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夜探竹林

正躲在角落裏偷偷吃糖葫蘆的胖鬼咬住山楂, 舉起雙手說道：“我沒有顯形！我藏得好好的！他說的不是我！”

沒有人理他。

男人瘋了往遠處爬，一邊爬一邊大吼着有鬼。

不遠處的人紛紛看過來，往這邊聚攏。

眼看人越來越多, 男人終于從地上爬起來。

他抓起離他最近的一個老人的袖子，恐懼地說道：“有鬼！這個夜市裏有鬼！”

被他抓住的老人看起來七十歲左右，不僅沒有害怕, 反倒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遞過去一瓶水：“別着急，慢慢說, 要不要先喝杯水？”

男人下意識接過水，恰巧這時，不知道誰發出笑聲。

他順着笑聲看過去, 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一邊看着他一邊小聲說着什麽。

男人情緒瞬間爆發，握緊手裏的瓶子，大吼着說道：“我沒有說謊！真的有鬼，就在前面！那片竹林子裏！有個沒有腦袋的鬼！”

話剛落下, 人群裏發出噓聲。

方希希和衆鬼們沒敢湊到前面去, 他們這群人含鬼指數太高, 萬一被人認出來, 把人吓到怎麽辦。

聽見男人的話，她雖然懷疑, 卻還是抱着一絲絲信任, 說道：“沒有腦袋？會不會真的有鬼？”

代藍：“不能吧, 這裏人這麽多, 那只鬼那麽蠢被人發現？我覺得是他看錯了。”

雪偉才點頭：“我也覺得是他看錯了。”

他們兩只鬼都不信, 更不要說圍觀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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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被男人拉住的大爺溫聲溫氣地說：“小夥子, 你該不會是看錯了吧？大過年的哪裏有鬼？”

男人崩潰地抓住頭發：“我也希望是我看錯了，但我沒有看錯，真的有鬼！就在那片竹林裏，我去竹林的時候看到了！那麽高的鬼，從竹林上方飄過來，差點掉到我腦袋上。”

眼見他情緒不穩，大爺沒有繼續說。

人群裏有人起哄道：“竹林就在前面，很近的，有沒有鬼我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又不遠。”

“是啊是啊，去看看，說不定是看錯了。”

…………

已經有人結伴往竹林的方向走了。

方希希拉住代藍：“我們也去看看。”

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萬一真的有鬼呢？他們是不是可以撿個漏？

一群真鬼浩浩蕩蕩的跟在人群後，去竹林找那只沒頭鬼。

老大爺本想拉住那個男人一起去，但那男人被吓破了膽，死活不肯往竹林的方向走。

老大爺也就沒勉強，跟着衆人一起往竹林的方向走。

他們所在的地方距離竹林不遠，也就幾百米。

方希希隔得很遠便看見了那片竹林。

整片竹林看起來黑漆漆的，河邊的風吹過，竹林飄飄蕩蕩，傳出幽幽的聲音。

有人低聲說道：“大晚上的，黑漆漆的看起來挺吓人。”

另有一人開口道：“這裏怎麽沒有燈？這片地方晚上沒有燈嗎？”

“怎麽沒有？上個月我來過，當時是有燈的。”

“是啊，我上周也來了，上周也有燈，不知道怎麽不亮了。”

“好像被人砸壞了，一直沒換。”

…………

整片竹林周圍黑黢黢的，竹林旁邊的路燈燈罩破開一個大洞，裏面的燈泡被人摘走了。

衆人本來過來湊熱鬧，抱着開玩笑的心态來的，現在看到這幅景象，頓時覺得後背發涼。

走在最前方的幾個年輕人不自覺放慢腳步，不肯往前。

方希希看着那片竹林，皺眉道：“有鬼嗎？看起來不像啊，我沒感覺到鬼氣。”

雪偉才打開扇子，在嘴邊扇了扇：“我也沒察覺到鬼氣。”

他們本來就沒報多大希望，眼下發現竹林裏沒有鬼氣，知道裏面不可能有鬼了，轉身打算離開。

幾個學生吵吵嚷嚷的要出去玩，胖鬼跑過來挨在方希希身邊，把手裏的糖葫蘆杆子遞過去，扭扭捏捏說：“方老師，我的糖葫蘆吃完了，能不能再買一個？”

乖乖也湊了上來：“方老師我想吃烤冷面？烤冷面是冷的嗎？烤出來的為什麽會是冷的？好不好吃啊？”

方希希摸摸乖乖的頭：“買，方老師領你們買。”

他們打算離開了，但前方的人群并不打算離開。

這些人本就是出來玩的，有膽子大的不僅不怕，還想進竹林搜尋一番。

兩名年輕人率先走進了竹林，他倆走進去後，後面緊跟着也走進去幾個。

西嶺山師生們不打算進竹林了，他們去旁邊的小商販那裏買吃的。

幫幾個學生買完東西後，師生們再次經過竹林的時候，一對情侶大叫着從竹林裏跑出來。

竹林邊有很多商販，也有不少散步的人，聽見喊聲後，幾人詢問怎麽了。

那堆情侶中的男人臉色發白，顫抖說道：“有鬼！裏面真的有鬼！”

