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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莫名其妙的怒點,水埃不想問緣由,清河不想解釋,二人便開始冷戰,整整一日都沒有說話。
次日清晨,清河亦未打聲招呼出門,至用完晚膳都未歸。水埃心中雖然生氣,還是擔心起來,畢竟二人出行至今,清河每夜都會按時歸來,莫非是出了什麽事?
思來想去不妥,水埃将野貓放下:“哎,都怪你,仲青是真生了我的氣,我要出去尋他,你好好待着別動,身上的傷還沒好。”
落語,水埃沖出屋。街上将好有廟會,十裏花燈,萬重影幢,連平日裏深居家中的女子都趕上了街,好一派熙攘景象。她擡頭,月色昏黃,滿空漂浮着孔明燈,彙入遙遙銀河。
水埃一路尋找一路呼喚,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将她撞來撞去,心中的擔憂情緒愈發濃烈。她上次看到他氣喘籲籲在河邊,就該問一下是否有異樣。
耳旁的聲音越來越模糊,她聽不進去,也不想去聽。四周漸漸變得寂靜,她站着,方圓地像是劈出來的空間,唯剩她一人。
“仲青……對不起……”略哽咽的音嗓。
而下一刻,水埃的目光捕捉到一臾熟悉的身影,他拐入前方的煙花樓。
仲青?水埃心下狐疑,緊跟着過去。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她看到熟悉的臉龐,頓時心底的憤怒被激發:“仲青,你給我回來!”
“仲青,你個負心漢,給我回來!”
水埃的大喊大叫引來幾個找樂子的男人,他們的目光聚集到面容姣好的水埃身上,轉而圍着她。其中一個男人調戲道:“姑娘,你家男人負你來煙花地,不如你也來陪爺們玩玩?”
言說着,幾個的手已經要去夠水埃,水埃驚慌後退:“你們想做什麽?”
前頭的人手沒能夠到,水埃身後男人的手幾乎就要摟上時,暗地裏驀地多出來一條臂膀,狠狠将那男人推後。
男子略驚,鞋子輕軋過花瓣,帶起的櫻紅花瓣點綴素衣,旋即停在水埃身邊,一雙手臂将她穩穩托住,他颔首,綢緞般的長發恰巧垂下幾縷遮住微鎖的眉頭:“誰許你出來亂走?”
“仲青……”水埃一愣。
圍着清河與水埃的幾個男人憤怒,為首的一個看清河面色蒼白,便以為他沒什麽能耐:“一個病秧子,敢壞了爺們的好事。”
清河眸色一淩,在周圍人沖過來拳腳相向的瞬間摟起水埃,幾回招式之快,水埃甚至沒能從發生了什麽中反應過來,轉眼圍着的那些男人便都倒在地上□□。男人眼見清河功夫高,踉踉跄跄從地上爬起來逃走。
四周看戲的人,亦在清河淩冽的目光之下散去,水埃在他懷中,恍若做了場夢,結結巴巴道:“你,不是進了煙花樓?你,還會武功?”
始終繃着臉的清河唇角勾起笑容:“我是鎮國公之子,當然會武功。若是給我把劍,他們便沒命了。我對除你之外的女子不感興趣,方才進去的是庶禮,他非要在離開前去玩一次,我沒有辦法才陪他至此。”
“那你豈不是一直在附近?”水埃突然覺得丢臉丢大了。
清河眼神直勾勾看着水埃,将近兩日的冷戰終于結束:“沒想到你這麽擔心我。”
看着清河深邃的雙眸,水埃仿佛覺得自己深陷其中。
這漆黑之下是不是藏着前世三生的疼痛,如海嘯般洶湧的深情迷失在了萬古銀河。
“對了。”清河從衣兜中掏出一副藥:“你的法子救不了野貓,用這個。”
水埃愣愣接過藥包:“你是變術法的麽?為何不早點告訴我。”
“是,我再變一個。”清河緩緩攤開手,泠泠水澤憑空包裹,待再能看清時,兩塊同心玉玦出現在掌中。
從未有過的溫軟聲音緩緩從他口中溢出:“此同心玉玦被分作兩塊,你我各一塊,便算作信物。”
水埃拿起玉玦,隔着層薄薄的衣物,她感受清河冰冷卻又溫暖的愛意,笑着笑着便哭了出來,擁入他的懷中。
心頭酸澀的東西翻湧,她似乎離他很近,卻又怎麽也觸碰不到彼此,有層薄如窗紙的東西将他們隔開,極其微薄仿佛輕戳可觸,又是那麽得黝黑,望不到彼此,透不過來光亮。
清河送出同心玉玦第三日,三人便啓程回永安縣了。水埃終于見到那個與清河容貌相似的庶禮,心底的不安卻勝過之前因誤會産生的尴尬。
