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不能說

看檔綜藝節目而已, 為什麽會受刺激？

雪偉才把校長的話告訴方希希後，幾人坐在辦公室裏，把那檔綜藝節目重新看了一遍, 沒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雪偉才盯着屏幕上那根細針，說道：“會不會是這根針？”

盧樂童身上縫了那麽多針，很可能對針産生了陰影, 看到針後心情恐慌，想起自己臨死前的事。

方希希拖動進度條：“不是針。”

針在這期節目中出現的很早，當時盧樂童并沒有表現出異樣。

方希希努力回想, 鼠标拖動進度條。

她記得盧樂童是在羅杭一父子找導演的時候出現異常的。

進度條拖到那段，每播放一點她暫停下來，認真看裏面有沒有不尋常的地方。

這段劇情網上讨論度很高, 羅杭一和羅父當着導演組的面吵起來，幾名工作人員上前拉架也沒能阻止他們。

也是因為導演組介入，導致畫面裏人員多且雜，連幾個攝影大哥都入境了。

這種片段按說不應該剪進節目裏的，但羅杭一父子吵得太激烈了, 導演組不想錯過這個話題, 咬咬牙剪進去了。

方希希看着畫面中晃動的人影, 腦中閃過一道想法, 說道：“會不會是人？”

雪偉才：“什麽？”

方希希眯起眼睛：“會不會是人有問題？”她指指電腦屏幕上的人：“會不會是盧樂童看到了誰，刺激到了他？”

代藍驚訝道：“你是說這裏面有盧樂童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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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希希點頭。

雖然她不知道盧樂童認識裏面的誰, 但她确定盧樂童是在這些人出現後情緒異常的。

雪偉才拍下綜藝裏的人, 開口說：“我去問問他。”

他這是第三次找盧樂童了。

第一次找盧樂童, 盧樂童抿着嘴坐在座位上, 任由雪偉才說什麽, 一聲不吭。

第二次是雪偉才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後, 就臨死前的事詢問盧樂童，盧樂童當時很平靜，幾次想張口說話，嘴上的黑線幾番游動，把他的嘴巴縫的緊緊的。

雪偉才見他沒法開口，也就作罷。

這是第三次。

雪偉才抱着手機，心想這次有截圖，盧樂童多少能透露點什麽吧。

他去找盧樂童，方希希和代藍遠遠跟在後面。

代藍還在翻綜藝，她把裏面的人單獨截出來，一張張發給雪偉才，不确定道：“方老師，你說雪老師這次能問出什麽嗎？”

代藍眼裏，盧樂童跟郁秀冰不一樣。

郁秀冰來學校時間太短，代藍雖然帶過她幾節課，但她跟郁秀冰相處時間不長，兩鬼不熟。

盧樂童不一樣，盧樂童待在學校的時間太長了。

代藍認識他太久，兩人雖然平日裏交集不多，但那麽長時間的相處不是假的。

代藍很擔心盧樂童。

方希希也不知道能不能問出什麽。

在她看來盧樂童并不是不想說，而是因為某種原因不能說。

她搖頭道：“我們看看再說。”

另一邊，雪偉才在操場的角落裏找到盧樂童。

盧樂童悶悶的坐在杠杆上，雙目呆滞地盯着前方。

雪偉才站在底下喊他：“盧樂童，你下來下，老師有事找你。”

盧樂童緩過神，緩緩看向雪偉才，瑟縮身體，在雪偉才的叫喊聲中緩緩飄下來，低聲說道：“什麽事啊雪老師。”

雪老師拍拍他肩膀，哥倆好的笑道：“嗐，我就随便問兩句，你不用緊張。”

盧樂童聽完身體更加僵硬，尴尬笑笑：“雪老師，不是我不想說，是我真的不能說。”他指指自己的嘴巴，只見他嘴巴上冒出很多條黑線，像細蛇一樣游走穿梭。

雪偉才：“你不用說，你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

雪偉才拿出手機，翻開其中一張照片，開口道：“這個人你認識嗎？”

