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大笑

蕭玉和的醫館開在新陽城的東邊,段樞白趕去的時候, 他正在給人診脈開藥。

蕭玉和這個醫館看病開藥是不收錢的, 作為将軍夫人, 他也沒必要靠這個賺錢,醫館裏除了他以外,還有另外三個大夫, 同樣是不收診金,蕭玉和付工錢給他們。

雖然不收診金,但新陽城的人也不是不知感恩,有錢的就捐上一筆錢留在醫館裏作為購買藥材的費用。

“見過将軍。”

“見過将軍。”

一路上見着段樞白的都紛紛出聲問好,作為新陽城裏的大名人, 就是有這點不好,無論走去哪裏,都是衆人矚目的焦點。

都不用段樞白先出聲, 蕭玉和就知道他家夫君找過來了。

“你今天怎麽過來了?”

“結束的早,來陪陪你。”

蕭玉和止不住嘴角上揚了一小下,幾天前吵過一架又和好後, 兩人之間的感情更好了,段樞白對他體貼了不少,時不時制造點小驚喜來逗他開心。

蕭玉和放下手中的紗布,勾着嘴角指揮道:“你來的正是時候, 我正忙着, 你幫我把桌上的藥方子抄一遍來給我看看。”

“行。”段樞白利落地答應, 闊步走到紅木方桌旁, 大馬金刀地坐下,提起筆來随意沾了兩把墨水,洋洋灑灑書寫起來。

蕭玉和偷笑着瞥見他身後甩來甩去的長馬尾。

馮婷婷抱着一筐藥材從一旁走過,她給母親取藥的時候在醫館裏表露出對醫術頗感興趣,自願留在醫館裏幹活,蕭玉和聽說過這姑娘的事,覺得她很有韌勁,就把她留了下來。馮婷婷學了基本的包紮術後,主動給剿匪受傷的士兵包紮治療,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段将軍人好,下令不許讓新陽城的人非議受盜匪欺負過的姑娘,違者将受到嚴懲。沒有旁人在一旁說閑話,她們這群被救回來的姑娘處境要比想象中好上不少。

段樞白拎着細杆毛筆将一整頁藥方子抄完,自認為完美無比,站起來大步走去蕭玉和身邊,大大咧咧地拍到對方面前,“抄好了。”

蕭玉和莞爾:“謝謝你啊。”

段樞白溫柔地摸摸他的頭:“我們之間還用說什麽謝謝,你要夫君幫你做什麽都可以。”

“還有什麽其他的事要幫忙嗎?”

蕭玉和微笑着,調皮地揪了一把段樞白額前的一縷長發,調皮道:“不用了,乖乖去那邊坐着喝幾口酒,等本夫人再忙一盞茶時間,就和你一起回去。”

“我沒帶酒啊,可惜了,我就坐着等你吧。”

“我這有,秋然,去把酒拿過來,這原本是我打算泡藥酒的,就提前讓你喝上幾口。”

還能有這待遇,段樞白受寵若驚地含笑等着。

秋然把酒給端了過來,給段樞白倒上。

蕭玉和笑着瞥了他一眼,拿起段樞白之前抄的藥方子,定睛往上面一看,只看了一眼,他就愣在了當場:“你這……寫的什麽?”

“給你抄的藥方。”段樞白捧着酒杯,大言不慚道。

“當歸……杜……仲……”蕭玉和念不下去了,“你寫的什麽啊?字這麽醜。”

這是蕭玉和第一次仔細閱讀段樞白的字跡,他知道自己在讀書寫字方面不能對段樞白要求太高,可是這字,未免也太難看了。

段樞白一口酒卡在了喉嚨裏。

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個個都嫌他字醜。

他把酒咽下,不在意道:“字醜又怎麽樣,能認得出就行了。”

段樞白在心裏犯嘀咕:我的字,真有那麽醜嗎?

他開始懷疑人生,他活了這麽多年,字也沒醜得天怒人怨呀。

蕭玉和把藥方子放下,感嘆道:“我就沒見過比你寫字更醜的人。”

段樞白再給自己倒上一杯酒,“那是你少見多怪,男人的字,大多像我這樣,筆走龍蛇,這叫霸氣,你懂不懂啊,不是每個人都有耐心寫你那麽一手秀美小字。”

“霸氣?呸,字醜還有道理了。”

秋然走過來瞄了一眼,突然道:“表少爺寫字要好看多了。”

“是,表哥的字不錯。”

表少爺?段樞白心生疑窦,什麽表哥表弟表妹的,“什麽表少爺,誰啊?”

