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商盟之節慶(上)
時光一晃而過。
在裴元瑾的鞭策下, 傅希言的“驅物術”已經使得有模有樣,不再局限于雞血石。不過傅禮安雕刻的雞血石小劍傅希言用得時間最久,依舊最得心應手, 後來的銅錢、鐵蒺藜都略有不如。
只是綿柔拳的進展不大,裴元瑾讓小桑小樟輪番與他對練,他每次都是打前腦海一片空白,打時拳路無比清晰, 怎麽都達不到“無招勝有招”的玄妙境界。
裴元瑾說:“綿柔拳的招式并不能克制天下武功。”若受限于拳法路數,那麽遇到招式稀奇古怪或者精妙絕倫的對手,傅希言必吃大虧。
“道理我都懂, 就是做不到。”傅希言也很無奈。作為一個理科男,他的思維邏輯更習慣于套用固有公式,而不是憑借想象力, 無中生有。
裴元瑾點點頭:“那就多練。”
傅希言本以為自己已經是勤學苦練的代表了,但遇到裴教導主任後才知道,這位爺自己不練, 但督促別人是真狠。
剛好有人敲門, 傅希言帥氣的一揮手, 門自動開了。其實揮手這個動作大可不必,是他自己加上去的,畢竟,魔法師施法時,一定要有手勢才好看嘛。
來的是韋立命。
他朝傅希言抱拳, 然後對裴元瑾道:“到荊門了。”
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江陵, 要從荊門下船, 轉馬車。
傅希言看着窗外林立的桅杆, 道:“怪不得船越來越多。”
韋立命說:“四月一日是四方商盟七路魁首聚首的日子, 許多商行都會在這個時候前來拜會,久而久之,就成為了北周南虞各大商會共同的節慶了。”
傅希言驚訝:“兩朝商人都來?難道不怕朝廷介入嗎?”
韋立命說:“除非是兩國開戰的特殊時候,萬事繞行。不然,誰在太平日子裏整幺蛾子,就是與天下商人為敵。”
傅希言說:“那對我們靠岸有影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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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有什麽限行政策吧?也不知詭影組織這船有沒有正規牌照,能不能開進荊門?因為前世的經歷,他有些擔憂。
韋立命說:“別的沒什麽,只是船太多,靠岸的時間便會久一些。”所以他才特意跑來說一聲。
傅希言擺手:“這倒沒什麽,反正在船上待了快一個月,我都以為自己是生于斯,長于斯了。”
然而堵船的實際情況比他們想象得更嚴重。
進入漢津渡的船幾乎排滿江面,這且不說,認識的船會互相配合插隊,他們乘坐的紫船雖然大,卻孤零零的一艘,在拉幫結派的群體裏,顯得格外孤獨無助。
好幾艘船為了加塞,橫沖直撞着過來,原本在甲板上看風景的傅夫人等女眷已經回船艙休息了。各船人太多,離得又近,站在甲板上,都能吼着聊天。
傅希言從船艙出來,剛上甲板,就聽到亂哄哄的喧嚣聲,附近船只的船頭船尾都站着人,彼此拱手致意。
相形之下,孑然一船的他們,尤為格格不入。
排在他們前頭的是位胖乎乎的船主,或許是身材帶來的親切感,他站在船尾,主動朝傅希言拱手,喊道:“不知各位從哪兒來啊?”
傅希言入鄉随俗,也走到船頭與他見禮:“從石泉來。”這不算說謊,他們的确途經石泉時搭的這艘船。
胖船主笑眯眯地問:“石泉好啊,漢水之濱,水路便利。不知足下做得是哪方面的生意啊?”
傅希言說:“什麽都做一些,還是看形勢。”
胖船主笑容淡了幾分,以為他們家做的是投機倒賣的買賣。對他們這些實體商家來說,自然有些看不起,道:“四方商盟遍及天下,一向有平價的規矩。你這時候來,怕是讨不到好處的,不如回去吧。”
傅希言說:“我們這趟主要是走親戚。”
“那可來的不巧。”胖船主以為他不肯聽自己的勸說,便搖搖頭,不再說什麽,轉到船頭與別人寒暄去了。
這一等,就是一個白晝。
原本排在前面左右的船都陸陸續續進港了,唯有他們始終被排擠在外,饒是傅希言這麽好的脾氣,都被逼出了路怒症:“撞過去算了!”
