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皇帝的行動(上)

傅希言和壽南山回到永豐伯府時, 小桑小樟正跪地請罪,一向不顯于人前的潛龍組齊齊亮相,連白虎都威風凜凜地抖動着身體, 準備跟着裴元瑾一起出去找人。

壽南山看大家整裝待發,還有些奇怪:“這是要上哪兒?打架嗎?算我一個。”

裴元瑾冷冷地說:“沒有你,打不起來。”

壽南山眨眨眼睛,立刻領會他的意思, 苦笑道:“難不成大家要打的人是我?”

虞素環主動給他遞了個臺階:“你是劫了傅公子, 還是救了傅公子?”

壽南山看向傅希言,眼中隐含着求情之意。

如果是平常,一代武王居然反過來向自己求情, 那傅希言多多少少會賣點面子, 可今天, 他差點就當了犯上作亂的逆賊, 胸腔裏那顆心還撲通撲通的亂跳,實在不能算是平常。

“剛剛,壽武王挾持我, 想要闖皇宮刺殺陛下。”傅希言看裴元瑾在,膽氣陡然就壯了, “不知裴少主知不知情?”

“那必然不知情。”壽南山搶答, “劫持少夫人這種膽大妄為的事情, 少主知道,必會阻止, 我又怎麽會告知他?”

一口一個少夫人, 聽得裴元瑾眉毛一跳, 淡淡地警告:“适可而止。”

虞素環心中嘆息, 正要解圍, 就聽壽南山得意道:“少主放心,闖宮最後沒成,少夫人以少夫人的身份阻止了我。”

……

傅希言期待地看着大家:“你們能想象當時的情形吧,我是情非得已。”

壽南山反駁:“君子一諾重千金。”

傅希言說:“我是受脅迫下做出的違背真實意願的行為,可以申請撤銷。不作數的!”

壽南山很好說話,點頭道:“那我們再去一回。”

傅希言一個箭步沖到裴元瑾身後,悄悄露出腦袋,狐假虎威地喝道:“大膽!你們少主還在這兒。”

壽南山笑道:“我是武王,少主也阻止不了我。”

傅希言氣笑了:“那少夫人就能阻止了?”這個前因後果的邏輯順序是不是不太對?

壽南山看向裴元瑾,發現很難從那張英俊的臉上看出波動,似乎從自己帶着傅希言平安歸來後,那表露的情緒又重新藏匿了起來。

不喜不怒。

好似高深莫測。

可壽南山畢竟是看着他長大的,別說看這張沒有表情的臉,就算看着随風抖動的頭發絲兒,他一樣能才出他心中的千般變化。好比現在,那平靜的湖面下,隐藏着流水不知何處去的迷惘。

因此,還是需要推波助瀾啊。

壽南山笑得越發肆意:“無妨,皇宮裏的皇帝不會跑。”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傅希言伸出手指,悄悄地戳了戳裴元瑾的後背。

裴元瑾終于開口:“我的确打不過他。”

傅希言:“……”打不過就仗勢欺人啊!少宮主的威嚴神聖不可侵犯!拿以下犯上的罪名狠狠治他!

他特意伸長脖子,偷瞄裴元瑾的臉。

裴元瑾若有所覺地回頭。

傅希言手指隔空戳着壽南山。看看這厮有恃無恐的嘴臉,你難道就沒有一絲絲打爆狗頭的沖動嗎?

裴元瑾眼神飄了一下,避開了他的逼視,邁着略微有些僵硬的步子回屋。

傅希言望着他的背影,心裏仿佛伸出一千只爾康手在呼喚:少宮主,何棄療!

白虎朝着壽南山“嗷嗚”了一聲,傅希言差點虎爸落淚。關鍵時刻還是要靠“親骨肉”啊,野男人果然靠不住!

