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到底想幹啥(下)
他尚在心裏吶喊,陸瑞春已經替他想好了理由:“幾天前,有位自稱七公主的姑娘找到屬下,說仰慕少主久矣,聽聞少主最近有結缡之意,特來自薦。永豐伯之子身兼錦衣衛,乃朝廷鷹犬,應是受公主指使,想盜取混陽丹,進獻于公主,以促成婚事,完成其心願。”
傅希言震驚。
他知道這個世界的武功十分神奇,故而像天地鑒、儲仙宮這樣有超級高手坐鎮的龐然大物,連朝廷也不敢直撄其鋒。
但堂堂一個公主,天家金枝,竟然要自薦枕席,這就有些誇張了!
好吧,憑裴元瑾的臉、家世、做派,也算這個世界的頂流偶像了,說公主年少無知,一時被假象蒙蔽,私奔到裴介鎮追星也不無可能,畢竟楚少陽都來了……可你不能誣陷我偷藥拉皮條!這是對他進取心的最大侮辱——有尚公主這種好事,他怎麽可能便宜外人?
還有,混陽丹到底是什麽?為什麽給了公主,裴元瑾就會從了?
傅希言覺得從院門被撞碎的那一刻起,自己的智商就跟着破碎了。
對陸瑞春的說辭,裴元瑾好似并不意外,淡然道:“是嗎?那藥呢?”
陸瑞春背脊一涼:“屬下馬上追查!”
裴元瑾推開麗人奉上的茶,起身道:“不必了。”
話音剛落,小院的廢墟內突然竄起數十條瘦削矮小的人影,在空中舒展筋骨,變成了數十個威風凜凜的武者,朝院中所有人撲去。
唐恭駭然:“電部!”
儲仙宮在各府州縣的人馬分為風、雨、雷、電四部。
風部打探、傳遞消息——來無影,去無蹤;
雨部掌管生意——随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雷部執行任務——迅雷不及掩耳;
電部直屬總部管轄——神出鬼沒,忽隐忽現。又因監察各部,有懲罰、查殺之權,因而深受另外三部忌憚。
陸瑞春見事态不妙,惶急地丢出一把響雷彈,還未落地,就被電部一人用一張銀白色的絲網兜住了。
那人嘻嘻一笑:“詭影給了你一百顆響雷彈,六十顆放在家裏,二十顆送了朋友,身上還有二十顆,這裏有十六顆,不如把另外四顆也交出來吧。”
陸瑞春自以為與詭影組織的交涉神不知鬼不覺,不想一切都在電部掌握中,連交易的數目都清清楚楚,那其他的事更不用說。
他心中一陣絕望,右手一翻,護腕瞬間變成一把彎刀,朝着唐恭的方向攻去,想與他會合後殺出一條血路。
唐恭此時也不再保留實力,雙手握着一長一短子母戟,舞得虎虎生風,将進攻的人一一逼退。
然而電部早有準備,分出十數人繞着院子圍成一圈,揚起一片金砂。
砂石在半空中碰撞,連成一張巨網,遮天蔽日,覆蓋整座院落。
……
電部自己人都沒有逃出去,更不用說唐恭、陸瑞春他們。
抱頭蹲地待宰的傅希言突然有些後悔。早知今日,他當初胡亂寄信的時候,就該寄一封回家——至少把香皂的配方寄回去!
“裴元瑾!你今日如此待我,不怕我師父找你爹問罪嗎?!”
