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1)
外面的半獸人暫時沒有沖過來,兩個冒險者可以暫時喘息一下了。死在他們手中(當然主要是魏)的半獸人已經不下三十個,在加上發生在外面的戰鬥,現在還能對他們造成威脅的半獸人已經只剩下了三十多個,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雖然情況好像一片大好,但是冒險者們現在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魏肺部的傷口又不争氣的發作了,現在他每一次的呼吸都是一個痛苦的煎熬,下腹的傷好一點,但是這種不合适的運動也讓它開始發出痛楚的信號了。而那一次的撞擊就讓金的左手失去了活動的能力,現在他的左手腫的把手铐都給擠滿了。
就在喘息的時候,金突然想到一個念頭,一個可以救命的念頭。
“魏!快點,你的劍……我的手铐……”雖然在這種情況下金的話有點沒頭沒腦,但是魏馬上就知道了魔法師的意思。金把手放在地上,魏用盡他的全部力氣,把劍向手铐的正中央砍去。随着碰的一聲,火星四射,劍上出現了一個大缺口,但是那個手铐卻紋絲沒動,好像在嘲笑這兩個不自量力的人類。
魏急速的喘氣,剛才的那一劍讓他費了很大的力氣,腹部的痛楚現在加劇了很多,但是他沒有顧及這些,他再次舉起了劍。但是魔法師已經看出來這個手铐是由什麽特殊的力量保護的,他知道再砍下去也沒有用,所以他阻止了戰士。他們必須保存每一絲的體力來應付下一波的攻擊。
兩個人站在一起,表面上是站在一起,其實是魏靠在金的身上,在這一刻,金才知道自己的同伴早已經無力戰鬥了,剛才的那一劍消耗了他最後的力量(可是為了金,魏還是再次舉起了劍)事實上,如果不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們(包括金)早就倒在地上動不了了。但是現在是不可能休息的,他們都在等待半獸人必然的下一次進攻。
雖然全身的痛楚,但是這個時候,魏卻感到頭腦特別的明晰,他知道剛才的戰鬥中,他的劍法已經達到了以前從來沒有達到的一個高度。雖然一個劍士是一定要有充沛的體力的,但是,正是因為過人的體力,魏才一直沒有辦法消除在自己的劍術中那些多餘的動作。說起來真是諷刺,在這個全身是傷,筋疲力盡的時候。魏才真正的作到他一直沒有作到的事情。可是這太遲了,反正魏也知道自己是不會見到明天的太陽的了,現在多殺一個好一個。
半獸人們好像協調了一下,金看的出來他們決定在殺了自己和魏以前不再內部戰鬥。所以,現在對兩個冒險者來說,敵人的數量雖然少了,但是他們現在更危險了。
在觀衆席上的半獸人都帶着緊張的心情等待着即将發生的激戰。連格勒也正在仔細的看着場上,他已經得出了結論,兩個人類如果想活下去,他們就必須犧牲一個,用一個人頭引起半獸人的自相殘殺,否則,他們兩個都要死。
金用他的右手(他的左手已經不能用了)拿起一把半獸人的劍,這幾乎是他成了魔法師後第一次拿起劍,雖然很笨拙,但是此刻多一把劍就可以給魏多一點幫助。兩個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魏馬上就知道金要做什麽了。
四個半獸人排成一個松散的單人縱隊沖過了火圈的缺口,金在第一個半獸人就要和魏接觸的時候向他扔出了劍。劍旋轉着飛過去,害的第一個半獸人不得不用武器來擋格——就在擋格的那一刻,魏很不光明正大的用劍在他的脖子上劃了一下。一具噴血的屍體馬上倒在了火海中。
但是半獸人依舊沖了過來,他們看出來魏的劍只攻擊他們的脖子,所以他們都加強了這個地方的防禦。下一個半獸人拼命的胡亂揮舞戰錘,迫使魏連續後退了好幾步。魏終于找到了一個空隙,讓他的脖子噴出了一束血花。