白虎一個猛撲,扒在壽南山身上蹭蹭。

壽南山一臉嫌棄:“你離我遠點,不然我家驢又得嫌棄我。”

傅希言:“……”白眼虎。這地兒他是沒法待了。

看他氣呼呼地跑走,虞素環無奈道:“這又何必?”

壽南山自覺辦了件大事:“婚姻的開始,無非有名無實或有實無名。少主不願意走得太快,那我也只好循序漸進了。”

虞素環嘆氣:“就怕傅公子遷怒,弄巧成拙。”

“叫少夫人。”壽南山目光掃過現場其他人,“以後都這麽叫,不許錯,錯一次,我罰一次。叫着叫着……少夫人自己也就習慣了。”

虞素環偷瞄回到屋裏的裴元瑾。

裴元瑾自顧自地撸貓,仿佛對外面發生的一切視而不見……大家也就懂了。

儲仙宮出現一位“少夫人”的事自然瞞不過密切關注他們一舉一動的永豐伯府。

傅希言當夜就被親爹給提溜到祠堂去了。

“跪下!”

傅希言看看氣呼呼的老爹,再看看列祖列宗的牌位,非常識時務,兩腿一屈,直挺挺地跪好。

傅輔背着手,望着牌位:“說吧,說說少夫人是怎麽回事!”

傅希言說:“就是吃了混陽丹那件事。”

傅輔不可置信地轉過身,大噴口水:“你就這麽認了?”

傅希言擦擦臉,瞄着他:“那還能讓我爹去打他爹啊?”

傅輔語塞,憋着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是個男的,那他爹能同意?”

傅希言屁股一歪,直接就地坐下來,嘆了口氣:“不同意,兒子就廢了,換你你同不同意?”

傅輔胸口一陣窒息,想發火也不知該沖着誰。論心情,此時此刻,兒子作為當事人,必然比他難受。若怪裴元瑾,人家也是受害者。

可是!

他養的是兒子,那麽大,那麽胖的一個兒子!怎麽就變成少夫人了?

“還是要怪你!”傅輔終于想到理由,“要不是你一天到晚想聯姻,能出這事兒嗎?”

傅希言:“……”

是他一心想着要聯姻嗎?那時候他是被逼得沒辦法,文不成武不就,香皂也造不出,就想着為家捐軀,誰知道還遭嫌棄!

傅希言不客氣地反駁:“當初你讓我安安心心當個店鋪掌櫃,也就沒有後面的事情了。”

傅輔瞪他:“還敢還嘴?”

傅希言哼哼唧唧地挪了挪身體,留給他一個倔強的背影。

傅輔更怒:“放肆,怎可背對着祖宗!”

……祖宗的确是無辜的。傅希言只好轉回來。

“今晚你留在這裏好好反省一下!”不管對錯,父親的尊嚴必須維護。傅輔端起老父親的架子:“還有,陛下已經準備動手了。你以後做事小心些,千萬不要被逮到把柄。”

傅希言揚眉:“還有我的事?”

傅輔面色凝重:“都察院、刑部、兵部,都會發起攻擊。但容家不會坐以待斃,你是我兒子,又身在都察院。他們或許會從你下手。如果史維良讓你做什麽事,你先回來問我,不要擅自答應。”

“怕是來不及。”傅希言說,“他是上官,又和你同一陣營,真有什麽事,我拒絕反倒不美。”

傅輔想想也是。他只是關心則亂了。

畢竟,按他和傅軒原本的打算,這時候,傅禮安外放,傅冬溫游學,傅夏清嫁去了太尉府,傅希言留在洛陽,這場朝争無論勝敗都不會波及到他們。

可偏偏,傅希言不但回了鎬京,還成為京都巡檢使,直接卷入旋渦,實在叫人擔心。

傅希言看他愁眉緊鎖,忍不住皮了一下:“放心,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畢竟是儲仙宮少夫人嘛,敢對付我,我關門放武王。”

傅輔:“……”

