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前一晚喝了酒,做了點兒賽神仙的事兒,第二天睜眼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睡了個懶覺的方矣在被窩裏翻了個身,舒服得哼哼了兩聲。

他摸過手機看了看時間,還行,十點多,反正放假了,沒事兒幹,不睡懶覺還能幹什麽?

在被窩裏翻滾的方矣覺得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有點兒疼,他把手機放在腦門上,思考了幾秒鐘的人生。

昨天晚上這一場兩人其實都沒醉得太厲害,尤其到了後來,清醒着呢,事到如今,方矣也不準備裝傻充愣了,因為要說第一次是意外,那第二次就是兩人一拍即合,再扭扭捏捏的好像多大不情願似的就沒勁了。

方矣把手機從腦門兒上拿下來,起來找了條內褲穿上,又抓過睡衣往身上一套,去廁所了。

他從卧室出來的時候還幻想了一下能聽見廚房做飯的聲音,畢竟小說裏不都是那麽寫的麽,前一晚可人的小受被折騰得精疲力盡,第二天醒來時絕世好攻已經在廚房做飯了。

然而,現實永遠那麽骨感,他不是可人的小受,荀理也不是什麽絕世好攻,方矣沒聽見廚房有聲音,倒是看見一個luo男盤腿坐在沙發上打游戲。

“……你矜持點兒行不行?”方矣靠着牆,懶洋洋地看着他,“穿上點兒衣服會死嗎?”

“我那什麽都被你弄髒了。”荀理見他起來了,笑着放下游戲手柄,朝着方矣走過來,“昨天晚上給你當毛巾用了。”

“閉嘴吧。”方矣瞪了他一眼,回屋找了條幹淨的nei褲和一套睡衣丢在了荀理臉上,“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湊合穿。”

荀理套上nei褲,手指勾了勾nei褲的邊緣笑得特欠:“有點兒小。”

方矣翻了個白眼,進洗手間了。

方矣洗澡的時候荀理也跟着擠了進來,黏黏糊糊的抱着人一塊兒沖澡,還耍賴非讓方矣給他塗沐浴露。

“你是殘疾人嗎?”方矣不情不願地給他擦着,竟然發現這小子身上還有幾道疤,像是刀片割的,昨晚zuo愛沒開燈,沒看到。

方矣皺皺眉,故意吐槽:“你這身上怎麽回事兒?小時候跟人家學自殘啊?”

荀理嘿嘿地笑,說:“是呗,中二少年腦殘多麽,方老師對的青春故事感興趣?那我給你講講?”

“不用了,我還真不感興趣。”兩人都塗了滿身的泡沫,方矣使勁兒往荀理pi股上一拍,泡沫亂飛。

荀理笑着湊過去親他,還亂摸:“你身上真滑。”

“……彼此彼此,想摸摸自己。”方矣餓了,沒力氣跟他在浴室胡來,趕緊沖水趕緊出去,想看看點個什麽外賣吃。

洗完澡出來的兩個人都冒着熱氣兒,方矣說:“你去我衣櫃自己找件T恤套上,別在我家耍流氓。”

“我這樣不帥嗎?”荀理騷得慌,一勁兒往方矣眼前湊。

方矣手掌呼上荀理的臉,把人推到衣櫃前:“別騷了,趕緊的,我要叫外賣了。”

“別啊,”荀理把方矣的手拉下來,“我給你做。”

“做個你大頭鬼,家裏除了方便面什麽都沒有,您老人家還是歇着吧。”

最後方矣叫了兩份早餐,跟死活不穿衣服的荀理坐在餐桌邊吃飯。

荀理擡頭看看他,說:“這回你怎麽沒提了褲子就翻臉?”

方矣看了他一眼:“我像那麽不講究的人嗎?”

“可你上回就是這麽幹的。”

方矣心說,這不是情況不同麽。

“警告你啊,”方矣說,“下不為例,還有,不許告訴任何人。”

“酒吧的人都知道咱倆什麽關系。”

方矣放下筷子:“咱倆什麽關系?”

荀理托着下巴笑着看他:“你說呢?”

“……一夜情,兩夜情。”方矣說,“他們就算了,但學校的人,你不許說。”

荀理點頭:“明白,我知道你忌諱這個。”

再看不出來就真是瞎了。

“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兒。”

方矣笑了:“行啊小子,還學會跟我談條件了。”

“今天陪我跨年吧,”荀理說,“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方矣沒想到荀理說的好玩的地方竟然是一棟老樓的樓頂。

“可以啊,這是要在這個吉祥的日子把我一腳踹下去?”方矣縮着脖子站在邊上往下看,“你跟我一起Jump不?還能混個殉情的名聲。”

荀理笑了,把自己的毛線圍脖摘下來給方矣系上,然後說:“等我會兒,別亂跑。”

方矣心說:小崽子怎麽說話呢?當我是三歲小孩?

