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方矣覺得自己有點兒小心眼兒了,誰還沒有點兒不想說的秘密呢?他大學的時候睡覺睡懵了從床上掉下來摔破了腦袋的事兒他也不想讓荀理知道。
躺床上這麽自我反思着, 過了半個多小時, 他下床了。
站在卧室門口, 手裏握着手機, 盯着屏幕, 按亮了看着它滅,滅了又給按亮,折騰得手機生生少了百分之五的電量。
他嘆口氣,喪着臉去接水喝,本想着給那小子發個信息吧,緩和一下兩人的關系,剛才那事兒是他做得不太對,但男人啊, 還是總端着架子當哥的方矣,拉不下臉去。
他接了杯水, 站在客廳咕嘟咕嘟地喝, 突然看見家裏門上貼着張紙條。
那紙條貼在朝內的門上,他眯着眼走過去,一看,笑了。
方矣把紙條從門上扯下來, 擡手蹭了蹭粘了膠的門。
回到客廳, 盤腿坐在沙發上,看着那醜了吧唧的“祝好夢”三個字,心情好得不得了。
方矣心情一好, 凡事都好說,外面柳樹才剛發芽,他家裏卻已經開了漫山遍野的玫瑰花。
他起身,換了衣服,心情大好的他決定去超市買點兒好吃的給那個狼崽子送去,也算是為自己的小脾氣道歉了。
他吹着口哨下樓,沒想到剛到樓下,就看見那個熟悉的狼崽子正坐在自己家樓門前的臺階上抽煙。
方矣皺了皺眉,過去,直接搶過那家夥手裏的煙掐斷,扔了。
“喲,小夥子還抽上煙了。”方矣有一陣子沒見過荀理抽煙了,這人應該煙瘾不大,平時兩人湊在一塊兒的時候也沒怎麽聞到對方身上有煙味兒,這會兒竟然在這兒玩憂郁,方矣不樂意了。
荀理沒想到方矣會下樓,看見他的時候還有點兒驚喜。
但驚喜之後,依舊喪着一張臉。
“怎麽了這是?”方矣站到下面的臺階上面對着荀理,看着他那張寫着“委屈,很委屈,非常委屈”的臉,有點兒想笑,但憋回去了,“誰欺負你了還是怎麽的了?這麽不開眼呢?連你都敢惹?”
荀理擡眼看看他,繼續低頭玩憂郁:“你別和我說話。”
“喲,這是鬧得哪一出?”方矣彎下腰,臉都快貼上去了,“我瞧瞧,誰惹你了?”
“你。”
方矣眼皮一跳,呵呵一笑:“哦,那我離你遠點兒。”
說着,方矣轉身就走。
“喂!”荀理叫住了他,委屈巴巴地說,“我他媽想你呢!”
方矣背對着荀理,偷偷地笑了,笑夠了,換上冷酷的面具,轉回去看着那臭小子說:“文明點兒!”
“我想你呢。”
“想我幹嘛?”
“怕你生我氣,以後都不讓我來你家了。”
方矣看他這樣子就知道這小子跟自己耍無賴演戲呢,但他還偏偏就吃這一套,荀理也算是聰明人,摸透了他。
“我幹嘛生你氣啊?”方矣走回去,坐到荀理身邊,“臺階上髒不髒啊?”
“髒不髒你都坐了。”荀理趴在膝蓋上側着頭看他,大高個兒,那姿勢怪難受的,“你怎麽出來了?”
方矣長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用兩只手指夾着,說:“某個人,落了點兒東西在我這兒。”
荀理看着那張自己寫的紙條,笑了:“那你是特意來還給我的?”
“本來是,”方矣在那兒胡說八道,“現在不想還了。”
他把那紙條重新折好,放回口袋裏,站起來說:“我要去超市,你一起嗎?”
“去啊!”荀理一把拉住方矣的手,借着對方的力氣站起來,說,“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着你,you jump,我也jump!”
“......能盼着點兒我好嗎?好端端的,我幹嘛要上刀山下火海?”方矣哭笑不得。
荀理沖他一笑:“就那麽打個比方,表個決心而已,我當然希望你好,我希望你這一輩子都在我身邊過得特安逸幸福。”
方矣自覺對肉麻情話挺有抵抗力的,也一直都頭腦清楚的知道小年輕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能當真,可是荀理的這句讓方矣築起的心中堡壘瞬間軟得心尖一顫就都倒了,整個兒一豆腐渣工程。
“走啊。”荀理拉了拉他的袖子,“方叔叔趕緊帶我去逛超市啊!”
方矣是個特喜歡逛超市的人,看見什麽買什麽,但經常買回去放到過期也未必會吃,挺浪費的,十分不可取。
他讓荀理推着車,自己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面,突然回頭看了一眼荀理,然後皺了皺眉。
“怎麽了?”荀理問。
“你怎麽瘦這樣?”才多久沒好好見見面聊聊天,荀理明顯瘦了一大圈。
荀理笑了:“哥,關心我啊?”