但是因為退了這兩步,剩下的兩個半獸人已經沖過了狹窄的缺口,現在他們兩個馬上圍攻魏。如果此刻的魏處于稍微好一點的狀況下,那這兩個半獸人是絕對讨不了好處的,偏偏他已經連和敵人武器碰撞的資本都沒有,在一劍一矛的攻擊下,魏節節後退。
在這種情況下,魏才顯露出一個劍聖的本色,雖然在躲避兩個敵人的攻擊,但是他還有餘力去看周圍的環境。就在接近火海的時候,魏突然連連後退幾步,在他的敵人還沒有攻過來以前,他用劍挑起一點帶着火焰的極燙的油脂,向兩個半獸人撒去。那個拿劍的半獸人不幸的讓油脂跑到了眼睛裏面,他痛楚的發出了一聲大叫,然後就在魏的劍下永遠解除了痛苦。另外一個半獸人看到同伴倒下,一直靠武器的長度優勢支援同伴的他馬上失去了戰鬥的信心,他想轉身逃走,但是一直在等待機會的魔法師趁這個機會擋在了他的面前,就在他還沒有決定是不是該繞過這個拿着劍的魔法師的時候,脖子上就感到一陣的涼快——魏不想讓自己被他人忽視,所以給了他一個警告,一個致命的警告。
如果半獸人繼續保持這種團結,那這兩個冒險者其實也沒有多少戲好唱的,他們只能在早點死和遲點死間做出選擇。但是,因為曾經同為一個部隊的戰士,部分的半獸人是彼此認識的,所以,他們也知道彼此的強弱。那些知道不是對手的弱者如果想在未來的人頭争奪戰中獲勝,唯一的機會就是趁現在大家不注意的時候發動偷襲,幹掉那些比較強的。這種想法本來沒有錯,但是在種時候做的話,半獸人間脆弱的同盟馬上就分解了。
此刻,兩個冒險者看着外面的半獸人再一次陷入的自相殘殺中,魏在突然間明白了,現在是自己的一個機會,如果等到半獸人撕殺結束再次團結起來的時候,哪怕他們的數量只剩下十個,他也沒有辦法對付了(剛才四個就難對付了),現在只有沖出去,趁這個機會消滅他們。他用眼睛看了一下金,魔法師馬上明白了戰士的意思,雖然危險,但總比等敵人來進攻要好一點。
相對與半獸人的那種貌合神離的團結來說,兩個冒險者可真的是肝膽相照,金吸引敵人的注意力,魏在背後下手,這個很原始卻很有效的戰術得到了最大的發揮。在火圈終于合圍的時候,在角鬥場上只剩下兩個全身是傷的冒險者——作為誘餌,金可沒有少挨刀子,幸好都不是致命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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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的聲音,整個觀衆席上都沉默了,所有的半獸人都戰死了,這次的戰神祭祀看來不會完成了。
正在兩個冒險者坐在屍首堆上休息的時候,一個半獸人從觀衆席上跳了下來。
“很好,人類!沒有想到你們這樣厲害!我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我要和你們公平的決鬥。如果你們可以戰勝我的話,那你們就可以得到自由,安全的回去!否則,你們的頭就會在那個祭壇上擺放!”格勒用傲慢的語氣說話。
看到牙之王要親自參加角鬥,所有的半獸人都站了起來,他們發出了雷鳴般的歡呼。
格勒所說的公平其實就是不公平,因為他此刻肩膀上的傷已經好了,整個人正處于最佳的狀态中,而兩個冒險者剛剛經歷過一場苦戰,全身都是傷,而且已經精疲力竭了。他所謂的公平其實就是對自己公平,對冒險者則是極其不利。但是此刻的兩個人能有第二個選擇嗎?無論怎麽樣,他們都要戰鬥,畢竟這是唯一的生路。
格勒現在慢慢的打量面前的人類,這個人類的眼睛讓他有似曾相識的感覺。突然間,格勒想起他哪裏看過這雙眼睛,那是在霍普城下,就是這雙眼睛把長槍射進了他的肩膀。
魏站在格勒的面前,他的長劍低垂,劍上的血還在滴。他只說了一句話——他用手語,金翻譯出來——“把我的劍還給我!”