氣得肝疼。

傅輔的擔心實在不無道理。

傅希言第二天一上班,就被左都禦史史維良叫去在一份奏表上署名。奏表彈劾容越在陳太妃治喪期舉酒作樂,有歡慶之意。

傅希言遲疑道:“這,我也沒親眼瞧見。”

史維良道:“都察院大牢出事後,刑部廖商曾去容家詢問容越當日行程,這是他親口所述,時間、地點、同飲的名單都有,無可辯駁。”

傅希言想起這事樓無災的确提過一嘴,只是沒想到竟然還能從中大做文章,一時脊背生涼。萬一容家反撲,要抓自己的小辮子,也不知會被抓出多少自己都沒想到的事情。

經過建宏帝竄某,史維良已經知道永豐伯傅輔、羽林衛指揮使傅軒和他在同一陣營,自然将他看作自己人,直言道:“放心,到時候萬箭齊發,這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件,并不惹人注意。何況,你身為都察院京都巡檢使,監察鎬京百官言行本就是分內之事。你若不上書,反而是渎職。”

傅希言背脊更涼了。

想起傅輔之前千方百計想将家人送出鎬京,而自己遠在洛陽卻被聖旨召回,之後就進了都察院,此時更成為京都巡檢使,責無旁貸——這一切,人為的痕跡實在明顯。

不過傅希言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史維良的意思很清楚,他不簽名,別說未必在容越那邊讨到好,都察院這邊就要打他板子。

傅希言堆起笑容:“是下官失察。這麽明顯的事居然還要史大人提醒。”當下幹脆利落地把名字給簽上去了。

史維良對他的知趣很是滿意:“昨日刑部尚書跟我打過招呼,今日廖捕頭會來找你。他已經抓到攻擊都察院大牢的主謀,你再配合他給一份口供。”

傅希言含笑點頭。

這段話的關鍵詞是——配合。

至于怎麽配合……

廖商一上來就把話講清楚了。

“當日,你有沒有聽到刺客說話?說的話有沒有南虞口音?”

這誘供還能更明白一點嗎?

傅希言:“……”鬼知道南虞口音是什麽口音。

他搜腸刮肚地想了半天:“對母雞?蝦蝦侬?”南方話裏,這兩句他最溜,一句粵語,一句上海話,總會有一個中标吧?

廖商的表情十分一言難盡:“他們行刺的時候還想母雞和蝦?”

傅希言看着也很茫然:“母雞母雞,我是真的母雞啊。”

廖商深吸了口氣,記筆錄:“刺客在行刺時,疑似說了兩句話,口音奇特。”他擡頭笑了笑,“傅巡檢使常年居于鎬京,不了解其他地方的口音,聽不出意思,情有可原。”

傅希言配合地點頭:“沒錯沒錯。”

“你覺得他們的武功路數像不像靈教啊?”

傅希言沉吟片刻:“靈教是什麽路數?”

廖商又記錄:“傅巡檢使認為對方的武功路數十分陌生,懷疑并非來自北周武林。”

“是極是極。”傅希言一邊點頭,一邊想,北周武林又是什麽名詞,儲仙宮算嗎?

廖商滿意地放下筆,正要起身,突然說:“傅巡檢使回京後,可見過張大山?”

傅希言一愣:“沒有,廖捕頭見過?”

“見過,在容家。”

傅希言訝異道:“難道廖捕頭沒有當場将他緝拿歸案嗎?”

廖商道:“此案已交由樓無災樓捕頭負責,我不便插手。不過這個人情,我願意給傅巡檢使。”

傅希言卻不想欠:“張大山,無足輕重的小人罷了,和他計較什麽。”

廖商拱火:“傅巡檢使好氣度。若是我,有人想要殺我,我必然會将他千刀萬剮。”

傅希言由衷地感慨:“那是想殺你的人還不夠多啊。”

廖商:“……”

傅希言擅自在奏疏上留名,傅輔卻沒有責備。監督鎬京百官言行的确是京都巡檢使的職責,他不簽,他日事發,反而會成為容家的把柄。

傅輔說:“喪期飲酒是小事,況且,史大人之前力保陳文駒,引得陛下不快,這一次,他必然會好好表現,不會将風頭讓與你的。倒是張大山,我們之前懷疑他是楚光的人,就冒出個萬獸城來保他,如今又去了容家。背後千絲萬縷,令人捉摸不透。”

傅希言想起裴元瑾一貫的做法,倒覺得這事簡單明了:“你把他當做一條線索,把這些人都歸到一個團夥,事情不就清楚了嗎?”