唐恭如喪家犬般的吠聲在柳木莊地牢裏回蕩。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十幾年前親手督建的地牢竟然被儲仙宮用到了自己身上。
地牢就建在無愧亭下方,與水閣下的地窖僅有一牆之隔,設有單間、大房等。他如今就被關在單間裏,周遭沒有安排其他房客,靜悄悄的,只能偶爾聽到有人從過道路過的腳步聲。
陝西電部主管事戚重置若罔聞地經過他的牢房,将下屬交上來的口供彙總成一份,恭敬地遞給等在牢房門口的粉衫麗人。
盡管麗人不會武功,且表現得人畜無害,但戚重不敢對她有半分不敬。不說她與儲仙宮未來主人的良好關系,便是麗人本身四大總管之一的身份,也叫他們望而生畏。
在宮主裴雄極和六大長老閉關不出的當下,四大總管便是僅次于少主的權力核心人物,又因少主接管事務不久,對儲仙宮這個龐大機構的掌控力還略有不及,更突顯總管的分量。
戚重恭敬道:“還請虞總管美言。”
這次混陽丹失竊,雷部在明,電部在暗,雙線追查。他幾天前就已經到了裴介鎮,卻被幹擾判斷,晚到一步,雖有陸瑞春這個叛徒在前面頂鍋,但追究下來,自己也難辭其咎,不由忐忑不安。
虞素環微微一笑,看不出對他的表現滿意不滿意,只是稍稍提點了一句:“唐恭不過天地鑒的棄徒,他是如何拿到混陽丹的?”
唐恭被天地鑒驅逐之事,當年也傳得沸沸揚揚,只是時隔已久,衆人又忌憚天地鑒勢力,少在明面上提起,故而近些年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在儲仙宮并不是秘密。
戚重遲疑道:“是偷王……”
虞素環笑了:“偷王崛起不到一年,自出道起,便傳聞從未失手,從未露面,來無影去無蹤,甚至出入儲仙宮如入無人之境……你認為這樣的人存在嗎?”
戚重愣了下,瞬間冷汗直冒。
他突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低級錯誤。因為偷王事跡廣為流傳,他直接将其默認為天地鑒主、儲仙宮主這個級別的超卓高手。然而這樣的高手必然是一步步晉級上來的,就像裴雄極在建立儲仙宮前,已經名揚天下,怎麽可能在名聲鵲起前毫無痕跡?甚至出現之後,還保持神秘,僅從事偷盜行業?
“屬下明白了。”他轉身就走。
在短短一瞬間,他想通了很多。如果偷王是虛構的,那麽盜走混陽丹的,必然是內賊!
偷王是虛構的嗎?
他不确定。
但虞素環顯然在暗示他,混陽丹失竊與內賊有關。查到內賊是誰,戴罪立功,興許能挽回他先前的過失。
虞素環拿着口供,順着臺階走到地面上。
地牢通向地面的門開在假山裏,出來便是花園。
因為他們來得太急,且一入莊就展開雷霆行動,在唐恭、陸瑞春搜查傅希言小院的同時,迅速控制住了柳木莊其他人,以至于今日花園還沒來得及打理,時不時能踩上一腳落葉。
穿過花園,便到水邊。
裴元瑾正在無愧亭中吃飯。
他從小被伺候慣了,吃飯喝茶都要人服侍,所以虞素環去地牢之前,把廚房裏的廚娘放了出來,專門在旁邊端茶倒水。
廚娘的廚藝不錯,伺候人真的沒什麽眼力見,只能揚長補短,裴元瑾吃一個菜,她就在旁邊叨叨用料和做法,叨叨得人食欲直線下降,畢竟,吃魚的時候,聽着刮鱗、掏腸,實在很考驗想象力和耐力的平衡。
裴元瑾看到虞素環出現,暗暗松了口氣,放下筷子,揮退廚娘。
廚娘一如既往的沒眼力見,自顧自地走了,留下滿桌的殘羹剩飯。
虞素環看裴元瑾隐忍的不快,忙比了個手勢,電部的人從亭子上跳了下來,飛快地收拾走了碗筷。
裴元瑾面露滿意:“還是虞姑姑知我心。”
虞素環笑了笑,本想說等你有了妻子,自有貼心人,轉念想到混陽丹下落不明,婚事更遙遙無期,不由收斂了笑容,在心裏微微嘆了口氣。
她将手裏口供遞了過去:
“唐夫人和唐捕頭都指認是唐恭想與儲仙宮聯姻,借勢與莫翛然抗衡,圖謀重返天地鑒,再不濟,也能讓柳木莊更上一層樓。他們沒見過偷王,藥是唐恭拿來的。
“唐恭拿到混陽丹後,立即給女兒唐寶雲服下了一顆。唐寶雲師承妙善寺青燈大師,修煉《孤心經》,真氣陰寒,若是練到第八、九重境界,或許能發揮混陽丹的藥效。”
裴元瑾冷笑:“她自然沒有練到第八重。”
虞素環嘆氣:“她今年十九歲,只練到第三重。服用一枚後,體內真氣就由陰轉陽,有焚燒真元之虞,及時收手,還能保住一條性命,但他父母想放手一搏,又喂她吃下了第二顆。混陽丹的藥性乃一顆更勝一顆,即便練到《孤心經》第九重,也只能服用三顆。她服下第二顆後,真元盡毀,與修煉功法相反的剛陽真氣在體內亂竄,身體好似無時無刻不在被烈火焚燒,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同為女人,她不免對這個被父母害了一輩子的姑娘有些同情。
裴元瑾的關注點并不在此:“盜藥之人對混陽丹的用法略知皮毛。”知道效用,不然不會選中唐恭之女,卻不知威力,不然也不會選中唐恭之女。
虞素環說:“只有唐恭本人才知道,藥到底從何而來?”
