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喂飯

段樞白的胸膛很大很寬很溫暖,靠在上面有一種家的感覺,就像是幼年時被爹爹抱在懷裏,可又想起這是個“陌生”的男人,剛剛還欺負了他,蕭玉和毅然決然地把他推開了,推開之後,鼻尖似乎還殘留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酒味。

他知道男人愛酒,在心裏別扭地罵道:酒鬼。

段樞白見這場戰鬥似乎是結束了,正巧秋然敲門端着一碗粥進門,剛才他進來的時候就吩咐秋然去大鍋那邊打一碗粥來,這野菜粥正是煮給災民和士兵吃的,秋然雖然不覺得自家嬌貴的公子會吃這樣的野菜粥,但到底聽将軍的話去弄了一碗過來。

作為将軍夫人的特例,蕭玉和的這碗野菜粥裏還有肉末。

段樞白接過粥,端到蕭玉和身邊坐下,秋然低眉退出房間将房門關上,讓将軍來哄自家公子吃飯。

“聽說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肚子餓了吧,來把這碗粥喝下去。”

“我不餓。”

“不餓?你是成仙了嗎?要辟谷嗎?”

蕭玉和雖然不知道段樞白話裏的成仙、辟谷是什麽意思,但他堅持道:“我不餓。”

結果這句話剛說出來,自己的肚子就“口不對胃”地骨碌碌響起來,蕭玉和的臉漲得通紅,段樞白嘴角輕笑:“還說不餓,肚子都叫了。”

他用勺子舀起一勺粥,輕輕吹一口氣,接着喂到了蕭玉和的嘴邊,蕭玉和到底是餓了,乖順地垂着眼眸吃下這勺粥,見狀段樞白滿意地笑起來。

他繼續喂第二勺,蕭玉和提出要求道:“我要自己吃,不用你喂,我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說完這句話,他就想搶段樞白手中的粥碗。

三歲小孩都比你乖。

段樞白擡高手不讓他得逞,低頭繼續自己的喂飯大業,和蕭玉和從京城走來這一路,他還不知道這嬌公子小貓兩三口的吃飯習慣,讓他自己吃,他肯定吃個兩三勺就不要了,浪費行為要不得,就這樣的一碗粥,段樞白能和十幾碗,而這嬌公子才吃幾口,那怎麽行。

必須得吃多點。

蕭玉和雖然是雙兒裏面的高個兒,段樞白的身高也比尋常男人要高上不少,坐在他旁邊,比他還要高大半個頭,威懾力十足,蕭公子能屈能伸,迫于這樣的淫威,再加上方才那麽丢臉地哭過,不好意思太反抗,于是就這麽被段樞白壓着,一勺一勺吃完了小玉碗裏面的野菜碎肉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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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平常,蕭公子根本吃不下這等野菜粥,可能真的餓壞了哭累了,以至于這等看不上的吃食也吃得有滋有味。

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難吃。

段樞白見他老老實實委委屈屈的吃完一碗熱粥,英俊的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笑容裏還帶着點寵溺,這麽大的笑臉就在對面,蕭玉和想忽視都忽視不了,他把頭撇到一邊,故意不去看他,剛喝下了一碗熱粥,小肚子有點脹,他揉了一下肚皮,然後就打起嗝來。

“我……嗝。”

方才哭過,眼睛裏的紅腫都沒消,現在一抖一抖打起嗝來,像一只可憐兮兮抖動尾巴的小動物,配上他呆愣的表情,段樞白失笑。

“你笑什麽?嗝,都怪你。”蕭玉和用幽怨的眼神看他,還敢笑話他。

段樞白憋笑:“好好好,不笑了,都怪我。”

蕭玉和又連續打了好幾個嗝,哭喪着臉:“都怪你逼……嗝……我吃太多……了嗝,現在要怎麽辦……”他認定是段樞白逼他硬喝下這碗粥才導致他這麽丢臉,他今天真是流年不利,仿佛什麽倒黴事都落在他身上。

“……”明明是自己哭脹氣了還怪我,段樞白在心裏這般想到,但他決定不說出來,免得讓這位小公子氣的火上澆油。

“怎麽辦嗝……停不下來。”

段樞白給他出主意:“你試試憋氣,我去給你弄杯熱水來。”

蕭玉和嗚嗚咽咽地憋氣,好難受啊,狐貍眼裏鼓着淚花慘兮兮地看段樞白,段樞白在心中暗道小可憐,體貼地喂他喝了幾口熱水,拍着他的背,鼓勵他嘗試着憋氣幾次,終于把打嗝給止住了。

折騰了大半天,蕭玉和終是累了,秋然伺候着洗漱完後,閉上眼睛模模糊糊在床上睡過去,他睡在靠牆的裏面,段樞白并躺在外邊。

段樞白沒有睡着,腦海裏播放了一遍白天的事,在心裏面計劃明天的行動,人證物證都在,明天就去把秦海珠抓個現行,強搶民女、欺壓百姓、草菅人命……這個陽城的渣滓,便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正在他想這些事的時候,突然感覺有東西在撞他手肘,他下意識側過身體,正好一個香香軟軟的白胖胖滾進了他懷裏,睡夢中的蕭玉和霸道地将臉貼在他胸口,窩在他懷裏,仿佛找到了歸屬地一般,沉沉地在甜美的夢中。

蕭玉和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很好聞,段樞白看着他恬靜漂亮的睡顏,睡夢中的蕭玉和乖乖巧巧的,像個柔軟的糯米團子,非常招人喜歡,段樞白怔了一下,到底沒把他推出去,反而從他頸後攬住了他,在他在自己的懷裏更加安穩。