連魏也知道如果沒有一個好武器的話,他別想在戰神之錘下活命。他已經在霍普城下看到了那把錘子的可怕威力,兩下就把那巨大的冰蛇化成了碎冰塊。
格勒簡短的對一個部下說了幾句,聽了牙之王的命令,半獸人士兵很快把滅魔劍交到了魏的手上。在這段時間裏面,格勒和魏一直在彼此打量,雖然金在一邊看着,但是格勒連理都沒有理他,在他眼裏,他的對手其實只有這個戰士,剛才那種劍法讓他有了一個很深刻的印象。
魏的頭腦在拼命的運作,此刻,他正在強迫自己想起那自己最不願意想起的一幕。想要擊敗面前的這個戰士(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一定是一個很有地位的半獸人無疑),魏只有借助狂戰士的力量。
※※※
作為一個戰士,魏可以很清楚的看出來在他面前的這個半獸人絕對不是普通的貨色——不是指地位,而是實力——正如同一頭猛獸可以判斷在他面前的動物到底是不是另外一頭猛獸一樣。本來,在關在這個地牢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出了自己的命運,所以,在剛才的戰鬥中,他是以必死的決心來作戰的,他也知道無論自己勝負,最後也是難逃一死。
但是現在在他面前的半獸人卻提出,如果可以戰勝的話,他們就可以安全的回去。魏依稀記得這個半獸人就是在霍普城下擊敗冰蛇的那個軍官,當時自己曾經想把他射殺,可惜沒有成功。雖然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但是魏可以看出來他有放他們兩個安全回去的權利。
就個人來說,魏是寧願死也不願意回想那痛苦的記憶,他寧願像一個戰士一樣堂堂正正的戰死在這裏,但是現在他身邊有一個和他生死與共的同伴,他無法回避魔法師那殷切的目光。為了金,他必須回憶,用那種痛苦變身為狂戰士。
痛苦混合着仇恨從記憶的深淵裏不停的被抽上來,魏短暫的閉上眼睛,在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那眼神已經和剛才完全不同了,簡直是屬于兩個人的。原來清澈理智的眼睛此刻充滿了仇恨和瘋狂。
觀衆席上的半獸人停止了為牙之王的吶喊,從這個人類身上流出的殺氣讓每個半獸人都感到心中發涼,再遲鈍的半獸人也可以看出來在牙之王面前的是一頭因為受了傷所以比平時更加危險的野獸。
此刻的格勒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不是因為對殺氣的恐懼而不舒服,而是對殺氣本身感到不舒服。在感受到魏的那股殺氣後,他才把眼前這個人類和尊者身邊的那個人類戰士聯系起來。現在他才感到這兩個人類長的還真是像,類似的身材,類似的膚發顏色,甚至連臉長的也有六七分相似,不過,最接近的還是兩個人散發出來的那種同樣猛烈的殺氣。
不過,還是有些不同的,格勒一邊舉起戰神之錘一邊想,在他面前的人類散發出的殺氣充滿了冰冷的刻骨仇恨,而那個戰士的殺氣中散發出那種猛獸對獵物的殺意。在此之前,格勒想和魏戰鬥只是因為那種單純的想和強者戰鬥的欲望,而現在,和這個人類戰鬥有了一層新的意義,因為格勒在心中已經把魏和那個戰士等同了起來。
魏的殺氣變的更加濃烈了,濃到幾乎可以讓任何敵人感到膽戰心驚——受到戰神祝福的牙之王例外。
幾乎在同一個時間,格勒和魏都動了,兩件武器在空氣中發出了響亮的碰撞聲,這第一擊,彼此都在試探對手的實力,魏和格勒都想用力量來壓倒對手,但是此刻兩個人的臂力卻不相伯仲。魏依靠激發出來的生命潛能,而格勒可以從戰神之錘中直接獲得力量。
在确定無法在力量上壓倒對手後,兩個戰士都主動向後退開,再次打量面前的對手。但是這給了魏一個機會,雖然力量沒有消退,但是魏的頭腦已經開始逐漸清醒過來了。
