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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5-23 20:00:05 字數:5441

藺爾恺這反省的心思不時浮起,他是否對沐煙藍太嚴厲了?畢竟烈火族是個愛好自由的民族,她也是個外向的,現在只能關在房裏,她應該非常不開心。可是這樣的心思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他不認為自己是保守到不準妻子出門,他只是擔心她受到傷害,何況陳仲現在顯然就是針對她在散播謠言,他也很清楚陳仲的目的。

寧維長公主仗着皇太後的威儀,逼得陳仲不能也不敢再納妾,但陳仲對沐煙藍已是迷戀至深,絕不可能放手,在明着不可能得到她的情況下,他就來暗的。

所以藺爾恺才要限制沐煙藍的出入,或許他說話用詞較為強烈,個性也剛硬不折,才會到最後演變成一場争執,仔細想想,兩人當時的情緒都很激動,根本讨論不到一個點上,他們都在為自己的立場争論辯駁,落得兩敗倶傷,沐煙藍到現在還不願意和他說話,可見她氣得不輕。

藺爾恺心事重重的參加早朝,但即使心不在焉,他也發現陳仲一系的人馬,皆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着他,連一些平時稍微親近他的大臣們,也都是欲言又止,甚至閃躲他的注視。

藺爾恺馬上警覺起來,只怕陳仲又要出招了,而且這次的招數估計已經事先和諸位大臣溝通過了,唯獨将他蒙在鼓裏,而讓大臣們沒有一個敢站在他這邊的,應該是攸關國家興亡的大事,他想陳仲又要在烈火族的事情上加油添醋了,只是這次他不知道找到了什麽新題材。

果然,氣氛沉凝的大殿中,陳仲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裏——“皇上,臣有事上奏。”

皇帝微微皺眉。“奏。”

陳仲眼底閃過一道精光,噙着一絲幾不可見的詭笑。“皇上,臣掌握精确消息,藺大學士先前為太學捐地,獲得皇上表揚,事實上卻是在為自己謀取利益!”

藺爾恺臉色微變,卻是帶着些許茫然,他完全不知道陳仲這般信口開河的底氣何在,但既然敢在皇上面前說得如此斬釘截鐵,代表着陳仲應該握有什麽證據,而且是連他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的證據。

太學捐地能謀取什麽利益?藺爾恺苦思不解,但想到前幾日他是在太學附近将沐煙藍從許大人手中救出……會不會與她有關?

陳仲又開口了,“啓禀皇上,太學附近方圓數十裏的土地全為藺府所有,而藺府在其上開設了許多店面并租賃房舍,向那些不辭千裏前來求學的學子們賺取了無數的金銀,既然藺大學士一向以清廉自诩,那麽他藺府開發這些土地的銀兩何來?

又為什麽要貪取學子們的金錢?此外,據臣了解,主要處理主持這些賺錢項目的,便是烈火族的煙藍公主,這實在很難不令人懷疑,是否是煙藍公主與烈火族之間有什麽利益輸送,烈火族再利用煙藍公主在京師斂財,運送到烈火族之中,讓他們有足夠的財力整兵備戰,進攻我天承國?”

陳仲将一冊文書交給太監,讓其呈給皇上。“皇上,臣已調查清楚,藺府在太學附近開的車馬行,近來的确有多次将貨物遠送外地的紀錄,請皇上明察。”

皇帝翻看着文書,臉色越來越沉重。“藺爾恺,你怎麽說?”

直乎其名,代表皇上已經很不滿了,藺爾恺在這短短時間內,已将這件事的各項疑點想個通透,雖然他不知道沐煙藍在做什麽,但他仍相信她并沒有做出不利于天承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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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對她烈火族身分有着疑慮,所以放任胡大刀去試探,那也只是一念之差,不代表他真的覺得她就是奸細,一定會出賣他、出賣天承國,骨子裏,他仍是信任她的。

于是他沉住了氣,上前一步長揖,恭敬回道:“皇上,關于太學附近建設的資金來源,的确是由煙藍公主處理,這件事臣會回去調查清楚,三日內必給皇上一個答複。”

皇帝陰着臉,但仍是微微點頭,算是勉強給了藺爾恺一個面子。

“此外,臣有話說。”藺爾恺直視着陳仲。

他平時不愛與人争辯,可不代表他言語遲鈍,真要比較辭鋒,他自信能說得陳仲擡不起頭來,以前不吵,是為了顧全大局,現在都被人指着鼻子抹黑了,再不吵就是白癡了。

“陳相,下官請問,在太學周圍開設店家,我們藺府不開也會有人開,賺錢的事那是各憑本事,能夠賺得到也是我們有生意頭腦,請問在我們天承國開設店鋪,犯了哪條律法?”

他朝着陳仲走了幾步,語氣更見犀利,“相府在外也有各種生意,同樣賺取錢財,怎麽你相府開得,我們藺府就開不得?如果要用這種理由問罪于我,陳相是否同罪?”