盧樂童看向那張照片，不知道雪偉才為什麽問他這個問題，他搖搖頭說不認識。

雪偉才翻動照片，指着另一個人說：“這個呢？”

盧樂童繼續搖頭。

接着雪偉才再次翻動照片。

幾張照片看下去，盧樂童意識到什麽，面色驚恐地看着雪偉才，嘴巴微張：“雪老師……”

雪老師：“別怕，你只需要告訴我是誰就行。”

盧樂童縮着肩膀，幾乎不敢繼續看下去了。

直到翻到第六張照片，盧樂童看着照片裏的人，突然抱住腦袋發出一聲長嘯。

他嘴巴上的黑線全部浮現出來，皮膚下也隐隐有黑線冒出。

臉上游動的黑線聚集起來，緊接着，他的眼睛也被黑線遮擋，耳朵位置出現殘缺。

盧樂童推開雪偉才，踉跄着離開原地，跌跌撞撞往後山的方向跑。

雪偉才眼睛裏閃過一絲悲怆，收起手機跟了上去。

方希希和代藍也聽到盧樂童的叫聲。

方希希從來沒有聽到那麽凄慘的叫聲，像溺死在黑暗中的人，臨死前發出絕望的聲音。

她和代藍急忙往盧樂童的方向跑。

兩人很快追到後山。

雪偉才飄在一棵大樹上，整只鬼隐藏在樹杈後，默默地盯着前方的土坑。

那個小土坑裏，盧樂童正蜷縮着身體躺在裏面。

他看起來好像睡着了，整張臉被密集的黑線遮蓋，幾乎看不到五官。

雪偉才看到她倆，沖她倆招招手，無聲說了句走吧。

方希希和代藍知道她倆待在這沒什麽用，于是離開。

她倆走後，雪偉才把引起盧樂童異狀的照片發到群裏，簡單說明了下情況。

方希希看着那張照片，認出這人是綜藝節目的工作人員之一。

照片中的人穿着黑色工作服，剪了齊肩短發，看起來五六十歲的樣子。

這人不常出現在綜藝節目裏，方希希也不知道她是誰，她跑到娛樂軟件搜索信息。

接連逛了好幾個軟件，得知這人是節目組副導演之一，名叫甘仰蘭。

也僅僅只是知道了她的名字，她的年齡、居住地和其他一些信息卻查詢不到。

從得到的信息上看，這只是節目組裏很普通的一個副導演。

但盧樂童看到這名導演做出的反應卻讓學校的老師們明白，這個叫甘仰蘭的人絕對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麽簡單。

雪偉才去辦公室的時候，大致講了下盧樂童的事，他把盧樂童看到照片後的反應說出來，猜測盧樂童的死跟甘仰蘭有關。

盧樂童沒法說話，或者說他生前經歷的事情令他沒有辦法開口，每次他想開口的時候，那些黑色絲線像活過來一樣，緊緊縫住他的嘴，讓他沒法出聲。

盧樂童很痛苦，甘仰蘭讓他想到很多早就模糊的記憶，他更痛苦的是這些記憶像一張巨網一樣籠罩着他，把他困在黑暗的角落裏無法離開。

他沒辦法說話，沒辦法表達，只能無助地麻痹自己，祈求忘掉那份記憶。

雪偉才翻動本子，想找到解決方法。

沒翻到後他說道：“實在不行找校長吧，盧樂童的情況有點複雜，說不定校長有辦法。”

方希希手機噼裏啪啦打字，打着打着突然開口：“你是說盧樂童生前嘴巴被人縫住了？”

雪偉才不知道她問這個幹什麽，點頭道：“不止是嘴巴，像眼睛和耳朵的位置，縫合痕跡也很明顯。”

方希希抓住關鍵詞：“那他的手呢？他身上出現黑線的時候，你看到他手上有黑線嗎？”

雪偉才還真沒注意盧樂童的手上有沒有黑線，他不确定地說：“可能有吧，不過應該不多。”

盧樂童身上黑線最明顯的地方就是臉和頭，其他地方雖然也有，但不多。

方希希扣上手機，找了紙筆，說道：“既然不能說，那能不能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