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荀理說:“你少睜眼說瞎話了!我這樣的要是醜,那你就找不着好看的了!”
方矣笑着看他:“少臭美了。”
這小煙花,搬上來是大半箱,一玩起來,沒一會兒就光了。
方矣手裏拿着最後一根煙花,覺得自己就跟那虔誠焚香的信徒一樣,恨不得當即許願。
“等下,”荀理過來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倒計時了。”
他們這座城市有條步行街,每年跨年的時候不少年輕人會聚集到那裏一起倒數迎接新年,那地兒挺受歡迎的,是難得的能讓這些年輕人找到“儀式感”的地方,但是方矣一直嫌人多太擠,沒去過。
這地方離那條步行街不算遠,倒計時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從十開始,方矣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緊張起來。
荀理問他:“有新年願望嗎?”
“發財吧。”
荀理笑了:“那你跟我談戀愛就行了。”
“……你是石油王子嗎?”
兩人正說話,新年的鐘聲敲響了。
方矣手中的煙花已經燃盡,荀理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新年快樂啊狼崽子。”
“啊?”荀理嘴裏還叼着煙,“你管我叫什麽?”
“狼崽子。”方矣說,“不都說年下是小狼狗麽,看你不像狼狗,倒是挺像狼崽子的。”
荀理驚喜地笑了:“什麽意思?你這是要跟我搞對象了?”
“沒有,別誤會,随便說說而已。”方矣側頭看他,“不過,我問你啊,你跟我坦白,除了上學你都忙什麽呢?”
送外賣、酒吧兼職,還有兩人剛認識那會兒荀理說“行情好”,方矣總覺得這小子不簡單。
“也沒忙什麽。”
“不說就算了。”方矣一撇嘴,甩開他,把燃盡的煙花丢到了箱子裏,“一點兒都不坦誠還說什麽搞對象,我看你也不是誠心的。”
荀理掐斷了煙,在他身後看着他。
“就做點兒兼職養活一下自己。”荀理說,“你知道的,送外賣、酒吧鐘點工,之前還做家教來着,後來期末了,忙不過來,就停下了。”
方矣回頭看他,沉默片刻問:“你就這麽缺錢?”
大學生做兼職的倒也不少,可是一口氣做三份兼職,得是什麽家庭條件的?
一進荀理家方矣就能感覺到他家條件可能确實不太好,但也不至于缺錢到這種程度啊!
荀理說:“其實還好,學費不用我操心,就是賺點兒生活費。”
方矣還想說什麽,荀理笑了:“心疼我啊這是?”
“心疼你個屁。”方矣搓搓手,“收拾一下,下樓吧,這兒也太冷了。”
荀理又點了一根煙:“你先下去吧,鑰匙給你,我自己收拾就行。”
方矣二話沒說,過來搶過荀理的煙掐斷了:“年紀輕輕少抽煙,對身體不好,容易陽/wei/早/xie。”
荀理笑了:“行,這事兒我得聽你的。”
原本荀理想着樓頂太冷,讓方矣自己先回屋,但對方沒走,跟着他兩人把這兒都收拾幹淨了垃圾也扔了才一起回去。
“我家沒洗衣機,明天我拿宿舍給你洗吧。”荀理找了個袋子把方矣灑上咖啡的褲子裝了進去。
“不用,我拿回去自己洗。”方矣坐那兒烤手,剛才收拾完回來洗了個手,這會兒手指都凍得通紅。
兩人面對面坐着,竟然一時無話。
這挺反常的。
“今晚上咱們倆就這樣幹坐着?”方矣發問了。
這家夠簡潔的,連電視都沒有,方矣覺得有點兒無聊了,主要是尴尬,他跟荀理在一起,還都不說話,那氣氛就跟相親卻沒看對眼的兩個人似的。
“你要是願意跟我做別的也行,”荀理勾勾嘴角,坐到了方矣身邊,“做點兒刺激又熱情的運動?”
“……說你是狼崽子還真沒冤枉你,狼崽子那什麽的時期都沒你這麽能作妖。”
“那你就當我是狼崽子呗。”荀理站起來,走到方矣面前低頭看他,笑得眼睛亮晶晶的,眼神那叫一個純良,可動作卻不單純,已經開始用手指挑開了方矣的襯衫扣子,“家裏真是夠冷的。”
“幹嘛呢?”方矣握住他的手,“冷了就把腦袋杵到小太陽裏去,在我兒尋什麽開心?”
