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您好,我是束君屹。”
束君屹起身颔首。
“請坐,”何警官揚手招呼道,“不用客氣。”
他坐到束君屹對面,自我介紹道:
“何一,一二三四的一。”
“何警官,”束君屹雙手交疊,放在桌面,“我想跟您了解一下昨天的惡意傷人事件。”
“我剛跟你那位朋友打電話呢,”何一擡手搓了把臉,把情況跟束君屹又解釋了一遍。
束君屹平靜地聽完,沒有一絲意外或激動的情緒。
沉靜的臉隐在熱茶的氣霧後,束君屹聲音溫潤:
“我理解。”
何一感激地看着他,這人比剛才那位講理多了。
“我來是想跟何警官報案,最近一直有人跟蹤我,從公司到我住的小區。這是我常走的路線,”
束君屹拿出兩頁彩打的地圖,上面标注了路線和他察覺可以人物的地點,箭頭、圓圈、三角标得清清楚楚。
“麻煩您調出沿途的監控,應該會有所發現。”
何一驚了半天,束君屹仔細到,連每次發覺跟蹤者,他穿的什麽顏色的衣服褲子,都用小字注在旁邊。
“你,你發現有人跟蹤,怎麽才來報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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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束君屹語氣漠然,像在說什麽不想幹的事。
……
“你懷疑跟魏遠有關?”
何一細瞧束君屹,覺得眼熟。
“我不知道。但何警官似乎對魏遠很熟悉?”
束君屹直視何一,不帶情緒地等着他的回答。
***
何一去年和魏遠打過交道。
那是一起被定義為“意外死亡”的案件,小青年死相慘烈,橫屍魏遠等人玩樂的夜總會。
何一用了很長時間,整宿整宿地審問、出現場,為了定魏遠的罪。
失敗了。
實在找不到确實的證據。
現場沒有監控,證人都和魏遠口徑統一,說小青年喝多了酒,自己失足撞死了。
至于身上那些難以啓齒的傷痕,他們聲稱,都是這樣玩的,刺激,自願的。
魏遠态度輕浮,一副“反正定不了我的罪,別浪費老子時間”的表情。
全然不把人命當回事。
***
“有過接觸。”何一嘆道。
“您昨天讓我朋友小心一些,是魏遠以前做過類似的事情嗎?”
束君屹追問。
“沒有确切的證據。”束君屹很敏銳,但何一不能多說,有些話從旁人的閑聊裏說出來無所謂,但他是警察,沒證據的胡亂推測,絕不可以。
束君屹心領神會,低頭喝茶。
警局大廳不時傳來嘈雜的争執聲,束君屹不便久留,耽誤何一時間。
他站起身,正視何一,說:
“跟蹤的人我不認識。希望何警官可以幫我。”
“跟蹤不算什麽罪,幕後者大概不會很謹慎地撇清關系,消除證據,何警官或許能查出什麽。”
昨晚那些人屬于惡意傷人,一不小心失手,鬧成命案也有可能。幕後之人自然不想留下什麽蛛絲馬跡,惹上麻煩。
但跟蹤不一樣,或許能查到什麽。
何一點頭,他的視線跟着束君屹起身,突然想起來束君屹像誰。
确切的說,是那個人像束君屹。
去年那個被魏遠玩到喪命的小青年。
那人沒有束君屹标致,有三分相像。
何一背脊發涼。
束君屹長得實在是……他太好看了,又有股子很難接近的清冷氣質,魏遠對這個類型的征服欲,何一很清楚。
何一掐着眉心,對束君屹說:
“我盡力。但你們也小心一些,保護好自己。”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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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于航背靠長椅,伸着長腿,在大廳等束君屹。
他想起何一的話,煩躁地收了腿,向前弓背。他盯着鞋尖的一抹塵,直到一雙灰白板鞋闖入視線,與他鞋尖相對。
“等很久了?”
束君屹老遠就看見于航撐膝垂首,不知在想什麽,連他走近,于航都沒有聽見。
于航擡起頭,看見束君屹白淨的臉。臉上沒有笑,但他莫名就覺得親切、親密。
“嗯!”于航站起來,“餓死了。”
他看見束君屹就控制不住笑意,擋在濃睫後頭的瞳仁幽黑,深情得要命。
束君屹目光流轉,看見了于航的背包。
“要加班?”
印象中,于航從不帶公司的電腦回家。最忙的那段時間,他也是每天待得晚一些,回家絕不工作。
“算是吧,”于航想去拉他的手,束君屹先一步插進大衣口袋。
“總部那邊有些事情,之前做的項目,施工方發了些問題,急着回複。”
束君屹點頭。
施工現場的問題,一般都需要盡快回複,以免耽誤工期。
于航來S市之前,負責過幾個重要結構,有問題發過來讓他解答,常有的事。
“晚上想吃什麽?”
于航悻悻地收回伸出去一半的手,想想不甘心,又悄摸伸出去,強行塞到束君屹口袋裏。
“大廳太冷了,我手冷。”
束君屹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跟這個無賴拉扯,順從地由着他進來,默默握成拳的手被暖厚的手掌包住。
手冷個鬼。
虎口的傷結了痂,紗布已經拆掉了。
于航的大拇指指腹覆到那道傷疤上,輕微地摩挲,像是走動時不經意的觸碰。
束君屹被捂熱了。
結痂的地方細密地傳來癢意,順着虎口爬上側腕,彌散開來。
“黃魚米線?”他低聲說。
于航無聲地笑,真是專情,連吃食都一塵不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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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說的那個軟件,查管道和結構有沒有碰撞的,”于航點了份三蝦面,“我朋友說,元旦假期之後,可以來S市給咱們統一做培訓。”
蝦籽金燦,蝦仁白嫩,面一端上來,于航就猛吞口水。
面館店面小,桌椅不大,三蝦面鮮香四溢,束君屹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于航起身拿了個小碗,坐回來拌好面,挑出一些到小碗中,推給束君屹。
“嘗嘗。”
“不用了,我吃過……”
束君屹拒絕到一半,于航的筷子伸進他碗裏,“我也嘗嘗你的米線。”
“每次都吃這個,到底有多好吃。”
老板娘給旁桌端菜,回身沖束君屹笑。
束君屹紅了臉,不再說什麽。
“對了!”于航吞了爽滑的面條,“下周五的年會,元旦年會,你會去吧?”
“不去。”束君屹細細挑出魚骨,一塊魚肉浸了浸湯汁,放到嘴裏。
“為什麽不去?增進同事感情的年會怎麽能不去?”
于航義正言辭,“作為領導,不注重交流怎麽行。”
“你去吧,挺熱鬧的,還有節目和抽獎。”束君屹輕輕笑道,“你應該會喜歡。”
“一起去一起去,”于航扒拉幹淨碗底的一點蝦籽和蝦膏,“有驚喜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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