“我閑的嗎?關心你?”方矣回過神,順手拿了一包枸杞扔在了車裏,“你啊,少熬夜,黑眼圈都出來了,枸杞回去泡水喝,養生,真當自己年輕力壯不怕折騰啊?”
荀理推着車子走在方矣身後,看着裏面躺着的那包枸杞,無聲地笑着。
方矣買了一大堆東西,自己只掏了一盒酸奶出來,其他的勒令荀理全都帶回宿舍去。
“這是幹嘛?”荀理問他,“意思是要包養我?”
“喲,終于正确認識自己了,知道自己不值幾個錢了哈?”
荀理笑笑:“別人的話肯定不行,但要是你,一包枸杞我就跟你走。”
“那可別了,”方矣說,“我要不起。”
“強賣行不行?”
方矣瞪了他一眼,把人往回踹:“快走快走,別在我這兒起膩,待會兒讓人看見,我可說不清。”
荀理知道他在擔心什麽,兩人就站在離學校不遠的超市門口,确實容易遇見熟人。
“那我先回去了。”荀理說,“晚上我還有事兒,就不陪你了。”
“......你看我是需要你陪的樣子嗎?”方矣先走一步,背對着身後的人揮揮手,“白了個白,有緣再見吧。”
荀理站在原地笑着看方矣走遠,突然覺得方矣就是他的百憂解,最近所有的疲憊和愁緒,全都消失不見了。
所以說,愛情不是狗屁,是良藥。
方矣回了家,無聊得在家裏打轉。
老肖叫他去喝酒被他給拒絕了。
“我明早得上班呢,今晚要早睡。”
老肖說他:“你這人,什麽時候也這麽重色輕友了?”
“我怎麽就重色輕友了?肖天冶先生,我勸你把話說清楚。”
老肖樂了:“你最近不談戀愛呢嗎?就跟那個小奶狗。”
“哪兒來的小奶狗?我怎麽不知道?”方矣心說,小奶狗沒有,小狼狗倒是有一個,可他跟那狼崽子也沒談戀愛,充其量算暧昧。
“跟兄弟都不說實話了?不過話說回來,什麽時候帶出來給我們看看,建子都見過了,我還連他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呢,這不公平啊!”老肖說,“男大學生,挺帶勁的吧?”
“這話怎麽讓你說得那麽猥瑣呢?”方矣說,“你少跟崔一建那家夥學,氣質簡直一落千丈。”
“不學不學,我就問你什麽時候帶他出來玩,”老肖說,“不如就今晚吧,我這兒沒什麽事兒,小孩兒今天休假,你來,咱們四個吃完飯玩會去。”
方矣看了眼時間,其實還挺早的,他确實無聊,動了出門玩的心思,想了想說:“那我問問他有沒有時間吧,之前跟我說今晚有事兒來着。”
“喲喲喲,剛才還不承認呢,這會兒就‘他’‘他’的,”老肖笑他,“行啊,我們小方也是時候陷入愛河了,你問問吧,行的話電話聯系,等你消息啊。”
老肖那邊挂了電話,方矣的耳朵都熱了。
他琢磨了一會兒,打給了荀理。
“哥,這麽快就想我了?”
荀理叫他哥像是叫上瘾了一樣,之前方矣還時不時讓他閉嘴,最近也接受了這個設定。
“我真是吃飽了撐的才會想你。”方矣依舊嘴硬,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吞吞吐吐地問,“那個,你,晚上幹嘛啊?”
荀理笑了:“怎麽着?今晚要我侍寝?”
“美死你得了!”方矣說,“我哥們兒晚上請吃飯,問你能不能一起去。”
荀理有點兒受寵若驚,他沒想到方矣朋友吃飯會想着叫他。
這說明什麽?說明方矣的朋友都知道他們倆的關系了,說明方矣時不時跟朋友提起他,說明自己在方矣的世界已經有了分量了!
一個人會随便叫一個沒什麽關系的人跟自己朋友吃飯嗎?顯然不會。
荀理已經在心裏給自己貼上了“方矣男友”的标簽。
“真的假的?”荀理問他,“沒忽悠我?”
“不去拉倒。”方矣說,“我就禮貌性一問。”
荀理當然想去,但他還真去不了。
“哥,”荀理說,“我特想去,因為過了這村可能以後就再也沒有這個店了。”
“你知道就好。”方矣笑了。
“但是,”荀理停頓了一下,有些為難地說,“我晚上有家教的活兒,一小時六十塊,我得去。”
方矣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他能聽得出荀理語氣中的遺憾,不過最讓他不舒服的是那句“一小時六十塊,我得去”。
“荀理,”方矣說,“你到底出什麽事了?就不能跟我說清楚嗎?我方矣,就這麽不值得你信任嗎?”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結束了夏眠,今天更三章,湊個一萬字得勁一下,然後明天開始這篇文就雙更到完結吧,八月份肯定OK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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