眼見着後面的船也想擠上來,韋立命終于不再保持低調,直接命令下面的人強行沖上去。
紫船體積原本就大,如此不管不顧,自然是無人能擋,然而其他船也不是吃素的,見狀立刻有兩艘船夾擊而來。
有人在船上喊話:“哪一路的朋友,如此沒有規矩!”
此時裴元瑾、傅希言等人都已經站在甲板上觀戰,對四面的挑釁與咒罵聲充耳不聞,就這麽迎着夜晚的風,一路向前,将那兩艘船撞開。
“無知小兒,吃你爺爺的一記教訓!”
被撞的左邊船上突然躍起一個白須老者,一把金刀橫在胸前,威風凜凜地朝着他們的桅杆砍去。
四周的人都擡頭仰望。
準備看着這艘不知天高地厚的紫船折了桅杆,灰頭土臉地遁逃。然而那老者剛靠近紫船,就突然從半空跌下,落入江中,他那船上的水手們忙驚呼着下水去救。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了以為紫船好欺的諸人。更令他們難以釋懷的是,直到老者落水,他們都沒看到紫船上是誰出手,又是如何出手的。
出手的韋立命沒說什麽,倒是小桑忍不住嘀咕:“這年頭金剛期也這麽咋咋呼呼的。”
傅希言聞言忍不住想,就是去年,金剛期在他眼裏還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楚少陽一個鍛骨期就能讓他差點下不來臺,如今,他已經和其他高手站在一起,聽他們對金剛期指指點點——真的是膨脹了啊。
“別讓我爹我叔聽到這話。”傅希言沒忘記自己的老叔叔還是金剛期,他爹,應該連金剛期都沒有。
小桑乖巧地點點頭。
打頭陣的出師不利,讓原本蠢蠢欲動的人都謹慎許多。
過了一會兒,傅希言他們眼看着靠岸在即,随着一聲又一聲的喝彩與歡呼,一個消瘦的身影從紫船後方踏波而來。
來者江湖人稱“長江老鬼”,是脫胎巅峰期的高手。原本是長江流域的水寇,後來被四方商盟收服,成為商盟七路之一董家的護衛,是武榜上有數的高手。
不用裴元瑾吩咐,韋立命已經自發出迎。
兩人就在這江面上展開厮殺。
傅希言等人引頸觀戰,兩邊的船只還幫忙打燈。
燈如螢火,江如墨汁。
長江老鬼和韋立命都走得是以快打慢的路子,哪怕有人打光,他們動手之後,一般人便分不出哪是人,哪是影,只有這波光翻騰的江面,昭示這場戰鬥的激烈。
別人看不出,傅希言他們都瞧得清清楚楚。
約莫二十招後,長江老鬼就處于下風,只是仗着水上功夫游走,勉強支撐,三十招後,連躲避都很艱難,五十招內必敗。
果然,到第四十二招,韋立命飛身而起,一把揪起想要跳水逃跑的長江老鬼,将人一掌拍到旁邊的船上,長江老鬼哇的吐出一口血,不知傷的是身是心。
這一前一後的兩場架,奠定了紫船不好招惹的形象,前面商船自覺相讓,此後進港,十分順利。
韋立命的任務是将他們送到荊門,之後,便要調轉船頭回去。
他如今明着叛出詭影組織,儲仙宮自然要為他安排立足之地,正好任飛鷹失蹤,鎬京雷部群龍無首,裴元瑾便讓他過去擔任主管事。
如此一來,他便是儲仙宮的人,詭影若想報複,便要先考慮值不值得。
臨別之際,韋立命有些不舍,不過對象是傅軒:“傅兄此去,我從此高山流水,知音難覓啊。”
傅希言好奇地看向傅輔:“他們……”
傅輔說:“棋逢對手。”
傅軒的棋力傅希言是知道的,那韋立命的棋力基本也可以推測為約等于無了——果然是知音難覓。