這一次是魏主動進攻,既然力量不相上下,那就要靠技術來分勝負。魏高超的劍技打的格勒節節後退,頭腦已經恢複理智的魏把剛才對付其他半獸人那種精湛的技巧完全的發揮出來,雖然魏那快慢自如的劍法攻勢淩厲,但是格勒也絕對不是省油的燈,雖然他暫時處于守勢,但是他依舊是應付自如,畢竟他可不是普通的半獸人戰士——牙之王當然有成為牙之王的本錢。
戰鬥的頻率越來越快,快的一邊的金都沒有辦法看清楚武器的動作了,現在整個角鬥場上只剩下兵刃的碰撞聲,所有的旁觀者都鴉雀無聲的看着這場勢均力敵的較量。
兩個戰鬥的身影分開了,這一波的較量還是不分勝負,但是可以看出來,在技巧方面,魏占據了上風。魏看了一下手中的滅魔劍,這把劍确實蘊藏着不可思議的力量,在和戰神之錘的較量中(魏只知道那是一件寶物,卻沒有想到就是戰神之錘),它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害。從這一點看,它确實不是人類的制品,無論是什麽魔法劍也不可能和神器較量的。而格勒看也沒有看他的武器,因為他像相信自己的手腳一樣相信他的武器。
牙之王主動攻擊,在接觸的那一瞬間,兩個對手都從對方的眼睛裏面讀出了自己一樣的想法。兩個身體都發出猛烈的鬥氣,牙之王這一次的攻擊本來就是掩飾自己的真正攻勢,而魏也正好想用鬥氣結束這場戰鬥。還是不分勝負,兩股鬥氣只是在地面上造成兩個一半重疊的大坑而已。
魔法師被這個意外的攻擊吹的摔在了地面上,因為那個鎖住了雙手的手铐,所以半天也爬不起來。
“為什麽不行?”魏看着自己鬥氣的威力,此刻他才發現自己即使狂戰士化了,其實力量也沒有比正常狀态好多少。畢竟他的身體現在很衰弱,無論怎樣激發,力量畢竟都很微弱了,這次全力發出鬥氣的威力和他普通狀态時發出的威力幾乎一樣。
趁着魏思考的時候,格勒發動了攻擊,他也看出來現在這個戰士和他幾乎不分上下,現在他已經有了必勝的把握。經過了昨天的那個儀式,此刻的格勒已經完全明白了如何使用手裏這個武器的真正力量,戰神之錘不僅是一個超強力的武器(擊敗冰蛇)和呼喚戰神力量的媒介(抵抗閃電),而且還可以給他的使用者無窮的力量。戰神之錘已經回應了自己的呼喚,此刻,新的力量正在不停的流入格勒的身體。
武器的下一次接觸就讓魏知道了不對頭,不知道是自己的力量在衰退還是對方的力量在增強,他的手竟然整個發麻了。
現在是格勒步步進逼而魏節節後退,經過剛才的接觸,魏知道自己不能再和對方的武器碰撞,如果再硬擋的話,那也許滅魔劍就會從自己的手裏飛出去。
“不行了,只有一個辦法!”魏這樣對自己說,他知道自己實際上是支持不了多久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什麽時候全身脫力的倒在地上。上一次在霍普城攻城戰中,自己就是這樣突然整個人脫力的。雖然冒險了點,但是只有趁現在自己還能動的時候行動了。
魏連連後退了幾步,脫離了格勒的攻擊範圍外,重新擺開了架勢。他的眼角已經看到了附近的一具屍體,那具屍體的身上插了一把劍。
格勒還在步步進逼,他知道現在勝利已經在對自己招手了。
魏突然猛沖,在到達那具屍體的時候猛的把滅魔劍向格勒投擲過去。趁着格勒揮錘把長劍擊落的時候拔起(其實一只手仍另外一只手就開始拔了)那具在屍體上的劍,把劍尖刺向那全無防備的喉嚨,而格勒的戰錘因為格開飛劍還沒有收回,所以沒有辦法保護自己。
計劃進行的很順利,格勒用力格開飛劍,所以現在空門大開,長劍直送,雖然牙之王已經低下下巴來保護喉嚨,可是刺到胸口上一樣致命。
就在刺到胸口——魏當然對準了心髒部位——的時候魏才發現自己的錯誤。他是從自己的老師那裏學到這個被稱為“雙刀必殺”的絕技的,在一對一的戰鬥中,這是一個可怕的殺招。但是通常,使用者的第二把刀是從自己的身上拔出的,而現在,魏的身上沒有第二把劍,所以他從屍體上拔下第二把劍。
