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別家的叛徒(下)

紫色大船正平穩地行駛在漢江上。

段謙雖然敗走, 但詭影組織一向陰魂不散,說不得什麽時候又會卷土重來, 潛龍組和小桑小樟不再隐藏行蹤, 與傅家侍衛、跟着段謙叛變的詭影組織成員一起,正大光明地在船上巡邏。

傅軒和韋立命坐在船艙大堂裏,看傅輔和傅禮安下棋。

傅輔又輸了一局,手将棋盤一抹, 左顧右盼道:“老四呢?怎麽一天到晚躲在房間裏不出來?”

傅軒說:“他說剛剛晉級, 要鞏固一下境界。”

“是嗎?”傅輔自覺将輸了棋局的事一筆帶過了, 正要說再來一局, 奈何兒子記性好。

傅禮安提醒道:“父親今日已經輸夠三局,我該回去溫書了。”

傅輔:“……”想溫書便去溫書, 說什麽“輸夠三局”, 當着外人的面,怎可坍老子的臺?

韋立命倒不覺得哪裏不妥,畢竟一起坐船這麽多天,傅輔天天都輸, 他都已經習慣了。見傅禮安走了, 他立即對傅軒說:“不如我們手談一局?”

傅軒欣然從命。

傅輔戀戀不舍地讓出位置。哼, 兩個臭棋簍子。

傅禮安回船艙, 老遠就看到弟弟站在房門口,讨好地看着自己。

傅禮安轉身就走。

傅希言忙沖上去, 拽住他的袖子, 往裏拉:“親愛的哥哥, 我去你那兒坐坐。”

傅禮安比不過他的力氣, 只能冷着臉道:“今日你嫂子在, 不方便。”

“我踩過點了, 嫂子剛剛去找夏清玩,不在。走走,我們也去玩。”傅希言推着他往房間裏走,等兩人進了房間,又飛快地将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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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禮安直接用身體擋住身後的箱子:“要玩自己坐着玩。”

傅希言幹笑從懷裏掏出銀票道:“這是坦蕩的買賣,大哥,別不好意思。你把貨拿出來讓我看看,我帶錢了。親兄弟,咱多退少抹零哈。”

傅禮安臉黑了:“我不是商戶。”

“我知道,可這船上我也找不到第二家賣石頭的啊。”傅希言賠笑,“我再買兩塊雞血石。”實在不能怪他死纏爛打。

《傀儡道入門》他已經學到“驅物術”了,偏偏石頭、金銀花、玉佩什麽都試了一遍,只有傅禮安送他的那塊雞血石印章成功了。

可惜他用力過猛,将靈力從印章裏提取了出來,使得印章靈力全無,碎成齑粉。後來他又向傅禮安讨要了一枚,也是成功了,時間比之前更長了一些,還是沒有控制好火候。

練功這事最緊要的是練,若在鎬京或洛陽,他自可去店鋪買,如今江河之上,四顧皆水,只能厚着臉皮來找傅禮安進貨。

傅禮安氣笑了:“我在你眼中是個賣石頭的?”

傅希言忙道:“若大哥願意送,那我當然是更開心了。”

傅禮安看着這個臉皮比城牆還厚的弟弟,說又說不服,打又打不過,最終只能無奈妥協:“最後兩塊?”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傅希言伸出小指。

傅禮安沒理他,拿出鑰匙打開身後的箱子,從裏面拿出兩塊雞血石。

“這塊是不是有點小啊?”傅希言湊到旁邊挑挑揀揀。

“嫌棄就算了。”

傅禮安作勢要拿回去,被傅希言一把抓住,小心翼翼地将雞血石接過去:“大哥說的哪裏話,怎麽會嫌棄呢,都是感激。”

他兩指比了個心,也不管對方看沒看懂,喜滋滋地要走,又被傅禮安拉住:“謝謝惠顧,兩千兩。”

傅希言一陣肉痛:“兩千兩是不是……”

傅禮安微笑:“已經抹零了,奇貨可居嘛。”

傅希言:“……”掏出兩張銀票後,他突然将手中較大一塊雞血石遞還給他,“大哥能不能幫我把這雞血石割成分成四片,一頭削尖,就像劍刃那樣。”

“你想做暗器?這兩塊是巴林雞血石,質地較軟,若是做暗器,應當選用桂林産地的……不過你為何不用鐵質的暗器呢?”