段樞白在軍隊裏十幾年,見到的都是些粗糙大漢,哪怕是去訓練新手營,也沒見過這般的柔軟少年,像一個可愛招人喜歡的小弟弟。

段樞白是把這個十七八歲的小公子當弟弟看待的。

穿越的那一天醒來,迷迷糊糊間和他拜堂成了親,雖然到現在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但是按照這邊的社會規則,他們兩個便綁在了一起,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即便還有和離休妻那回事,他是個男人還好,雙兒本身就受歧視,蕭玉和這個成過婚的雙兒離開他後無法在世上立足,段樞白自然不能這麽殘忍地對待他,他是他的責任,哪怕不能把當做妻子一樣對待,但他會像對待弟弟一樣照顧他。

等他的實力強大了,能庇佑他了,蕭玉和要是喜歡上其他人,段樞白就放他離開,還貼一筆嫁妝讓他過得幸福快樂。

第二天一早,段樞白天還沒亮就起來了,蕭玉和還窩在他懷裏,他輕手輕腳地起了床,沒有驚動睡得死沉的蕭玉和,白胖胖也就沒機會知道自己居然主動滾進男人懷中睡了一夜。

段樞白和張長樂會和後,直接帶了五十人乘着天還未大亮包圍了秦海珠的府宅。

秦海珠在大廳裏捏着胡須,老神在在地等着他,顯然是不知道自己大難臨頭,“段大人,這麽早就來我府中有何要事?”

段樞白冷哼一聲:“你何必明知故問。”

“秦大人,你在這陽城,可是發了不少死人財,勾結匪盜,隐報災情,強占婦女,侵吞稅款,草菅人命……你可知道我朝的律法是怎麽寫的?”

“不知。”秦海珠挑釁地擡眉。

“無論是哪一條罪狀,你項上的人頭都要落地,我來到陽城兩天,手底下掌握的證據已經夠判你死罪,而今人證物證具在,你還不束手就擒。”段樞白說完,接過張長樂遞過來的丈二長-槍,槍尖一轉,對準秦海珠的喉嚨。

秦海珠完全沒有被他的武力威脅所恐吓到,他笑眯眯地捏着槍頭掉轉方向,如同閑庭散步一樣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悠閑地喝了一口茶,“段大人,你看我這宅邸如何。”

“富麗堂皇。”和陽城裏面的破舊民房不同,這位秦縣令的府宅可謂是修得金銀遍地,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正是如此。段大人,陽州和京城隔着千山萬水,朝廷管不到這裏來,你不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跟我一起在這裏做個土皇帝……金子、銀子、珠寶,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段樞白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我想要你人頭落地。”

秦海珠笑得眼睛眯起,眼紋堆成一條條褶子,他擺擺手:“哎,段大人,你這麽說就不對了,有一句話你知不知道?”

段樞白挑眉:“什麽?”

“強龍壓不住地頭蛇,逞一時威風是沒用的。”說着,秦海珠奸詐地笑了起來,他本來細眉細眼,此時笑起來,更顯得賊眉鼠眼,猥瑣至極,令人惡心。

段樞白收槍抱胸,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是在拖延時間?或者是在等什麽人,那我勸你不要枉費心機。”

他用眼神示意張長樂:“把人帶上來。”

門外扔進來一個矮瘦頭上長瘤子的鼠目青年,他被綁手綁腳,鼻青臉腫倒在地上呻-吟:“秦大人救我。”

段樞白回過頭來看已經開始慌張的秦海珠:“憑你這個小喽喽,就想藥倒我上百猛士?”段樞白領兵多年,為人謹慎,心機謀算無一不是頂尖的,昨日離開的時候就布置周全,秦海珠想派人在井水裏下毒,被他的人逮的正着。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你知道前兩個太守是怎麽死的嗎?”秦海珠強自鎮定,他能在陽城耀武揚威這麽多年,手底下怎麽可能沒有半點人馬。

段樞白見招拆招,他忽然笑了起來:“如果你是在說你手底下的打手?那麽抱歉了,有一半冥頑不靈的已經被我兄弟們撂倒,另一半則被我策反,畢竟稍微有點良心的人都不想跟着你這種為官不仁的狗官做惡事。”

秦海珠額頭上冷汗都冒出來了,前兩個太守都被他輕輕松松搞定,沒想到常在岸邊走,哪能不濕鞋,這一次竟然踢到鐵板上了。

“段樞白,你以為你就贏了嗎?你——”

段樞白一腳将他踢翻在地,右腳長靴踩在秦海珠的心口,他往手上灌力,手中長-槍向着秦海珠的眼睛直刺而去,秦海珠吓的雙眼緊閉,一陣泛着騷氣的水流順着他的褲管緩緩而下,竟是被吓尿了。

丈二長的銀色長-槍從秦海珠的面皮劃過,刺入一旁的地面,直把地板戳了個穿,槍頭上的倒鈎反射出銳利的銀光,打在秦海珠臉上。

段樞白惡劣地一笑,用槍尖抽打他的臉:“怎麽?秦大人,被吓尿了?”

秦海珠抖得和篩糠一樣,半點威風也無。

段樞白一擺手:“來人,把他綁起來。”

段樞白走出秦海珠的府邸,有一人緊急來報:“将軍,城南三裏處集結了一窩盜匪,約莫五六百人,手持刀槍鐵棍,正往這邊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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