這把是斷劍,雖然他刺入那一具屍體裏面的時候也許還是一把好劍,但是此刻魏拔出的時候卻已經沒了劍尖。長劍沒有能夠刺入格勒的只有皮甲保護的胸口,也許對格勒造成了傷害,但那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傷害。
格勒後退半步,他還沒有從魏的這個突然襲擊中清醒過來,他只是本能的揮動戰神之錘砸向魏。魏揮劍擋格,但是他手裏的可不是滅魔劍,在戰神之錘的攻擊下,這把半獸人士兵通用的長劍變成了鋼鐵的碎片。戰錘馬上又發動了第二次攻擊,手裏只剩下劍柄的魏只能跳開。他向滅魔劍現在所在的地方橫撲過去,他必須重新拿回滅魔劍,否則他必敗無疑。
但是他的對手可不會讓他重新拿到劍的,第三錘擊中了背上的右肩胛骨(肩胛骨馬上全碎了)魏的身體整個倒了下去。某種力量已經侵入了他的體內,把他從不知道疼痛的狂戰士狀态下解放了出來,從倒地開始,魏其實已經站不起來了,更別提繼續戰鬥了。
這三擊完全出于多年的戰鬥培養出來的反射性動作。格勒在他的對手倒下的時候才知道危險已經過去。回想剛才的驚險,他的頭上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但是無論怎麽說,格勒還是勝利了,周圍傳來的巨大的呼喊就是對他勝利的最大的肯定。
※※※
魏躺在早就滿是血跡的地面上,此刻的他已經榨幹了自己最後的力量,他只能眼看着格勒慢慢的向自己靠近而自己連一個指頭也動不了。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去顧及肩胛上傳來的巨大的痛苦了,他只是感到絕望。
“到此為止了嗎?”魏對自己說。此刻他的心裏除了絕望,還有懊惱。如果自己不是拿到那把斷劍,如果自己現在正處于全盛狀态,如果不是經歷過那一場苦戰……如果沒有着些如果的任何一個,那此刻倒在地面上等着末日到來的就是這個半獸人了。
“人類,你好好聽着,”格勒用标準的通用語向倒在地上的魏說,“我是牙之王格勒,死在我的手上的所有對手中,你是最強的一個。你可以驕傲的去死了!”
格勒揮動武器向魏發出最後的一擊。
眼角突然看到一個沖過來的黑影,格勒停止了動作,他向一側跳開,金的這個沖撞就落了一個空。雖然金這此攻擊是一個突襲,但是以他的水平是不可能對格勒這種戰士産生威脅的。魔法師用力過頭了,他向前沖出五六步才停止了自己的沖勢。
格勒看着轉過身來的魔法師,對于他來說,金此刻的舉動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你說的可是要和我們兩個決鬥,你還沒有打敗我呢?”金努力的想吸引格勒的注意力,雖然他現在連萬分之一的勝利希望都沒有,但是他不能看着魏就這樣被殺死。現在對于金來說,是多拖一會好一會。而以後的事情,金根本沒有去想。
格勒打量着這個魔法師,他的手上現在正戴着封魔手铐,滿臉是血污(所以格勒沒有認出他來),一只手已經腫的像小水桶了,另外一只手則用很不規範的姿勢握着一把劍。也許他作為一個魔法師是很強大的,但是拿起了劍,那他就和一只待宰羔羊沒有區別。他現在的姿勢連握着劍都很辛苦了。
真是一個忠實的夥伴啊!格勒在心裏想,為了獎勵這個人類魔法師的不怕死,格勒決定在殺掉那個戰士前,先殺掉這個魔法師。
他開始向魔法師走去,他的戰神之錘沒有舉起,就這麽垂在他的手上,但是魔法師已經節節後退了,雖然他的劍制向這個半獸人。
角鬥場的入口出出現了一個身影,他身上披着那種只露出眼睛的蒙面式鬥篷,從他動作和露出的毛茸茸的手來看,他是一個有一點年齡的老半獸人了,在他的肩膀上,此刻正停着一只被取名為“寶寶”的動物。
“正是時候!”老洛克慶幸自己趕到的正及時,不過他已經沒有時間來消磨了,他馬上從自己的肩膀上抓下寶寶——這個小家夥此刻已經和一只鷹差不多大小了,不能稱為“小”動物了——他在寶寶沒有來的及反應以前把早就準備好的一包藥粉倒進寶寶的嘴裏。