傅希言笑笑:“我喜歡雞血石,容易雞血,好打架。”

傅禮安颠了颠手中的雞血石:“得加錢。”

傅希言:“……”下次還是厚着臉皮打親情牌吧,拿錢砸人,自己怪疼的!

不得不說,傅希言與雞血石的确有緣分,毀掉一小塊雞血石和一柄雞血小劍後,他終于将剩下三柄小劍使得如臂使指,指哪打哪。

不僅如此,由此及彼,舉一反三,他挪椅子終于可以不用走過去,而是遙遙一指。

有了這,還要什麽遙控器!

傅希言一時懷念起住寝室時與室友猜拳關燈的情景。要當年有這功夫,他室友還不得天天上供泡面叫爸爸真偉大?

雞血小劍之後,他的魔爪又伸向別處。船上的物資實在有限,傅晨省的頭發都被他拔了兩回,實在刮無可刮,只好去庫存偷了兩回菜,可惜庫存也不富裕。

果然,船一入襄陽水域,韋立命便說要下船采購。

襄陽城有兩個碼頭,一是貨運上下的老龍堤,一是客運上下的岘首山南。前者商船雲集,碼頭更繁華,于是一行人便決定去老龍堤放放風。

船上臨時的護衛團除了留守的,都按人數分派給各個“旅行團”。

傅夫人怕香皂放久了,不好脫手,差使管家帶着護衛下船去找買家,自己則帶着幾位姨娘、傅禮安夫人和傅夏清去商業區逛逛。

傅晨省早在船上待不住了,一大早就跑來找傅希言。像這種吃喝玩樂的事,自然是四哥最為可靠。不過傅希言想着自己今日主要買石頭,怕是小家夥不喜歡,便盯着傅晨省眼神的壓力,将人托付給了傅輔。

傅輔也像當稱職的父親,和藹地問:“上次買的書你都看完了嗎?不如我們再去書店挑上一些?”

傅晨省:“……”

看着小弟充滿怨氣的背影,傅希言也只能遙遙地揮手,給予祝福。

到了老龍堤,傅家人陸陸續續下船,都有去處,卻不見裴元瑾跟誰一道。傅希言像極了操心的生活委員,生怕插班生落單,又跑去敲門,問他要不要和自己一道去買石頭。

裴元瑾說:“我要去一趟雷部。”

“哦。”傅希言見他有自己的打算,也不強求,随口道:“那好,注意安全,早點回來。”然後就開開心心心地帶着小桑小樟下船了。

老龍堤邊上雖然店鋪林立,但大多數是提供吃飯和歇腳的酒樓客棧,要找一家刻印章的店實在不容易,他走着走着,便離河岸越來越遠。

傅希言腳步一頓,正猶豫要不要回去,小桑小聲說:“後面好像跟着人。”

傅希言也感受到了,有七八人,各個腳步虛浮,不像是練家子,不确定是否沖着自己來。

晉級脫胎期之後,他對周圍環境的感知範圍便更加大了。在船上悶了這麽多天,他早就想試試自己的武力提升了多少。不過,非常時期,他不想惹人注目,當下腳步一拐,拐進一條無人的小徑,走了一段路,等對方不得不現形時,一個回馬槍,直接沖到跟蹤人的面前。

跟蹤的人沒想到對方這麽快發現,而且身懷武功,當下吓了一跳,轉頭要走,被傅希言拎住其中一個的後領:“什麽來路?”

提升境界果然能提升戰力,自己挪移的速度比金剛後期提升了足足兩三倍!

那人并不知道傅希言此時內心的歡喜,色厲內荏地喊:“你想幹什麽?!想打劫嗎?沒數過我們幾個人嗎?”