裴元瑾冷笑:“有此勢力,有此居心,又蠢笨不堪的,屈指可數。”
虞素環又想嘆氣了。
當年她厭倦争鬥,攜巨款投靠儲仙宮,以為找到了一方淨土。沒想到宮主和六大長老半隐退後,群龍無首,各路牛鬼蛇神都冒了出來。待裴元瑾長大成人,開始收歸權力,那些拿着權力的人不肯放手,明裏暗裏下絆子,雙方的鬥争已經越來越白日化,她身在局中,只能随波逐流。
裴元瑾又問:“陸瑞春呢?”
“陸瑞春與詭影組織有來往。”
她說到詭影組織時,裴元瑾明顯皺了皺眉。
詭影組織崛起于十幾年前,偷劫、綁票、暗殺等無惡不作,在江湖上聲名狼藉,是個只要有錢就能為所欲為的邪教組織。
裴元瑾問:“他讓詭影幹了什麽?”
虞素環面露古怪之色:“詭影為他提供金錢和武器,讓他掩護唐恭。”
裴元瑾差點氣笑了。
以為陸瑞春在外面搞風搞雨搞陰謀,是個人物,搞了半天,他就是被發展的下線?
還是詭影組織的下線!
虞素環說:“幾日前,電部追戚重查到裴介鎮,剛抓了地頭蛇和包打聽打聽消息,陸瑞春就知道了。他故意抓了柳木莊的采買、奶娘和侍衛,用打草驚蛇的方式向唐恭報訊。”
裴元瑾不解:“這樣豈非為電部指明了方向?”
虞素環又嘆了口氣:“戚重已經知道他背叛仙宮,以為是聲東擊西之計,反而放過了。”
裴元瑾抿着嘴唇,努力平息心中怒火,卻越想越氣。
這就是他的下屬。
一個壞,一個蠢。
這居然都是他的下屬!
虞素環想了想,終究為戚重說了句好話:“今日抓住唐恭和陸瑞春的金砂天羅網乃地階異寶,是戚重動用私房買的,也算将功補過了。”
區區地階異寶,實在無法令儲仙宮少主動容。
裴元瑾擡眸看了她一眼。
虞素環只好又“公正”地補充:“戚重調查時,陸瑞春制造了許多假象與障礙。若非我們及時趕到,只怕兩人還在外面兜圈子。”
裴元瑾不想再聽笨蛋屬下犯傻和壞蛋屬下犯錯的過程,轉而問道:“陸瑞春為何背叛?”
虞素環道:“陸瑞春年輕時中過秀才,便處處以風流才子自居。後來與雨部女掌櫃邱婉成親,對方財力雄厚,越發縱得他花錢如流水,後來他夜夜花眠柳宿,使邱婉忍無可忍,兩人合離。但陸瑞春死性不改,花錢依舊大手大腳,很快入不敷出,被詭影組織的人借機以朋友的身份接近接濟,終究落入對方的圈套。”
陸瑞春是入道期的高手,又是陝西雷部主管事,按照朝廷的說法,已是一方大員,落得如今下場,實在叫她惋惜。
裴元瑾卻持不同看法。
一個男人吃軟飯也就罷了,還硬吃,吃不下去就出賣組織謀取利益,實在豬狗不如,死有餘辜。
他心中已對他判了死刑,便不再費心思量,又問:“那永豐伯府又是怎麽回事?”