寶寶一飛沖天,那種藥粉的辣的程度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連味覺不是很靈敏的這個種族也沒有辦法承受,可憐的寶寶滿嘴亂噴火(真正的噴火),痛苦拼命的亂叫——可惜這樣不能降低辣味。
聲聲龍吟在頭頂上傳來,半獸人們無不擡頭看着正在他們頭上的巨龍。此刻,在這個露天角鬥場的上空出現了一頭巨龍,誰也不知道這個巨獸是從哪裏來的,好像就是在一瞬間出現在天空上的。
赤紅的,仿佛像燃燒的火焰一樣的鱗片,因為辣的受不了而變的充血的雙眼,白森森的,比長槍還長的巨大獠牙,巨大而尖銳的爪子,龐大的雙翼,還有一條長度超過十米的巨大尾巴,還有最可怕的,正在随着短促的呼吸噴吐的火焰,這一切構成了一條體長接近五十米的巨龍那令人生畏的形象。
每個人,包括正在對峙的金和格勒,都看着他們頭頂上這個龐然大物。此刻這條赤龍發出的吼叫雖然是因為辣的受不了的發洩叫聲,但是很容易被誤認為因為憤怒而發出的怒吼。
忠實的衛兵沖了過來,他們必須馬上把牙之王帶到安全的地方,此刻,已經沒有人管躺在地上的魏和正目瞪口呆的金了。
幾個衛兵向在天上的巨龍發動了攻擊,他們向龍腹射箭,但是這對于足有五厘米厚的龍鱗來說,只像是在撓癢,反而激起了寶寶攻擊的欲望,本來此刻他正想找一個發洩的對象,那種喉嚨噴火的感覺讓他急于發洩一下。
那場景真是可怕極了,惡龍寶寶(???)一下子沖到了半獸人中間,用牙齒咬,用爪子踩,用尾巴掃,用火焰噴,在最初的幾分鐘,就有用百來計算的半獸人死在這個攻擊下。半獸人的武器只能讓他更加憤怒,殺起半獸人更加努力。
角鬥場的門打開了,一隊半獸人衛兵沖進來,但是寶寶噴出的一條火柱馬上就讓這一個百人隊連屍骨都沒有留下。雖然身體巨大,但是寶寶卻一點也不顯的笨重,他可以精确的攻擊每一個傷員,把他們連同骨頭一起咬爛。
在這一片混亂中,兩個穿着蒙面式鬥篷的半獸人從一個不起眼的小門沖進了角鬥場,他們的目标就是正在想把魏扶起來的金。
“快起來,魏,我們必須馬上走!”但是此刻的魏根本就沒有辦法動彈,他現在連一個手指都沒有辦法動,而把他扶起來這個任務對于現在的金來說,實在是太困難了。
兩個蒙面的半獸人沖到了面前,金慌忙去抓自己丢在一邊的那把劍。現在只能靠他來保衛他們兩個了。
“是我們!金!”貝漢慌忙拉下了鬥篷,現在金才認出來前面這個半獸人竟然是他的同伴。
“是你們?怎麽回事……”金發問,但是老洛克打斷了金的話。
“沒有時間解釋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小子,馬上把這個戰士背走,他現在已經不能動了!”
在金和老洛克幫助下,貝漢背起了魏,但是魏的眼睛拼命的向一個地方看去,金馬上就了解魏的想法,他跑過去,揀起了滅魔劍。
“年輕人,你怎麽會被戴上這個東西的?”老洛克瞪大了眼睛看着在金手上的那個手铐。
“這是什麽?”“這個可是封魔铐!用戰神的力量吸收魔法師釋放出來的能量的東西,這個可是半獸人在古代戰争中用來對付人類魔法師俘虜的。只要這個東西在手上——不一定在手上——那個魔法師就永遠別想用魔法!”
“要怎樣才能拿下來!”金着急的問,他現在迫切想把這個東西弄下來。
“沒有辦法,除非可以隔絕戰神的力量!或者半獸人的戰神牧師來取下它。否則它是無法破壞的!還有……”
“還有?”
“還有就是砍下你的雙手!”
隔絕一個神的力量,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而現在想找一個願意幫助他們的半獸人——而且必須是戰神牧師——更是癡心妄想,在一剎那,金就做出了選擇。
“洛克先生,你幫我砍掉手吧!”金堅決的說。
“你真的這樣決定了?”
“對,與其不能用魔法,我寧可失去雙手!!”