“表少爺指的是成海翔成少爺,表少爺是成廷尉家的公子,長得一表人才,學富五車,在京城裏可是人人羨慕的好夫婿,我們公子也稱贊過他好幾次……”秋然說得順嘴了,脫口道:“表少爺還給我們公子寫過情信呢。”

“秋然!”蕭玉和叫他名字,秋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後,也驚慌地捂住口。

在姑爺跟前說曾經有人給公子寫過那種東西,這不是敗壞公子名聲嘛,秋然真想抽自己幾個嘴巴。

秋然趕緊慌慌張張道:“姑爺,我們公子和表少爺可沒有一點其他關系,公子從來沒有回應過……”

“秋然,別說了。”

段樞白磨牙,這表來表去的果然有貓膩,花前月下,紅袖添香,還有情書!!!他心中醋海滔天,莫名跑出來一個情敵,字還寫得比他好看,他的玉和居然還、還稱贊過那人。

他想提刀砍人。

段樞白把秋然趕走,把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擱,現在只有自己和蕭玉和留在封閉的藥房裏,蕭玉和靠在櫃臺邊,磨了墨,提筆将剛才的方子再抄一遍,段樞白站起來走向蕭玉和,酸溜溜道:“喂,你就沒有半點要和我解釋的嗎?”

蕭玉和一襲淡黃色錦衣,立在那裏,端的是龍章鳳姿,淡淡的光暈照在他的側臉上,更顯得他恍然如仙。

筆尖在紙上落定,輕聲道:“解釋什麽?”

段樞白咬牙切齒:“那位字寫得不錯還被你稱贊過的大表哥。”

“有什麽好解釋的,莫非你懷疑我和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

段樞白哼了一聲:“我要是說我就懷疑呢。”

蕭玉和轉過好看的眸子,對段樞白為他吃醋的行為既開心又覺得狠狠地出了一口氣,他還記得當初的董姑娘、月姑娘和雲姑娘。

早就應該把人拉出來醋一醋某人。

看見段樞白臭烘烘的臉,蕭玉和故意拉長了聲調說:“如果我說我确實和他有過一段……”

轟的一聲響雷在段樞白頭頂炸開,段樞白手一用力,把人扯進懷裏,蕭玉和手中的筆掉了,賤了他一袖子墨汁,段樞白心中發堵,只要一想到蕭玉和可能喜歡過其他的男人,他的理智就被憤然而起的怒氣沖刷殆盡,段樞白把人惡狠狠地箍在懷裏,加重了口中的語氣:“不管你曾經有過一段還是兩段,你現在可是我的夫郎,以後不準想也不準說別的男人,心裏只能記住夫君一個。”

“你抱得我痛死了,放開一點。”

“不放。”

蕭玉和踮起腳尖,環住他的脖頸,在那薄唇上親了一口,噗嗤笑出來:“剛剛騙你的,我這輩子只喜歡過一個男人,就是那個害得我狼狽、哭過無數次的大混蛋。”

雖然讓段樞白為他吃醋蕭玉和很高興,但他可不願夫君真的誤會了自己。

段樞白咬住他的耳垂,低沉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能讓本公子心甘情願為他做飯,替他洗臭衣服的男人也只有一個,這個人是誰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是誰?當然是段樞白那個大豬蹄子。

段樞白心中的淤堵瞬間化解,理智回籠的他反應過來,之前的話語都是嬌少爺故意說出來刺激他的,他哼笑着拍了一下嬌少爺的屁股以示懲罰,“以後不許故意說這種讓夫君誤會的話。”

“誰讓你先懷疑我的,我對你一片真心實意,你還敢懷疑我。”

“抱歉,玉和,夫君剛剛說錯話了。”

“看在你也是為我吃醋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不過你這字,還是練練吧,太醜了。”蕭玉和拿起那張段樞白書寫的藥方,在他面前打開。

段樞白一臉慘不忍睹地閉上眼睛,以壯士扼腕地沉痛聲音蹦出幾個字:“好,我練!”

輸什麽都不能輸給情敵!

當天下午在議事大堂側廳,當張長樂踏過門檻的時候,一臉活見鬼了的表情發現他家将軍居然像模像樣地坐在桌前,表情認真且沉痛地在一筆一劃練字,桌角邊,還有幾張被吹飛的練字廢紙,寫着滿滿的字體。

一時之間,張長樂感覺世界天旋地轉。

他恍惚覺得自己午睡還沒睡醒,不然他怎麽會看到自己将軍居然在練字。

張長樂不禁揉了揉眼球,眼前的畫面依舊沒變。

他扣心自問道:

我有這麽大的能量嗎?

将軍居然會為了他的一句話而認真練字。

一股溫暖地熱流湧向心間,張長樂心中感動不已,簡直要熱淚盈眶,他家将軍終于願意為他改變了。

段樞白聽見人走進了,下意識一擡頭,猛地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筆都要掉了,脫口而出道:“長樂,你發什麽瘋,幹嘛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我。”

“将軍,長樂太感動了……”

段樞白把筆撈起來,無比納悶道:“你感動什麽?”

