列夫提議。雖然也很替金擔心,但是他很想打破這種死氣沉沉的氣氛。但是這個提議實在是多餘的了,因為他們很快就要被迫爬上這個城堡了。在貝貝的肩膀上正在吃今天的第六餐的寶寶突然發出了一陣尖叫——它看到又一群半獸人向這裏過來了。
在大家弄明白寶寶的警報後,他們馬上就做出了行動,在把馬藏到一個岩洞裏面後,大家都爬上了這座岩山,他們現在都希望那些半獸人只是路過,而不是有目的的來。
來到這裏的半獸人正是那只分隊,他們因為一直沒有找到冒險者們的蹤跡,所以現在正在向回走,想和傑拉将軍會合。但是沒有想到在這裏誤打誤撞的碰上他們的目标。
趴在山上的冒險者們仔細的觀看正向這裏急馳而來的半獸人,好死不死的,看來半獸人也算在這裏休息一下。
※※※
半獸人在剛才冒險者們所在的地方停了下來。其實他們并不知道這裏有他們的目标,這只是一個巧合,半獸人的指揮官只是很湊巧的打算在這裏暫時休息一會。
但是他們剛剛停了下來,那些狼就發現了異常的氣味。沒有費多大的工夫,半獸人就找到了那幾匹馬,現在連白癡都知道他們的目标就在這一帶附近。
當在躲在山頂上的冒險者們看到半獸人拉出他們的馬的時候,他們就知道這次是逃不掉了,無論半獸人會不會找到他們,沒有裝在馬背上的物資,他們是不可能越過這片荒野,他們現在沒有其他的選擇,只有一戰了。
但是不管怎麽說,他們也只有四個人,就算加上那個寶寶,也只有五個,而在下面的半獸人大約有五百個,再加上他們的坐騎,現在可是一對兩百。貝漢估計了一下戰鬥力,就算以最佳的形式來估計,正面作戰他們可以消滅80~100個半獸人,只有敵人的十分之一。想要勝利唯一的希望就是充分的使用貝貝的魔獸的力量。
可是,單單靠魔獸都是不可能的完全消滅這些半獸人的,特別是這些機動力極強的狼騎兵。一旦魔獸現身的時候,那些半獸人一定會不顧一切馬上發動進攻,把這些冒險者全部消滅掉。即使半獸人沒有發動攻擊,只靠一只魔獸進攻是不可能消滅半獸人,這裏的空間足夠大,狼騎兵有充分的回旋餘地,他們會陰魂不散的緊緊跟蹤他們,然後找一個最合适的方法把他們給解決掉。
半獸人沒有進行搜查,他們中間有了兩種意見。一方認為要馬上開始仔細的搜查這一帶,早點找到那些冒險者,另一方面認為這裏地理複雜,如果馬上分開搜查容易給冒險者們各個擊破的機會,白白的增加傷亡。首先包圍這裏才是上策。
半獸人最後還是統一了意見,他們一邊分出隊伍來監視這整個區域,一邊準備動手搜查這個區域。包圍這裏并不需要多少的人手,一個狼騎兵就可以監視很大的一片。
但是在半獸人還沒有開始行動以前,一個冒險者突然從一個角落裏面跳了出來。盜賊用他所能知道的所有的髒話毫不留情的辱罵半獸人,在半獸人沒有反應過來的幾十秒裏,列夫已經有足夠的時間從他們的父母一直罵到了曾祖父母。
首先是驚訝,然後是緊張,最後是憤怒。狂怒中的半獸人驅動他們的坐騎向這個膽大包天的盜賊猛撲過去,他們恨不得活捉他剝下皮。雖然半獸人總是在戰場上用最惡毒的話辱罵對手,但是其實他們也是最受不了別人的辱罵的。
列夫回頭就跑,當然會不時用幾把小刀來阻滞敵人的追擊,半獸人在狂怒的驅使下一窩蜂的猛追逃的飛快的盜賊。他們中的那些經驗老到的也不是沒有想到過這是一個陷阱,但是,他們目前的情報指出,冒險者絕對不會超過十個,十個冒險者能對五百狼騎兵做什麽呢?