其他人也跟着叫嚣了兩句。

“你這不是賊喊捉賊嘛!你看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你們一群人藏着菜刀跟在我們後面是想做什麽?賣菜刀啊?”傅希言笑笑,“不過就算賣菜刀也沒關系,巧了不是,我們也不是好人!這地方這麽偏僻,你們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聽見的。”偶爾說一點這種羞恥臺詞,看別人比自己更羞恥的樣子,實在有點刺激。

那人果然慌了:“放開老子,不然我們兄弟幾個一起上,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兄弟聞言,屁股一扭,直接跑了。

看那人震驚失色的表情,傅希言笑了,手微微使力,将人翻轉過來:“你的建議你兄弟好像有點不大同意。現在只能看你怎麽讓我吃不了兜着走了。說實話,我挺期待的,自助餐還管飽不管包呢,你這優惠力度挺創新的。”

那人深吸一口氣,撲通跪下:“我,我這人眼皮子淺,沒見過你這樣,這樣英俊的人,想多看兩眼。”

小桑忍不住噴笑,傅希言臉黑了:“你這是調戲我?”

那人呆住:“啊?”

傅希言看小桑:“他調戲我。”

小桑卷起袖子:“少主都沒怎麽調戲呢,敢調戲少夫人,該打!”

那人還沒理清楚一個男人為什麽叫少夫人這件事的邏輯,就被小桑帶到一邊胖揍了一頓,揍完,小桑回來說:“都是扒手。”

傅希言點點頭,他看着前方越來越稀少的人煙,想着走下去也未必有收獲,反而離大部隊太遠,容易有危險,這一波是普通的扒手,保不齊下一波就是詭影組織了。倒不如不再浪費這時間,去酒館好好坐一坐,聽聽說書小曲兒,不得不說,他這幾日關在房間裏研究傀儡術,也實在是悶得慌。

将人丢在路邊,傅希言正要回頭,小樟突然飛起一腳,踢飛一顆石子。

傅希言霍然回頭,就見一個矮子雙手揣袖,看似慢吞吞,實則一步一丈地從無人小徑那頭迎面走來,那俊美邪氣的笑容,大老遠地就有些刺目。

“懸偶子①前輩。”傅希言心下一沉,卻還是擠出笑容,抱了抱拳。

那時候他對傀儡道一知半解,以為懸偶子當初使出的威壓是傀儡術,學習以後才明白,這位懸偶子必然也是武道傀儡術雙修的高手。

自己這邊雖然有三個人,可是對上懸偶子還是可能吃虧。

他手放在背後,朝着小桑輕輕地擺了擺,意思是讓他去搬救兵。

小桑猶豫了下。

上次他去搬救兵,回來黃花菜都涼了,雖然少主和傅公子都沒說什麽,可他心裏過意不去,不由看向了小樟,意思是讓他去。小樟上次留下來幫忙,卻失手傷了傅希言,怎麽看都是派出去比較保險。

兩人眉來眼去不過一瞬間,懸偶子已經來到傅希言的面前:“你跟我走。”

這是什麽久別重逢、你侬我侬的開場白?!

傅希言尴尬道:“前輩,這有點突然,我沒做好心理準備啊。”

懸偶子說:“和你一起下船的人分了好幾撥,你不跟我走,我就去抓他們。他們身邊雖然帶着護衛,卻絕不是我的對手。你不如試試看,能不能全都護住,或者,你可以想想舍去哪一撥人,不那麽心疼。”

傅希言臉色微變:“前輩這是何意?”

懸偶子說:“師伯死在刑部大牢,你在現場,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眼見來者不善,小樟不再浪費時間,瞬間消失在原地。

傅希言見懸偶子依舊氣定神閑,有恃無恐的模樣,不安感越發強烈:“前輩想知道,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一定要跟着前輩走。事情很簡單,我三言兩語就能說完。”

懸偶子說:“不是說給我聽,是說給我師父聽。”

傅希言終于明白懸偶子站在這裏不慌不忙的底氣從何而來,試探道:“尊師銅城主也在附近?”