“将軍你居然會為了長樂而練字,長樂真是受寵若驚。”

“……”

段樞白深吸一口氣,将手中的筆扔在桌子上,站起身來哥倆好地攬着張長樂的肩膀,嘆出一口氣來道:“好兄弟啊,我練字是為了……算了,我還是不要把這種慘痛的真相告訴你。”

張長樂滿頭霧水:“啊?”

無知是福。

有時候,善意的謊言是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段樞白一旦下定決定去做一件事,他會做的很認真,他的學習天賦極高,将練字的事情放在心上後,不過幾天,他的那手字就從“不堪入眼”變成了“勉強能看”。

段樞白下午的時候會練上一段時間,晚上睡前也會在房間裏随便找本案前,他鋪着白色的宣紙,就着空氣中的墨香,認認真真地寫了一頁大字,不得不說,他真的是進步飛快。

他滿意地點點頭,自我陶醉欣賞了一番。

“真是一手好字!”

假以時日,再也沒有人有資格說他字醜。若是還敢在他面前哔哔,他就不客氣地拳頭伺候。

泡完澡的蕭玉和穿着白色亵衣推開房門,一進門就聽見了段樞白的自我誇獎,嘴角抽了一下,在心中暗道一句:不要臉。

段樞白見蕭玉和進來了,鋪陳好另一張白紙,正正經經一臉嚴肅地寫下一張,俊逸的面容越發的深邃如刀刻,雙眸黑如點墨,潇灑的長發披在肩上,單就這畫面來講,可謂是迷人極了。

可真會在他面前擺把式。

蕭玉和看好戲地走了過去,正想就那句“真是一手好字”嘲笑幾聲,卻陡然望見了段樞白手邊的那本書冊。

段樞白随意在書架上抽了一本,擺在書案上沿着上面的內容臨摹練字。

段樞白一邊寫,一邊翻頁找喜歡的內容謄抄。

他還在翻頁,蕭玉和卻刷的一下臉都白了,心跳都快給震出來,那本冊子,段樞白可能不知道,蕭玉和心裏卻很清楚,那本冊子裏夾了一張蕭玉和親手畫的畫。

那畫裏面的內容……

就是那一副有味道的不能直視的畫。

要是被段樞白看見。

蕭玉和簡直不能想象!

一股熱血沖上了頭頂,蕭玉和面紅耳赤地快步過去,伸手搶段樞白手底下的冊子。

段樞白怎麽能讓他一個嬌少爺從虎口上奪食,他笑着撈起角支着臉頰:“怎麽?還不準我抄書練字啊?”

“不是你讓我練字的麽?”

蕭玉和急了:“你把它還給我,都能抄,誰讓你偏偏選這本,這本不行,你還給我!”

“為什麽這本不行?”撞見蕭玉和着急的模樣,段樞白惡劣地笑了笑,拿着書冊放肆地抖了抖:“不就是一本山水冊子,裏面還能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他的話還沒說完,在書頁翩飛聲中,一張折疊的白紙飄了出來。

段樞白:“???”

裏面還真有東西???

蕭玉和心跳慢了半拍,眼睛直直盯着那張白紙,大叫着撲過來:“你把它還給我。”

段樞白摸過白紙,一溜煙逃到了兩人的架子床前,一系列動作如同一手上好的毛筆字,行雲流水不帶半點停滞。

他也是活學現用。

段樞白把白紙拿在手上,蕭玉和大叫道:“你不準打開!”

段樞白反骨作祟,你不讓我打開我偏要打開。

他把白紙打開了,紙上的畫面映入眼簾,只看了一眼,就轉身趴在床板上瘋狂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蕭玉和被他的笑聲羞的崴了一下腳,踉跄地往床邊走。

段樞白埋在被子裏悶頭笑,白紙上畫着的人化成灰他都認得,不正是當初英俊潇灑模樣落魄,好幾天不洗澡的自己嘛,這麽落魄不羁邋遢不堪的自己,想在回憶一下,還真有點兒懷念。

他家玉和怎麽那麽會畫畫呢,還把他家夫君畫的那麽好看。

段樞白忍不住撐起上半身,想從懷中把白紙掏出來繼續欣賞一會兒,他将爪子探進胸口,蕭玉和的身體已經撲過來了,壓在他身上,威逼他道:“你快還給我!不準看。”

段樞白力氣大,翻身把蕭玉和按在了身下,在他白皙透粉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還給你做什麽?夫君我還要再欣賞一番哈哈哈哈哈……”

“你把夫君畫的真英俊。”

“除了這張還有沒有其他的,原來我家玉和還會偷偷畫夫君的畫像,等幾天我得再去書架上尋尋寶,還真多虧了你們讓我練字。”

“對了,好幾個月之前的畫像,莫非你那個時候就喜歡上夫君了?”

