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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沂檸和白芍跑了有一會兒,許財福還在原地罵罵咧咧,“幾年不見這小賤貨倒是過得越來越好了。”反觀自己是截然不同的滿身污遭,他不甘心地垂頭盯着手中的破碗,晃了晃裏面僅有的兩枚銅板,喃喃道,“他娘的,手上的镯子都頂老子一年飯錢了。”
忽然,一雙白淨的手捏着一粒碎銀伸到他面前。
銀子落在泥碗撞擊四壁的聲音清脆悅耳,許財福兩眼放光,舔了舔起了皮的嘴唇,擡頭巴結道,“嘿嘿嘿,多謝貴人,多謝貴人。”今晚的酒錢可算是有着落了。
許財福又是彎腰又是點頭,也不敢厚着臉皮多要,喜滋滋地捧着碗轉身就走。
“等等。”帶着帏帽的小娘子身後還跟着一位平頭整臉的丫鬟,她往前一步攔住了許財福,“我家姑娘想請你吃頓飯。”
天下竟有這等好事?又是給錢,又是給飯吃。
說來,許財福也許久沒在酒樓裏好好吃飯了,他兩眼一轉,這二人定是有事相求,咽了咽口水,挺起前胸擺起了譜兒,“旁的俺不吃,要吃就吃清風閣。”
聽他說完,小丫鬟皺了皺眉,“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
帶着帏帽的那個倒是并不在意,擡手打斷丫鬟的話,“無妨,就清風閣吧。”
清風閣就在禦街北端的雙層閣樓裏。
許財福大搖大擺地走進門,出來相迎的店小二看到他笑臉一僵,張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輕蔑道,“這是你該來的地兒嗎,滾滾滾,別打擾我們做生意,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啊呸!”許財福昂着下巴雙手叉腰朝小二臉上啐了一口,“老子有人請!管的着麽你!”
“诶,你無賴上了是不……”店小二抹了一臉的唾沫星子,聲音也大了起來,手一揮準備叫來正堂裏那幾位身着勁裝的壯漢。
“這位小二,”小丫鬟見這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要吵起來,走上前往店小二手裏遞上幾個銅板,解釋道,“他是同我們一起來的,還請給我們單獨辟一間包間出來,這樣就不會叨擾旁的客人用膳了。”
店小二才注意到許財福身後的兩名女子,不同于前面那位又髒又臭,反而衣着幹淨素雅,質地優良,看氣質舉止像是大戶人家的千金。他皺眉掂了掂手裏的錢,“成,幾位随我來吧。”說完還瞪了一眼許財福,像是恐吓他不許作妖,後者吊兒郎當地輕嗤了一聲根本不将他放在心上。
進了包間關上門後,小丫鬟走到主子旁邊幫忙卸下帏帽,許財福瞥了一兩眼,這娘們兒長得倒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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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夢遙提起桌上的茶壺,溫言道,“天氣熱了,許叔喝些茶吧。”
“你認得俺?”許財福瞪大眼睛驚奇道。
淡綠色的茶水順着壺口緩緩落進茶盞中,蘇夢遙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略有耳聞。”
許財福也不客氣,端起來一飲而盡,指了指空杯,“再來點兒……再來點兒。”
三盞茶入喉,許財福清爽地嘆了一口氣,“你咋認識俺的?”