他們這一路進港,可說是過關斬将,已然引起軒然大波,即便剛剛不知道發生何事的,經過一番口耳相傳,此時也知道得差不多了,故而他們剛從船上下來,雙腳落地,四面八方便湧來各種窺探打量的目光。
傅家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而裴元瑾就是大世面,自然不會将其放在眼中,自顧自地說話,做事。
管家等人已早一步下船去租賃馬車了,卻空手而歸。
傅希言不覺得意外。
剛剛在船上抖了這麽大的威風,商盟不在自家地盤上讨回來才奇怪,不過也不用太擔心,自從石泉縣吃了沒有交通工具的虧後,裴元瑾早在襄陽就叫人通知荊門分部,派足馬車接應。他剛才讓管家打聽,不過是測試一下商盟方面的态度罷了。
果然,沒多久,儲仙宮的馬車就到了,只是馬車的樣式和他想象中有所差距,尤其在一衆鑲金嵌玉的馬車裏,更顯簡樸。
這次準備馬車的是江陵雨部的主管事蔣瑞。他自知辦事不力,一路惶然地走到裴元瑾跟前:“儲仙宮江陵雨部主管事蔣瑞參見少主。”
裴元瑾點點頭,沒說什麽。這裏人多眼雜,本不是說話的地方。
傅夫人看到馬車第一眼的時候愣了下,大概是沒想到堂堂儲仙宮出手,竟如此小家子氣,不過她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當下就招呼着管家将行李拿上馬車。
他們這廂行李搬得風風火火,旁邊看熱鬧的人便覺得有些無趣了,紛紛調轉目光,正當傅家将行李都裝上馬車,準備離開,一個身量極高的青衫劍士疾步而來,所到之處,路人退避。
蔣瑞正想找機會将功補過,當下橫在他身前:“來者何人?”
青衫劍士仗着身高,目光徑自從他頭頂上穿過去,落到傅輔臉上:“四方商盟熊家家主請傅伯爺上船一敘!”
他音量不低,周遭諸人都聽得分明。
是傅,又是伯爺,那除了被皇帝逼得南下逃亡的永豐伯,還能有誰?
傅希言當下凝神戒備,生怕他們扯出捉拿朝廷要犯這杆大旗行事,然而諸人只是遠遠地拿眼睛瞧着,腳下卻是一步都不肯走近些,頗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意思。
态度相當耐人尋味。
傅希言靠在裴元瑾背後,暗中觀察。
而傅輔這邊,人明明就在跟前,卻不回答,而是看了管家一眼。
對方既然當衆叫破了傅輔的身份,那他們自然不能再按照普通老百姓的方式應對,該端的架子必須端起來。管家會意,走到青衫劍士面前:“貴府可有拜帖?”
青衫劍士冷着臉說:“來得匆忙,未有準備。”
管家說:“那便等我們安置好了,你再來府上拜訪吧!”
青衫劍士面色微變,想了想,又忍住了,目光犀利地在人群中搜尋了一圈,抱拳道:“五十招內打敗長江老鬼的是哪位英雄?可否賜教幾招?”
蔣瑞被忽視得徹底,早已氣得滿臉通紅,只是礙于裴元瑾沒有說話,不好發作,見對方主動挑釁,當下退後一步,微微踮起腳尖:“就讓我來賜你幾招吧!”
青衫劍士瞥了他一眼,似乎認出了身份,譏嘲道:“蔣家沒落之前,你尚能在武榜排進二十,如今蔣家從四方商盟除名,你怕是連五十名都沒有了。”
“欺人太甚!”蔣瑞含怒出手,不過三招,就被青衫劍士用劍鞘抵住咽喉。
青衫劍士冷冷地看了眼羞怒交加的蔣瑞,收回劍鞘,隔着人群,沖着裴元瑾的方向說:“請打敗長江老鬼的那位出來!”