陳仲的笑意微微收了起來,這個問題他答不上來,也不能答,至少藺府開設的都是正當生意,賺的是正當錢,但相府有許多花樓賭場甚至是見不得人的項目,那可是只能放在臺面下的。

瞧着陳仲退縮,藺爾恺的氣勢漸漸淩厲。“下官再問陳相,即便我藺府在太學附近開設了無數店面,我們所有店面的帳目都可以公諸于世,所有稅款也都如實上繳,此舉同樣是益于我們天承國,不知這又是犯了哪條律法?”

這一點,他是很相信沐煙藍的,因為他看過她做的帳,可是比原本藺老做的帳要清楚且有條理太多了,她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搞鬼,也沒有任何理由這麽做。

藺爾恺又再逼近一步,陳仲本能的退後,此時藺爾恺的氣勢到達最高點,“如果陳相有空,不妨到你所謂斂財的太學附近街坊去看看,那裏規劃整齊,功能齊全,生活方便,相信對于所有前來就讀的莘莘學子融入京城大有幫助,足以做為京裏其它區域建設的表率!”

陳仲被逼得一時語塞,好像自己才是被質詢的那一個,一股不甘心,令他硬着頭皮又擠出話來,“但你小小藺府,需要那麽多銀兩做什麽?以前還那麽窮,最近居然寬裕起來,這不是很有蹊跷……”

藺爾恺想都不想就截斷了他的話,“那你大大相府養那麽多妻妾,就不花錢了?不知道相爺府裏的銀兩都從哪裏來?要不要來比比兩府誰家花得比較多?”

說到錢,陳仲就心虛了,完全不敢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麽,一副欲辯無言的猙獰樣,然而他突然像想到什麽,臉上的戾氣漸漸化成一道詭谲的笑。“藺爾恺,你辭鋒如此尖銳,究竟是想掩飾什麽?”

藺爾恺心頭一動,頓覺不妙,全身的警戒提到了最高點。

此時,殿外突然傳來禮官太監尖銳的提報聲,“急報!關外急報——”

依天承國律例,只要是攸關國家興亡的大事,即使是在早朝如此莊嚴肅穆的場合,也可以随時打斷進來通報。

皇帝聽到這等敏感時機竟有急報,不由得微微心慌,他大喝道:“宣!快宣!”

不一會兒,一名身着戎服的将領快步走了進來,他無視四周百官,直到大殿之中,很快地行禮後,急急說道:“皇上,烈火族對我北疆庾、羨兩城發動突襲,幸好胡将軍及時趕回,堪堪擋住了烈火族大軍,然倉促之中只怕不敵,兼之軍缁不足,請京城支援!”

烈火族進攻天承國邊界,在鏖戰十天十夜後,胡大刀因為倉促應戰而敗,後續大軍又來不及支持,只好放棄庾、羨兩城,退守南方,形成僵持之勢。

雖然藺爾恺在朝會上以一人之力壓制了百官的議論,也暫時平息了皇帝的怒火,但這場敗仗激起了京城人們的同仇敵忾之心,所以不管沐煙藍究竟是不是奸細、有沒有做出危害天承國的事,只要她是烈火族人,免不了成為衆人撻伐的對象。

尤其當某些有心人又在這鍋熱燙的油上再添一把火時,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關于煙藍公主是烈火族奸細,裏應外合害本國戰無不勝的胡大刀将軍輸了首仗的謠言,已然成功煽動了京師百姓們的愛國之心。

在戰敗傳回京師的第三天,衆人苦等不到任何捷報,那種沉甸甸的心思像暴風雨前凝滞僵硬的氣氛,終于在某個似乎再次戰敗的小道消息流傳之後,百姓們爆發了。

約莫百多人包圍了藺府,朝着藺府揮動棍棒與鋤頭,大聲叫罵着要藺爾恺将沐煙藍交出來,喧鬧聲穿過了重重院落,直達藺府深處沐煙藍的房間。

這麽反常的情況,沐煙藍自然注意到了,而她也觀察到小紅似乎有些坐立不安,不由得心生疑窦。“小紅,外面是怎麽了?”

紅原就是個不太會掩飾情緒的人,突然被這麽一問,她頓時就慌了,不僅手足無措,說話也支吾起來,“夫人,外面、外面那是……沒什麽事啊!”

“明明如此吵鬧,你卻說沒什麽事,究竟想瞞着我什麽?”沐煙藍有些動氣了,她被軟禁了這幾天已經極度不爽,但她忍住沒有爆發,因為她不想向藺爾恺示弱,當然,他也沒有來向她說明什麽,可是現在顯然出事了,府裏上下卻仍然要瞞着她,她不願再忍耐了。

她不理會小紅的阻攔,走出房門,但因為長工侍衛們都被調去前門守着,讓她很順利的來到了藺府大門前。

由敞開的大門,她看到了無數的百姓在外頭怒吼叫罵,似乎是想捉拿她,彷佛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然而這麽多人卻沒有一人沖進來,只因為有一個人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站在門口,擋住了所有的人。

那是她的丈夫,藺爾恺。

“……交出烈火族奸細!交出烈火族奸細!”