列夫拐過一條深長的狹窄的峽谷,雖然狹窄,但是也夠三匹狼共行了,半獸人毫不猶豫的繼續追趕。在他們前面逃亡的盜賊用一種只有逃命的人才能達到的速度飛奔,居然沒有比疲憊的戰狼慢多少。
這是一場以生命為賭注的賽跑,列夫事先已經除去了所有可能拖累他的裝備,也只有他才能擔任這個誘餌的任務。他也确實表現的非常出色,在到達峽谷的盡頭前,半獸人沒有辦法追近他。
峽谷的前面是一個四面是峭壁的盆地,狼騎兵跟在列夫的後面,源源不斷的流進這裏。在高處的貝漢和貝貝大喜過望,他們沒有想到半獸人這麽容易就上了當。他們馬上就向峽谷的入口出前進。
人的耐力畢竟沒有辦法和戰狼匹敵,在沖入盆地以後,列夫的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來,現在半獸人可以接近彼此間的距離了。前面沒有任何的去路,半獸人形成一個扇形,把列夫逼到了懸崖下面。眼看那個該死的家夥沒有辦法逃走了,但是懸崖上面突然扔下一根繩子,在千鈞一發之時,盜賊抓住了繩子,開始向上面攀登。第一個追到懸崖下面的半獸人揮刀砍去,但是刀尖正好在盜賊的腳底下掠過。半獸人發出憤怒的叫聲,但是列夫絲毫沒有理會腳下的聲音,他手腳并用,盡可能的加快上升的速度。
側面的一道懸崖上面傳出了一聲咆哮,不,是三聲咆哮,一只巨大的三頭犬在懸崖上露出身體,在确定它的敵人後,它馬上用雷霆萬鈞之勢撲到正在手忙腳亂的準備弓箭的半獸人頭頂上,三張血盆大口在幾秒鐘的時間裏面就把三個半獸人咬成兩段。
在倉促中,半獸人沒有來的及組織有效的抵抗,三頭犬在他們中任意肆虐,它的獠牙利爪在半獸人中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在一片慌亂中,一些半獸人開始向外面,也就是那條峽谷逃走。但是在峽谷門口,兩人(其實只有一個人)一獸正在等待他們,列夫的魔法劍和寶寶的火焰在這種狹窄的通道裏面可以發揮最大的威力,半獸人還沒有來的及沖到前面就被打倒了,大部分都連同他們的坐騎一起被變成了焦碳。
冒險者們的陷阱十分的完美,這也是在倉促中所能想出的最好的戰術了。在他們的預計中,列夫在爬上懸崖後,和艾爾娜會合,然後到外面控制他們的馬和物資,寶寶(不是貝貝)和貝漢将把這些半獸人堵在裏面,讓魔獸可以發揮最大的戰力,即使他們不能全殲半獸人,奪回馬是不成問題的。
如果是普通的半獸人士兵,在這個可怕的魔獸面前恐怕已經陷入完全混亂了,但是這些狼騎兵可都是狂獸兵團的戰士,也就是說,是半獸人中頂強壯,頂要死不要活的那一批。在短暫的混亂後,他們很快就恢複秩序,開始向魔獸進攻。首先就是一波箭雨向魔獸巨大的身體射來。這波箭雨中很有一部分是瞄準了還在爬的盜賊的。
列夫不用看也知道他現在正是一個靶子,因為箭的呼嘯正在不停的傳過來,幸好他已經快到達了頂上了,他放開繩子,直接用手抓住懸崖的邊,兩手一用力,整個人就爬上了懸崖上面,現在終于從箭雨的威脅下脫離出來了。
狼騎兵拔出戰刀,向魔獸沖了過去,雖然三頭犬用它的利牙在不停的消滅這些讨厭的小東西,但是畢竟它只有三張嘴,而半獸人絕對不會站着不動等它咬的。沒有多少時間,三頭犬的身上已經多了很多傷口,它被打倒只是一個時間上的問題了。
半獸人的軍官正在聲嘶力竭的指揮他們的部下,半獸人已經把攻擊的重點對準了三頭犬的喉嚨和頭部,用更有效率的戰術來戰鬥。一部分半獸人開始攻擊擋在峽谷內的冒險者,但是憑借寶寶的可怕噴吐威力,冒險者還是可以抵擋住這些攻擊的。
異變在沒有任何預警中發生,就在戰鬥正酣時,腳下的大地突然傳來一陣抖動,接着是更強烈的一陣。剛剛爬上懸崖的列夫兩腳一個不穩,摔倒在地上。