“親熱一下,”荀理的嘴唇蹭了蹭方矣的脖頸,“暖暖身子。”
方矣笑了,使勁兒攥着荀理那不安分的手,另一只手捏住了對方的鼻子說:“昨天用力過猛,今天不來了,不過可以給你點兒甜頭嘗,就當是新年禮物。”
方矣顯然已經忘了自己之前說過什麽,男人這種動物,指天發誓說過的話,每一句能當真的,還說跨年的時候不想跟荀理牽扯不清,結果呢,人家剛抛出魚線,連魚餌都沒放上他就自己上鈎了。
不過,方矣還是稍微堅守了一點點的底線,他們兩人還真沒做,大冬天裏,狼崽子非要讨甜頭,方矣就手動給他“投食”,也算是暖了暖身子。
兩人折騰完,方矣想洗澡,但想到這裏那麽冷,還是算了。
“累了。”方矣裹着被子縮在床上,冷得不想動,“睡覺。”
荀理又拿了條毛絨毯子出來,然後關了門,關了燈,關了取暖設備,長腿一邁到了床上。
“蓋上這個,”荀理掀開被子把毛絨毯子給方矣蓋上,然後重新蓋好被,“晚上可能有點兒冷,冷了你就跟我說,我負責幫你暖身子。”
他過去抱住方矣,兩人倒是親昵。
方矣覺得腦袋暈暈乎乎的,竟然就那麽由着他抱。
這一刻方矣總算看明白了,男人這嘴都是靠不住的,他口口聲聲說要離荀理遠點兒,可現在,竟然這麽自然地跟對方抱在一起。
“你腳太冰了。”方矣用腳尖點了點他的腳背。
“我手也冰。”荀理把手往他咯吱窩裏塞,“沒人疼。”
“你媽聽見要罵你了。”
荀理輕聲一笑:“我倒是希望她能好好罵我一頓。”
方矣本來已經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了,想起擺在書桌上的那張照片,他問:“你媽……”
“沒死。”荀理親了他一口,“方老師果然很關心我。”
方矣不吭聲了,猜測是荀理爸媽離婚,沒人管他。
“睡覺。”方矣擡手蓋住了荀理的眼睛,“別看我。”
“嗯,不看。”荀理笑着拉過他的手,在他手心親了一下,“不看你,親你行嗎?”
“再廢話把你舌頭割掉!”
荀理做了個把嘴拉上拉鏈的手勢,然後抱着人睡覺,他能感覺到方矣把腳搭在了自己的腳上,有意無意的在給他暖腳。
荀理笑笑,輕聲說:“哥,我有個地方特熱,你要不要試試?”
“給我拿刀來,我看你這舌頭是不想要了。”
因為屋子裏太冷,這一覺睡得方矣渾身難受。
兩人後半夜才睡,但五點多方矣就醒了。
他有一條胳膊睡着睡着伸到了被子往外面,這會兒疼得不能動,翻了個身,覺得嗓子疼,估摸着有點兒凍着了,等會兒吃完飯得想着找點兒藥吃。
他扭頭看了一眼一直側躺着面對着他的荀理,那家夥睡得也不安穩,看起來很不舒服。
方矣有點兒擔心,湊過去摸了摸,發現這人竟然好像有點兒發燒。
“喂,”方矣輕輕拍了拍荀理的臉,“你家有體溫計嗎?”
“……別鬧。”荀理睡得迷迷糊糊,拉過方矣的手抱住,眼睛都沒睜開。
方矣哭笑不得:“你別跟我耍賴。”
他抽回手說:“你是不是發燒了?”
荀理被吵得睡不着,費勁地睜開了眼睛:“早啊。”
他聲音沙啞,腦袋覺得沉沉的。
“你感冒了吧?”方矣皺了皺眉,擡手摸他的額頭,“廢人啊廢人,我都沒怎麽樣。”
說這話的時候方矣其實挺心虛的,因為昨晚荀理把熱乎乎的毛毯給了他。
“家裏有藥嗎?”方矣掀開被子起來,冷得倒吸一口氣,他從被窩出來後把毯子跟被子都給荀理蓋上了,“我去找找。”
“嗯……”荀理裹着被子看他,“你真好。”
方矣被這酸唧唧的一句話搞得翻了個白眼,問他:“你家藥都放哪兒了?”
“那個屋的抽屜裏你看看。”
方矣過去,翻了半天還真找到了兩盒感冒藥,然而一看,全都過期了。
“你這是多久沒回家了?”方矣把過期的藥都給扔了,拿過衣服放到床上,“穿衣服,去醫院。”
“不去。”荀理耍賴,裹着被子不肯出來。
“鬧什麽別扭呢?”方矣直接掀了他的被子,“穿衣服跟我走,今兒元旦,你別讓我對你動粗啊!”
荀理笑了,張開雙臂,像撒嬌的小孩兒似的說:“那你給我穿衣服。”
方矣一聲冷笑,把衣服都扔到了他臉上:“小狼崽子蹬鼻子上臉哈,朕對你太好,飄了吧?”
荀理嘿嘿地看着他笑,笑夠了,起身穿衣服了。
方矣帶着人回了自己家,那個學校對面的小公寓,因為荀理說什麽都不肯去醫院,倆人在車上差點兒吵起來。
“喝水,吃藥,睡覺。”方矣說,“病好前離我遠一點,我可不想被你傳染了。”
然而他剛說完就被荀理親了,親完,荀理得意地說:“共患難的愛情,更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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