老洛克眼裏出現了一絲贊賞的光芒,但是馬上就褪去了,他從金的手裏接過滅魔劍。老洛克的眼睛突然盯在了滅魔劍上,幾秒鐘後,老洛克确認了自己的眼睛沒有騙他,他發出了驚喜的聲音“年輕人!你有救了,這把‘獠牙’可以弄掉這個手铐!”
“獠牙?”
“對,這把劍的名字叫獠牙,它可是世界上最後的一把滅魔劍了,它可以封住諸神的力量!”
老洛克揮動獠牙向封魔铐劈去,那個魏都沒有辦法破壞的手铐在滅魔劍面前就像馬糞紙一樣被劈開,束縛金的東西終于被破壞了。現在金又可以使用魔法了。
“快走!”老洛克把滅魔劍交給貝漢,催促他馬上出發。
貝漢馬上就向那個他們過來的門跑去,現在必須珍惜每一分鐘的時間。老洛克在動手前曾經說過,他們實際上只有十五分鐘。
金正想跟着貝漢,但是老洛克擋住了他。
“什麽事!”
“他可以順着安全的路線逃走,你可不行!我們兩個必須要引開半獸人的注意力,好讓他們可以安全的離開!”老洛克一邊說一邊從一個瓶子裏面倒出一些藥水抹在金的那條腫的厲害的手臂上。
藥效非常的明顯,在一陣清涼感過後,手臂上的痛大大的減輕了。
“洛克先生,我們現在要怎麽做?”金其實現在很奇怪洛克的真實身份。原來自己以為老洛克是一個魔法師,但是他現在竟然會使用藥術(藥術是使用草木類的物品治療疾病或者傷痛的技術,但是因為治療師的存在,這種技術受到很大的挑戰,并沒有多大的市場。只有在邊遠地區藥術還流傳着。魔法師是絕對不會使用這種技術的,因為他們認為這會降低自己的身份)
“先看一陣子的熱鬧吧!”老洛克又露出那種懶洋洋的神氣。
※※※
在這個角鬥場上,撕殺,更确切的說,是屠殺,依舊在進行,那條紅龍已經把這個角鬥場破壞了一半,而且已經殺掉了用千來計算的半獸人。之所以只取得這樣的成果主要是由于這條龍雖然有成年的身體,卻沒有和這個身體相适應的經驗和知識,他不會使用任何的魔法,而且主要使用身體攻擊而不是那死亡的火焰。
在安全的一個地方的兩個人類正在看——一個緊張的看,一個用一種欣賞的方式——這場戰鬥,半獸人值得慶幸的是現場有一些戰神牧師,他們的存在大大的減少了死亡火焰造成的損害。
正在戰鬥(發洩???)中的寶寶突然感到自己的嘴裏的那種火辣辣的感覺消失了,但是這個時候正好有一個半獸人在後面攻擊他,長劍從後腿一個鱗甲的縫隙中刺入(在龍身上,除了腹部的鱗甲十分的緊密外,背部,腿部,尾、頭,等等部分的鱗甲都有空隙存在),給他帶來一股刺痛。
寶寶用他巨大的尾巴一掃,在把那個半獸人掃的無影無蹤的同時也弄斷了支撐這一根重要的支撐柱子。一剎那,半個角鬥場的牆壁都倒了下來,把這條巨龍連同無數的半獸人一起壓在了下面。
“老……洛克先生,你是從哪裏弄來這條龍的?他應該是一條龍吧?”
“對!你即使沒有看過真龍也應該看過龍的圖畫吧!那确實是一條紅龍,龍當中最兇殘的那種,不過,非常的可愛!”
“……”
一只振動着雙翼的小動物正在一邊發出嘤嘤的哭泣一邊向在場的兩個人飛過來,寶寶的兩只眼睛裏面都是委屈的眼淚,看上去可憐極了。
“是寶寶!它怎麽在這裏?”一直不和金親近的寶寶此刻卻飛到了金的懷裏,金注意到他的尾巴上正在流血。
“別哭,乖乖!”老洛克發出那種哄小孩的廉價的虛僞笑容,他從自己的兜裏面摸出一個東西放在寶寶的面前,“看,這個是對你勇敢行為的獎勵!”
寶寶馬上停止了哭泣,它馬上撲到老洛克的手上,從他的手中抓起那顆發光的寶石。他們種族天生的對于發光的東西的熱愛暫時壓倒了其他一切。它抱着寶石又咬又舔,眼中的眼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