地震!對于這種自然現象的恐慌馬上占據了所有人的心,特別是冒險者們(貝貝和貝漢),要知道,他們現在可是在一個地形極其複雜和險要的地方,如果發生山崩的話,沒有人是跑的了的。半獸人好幾個正在射箭的半獸人被這個震動影響,他們的箭都飛到了天上。
“馬上離開這裏!”列夫還沒有爬起來就對不遠出的艾爾娜大聲叫,這裏現在很危險,在風沙的侵蝕下,這個地方美麗卻不安穩,他們偏偏就在這個最不湊巧的時間和空間碰上了地震。
一支由半獸人長弓射出來的箭在天上劃出了一個漂亮的弧線,落到正想爬起來的盜賊的背上,從一個最合适的角度——如果是認真瞄準的話也許還沒有這麽準呢——射入盜賊毫無防備的身體。
如果列夫不是正處于正想爬起來的姿勢,如果他身上有穿他那件皮甲,如果……他就不會被這支箭射穿心髒,但是這些如果都沒有發生,這一箭從列夫的肋骨空隙中穿過,箭尖無情的穿過心髒,從他的胸前透出。
列夫站了起來,他想向艾爾娜的方向跑去,但是一股麻痹感就在突然間傳遍了他的全身,才邁出一步,兩腳不受控制的軟了。艾爾娜親眼看着列夫在他的前面倒了下去,他的背後露出了一支箭的箭杆。
我要死了嗎?這是列夫最後的一個念頭,伴随着這個念頭,他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
大地中蘊藏的力量充分的發洩出來,也許除了這個地方外,這個荒野沒有辦法體現這巨大的威力。由于風沙的侵蝕,這個由岩石構成的地區大部分都是下小上大,在大地噴發出來的能量影響下,本來就不科學的布局現在終于把它自身隐藏的危險顯露出來。
整個地區都崩塌掉了,就如同所有美麗而脆弱的東西一樣。
在峽谷中的兩個人當然是不可能逃出這個大災難的,兩側一起倒了下來,在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中,整個峽谷都被填平了。除了這個峽谷外,那個剛才還是一片戰場的盆地,還有周圍幾乎所有的沒有堅實基礎的地方,全部都埋沒在這巨大的震動中。
損失最大的是半獸人,四周懸崖像水一樣的崩塌下來,根本沒有足夠的空間讓這五百狼騎兵避難,他們都消失在由滾下來的岩石組成的浪潮中。
震動終于停止了,這裏現在一片寂靜,只有那幾匹大難不死的馬在外面不安的走動。
一塊大石頭被一個人從下面推開,一個人從這片亂石堆中爬起來,在她身上原來白色的治療師袍現在已經滿是灰塵,成了一種淡灰色。艾爾娜爬出這個剛剛形成的洞穴,然後把裏面的那具她一直抱着的軀體給拉出來,原本有着無窮活力的這具軀體現在已經毫無生氣。
致命的箭已經被拔出去了,雖然被一箭穿心,但是列夫的傷口附近卻沒有多少的血跡——半獸人塗在箭上的劇毒發揮了作用,但是這些毒藥其實是多餘的,因為無論有沒有毒,這一箭都會造成致命傷。
四周已經看不到一個人,正确的說,在視野範圍看不到一個活着的東西,剛才的半獸人,魔獸仿佛只是一個不真實的夢,但是在夢醒的時分,身邊卻多了一具已經不能動的屍體。艾爾娜不是傻瓜,她一早就知道兩個男人的心意,但是,她其實也知道,自己同人類結合是不太可能的。無論兩個人怎麽獻殷勤,她都不會給予足夠的回音。
現在怎麽辦,沒有想到這次本來是一個插曲的冒險竟然成為他們這個團體的終結點。首先是魏和明克消失在黑風暴中,然後是金下落不明(應該兇多吉少了),現在是兩個夥伴被這可怕的地震吞沒,在自己身邊唯一的一個夥伴卻已經撒手人寰。
艾爾娜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那種力量,那種她曾經發誓不使用的力量(雖然在比武大會上又用了一次,但是那不是有意識的,純粹是本能戰勝了理智,所以沒有怎麽責怪自己),只有這個力量才可能幫助她。但是,她這次出來的原因就是想通過旅行磨煉自己,告別那種力量啊!