“我同您女兒有些淵源。”蘇夢遙笑得溫柔,好似提起舊友,“剛剛在街上,瞧見了你們,就想請你吃一頓飯。”
許財福在江湖混了多年,別的不說,察言觀色的本事他還是有的,渾濁的老眼眯了眯,“啊~小娘子是來同我打探消息來了。”
蘇夢遙抿了一口茶,但笑不語。
“好說好說,只要給錢,我什麽都告訴你。”許財福嘿嘿笑道。
***
這廂白沂檸根本不知道兩個看起來天南地北也不會扯到一起的人,有朝一日會坐在京城的酒樓裏談論她的身世。
回去後接連幾天,她日日在廚房裏折騰。
原本在竈臺面前做工的廚娘一個個木樁似的杵在牆邊畏手畏腳,不敢過去幫忙,也不敢丢下她一個人在廚房裏,出些什麽意外可就不好了。
白沂檸小臉被屋內的熱氣熏得發紅,額上有幾粒悶出來的細汗,她站在竈臺前,腰間系了條豆青色的圍裙,袖子用襻膊高高卷起,低頭嗅了嗅味道,玉筍兒般的纖指伸到砂鍋蓋上就想去開。
“檸姐兒拿塊布墊墊,那東西可燙了。”王媽媽被她的動作驚出一身冷汗,忙攔住她,遞了塊布過去,“您若傷着了,三哥兒定會心疼的。”
這些年他們也算是看清楚了,白沂檸在白沉柯眼裏就是嗑不得碰不得的寶貝,這些年無緣無故消失的人還少麽,多多少少都同她有些關系,或是走得近了,或是嚼舌根了。若他們想要在這侯府長長久久的呆下去,最不能招惹的就是眼前這個看起來溫順可欺的童養媳。
不過話說回來,白沂檸對白沉柯也是真心的好,快要科考了,日日來廚房親手料理飯菜,就怕有什麽不妥當的影響了他的身體。
“嗯,差不多了。”白沂檸砸吧咂吧嘴裏的味道,一手拿着砂鍋蓋,一手拿了一個勺子,點頭小聲自語道。
鍋內正源源不斷地往外飄出濃郁的香味。再看裏面的湯色,金黃細膩,一看就是熬了許久,露出來的雞肉絲絲分明,肉外面的皮懶懶地挂在上面,似誘人品嘗。
為了這只老母雞,白沂檸做了一個下午,大功告成後心滿意足地端起那口盛滿湯的砂鍋,但這砂鍋的重量遠比她想象中要沉,一個沒拿穩,砂鍋瞬間就往托盤低處滑,口上還撒出了些許湯汁。
王媽媽心驚膽戰地幫她扶住,勸道,“姐兒別自己端了,老奴幫你拿過去吧。”
白沂檸扭了扭泛酸的手腕,溫笑道,“那就麻煩王媽媽了。”
“姐兒不必客氣,這是老奴應做的。”
空青苑一如既往的安靜,王媽媽還是第一次來,環顧了一圈,稱贊道,“這院子真是別致。”
白沉柯聽到說話聲,拉開了書案旁的窗牖。
“雞湯。”白沂檸指着王媽媽手裏的砂鍋興奮地對白沉柯說道。
王媽媽放下了東西就告退了。
白沉柯看着白沂檸前後忙碌又是拿碗勺又是整理桌上書冊的,面色無奈道,“你不必日日辛苦為我做這些。”
不知道她從哪兒看來的食譜,這些天湯就沒斷過。
第一日是安神補血湯,第二日是蟲草花黨參湯,第三日是十全健高排骨湯……今日這雞湯一聞也是極補的,他若是再這麽補下去,就要上火了。
“不行。祖母說了,讀書用腦也十分累呢,哥兒可不能累着了。”白沂檸斷然拒絕,認真地拿起一把小扇子,在碗口邊左右煽動,“等涼些了哥兒再吃。”
“這雞湯我熬了一下午。”白沂檸見白沉柯拿着毛筆裝作在寫文章的樣子,舉着碗委屈道,“腿都站酸了。”
白沉柯拗不過她,只好接過勺子,不緊不慢地吃了起來。
“哥兒這些書都會背了麽?”白沂檸随手拿起桌上一本,嘩啦啦翻得極快。
“嗯。”
“旁的什麽《易官義》,《書經》,我都不大懂,但是這《詩經》我倒是常看到。”白沂檸躺在搖椅上,搖頭晃腦地舉着書冊吟誦道,“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想起了什麽,阖上書,跑到白沉柯面前,杵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他,“書中說,那位傾慕少女的小郎君會因求之不得,日夜挂念,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哥兒也會如此嗎?”
白沉柯握着勺子的手一頓,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道,“過了年,我們就将喜事辦了吧。”
“嗯?”
??
怎麽就扯到了婚事上來了。
話題太過跳躍,白沂檸站直了身體一時反應不過來。
“檸檸不是暗示我,因過于思慕于我,夜裏難以入睡麽?”白沉柯氣定神閑地拿起旁邊的手巾摁了摁唇角,“我只好委屈自己提早成親了。”
“我沒有!”白沂檸揚起下巴反駁道。
這人怎麽能颠倒黑白呢!
“哦?”白沉柯擡頭,眸色微深,“難道先前我會錯了檸檸的意思,其實檸檸并不歡喜我?”
“我……我……我說不過你。”白沂檸見他越說越離譜,漲紅了臉奪過白沉柯面前的碗放在托盤上準備離開。
白沉柯站起來猝不及防地拉住她的手,緊緊握住,眼神鎖定住她,柔聲道,“我是認真的。”
白沂檸不掙紮了,擡頭看向他。
“明年三月十五,我瞧過日子了,大吉,宜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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