傅輔搖頭:“萬獸城和容家,風馬牛不相及。”

傅希言反駁:“永豐伯府和儲仙宮看着也不像是一家子啊。”

“少夫人此言未必太傷人心了。”壽南山的身影出現在窗戶外面,“永豐伯府是您娘家,儲仙宮上下的心裏,我們就是一家人。”

傅希言急忙拍着傅輔的胸膛幫他順氣:“我來我來,別擔心。”

他起轉身推開窗戶。

壽南山将手中的葫蘆遞給他:“珍藏三十年的女兒紅,香醇。”

傅希言接過葫蘆:“好酒,下次不許喝了,省得說醉話。還有,我家這麽大,沒人的地方挺多,壽武王盡可以去,不必擠在屋檐下,萬一叫人懷疑偷聽,有損武王威名。”說着,就準備關窗。

壽南山悠然道:“我可以殺容越。”

……

傅希言重新打開窗戶,壽南山将葫蘆拿回來,仰頭喝了一口,道:“區區一個入道期,我現在就去,子時前就能回來。”

“等等。”幸虧他袖子寬,才讓傅希言及時扯住,“好端端的,你殺他幹什麽?”

壽南山說:“我聽聞張大山想暗殺少夫人,容家收留他,不管容越知不知情,都罪無可赦,不該殺嗎?”

傅希言面色複雜:“你聽到得還挺多。”

“少主的話我未必聽,但少夫人的話,我一定從命。我是少夫人這一頭的。”壽南山朝他眨眨眼睛。

傅希言不得不承認,這個手段确實高明。他要是女的,婆家出現這麽個不分青紅皂白就以你馬首是瞻的人,那心裏可是歡喜透了。

可他是女的嗎?

不是。

所以這份歡喜到他這裏,終究變了味,說不出是甜是鹹還是辣。

傅希言揉了揉眉心:“先別殺,我們這邊攢了一大盆髒水呢,先潑了再說。”“倒容”行動畢竟是陛下一手策劃,他何必橫插一腳?

壽南山有些遺憾:“難道就沒有我發揮的餘地嗎?”

有個武王當援手當然好用,可這祖宗動不動闖皇宮殺皇帝,瘋起來實在叫人害怕,傅希言不敢委以重任,又怕他閑逛惹事,想了想道:“你幫我守着少主。”

壽南山疑惑地瞪大眼睛:“嗯?”

“府裏前兩天才來了位夏姑娘找他,你盯着他,看看還有什麽春姑娘秋姑娘的。”傅希言猛然想起,“哦對了,聽夏姑娘說,有位班姑娘人在鎬京,你也查一查。”

壽南山塞上葫蘆,露出了然的笑:“這些姑娘要是能和少主發生點什麽,我也不會來您這裏讨嫌。”

傅希言假笑道:“心照不宣就好。”

壽南山走後,傅輔走到窗邊,看了看窗外,突然感嘆:“有儲仙宮做後盾,至少還有位武王保镖,也不算太差。”

夜色沉沉,傅希言面如夜色:“先禮後兵。現在是保镖,以後可不定是什麽了。”