他看着荀理下了樓,自己站那兒吹着冷風眺望遠方。

講道理,這地方确實不錯,視野開闊,能看見橫穿這座城市的那條這會兒已經凍住了的河。

天已經黑了,他們兩個下午就出了門,荀理特意囑咐他多穿點兒,但方矣這人愛臭美,大冬天都不帶穿羽絨服的。

他們倆下午的時候在外面吃了個飯,在商場随便逛了逛,荀理買了個很大的兔子玩偶,說是要送人的。

方矣在心裏罵他,帶着一夜情對象來給姑娘買禮物,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冬天天黑得早,他們到這邊的時候才五點多,荀理帶着方矣上樓,介紹說:“這樓歲數比我都大,三十多年了。”

看得出來。

方矣跟着他往樓上走的時候發現樓梯都不平整了,水泥的樓梯,有的地方已經掉了一塊兒。

“你家?”

“嗯。”荀理說,“不過我幾乎不回來。”

方矣挺意外的,他得有些年頭沒來過這麽老舊的小區了。

他跟着荀理開門進了屋,雖然樓很舊,但屋子裏倒是收拾得蠻幹淨,這個家不大,東西也不多,方矣估摸着也就五六十平米,連客廳都沒有,一進去就是一道走廊,左手邊是洗手間,再往裏是廚房,兩間不大的卧室分別在走廊兩側。

“我一直不回來,家裏沒交取暖費,”荀理拎了個小暖風過來放在床邊,“你先用這個暖和一會兒。”

荀理不知道去忙活什麽,方矣也沒問,這個家連把椅子都沒有,更別提沙發了,他坐在床上,看見旁邊的書桌上擺着兩個相框,一個是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年輕女人,一個是女人抱着個肥嘟嘟的還在流口水的小嬰兒。

不用猜也能知道那是誰。

方矣過去仔細地端詳了一下,發現荀理跟他媽媽長得還是有幾分相似的,尤其是眉眼,很好看。

書桌上摞着很多證書,方矣沒好意思一個一個去翻,看了一眼最上面的那個,是荀理大二時候模拟法庭大賽的證書,第一名。

他沒想到這小子還挺厲害的,在方矣心裏,荀理就是個滿腦子淫/穢/色/情在學校混日子的小渣渣。

他們在荀理家裏暖和了一會兒,然後荀理就把方矣帶到了樓頂,也就是他口中的那個“好地方”。

“來了來了!”

方矣回頭,看見荀理穿得跟個大粽子一樣,抱着一個大箱子回來了。

“你幹嘛呢這是?”方矣過去要接手,被荀理躲開了。

“好東西。”荀理把箱子放下,起身之後先脫下了身上的羽絨服。

這會兒方矣才看見,這小子竟然穿了兩件羽絨服,外面這是件黑的,之前方矣看他穿過,裏面那是個紅色的,怎麽看都像是女式羽絨服,碼數也小,穿在荀理身上顯得很滑稽。

荀理把黑色的羽絨服給方矣披上:“你穿得太少了,一會兒就得給風吹透。”

方矣笑了,覺得這小子還挺貼心。

他穿好羽絨服過去看荀理拆箱子,裏面竟然裝着大大小小好多煙花。

“從哪兒弄來的?”方矣挺驚喜的,他拿起一個手搖煙花問,“這兒讓放啊?”

“這片兒沒人管。”荀理說,“我每年都來這兒放煙花。”

“你自己?”

荀理擡頭沖他笑笑:“對,我自己。”

方矣搓了搓手裏的煙花,問他:“那你媽呢?”

“在別的地方,”荀理笑着站起來,沖着方矣眨眨眼,“怎麽?心疼我了啊?”

方矣一聲冷笑:“非常普通的人文關懷罷了。”

荀理笑出了聲,然後又從箱子裏拿出了兩瓶酒——白的。

“你作什麽呢?”方矣翻翻箱子,看見荀理還帶了坐墊過來,自己主動拿出來,放在那也不知道幹不幹淨的長椅上,“這椅子誰放的啊?別跟我說是你。”

“我啊,高一時候吧,鄰居搬家要扔,被我給要來了。”荀理坐到方矣身邊,遞給他一個暖寶寶,“我給你貼?”

“我自己來吧。”方矣說,“我這是倒了什麽黴,大冷天陪你到樓頂吹風。”

荀理也不吭聲,就看着他。

“腦子抽風了。”方矣貼好暖寶寶,瞥了一眼荀理,“幹嘛這麽看着我?”

荀理突然湊近,親了他一口。

“……注意一下節操。”方矣善意提醒。

“在你面前我還有什麽節操?”荀理靠着他,拉着方矣的手放進了羽絨服的口袋裏,“九點會有煙花,你信不信?”

“信你個頭啊。”

然後九點的時候,遠處還真的放起了煙花。

整片天都被點亮了,荀理笑着大聲說:“哥!你看吧!我真沒騙你!”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是這段兒還是讓我覺得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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