四方商盟曾設立了一張武榜,有意者都可報名。
武榜前五十名都有月例可領,若是加入四方商盟,還能拿到豐厚酬勞,因此,四月的荊門,不僅商行彙聚,不少武林人士也會從各地趕來,印證武學。
武榜以兩種方式排名,一是在每年四月參加四方商盟設立的比武擂臺,與榜上其他人比拼,奪取排名。二是挑戰榜單上的武者,只要贏了,就能取而代之,敗者順位後移。
長江老鬼常年盤踞武榜第九,韋立命打敗他,其實已經替代了他的位置。
青衫劍士名為袁秉,在武榜位列第六,他與長江老鬼雖然供職于不同的家族,卻相交多年,交情深厚,聞訊後,自動請纓了送拜帖的差事,其實是想為好友雪恥。
不過韋立命此刻不在,傅希言他們便也懶得搭理他。
袁秉見叫陣無人應答,幹脆踏前一步。他腳下的地竟列出一條窄縫,一路向前,直至裴元瑾腳下。
“還請不吝賜教!”
他顯然認定了裴元瑾就是那個人。
“主任,要不要我去?”傅希言從裴元瑾身邊探出頭。
并沒将袁秉放在眼裏的裴元瑾立刻被帶跑了思緒:“主人?”
傅希言無語:“是主任!教導主任的主任。主人?呵,你想什麽美事呢?”
裴元瑾覺得他剛才喊的這聲“主人”有些怪,自己心跳竟加速了,不由抱着好奇心,說:“你再喊一次試試。”
……
傅希言直接忽略這個問題:“我們要不要理一下那個誰啊?”
裴元瑾淡然道:“不必。”
堂堂儲仙宮少主,又不是江湖散人,要是誰想挑戰誰就能挑戰的話,那整日裏忙都忙死了。
“裴少主莫不是怕了?”袁秉見他兩度不回應,直接指名道姓。
裴元瑾說:“你先打贏鹿清再說。”
袁秉面色一滞,戰意頓伏。
正好馬車駛到了兩人面前,傅希言便拉着裴元瑾上車,揚長而去。
好久沒坐馬車,傅希言有些不太習慣,換了幾個姿勢才安頓下來,然後就好奇地發問:“鹿清是誰?”
被裴元瑾叫到馬車上同坐的蔣瑞立馬回答:“江陵雷部主管事,號稱江陵第一高手。”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裴元瑾的臉色,突然半跪道,“屬下辦事不力,請少主責罰。”
裴元瑾不說話,車裏氣氛壓抑到極致。
傅希言看蔣瑞汗都快滴下來,莫名其妙地就給他捏了把汗——也不知這汗能不能唱滴答滴,滴答滴……
車廂沉默許久,傅希言有些坐立不安。
一直這麽僵持下去也不是個事,這時候是不是應該有人出來遞給臺階?
要是虞姑姑在這裏就好了。
傅希言不太熟悉業務,不知道少主這時候需不需要一個捧哏,只能試探着說了句:“展開說說?”
身體緊繃到極致的蔣瑞立刻松了口氣,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不敢欺瞞少主。我本是蔣家遠親,這些年來,雨部能在江陵站穩腳跟,也仰仗了蔣家在四方商盟中的關系。只是,自從蔣家受江陵知府牽連,被商盟除名,雨部也随之受到了打壓,這些馬車我還是派人去鄉下收來的。”
傅希言第一次聽說有人敢打壓儲仙宮:“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們連儲仙宮都敢打壓?”