父子倆望着窗外,都有些惆悵。

南虞細作刺殺鎬京四子,且勾結陳文駒妄圖越獄的陰謀,經刑部定案,大理寺複核後,就轉交禮部,讓他們拟書诘問。

與此同時,北周駐紮在南虞邊境的兵馬也突進二十裏,以示北周天子的雷霆怒意。

就在北周朝上上下下都以為建宏帝醞釀國戰,準備趁着南虞皇帝與攝政王不和,南下掠劫之際,左都禦史史維良于早朝之上,以容越在太妃喪期舉觞稱慶為引線,轟轟烈烈地拉開“倒容”行動的序幕。

容越雖不上朝,但朝中不乏黨羽。只是這次行動由建宏帝親自主持,攻擊目标涵蓋了容家一系大小官員,多達上百人,幾乎到了寧錯不放的地步,那些說話的黨羽自然都沒有讨到好處,甚至,他們被攻讦的罪名比容越本人更重。

一時間,北周朝廷內外洶湧,人人自危。

傅希言不懂:“陛下不是要趁火打劫南虞嗎?為什麽又要在這個時候向容家發難?”

傅輔說:“正因為朝野內外都以為陛下要對付南虞,所以才是發難容家的好時候。”對付容家的事,他們這些知情人都在勉力策劃,保密工作是首位,不知情的人在史維良發力之前,是半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所以,在外人看來,這次發難來得既快又猛。

容家黨羽毫無還手招架之力,這幾日刑部都察院忙得焦頭爛額,幾乎将整個容家一系一網打盡。哪怕各地衛所、官府中,與容家有關者,也被牽連在內,監視的監視,撤職的撤職。

傅希言原本聽傅輔說“倒容”,并無太真切的感受,但随着一宗宗案卷壓垮書案,他終于明白這次的牽連有多廣。

有幾樁案子,在他看來就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連訓斥都可有可無,竟也被鄭重其事地挑出來,說要嚴查嚴辦。任務之繁重,讓他不禁懷疑到底是容家得罪了皇帝,還是刑部都察院得罪了皇帝,非要搞個名目讓他們007。

他拿着案卷去找過史維良。

史維良一臉倦容地說,是陛下的意思。

他又去找傅輔和傅軒抱怨。

傅輔讓他做好分內的事,其他一概別管,就目前來看,“倒容”行動十分順利,也許是他們選擇的時機好,準備充足,幾乎沒有遇到反撲。

不過現在進刑部都察院的,都是容家的黨羽,容家家主還好端端地住在府裏,當初被質問的“太妃屍骨未寒,何以舉觞稱慶”,最後也以禁足三個月含糊了過去。

所以傅軒目前還不敢放松警惕。

每個大境界之間的差異都堪稱是天壤之別。像他這樣的金剛期在入道期高手面前,連顆攔路石都不算。他當時請示過建宏帝,要不要邀請武林高手援助,建宏帝拒絕了,給出的理由沒頭腦的叫人難以置信:“朕乃天子,他焉敢反抗?”

傅軒能說什麽,只能說:“陛下聖明。”

來找他抱怨的傅希言反被他抱怨了一通,差點笑掉大牙:“上次觐見陛下太匆忙,沒能看清楚,也不知道他和裴元瑾,那個逼格更高。”

傅軒問:“你爹說你和裴元瑾……”

傅希言捂住耳朵:“別問。”

傅軒說:“不問,問題就不存在了嗎?”

傅希言說:“那叔叔為何不成親?”問完他有些後悔。萬一傅軒真有段可歌可泣的愛情往事,自己這麽一戳,不久揭人傷疤了嗎?

他正要轉話題,就聽傅軒道:“我當初為了練出真元,吃了猛藥。”

傅希言:“……”所,所以呢?

傅軒沒有說下去,摸摸他的腦袋:“你們幾個與我的孩子無異。”

……想象讓他五體投地,恨不能把剛剛的問題咽回去。

傅希言動情地安慰他:“我在心裏也早把你當做了我爹。”

……

過來找兒子,卻聽到兒子對自己弟弟真情告白的傅輔,大怒咆哮:“逆子,那我是你的誰?!”

傅希言撓着臉幹笑道:“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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