“藺府包庇賣國賊!藺府包庇賣國賊……”

藺爾恺冷冷地看着百姓起哄鬧事,卻一直沒有開口,因為他觀察到衆人之中,有幾個帶頭的人似乎別有意圖。

于是他朝着身旁顫巍巍的藺老交代了一句,待藺老退去,他才大喝一聲,“住口!全都聽本官說!”

在說話的同時,他擡手摔破一個瓷瓶子,匡的一聲脆響,果然震懾了衆人,讓場面暫時冷靜了一些。

“你們口口聲聲說煙藍公主是奸細,是賣國賊,誰有證據?”藺爾恺冷冷的環視衆人。

百姓都是被煽動而來,誰有什麽真憑實據?而那些帶頭鬧事的,早就被藺府的侍衛暗中拿下,少了他們,誰又敢當出頭鳥。

藺爾恺問出那個問題,便是要确認已沒有人會再繼續煽動,有心人想利用百姓,他便掐斷動亂的根源。

“好,既然你們沒有證據,那麽我再讓你們評評理。我藺府多次施粥救人、造橋鋪路,這些都是在煙藍公主嫁入我藺府之後,由她主動做的,你們有多少人受過她的恩惠、吃過她親手舀的粥,如今在證據不明的情況下,又憑什麽來指控她是奸細,要來捉拿于她?!”

百姓們的本性畢竟還是善良的,有許多來領過善粥,甚至因為藺府造橋鋪路而得到方便的人們,不由得低下了頭。

藺爾恺不着痕跡地看着圍在百姓外面的官兵,照理說他們應該是來平息這場暴亂的,但自始至終沒有人出面,反而像是刻意将百姓趕到藺府門外似的,這種拙劣的手段,也只有那個人做得出來了,不過這不代表他就拿那個人沒辦法。

“還有,就算本官把煙藍公主交出去又如何?要交給誰?她畢竟是公主的身分,如今還是大學士夫人,誰敢私自處分她?沒看到官兵圍在外頭,誰妄動就準備抓誰!”藺爾恺将平亂的責任自然而然的推給了官兵。

百姓們這才發現官兵還真的圍了過來,更不敢亂來了。他們雖然人多,但真的數一數也就百來個,萬一官兵真的要圍捕,還是有辦法的,即使可以乘亂逃走,那也要逃得走啊!

藺爾恺心知差不多了,軟硬兼施之下,百姓們已經失去了鬥争的心,于是他揮了揮手。“天承國還是有王法的地方,你們快些散去吧,否則真要惹怒了官兵,本官都保不住你們!”

方才他叫藺老交代幾名長工着便服混進人群,如今他都撂下話了,那幾名長工率先離開,群衆以為有人散了,自然很快地跟着散去,而那些裝模作樣的官兵,面面相觑後,悻悻離去。

這場危機,就在藺爾恺三言兩語之間解除了。

當藺爾恺揉了揉眉心,疲憊至極的轉身要回府時,赫然發現沐煙藍站在庭院,幽幽地望着他。

不得不說,即使心中對他有怨,但他方才那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與風采,确實讓她心頭顫動,五味雜陳。

他防她,卻也保她;他限制她,卻也守護她。

兩人對視許久,皆是不言不語,彷佛那壓制着的愛情、牽絆着的怨念,交織得難分難解,導致不知該從哪裏說起。

藺老關上了大門,驅散了四周下人,将偌大的庭院留給了兩人。

先是藺爾恺長籲了口氣,正色道:“烈火族破壞了和議,與我國交戰了。”

沐煙藍微微瞪大了眼,終于知道這陣子奇怪的氣氛是怎麽回事。

“不過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擋在你面前,不會讓你受到傷害。”這是他的承諾,也是他寧可自己承受這麽多壓力與批評的唯一冀望。

但沐煙藍又如何不知道現在的他肩上有多重?她也是見過世面的,不是那種躲在男人背後不敢出聲的女人,她堅定地道:“我可以出面!我可以向百姓解釋,甚至到天承國的廟堂之上向君臣解釋,我不是奸細!”

藺爾恺卻沒有任何動容,而是凜着臉搖了搖頭。“沒有這個必要。”

陳仲要的就是她出面,她若出面,陳仲有一百種以上的方法留住她,屆時她會受到什麽對待,他想都不敢想。

他不會讓她冒這種險,也冒不起這種險。

“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你繼續留在府裏,直到風波過去。”藺爾恺硬着聲道。

“你要繼續關着我?”沐煙藍有些灰心,她不是不配合,但她并不想蒙受這種不白之冤,一直躲着,彷佛她真的做錯了什麽事似的,不僅像是默認了自己奸細的身分,更對他的仕途有莫大的打擊。

她想要回自己的清白,她想證明自己的無辜,但他卻不給她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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