懸偶子冷冷一笑,說不出的邪氣:“如果我是你,就會立刻跟我走,以免牽連旁人。”

小桑低聲道:“他在虛張聲勢,我拖住他,公子先走。”

“不行。就算我能一個人逃走,可是我的家人還在外面,我不能拿他們冒險。”傅希言看着懸偶子,深深地嘆了口氣,推開小桑,緩緩走向他,“我跟你走。”

懸偶子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你考慮這麽久,浪費了我的時間,現在想跟我走,可以,一萬兩。”

“兩”字剛落,傅希言已經用“碎星留影”滑到了他面前,揮出一拳。

傅希言的确不敢拿家人冒險。

哪怕護衛群裏有潛龍組、有原詭影組織的人,但他的家人們大多不會武功,傀儡術又變幻莫測,萬一亂戰中造成傷亡,他絕不會原諒自己今天的決定。

可對方若是虛張聲勢,那束手就擒的自己豈非顯得很蠢?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拿下懸偶子,到時候就算銅芳玉真的親至,自己也有談判的籌碼。

前世有句話,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他想,比起餓死,自己還是更願意被撐死。只要自己出手,以懸偶子的驕傲,多半不會遁逃,到時候最最壞的結果也是自己被抓住——如果對方真的想從自己口中知道鐵蓉蓉死亡的真相的話。

所以,比較起來,反倒是自己動手,可以在目前的處境中掙紮出一線機會!

這是他晉級脫胎期後第一次真正與外人交手,“綿柔拳”出手的剎那,他明顯感覺到拳勁又有了變化。原先是先柔後剛,如今出手時,幾乎感覺不到拳風的存在,仿佛就是不會武功人普普通通的一拳,可是達到對方身體時,瞬間的爆發力幾乎有摧枯拉朽之效!

“綿柔拳”這門武功與其他武功最大的不同點在于,它沒有固定的等級。不同的人修煉可能就會有不同的結果。

山悲散人真氣綿柔陰毒,能用它打遍黃河無敵手,但是換一個人,或許就無法達到這個境界。傅希言因為真氣的關系,走得又是另外一條路,先是柔中帶剛,陰中帶陽,現在又進階到從無到有,更叫人防不勝防。

懸偶子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初次見面時的牙尖嘴利上,猝不及防下,胸口挨了一拳,肺腑當下就受到重創。

“找死!”

他吐出一口血,青白的面色越發顯得人邪氣狠毒,一條通體碧綠的蛇從他袖中射出,一口咬在傅希言的手掌上。

傅希言吃痛,急忙将蛇甩開,但明顯感覺到毒素正順着血液蔓延,此時,小桑已經沖到面前,一掌拍向懸偶子頭頂。

懸偶子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反掌向上,與他硬對了一掌。小桑被他的掌力推出丈餘,一個後空翻落到地上,剛準備往前沖,膝蓋就被一根稻草穿過,瞬間撲地。

來路上,一個穿着黑外內紅鬥篷的蒙面女子單手提着不知生死的小樟,緩緩走來。

懸偶子面露喜色,向女子行禮:“師父!”

傅希言甩了甩已經愈合傷口的手,緩緩退到小桑身邊,看着擋在道路兩條的不知名女子和懸偶子,心沉到谷底。

懸偶子竟不是虛張聲勢。

銅芳玉真的來了!

銅芳玉将小樟丢到小桑邊上。小桑忍着痛,搭住小樟的脈搏,發現還在跳動,微微松了口氣,朝傅希言使了個眼色。

傅希言朝銅芳玉恭敬地行禮:“晚輩謝過銅城主不殺之恩。”

懸偶子恨他打傷自己,舌尖舔了舔尖牙,獰笑着過來,傅希言知道此人心胸狹窄,要仗勢報複,當下苦笑着迎了上去。

小桑下意識抓他的腳,被傅希言輕輕避開。

懸偶子使了八成力,一掌拍出,隐有風聲呼嘯,傅希言不敢躲閃,硬生生接下這一掌,倒退三步,低頭吐出一口鮮血。

不過疼痛也就是那短短的一瞬間,很快身體的複原能力就讓他恢複如常。只是他不敢表現出來,依舊半蹲在地上,做出重傷難忍的樣子。

銅芳玉對懸偶子說:“我不想讓人知道我來了北周。”

傅希言生怕他們對小樟小桑下手,腦子第一次轉出F1發動機的轉速,突然一個手刀打在小桑後脖子上,然後單膝跪地,朝銅芳玉喊道:“師叔,此二人對我用,還請手下留情!”