從自己得意的向大家展示那不屬于人類的力量開始,就已經注定了不幸的開始。年少好勝成了一切歧視的根源,在每個人都用那種異樣的眼光看自己以後,自己才知道與衆不同是一件多麽不幸的事情。
但是……
艾爾娜看着躺在自己懷裏一動也不能動的盜賊。不知道誰曾經說過:只有你失去的時候,你才知道那樣東西的珍貴。與貝漢比起來,列夫讨好她的行動顯的笨拙和遲鈍,但是,自己偏偏就欣賞這種由于沒有經驗而造成的笨拙和遲鈍。貝漢的技巧實在是太熟練了,反而給她“他一定對其他的女人說過同樣的話”的感覺。在仔細的端詳那已經不會再動的軀體,艾爾娜才發覺自己已經在感情這條路上走的太遠了,遠遠超出她自己的預計,她現在有一種無論如何都要救活這個男人的念頭,這個念頭是這樣的強烈,連自己都感到吃驚。現在仔細的回想,如果不是自己知道兩個人是不可能結合的話,自己一定已經做出回應了。
艾爾娜仔細的觀察四周,看來沒有一個半獸人逃出這場浩劫,現在這裏應該是安全的。
“逑卡女神啊!請原諒我!我要違背在您的神座下發出的誓言了!”
在短短的忏悔——因為再拖下去的話,等到冥王取走列夫的生命後,那什麽都沒有用了——後,艾爾娜開始在心中默念那女神賜給自己的特殊的禱文,列夫的身體上有一個相當大的損害——就是那個箭傷,所以要耗費額外的力量,幸好就傷口的大小來說,這個傷口不算很大,如果列夫是死在刀劍下的話,那即使是艾爾娜也無可奈何。
白色的光從艾爾娜的身上傳出來,雖然沒有為了這個神聖的儀式做任何的準備,甚至連身上都只穿着她的髒兮兮的治療師袍,但是女神還是接受了她的禱文。能量就在空氣中迅速的凝聚,光芒形成了一道光柱直射天空,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切的話,他就會以為神明要直接降臨到這個世界了。
事實上也正是這樣。
治療和生命的女神逑卡的一部分意志和力量,從她所處的次元以艾爾娜的身體為媒介傳到了這個世界,即使是已經死去的列夫的身體,傷口也開始愈合,毒素在神力面前灰飛煙滅,在短短的數十秒中,那具屍體就變的完整無缺,連一個疤痕也沒有留下。
一個全身發出白色純潔光芒的神祗出現在正攜帶大量靈魂歸去的冥王身前,這兩個神所代表的力量處于對立的平衡,發出無盡光芒的逑卡擋在吸收一切光輝的冥王的黑暗軀體前面。發光的神祗要求冥王交出他帶走的靈魂中的一個。
冥王躊躇了一下,雖然他舍不的任何一個靈魂,但是他不願意因為一個沒有任何特殊的靈魂和前面的神祗較量,他讓步了。
在自己面前的盜賊出現了生命的跡象,但是艾爾娜卻沒有看到,讓女神降臨所帶來的負荷實在是太大了,為了這個終極的法術,她必須暫時犧牲自己所有的感覺。起死回生是一切治療魔法(治療師也曾經是魔法師的一支,所以治療術其實也算魔法的一種)中最終極的法術,只有那些最強大,對逑卡的信仰最堅定,而且地位最高的治療師才能獲得這個恩賜。這個法術會讓逑卡和冥王(或者其他的死神)發生神明中最忌諱的正面沖突,所以除非迫不得已,否則沒有人會施展的。特別是讓不完整的屍體複活,擁有這種力量的治療師在迷失大陸的整個歷史上都沒有幾個。
白光終于散去,平躺在地面上的列夫已經恢複了,他現在正處于沉睡,如果艾爾娜不說的話,打死他都不相信自己曾經死過一次。他最多只會認為自己曾經昏過去一次。
艾爾娜也已經筋疲力盡了,雖然使用這個法術不是第一次,但是讓一個不完整的屍體複活卻是第一次。為了讓列夫複活,她消耗了太多的力量,不客氣的說,在以後的幾個禮拜裏面,她是不用想在施展治療術了。
就在艾爾娜坐在地上直喘氣的時候——這個時候她的視覺還沒有恢複——她聽到了一些聲音,一些明顯屬于生物的聲音。此刻的她沒有任何的防禦能力,只是出于一種直覺,她把列夫推到了剛才的那個洞穴裏面。列夫還依舊陷入沉睡中,他暫時是不會醒過來的,他的身體在重力的作用下滾到了洞穴的最深處。在那個剛夠人爬上來的洞穴口外面看不到深處有一個剛剛從死神手中脫離的盜賊熟睡的身體。