虞素環道:“他們自稱治病。不過錦衣衛半月前從鎬京出發,護送三皇子去洛陽,中途突然紮營安頓,并派出數支隊伍北上平陽府等地,這位傅公子也是其中一支。陸瑞春遇到公主的時間與他們四處搜查的時間重合,加之,傅公子求醫時曾多次提及有個離家出走的妹妹,因此,他們很可能是出來找公主的。”
裴元瑾皺了皺眉。
這次尋藥的過程實在牽扯出太多方角力,讓這位武林數一數二大勢力的繼承人感到厭煩。他本就是掌控欲極強的人,事情屢次脫軌,已讓他的耐心耗到了極致。
“他為何出現在柳木莊?”
虞素環說:“錦衣衛也有派系之争,他與另一個叫楚少陽的百戶不合。那張揭發他的身份的紙條,就是這位楚百戶寫的。”
裴元瑾玩味地說:“也……有派系之争?”
虞素環神色一凜,忙岔開話題:“傅希言與鎮上一位叫郭平的大夫有舊,郭平又與柳木莊的門客梁靖相識,是以治病的名義入莊。郭平昨日賤賣了房子,下落不明,我正派人追查。梁靖的屍體勘驗過了,從背部一刀致命,應是熟人下手。”
綜合所有信息,傅希言這條線應該與盜藥之事無關,只是餘下的七顆混陽丹至今下落不明,她不敢妄下結論。
事情來龍去脈基本明晰,幕後黑手利用唐恭的野心,将藥給了他。
陸瑞春只是個打掩護的。
唯獨中間少了一段藥的去向。
就是不知詭影組織又是什麽角色?是收錢辦事的掮客,還是想從中插一腳的惡客。
裴元瑾問:“還有誰沒審?”
“唐恭和傅希言在內的三個錦衣衛。”
傅希言背後是永豐伯府,再說大些,就是北周朝廷。儲仙宮一向與南北兩個朝廷井水不犯河水,虞素環并不敢擅自做主。
裴元瑾卻沒有顧忌。他親眼見過武神出手,排山倒海、天翻地覆的力量,那是近乎傳說中神祗的威能,便是坐擁江山的人間帝王也難以抗衡。
而他的目标,從來就是成為武神并再往上走一步,所以唐恭預估很準,對傅希言這樣的官宦子弟,他的确沒有放在眼裏。
得到裴元瑾的允許後,虞素環再次來到地牢。
與唐恭一人一片區的待遇不同,傅希言的牢房就在忠心、耿耿隔壁,敲着牆就能發摩斯密碼的那種。
虞素環原本想着他們年紀輕,不經事,驚慌失措中難免會私下透露些秘密,誰知到了門口,卻見電部成員一個個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走得近了,就聽傅希言在那裏義憤填膺的控訴。
“唐恭就這麽胡言亂語一通,空手套白狼,撿走一百兩,還說什麽急公好義,根本就是見利忘義!我說急公好義能掙什麽錢,原來是撿丢的錢!”
虞素環沉默了下,忍不住笑起來。
傅希言如今的耳力足以察覺非武者的動态,當即警惕地看過來。
她從暗處走出來,朝他微微一笑:“傅公子好閑情。”
嗯?這是諷刺他人在大牢還記挂阿堵物?
傅希言随口道:“也沒別的事好做嘛。”
虞素環說:“不如聊天?”
……這個說法聽起來的确比審訊體面多了。
傅希言苦笑:“那便聊些姑娘想聽的話題吧。”
他如此識趣,讓虞素環又忍不住笑起來:“之前聽你與唐莊主的對話,我便想說了,傅公子真是個妙人。”
傅希言說:“這世上像我這般會苦中作樂的人實在不多,還望姑娘看在物以稀為貴,人以貴為稀的份上,手下留情。”
“留不留情,我也身不由己,還要傅公子自己努力,誠實的人總比狡猾的人讨喜。”她湊近牢房栅欄,借着兩邊的火光,仔細打量傅希言的面孔,“傅公子真的沒有從柳木莊拿到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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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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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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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