銅芳玉好似剛剛才發現這裏有個人,扭頭看他:“你叫我什麽?”

傅希言露出讨好的笑容:“家師鐵蓉蓉,您是家師的師妹,自然是我的師叔。”

銅芳玉狐疑道:“你是鐵師姐的徒弟?”

懸偶子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懵了,忙道:“師父,這小子巧言令色,不安好心,千萬別相信他的花言巧語!”

傅希言說:“師兄,師父是何等的智慧人物,我若撒謊,如何能瞞得過她。你若不信,我願對他發誓。”他當下三指朝天,發了個毒誓。

銅芳玉打量了他兩眼:“你既然是師姐的徒弟,想必會傀儡術了?”

懸偶子認定傅希言撒謊拖延時間,當下露出得意的笑容:“不錯,師弟既然是師伯的弟子,總不會連最簡單的‘驅物術’都不會吧?”

傅希言心中暗暗松了口氣:幸好在預習範圍之內。

他眼睛看向地上石頭,石頭突然飛射出去,打出三四丈遠。

銅芳玉和懸偶子都看得出來,他用的的的确确是傀儡術,而不是真氣。

見懸偶子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傅希言打蛇随棍上,對銅芳玉道:“實不相瞞,師父臨終前叫我去西陲投奔師叔,奈何裴元瑾粘得我太緊,我怕暴露,才耽誤了行程,沒想到師叔今日就來了,可見我師父在天之靈一直在保佑我們。”

鐵蓉蓉若真有在天之靈,怕是恨不能一個天打雷劈劈死他!

但銅芳玉并不這麽想。

如果傅希言真的是鐵蓉蓉的嫡傳弟子,那她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後,跑去刑部大牢見他最後一面,交代後事,倒也說得過去。

銅芳玉因為他會傀儡術,心中已經信了三分:“你既讨厭裴元瑾,為何還要留下這兩人?”

傅希言模仿懸偶子,露出以為邪魅實則憨傻的笑容:“這兩人跟了我許久,我對他們了解甚深,以後煉制人傀必然事半功倍,若是殺了他們,我豈非白費了半天功夫?”

懸偶子冷笑:“以你目前的功力,想煉人傀,也不知何年何月!”他是帶藝投師,武功雖然不錯,但傀儡術學習進展緩慢,最怕別人在傀儡術上的天賦超過自己。

傅希言看看左右:“師叔,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再談?”

銅芳玉原本還懷疑他拖延時間等救兵,聽他主動說要跟自己走,心中又信了兩分:“那他們你打算怎麽辦?”

傅希言沒想到她竟然會主動問自己怎麽辦,可見小桑小樟的命是保住了,強忍着心中狂喜,道:“不如丢到路邊,過一會兒他們自己醒了,就會回去的。”

懸偶子道:“不行,他們是儲仙宮的人,又見過師父,放他們回去,儲仙宮一定會布下天羅地網搜查,對我們以後的行動不利。還是殺了吧?”

傅希言見銅芳玉點頭,暗道這位“師叔”腦子看起來不大好使,耳根子也軟,忙道:“要不我帶着他們上路。這年頭找個中意的人傀不容易,我舍不得。”

銅芳玉竟然又點頭,欣慰道:“你有此志向很不錯。傀儡道的确需要出色的第三代傳人。”

傅希言有點詫異。他以為像傀儡術這樣複雜的術法,應當像武道一樣,歷經了好幾代,經過反複的印證和修改,難道竟是莫翛然獨創的?

心腸壞的人依舊夠可怕了,偏偏腦子還好,怪不得能成為武林禍害。

在銅芳玉的注視下,傅希言默默地扛起小桑小樟。幸虧學武功後氣力大增,不然,就算是他這體型,扛着兩個大男人也有些吃力。

銅芳玉在前面帶路,他居中,懸偶子最後。每次傅希言回頭,都能看到對方虎視眈眈的目光,似乎在警告自己不要耍花樣。

傅希言沖他溫柔地笑笑,回過頭,惡狠狠地想:之前那一拳打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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