……
兩塊石頭組成一個一個結實的拱橋,把兩個人(和一只獸)一起保護下來,但是在危險過去後,這個保護他們的拱橋卻成為兩個人逃出去的最大障礙,任何試圖移動一塊石頭的舉動都會給下面的人帶來滅頂之災。
好辛苦啊!靠手中的大地之劍的力量慢慢的從岩石中挖出一條通道實在是太累了。在發現無法靠“推”來逃出這個地方後,貝漢只有選擇“挖”這個辦法。不過,因為石頭之間并不是非常緊密的排列,所以實際上的工作量并不是很大。雖說如此,但是貝漢看到外面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看着周圍那一片的亂石,貝漢覺得自己艾爾娜和列夫是沒有救了!不過,那些半獸人大概也要為他們墊背,想到這個,貝漢心裏好受了很多。既然在這個地方尋找同伴的屍體已經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貝漢就放棄了這個念頭。但是他任由貝貝在亂石中胡亂尋找。
畢竟曾經是一個雇傭兵,對死亡看的比別人開的多(他曾經不止一次埋葬過戰友),貝漢在為兩個人默哀了幾分鐘後馬上想到了一個最實際的問題——經過劇烈的體力活動,他的肚子已經餓了。遠處傳來馬嘶聲,貝漢大喜過望,看來那些帶着物資的馬還在,這下不用擔心了。
……在地洞深處的盜賊伸了一個懶腰,對于他來說,這只是一場普通的睡眠而已,在清醒過來後,他甚至以為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而已呢。
但是周圍的黑暗的岩石告訴他他現在所處的環境,在困惑中,盜賊爬出了這個洞穴。四周是成片的亂石堆,向這個剛剛醒來的人訴說着剛才的那一場浩劫。
“不是夢!确實發生地震了!”喃喃自語中的列夫終于想到了最重要的事情——他的夥伴們到那裏去了?
……
“吃東西吧!”貝漢一邊吃一邊看着小女孩,馬少了三匹,但是這剩下的物資也足夠了。他很直截的把那那三匹馬歸罪于這次的地震,卻沒有想過它們有被人騎走的可能性。現在只剩下兩個人了,這次冒險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貝漢的話成了一個導火索,早已經眼淚滿眶的貝貝突然大聲的哭起來。貝漢哥哥對其他人的下落漠不關心的表現深深的傷害了貝貝,她當然不知道貝漢這種冷漠是在多次埋葬同伴的經歷中培養出來的。貝貝響亮的哭聲在空寂的夜空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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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夫在亂石中快速的跳着,心中的恐慌暫時壓倒了其他的一切。現在他的心裏有一個最不好的預感——他的夥伴們可能誤會他已經被活埋了,現在已經離開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列夫可要在這個荒野裏面等死了。沒有水,沒有幹糧,他是沒有希望可以活着出去的。
列夫也有考慮過他的夥伴在這次災難中不幸落難的情況,但是,既然他沒有事——列夫一直覺得自己是運氣比較差的一個——那別人大概也沒有事。
黑夜,四處看起來都是一樣的,沒有辦法分辨方向,列夫覺得自己像一個無頭的蒼蠅一樣四處亂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