蕭玉和扭身掙紮,他怎麽那麽想不開,之前會把這種東西留下,他早就應該毀屍滅跡!!!!

“你還給我,我要把它撕掉!!”

“段樞白,你放開我!”

段樞白又在他臉上香了一個,大笑道:“這麽好的東西怎麽能撕掉呢,我家玉和畫藝精湛,這張畫像,代表着你對夫君濃濃的情意,我一定要好好保存着,對了,明天我就找工具把他裝裱起來,留個百兒八十年的,給我們的子孫後代做傳家寶!”

傳、傳家寶,蕭玉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着,“你還要不要臉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我的孩子可不想繼承這種東西!”

“你的孩子?”段樞白愣了一下,大笑道:“那不也是我的孩子嘛。”

對哦,他家玉和是能生孩子的。

段樞白将未來的傳家寶扔到一邊,傾過身體壓在蕭玉和身上:“先別管傳家寶了,玉和,現在有了傳家寶,我們來商量商量怎麽生孩子吧。”

“你、你讓我撕了——唔嗯嗯,啊——放開——”

架子床吱吱呀呀搖動起來,被翻紅浪,他們的傳家寶随着不斷抖動的床被蕩啊蕩,蕩出了一條條褶皺,還一個不小心被不明東西打濕了,圖案暈染了開來,圖像也看不清晰。

事已至此,蕭玉和至少達成了自己願望。

第二天段樞白起來後對着傳家寶嘆息不已。

蕭玉和把傳家寶揉了個紙團,砸在段樞白頭上,傳家寶身姿靈巧地彈了一下,最後滾進了衣櫃下面。

符千席自從進了新陽城的軍訓營後,他還真是大開眼界。

他原本以為自己一個讀書人,無論去到哪裏,無論犯了什麽錯誤,對方也要對他以禮相待,刑不加文人,他沒什麽好怕的,最多被看守起來餓幾頓,喝不了酒罷了,哪怕餓了幾頓,他還有力氣嚷嚷着叫罵,誰知——

誰知他一個不小心上了賊船,入了賊窩,進了這個名叫“軍訓營”的魔窟。

他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種文明的折磨人的方式。

現在他過的,簡直比吃了黃連還苦啊。

白天天還沒亮就得起來,吹着山頭的冷風,繞着全城跑一圈,還美其名曰讓他們鍛煉身體,讓他一個書生跑一圈有意義嗎??跑完之後狼吞虎咽吃過早飯,就被監督着山上除草挖地挑糞澆水,他的老天爺,符千席這輩子就沒種過地!

種地也就算了,他采菊東籬下當個農夫。

結果下午還要在太陽底下站軍姿,要他們一動不動半個時辰!站在那裏和一排傻子似的!他寧願和早上一樣去澆糞水!

他算是明白段樞白的新陽城為什麽有吃不完的糧食了,全給逼着種地,一座山都給挖出梯田來多種幾十畝,恨不得種滿土地,虧他還以為是個武星轉世,別是個什麽亂七八糟的司農小仙下凡吧!

傻傻地站軍姿也罷,還有之後的懲罰,還有每天的整理內務,被子要疊成木板壓過的豆腐塊,房間裏不能有一丁點灰塵,整個宿舍鞋子要擺放整齊,所有的東西都要排成直線!排成直線!

想出這玩意的腦子有毛病吧,天天住人的地方愣是要整成沒人住過的模樣。

一生放蕩不羁胡亂過活落魄不已的符千席被整的要吐血。

從這裏走出去,他還會是當初他們宣州風流倜傥潇灑潦倒的符公子嗎?

估計要變成符-猛士。

他的人生目标明明是符-謀士。

學會了大口吃飯大口吃肉的符千席看了看自己日漸肥壯的上臂,不禁望着天空一臉深思,為何他的一生不知不覺拐了個彎,變了個調?

據說想出這法子并且制定規則的人正是——段樞白。

那個莽夫将軍,那個王八羔子,那個大魔頭!

他當初就不該踏上宣州的那條街道,不該碰見段樞白這個魔頭,不然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符千席咬咬牙:“小六啊,你就沒想過逃出這個地方嗎?”

和符千席一個宿舍的馬小六頭也沒擡,繼續整理自己的床鋪:“逃什麽?再等半個月我就可以離開了,你還是老老實實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吧。”

“小六,你聽說過沒有,之前這軍訓營裏有個反抗段樞白的神人,三天三夜都不睡覺——”

“咔擦。”門被推開了。

“你是在說我嗎?”

門外走進來一個男人,正是當初鐵骨铮铮被關小黑屋的謝勇,如今的謝勇奮發圖強改過自新,深深紮根于軍訓營,并通過自己紮實的學術功底,成功混上一官半職,專門檢查宿舍內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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