蔣瑞苦笑:“四方商盟在長江一帶的勢力極大,北周的江陵、荊門,南虞的江城,都算是他們的大本營。說句不中聽的話,我若不是蔣家的遠親,當年也坐不上雨部主管事的位置。”
要在四方商盟眼皮子底下做另立山頭,本是不可能的事,也就是儲仙宮家大業大,根基深厚,蔣家不敢招惹,又見雨部主管事是本家,才開了個小口,讓他經營了幾家勉強維持的鋪子。
傅希言好奇道:“蔣家既然這麽厲害,怎麽還受江陵知府牽連了呢?”童家和江陵知府還是姻親呢,不還活得好好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江陵是蔣家的大本營,目前外面都傳,他們是南虞安插在北周的細作,是他們蠱惑了江陵知府叛變。事發後,骠騎将軍劉坦渡曾親自拜訪四方商盟現任盟主太史公,後來,蔣家就被除名了,蔣家幾個當權人物都下落不明,有人說,是太史公為四方商盟清理了門戶,也有人說,他們已經逃回了南虞。總之,盛極一時的蔣家,就這麽樹倒猢狲散了。”
蔣瑞憂傷地嘆氣。
傅希言問:“那童家呢?”
蔣瑞說:“四方商盟有七路,分別代表着七條商路,蔣家倒下後,童家取而代之。”
傅希言震驚:“可童家不是江陵知府的姻親,關系不應該更近嗎?”
蔣瑞說:“因為童家并沒有參與其中,不僅沒有參與,而且,這件事之所以曝光,還是童家老太爺向劉将軍揭發的。”
傅希言聽懵了。
意思是,童家拿女婿祭天,争取到了四方商盟的董事席位?
那童福三那日還對着他們一陣捶胸頓足,咬牙切齒……敢情是賊喊捉賊,童家才是讓江陵知府身陷囹圄的罪魁禍首?
這是……影帝啊!
他原本覺得南虞諜網一定是江陵知府供出來的,所以江陵知府必然是細作,但聽蔣瑞這麽一說,他又有些不确定了,誰知道是不是童家在背後搗鬼,陰謀陷害。
“那江陵知府和蔣家到底有沒有投靠南虞呢?”
蔣瑞嘆氣:“屬下不敢妄言。不過江陵自古以來便是南北要塞,兵家必争之地。北周若要南下,江陵必不可失。因此自南虞開國以來,就一直想要攻克江陵,明裏暗裏的手段是沒有停過。劉将軍與江陵知府是差點結了親的親家,若不是拿到真憑實據,想來也不會血口噴人吧。”
這可不好說。
童家和江陵知府是“沒差那一點”的親家呢。
不過看蔣瑞的口風,劉坦渡在南境的名聲應當不錯。
傅希言有點為父親和叔叔擔憂。本來他們一家來南境就有些不尴不尬的,也不知劉家是個什麽态度,現在又加上四方商盟,局勢越發撲朔迷離,他們要站穩腳跟也就越發難了。
兩人一問一答,氣氛便松快了許多,傅希言見他一直半跪在地上,身體随着馬車颠簸搖晃,十分辛苦,便叫他起身。
蔣瑞小心翼翼地看了裴元瑾一眼,見他沒有反對,才重新落座,又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這是風部主管事托我呈給少主過目的。”
傅希言見裴元瑾沒有伸手的意思,只好自己拿過來,直接拆開,看了一遍,驚訝道:“皇帝給了我爹一封密旨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蔣瑞說:“是,如今到處都在傳,江陵知府叛變後,皇帝對南境生了疑心,傅伯爺是皇帝派來與劉家争權的。”
傅希言皺眉。
這事有利有弊。
好處是,不必擔心別人拿他們逃亡說事;壞處是,傅家一開局就和劉家站到了對立面,就算勉強穿一條褲子,也會被人防備。
中途歇息,蔣瑞見自己該說的都已經說了,知趣地去了別的馬車。
傅希言等他一走,立刻皮笑肉不笑地說:“裴少主的手只能握劍嗎?”
裴元瑾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輕輕地捏了捏。
傅希言已經被捏習慣了,幹脆也狠狠地反捏了兩下:“我是說,你為什麽不接蔣管事遞過來的信?”
裴元瑾說:“我主外,你主內。”
傅希言:“……”原句是,男主外女主內吧?
又是想打少主但打不過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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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