人群嘩然。

有商販聞言立刻跑到車上，開着小車離開，往前面的方向走，不打算待在這裏。也有往竹林裏走的人，顯然不信情侶的話。

方希希他們本來已經打算走了，聞言重新返回來。

學生們摩拳擦掌，對幾名老師說：“讓我們先去看看！保證把那只鬼捉過來！”說完呼啦一下沖進竹林裏。

雪偉才還沒來得及說話，面前已經沒有學生了。

他和剩下的兩位老師面面相觑，同時嘆口氣，往竹林的方向走。

不進竹林是不行的，那群學生看起來就不靠譜，別鬼沒抓到，自己被人逮了去。

方希希三人兵分三路，從東西南三個方向往竹林裏走。

因為燈壞了，方希希只好打開手電筒。

這片竹林很大，裏面用鵝卵石鋪了很多條小路。

她随便找了條路進來，順着小路往竹林深處走。

中途遇到了別人，彼此間打聲招呼，笑了笑繼續找。

一直在竹林裏待了十幾分鐘，也沒有找到那只鬼。

正當她打算離開的時候，突然感覺頭頂飄過去一陣風。

方希希脖子一縮，擡頭看過去。

只見金皇後飄在她腦袋上，頭朝下，腳朝上，塗成紅色的手指甲蓋在嘴巴上，小聲說道：“方老師，我們找到那只鬼了。”

方希希不相信：“這裏面真的有鬼？”

金皇後點頭：“有鬼，不僅有鬼，還是只醜鬼！”

竹林深處的石凳上，鬼學生們圍成個圈，幾十雙眼睛緊緊盯在石凳上。

準确的說，是盯着石凳上的那只鬼。

那只鬼長得很奇怪，他穿着長袖長褲，渾身上下被衣服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點點脖子。

脖子上方卻是空蕩蕩的。

第一個說竹林裏有鬼的男人沒有說錯，這裏面确實有鬼，也确實是只沒有腦袋的無頭鬼。

允水冬摸摸無頭鬼的脖子，驚奇道：“居然沒有腦袋，那他能聽到我們說話嗎？”

孕婦鬼：“能聽到吧，只是缺了個腦袋，不影響聽聲音。”

允水冬：“那他會說話嗎？他嘴巴在哪兒？”

雜蓋也湊過去：“我聽說無頭鬼的嘴巴也眼睛都長在肚子上，我們扒開他衣服，看看他肚子上是不是長了嘴巴。”

說着就要上手去扒無頭鬼的衣服。

其他學生擺出看戲的姿态，沒有動手，也沒有勸阻。

就在這時，那只無頭鬼突然動了，一把攥住雜蓋的手。

雜蓋在學校的時候渾身精力沒地方發洩，現在好不容易出趟學校，又遇到了無頭鬼，怎麽可能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盯着無頭鬼的手，大怒道：“好啊，你居然敢抓我的手？還想把我的骨頭抓碎？是覺得我好欺負嗎？”

說着一拳頭砸在無頭鬼的手上。

無頭鬼急忙收回手，從石凳上站起來，身體快速往後面縮。

允水冬和咚咚早已站在他後方，見他要逃跑，允水冬抓起腦袋上的盆扔了出去。

那盆砸在無頭鬼身上，發出悶響聲。

無頭鬼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他不敢戀戰，連滾帶爬往外跑。

可他怎麽能跑得過這麽多學生。

胖鬼飄在半空中，看他還想跑，直接從半空墜下來，一屁股坐在無頭鬼身上。

無頭鬼發出咕咕的慘叫聲。

胖鬼摸摸屁股，驚訝道：“他居然能發出聲音？”說着擡起屁股，又坐了一次。

方希希和代藍他們趕到的時候，無頭鬼老老實實坐在石凳上，西嶺山的學生們乖寶寶一樣圍着他。

看到他們來，學生們興奮起來，說道：“我們抓到無頭鬼了！”

代藍小聲誇贊了一句：“你們好厲害！”

雪偉才走到無頭鬼旁邊，手裏的扇子輕輕觸碰了他一下。

無頭鬼一動不動。

他又碰了下，無頭鬼還是不動。

雪偉才察覺到不對，手上用力，重重推了下無頭鬼。

那只鬼好似沒有骨頭一樣，從凳子上滑下去，啪叽一聲摔在地上。

接着，無頭鬼身上發出嘤嘤嘤的哭泣聲。

雪偉才低聲嚴厲道：“怎麽回事？”

雜蓋他們迅速擺手：“不關我們的事，我們沒有揍他！”

胖鬼也顯現出身形：“對！沒有揍他！”

他剛說完，地上的無頭鬼哭的更大聲了。

無頭鬼發出細細的抽泣聲，雙手捂在脖子上，嘤嘤嘆道：“想當年，我一時不查命喪竹林，現如今，路有惡鬼欺我身，我的命怎麽就那麽苦啊！”

他哭聲婉轉悠揚，細細的腔調幾乎要傳遍整個竹林。

這個時間點竹林裏還有很多人，雪偉才怕他被人發現，情急之下抄起扇子狂砸他脖子：“閉嘴！你快閉嘴！你長成這個樣子被人發現了怎麽辦！”

無頭鬼：“人家說話用的不是嘴。”

雪偉才扇子狂敲：“我管你用哪兒，都給我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