清先生為何要找一個與仲青容貌相似的人?還有面前的人,當真是仲青?他的容貌和城府,為何與傳聞中的清先生那般相像?所有的謎題,直到水埃回到永安縣都沒有得到解答,按照清先生之前答應他的,太子生辰宴後便幫她恢複記憶,現下也只能耐心等待。
***
清河茶樓。
突然離開的清河帶着一個與自己模樣相似的庶禮回來,幾乎所有人都傻了眼,他将庶禮帶入雅閣,便喚來久年在內商量很久,似乎是在計劃非常重要的事。
介生的第一反應是沖回水府找水埃,她果真和清河同時回來,二人一來一回詢問之間,水埃聽來清河茶樓近幾日去江州的正是清河,然而她沒有點穿,将仲青的秘密埋在心底,愈發懷疑起仲青的身份:“介生,我還有些事想問清先生,你能否帶我去一趟。”
“可以是可以,只不過現下清先生與久年在議事,可能需要等些時辰。”介生有些猶豫,但還是決定帶水埃前去。
雅閣外,無聊跑上來的雪葵偷聽到其內的談話。
先是久年的音嗓:“原來如此,無怪要去找到庶禮。我已明白該如何做,清先生放心。”
“張太醫向來膽小怕事,以為找到荷音一個靠山便可後半輩子不愁。他的性子處處都是弊病,自從上次我讓他找一百個罐子起,就已成為我的棋子。”清河擱下筆,将紙條留給久年:“算算介生出去的時辰,他該帶着水埃來了,我現下還不方便見她,先行回內府歇息,你把這張字條代交給她。”
雅閣內的藤蔓燃起,慢慢地散發出一道道微弱的光亮。
那些光亮并不溫暖,看起來便如同一道道沒有溫度的冷焰,只是那樣的綠色越來越濃烈,到後來竟發出妖異光芒。
嗒、嗒……
久年擺弄着面前的茶杯,對一臉失落的水埃道:“你再求我也沒有用,清先生決定的事誰也無法改變。按照字條上的事去做,事成之後,一切都會明了。”
水埃接過字條,其上寫着:“太子生辰宴上混入宮中當小宮女,用這包東西去換另一小宮女手中的熱毒草,挽君會告訴你如何行事,只可成功不可失敗。”
字條的下方,赫然放着一個小小的藥包。
水埃緩緩捏起藥包,無奈笑笑:“清先生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就一平民小百姓,如何混入宮中換取□□。”
久年亦意味不明笑着:“水埃姑娘謙虛了,清先生既讓你去做,必然是覺得你能夠辦到。太子生辰宴當天挽君會來找你,你回府好些準備着。”
“好……”水埃不知該說什麽,捏着藥包一路往回走,腦中思緒萬千。
***
太子生辰宴前夜,皇城。
高聳的黑幕上挂着寥寥幾顆星子,先前被投毒的印兒裹着黯色衣袍如約而至假山後側,等了片刻未見來人,心下略焦急。
月色漸漸透過浮雲,印兒低着頭,猛然看到腳下有兩段細長的影子,驚愕回頭卻見一個黑衣人正緊貼着她,手中拿着的短刀泛出冷冷光亮。
“別、別殺我……”印兒低聲。
黑衣人從袖中取出一小包東西,就這麽塞入印兒胸口:“下到小太子的滿歲酒中,事成之後,我會安排人趁亂将解藥給你。”
見印兒猶豫,黑衣人将短刀橫到印兒脖子間:“你放心,到時候自會有替罪羊。你若不答應,現在就死。”
“好好好……”印兒連連點頭。
黑衣人收手,輕功離開,印兒心驚膽戰,匆匆趕回屋子後啓開窗戶一臾探看良久,仔細确認外頭已經沒有黑衣人,轉而從後門出去一路趕往皇後寝宮。
事實正如荷音預料,魏言企圖害太子。她再次請來張太醫确認黑衣人給的藥物,張太醫認真琢磨良久:“此毒與宮女身上的不同,是熱毒草,服之使人燒熱腹痛,若是兩個時辰內得不到救治便會喪命,微臣現在就可以開方子,熬制解藥還需一個時辰。”
“魏賤人好狠的心,小太子将将滿歲,就想毒死他。”荷音的音嗓變得低沉而冰冷,腦中忽然有了個計劃:“方子你且開着,□□我仍需留用,我要讓那魏賤人自食其果!”
“娘娘,那奴婢怎麽辦?”印兒撲通下跪,若是沒讓小太子喝下滿歲酒,死的便會是她。
荷音向張太醫使眼色,張太醫旋即答道:“皇後娘娘放心,宮女身上的毒我亦能解。”
荷音道:“只要你聽話辦事,事成之後自然會救你。你跟我這麽多年,我不會虧待你。”
印兒終于吃下顆定心丸,連聲磕頭:“謝娘娘、謝娘娘……”她根本沒看到荷音和張太醫意味不明的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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