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江易寒這話一出口,五樓的大媽連胡攪蠻纏的理由都沒有。
是啊,他又不是別人請來修感應燈的,更何況這棟樓一共就六層樓,他修了一樓到四樓的,這就積攢了樓下這麽多住戶的好感,大家都指望着下次壞了也讓他來修呢,這會兒就他們五樓跟六樓的四家住戶怎麽搞得贏其他住戶?
要想扯皮也完全沒立場啊。
五樓的大媽第一次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倒是她那孫女看了江易寒一眼,咬了咬下唇,輕聲道:“那能麻煩你幫忙修下五樓的感應燈嗎?之前我都差點踩空摔倒,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呢。”
“關我什麽事。”江易寒收好梯子,看都沒看這祖孫倆,徑直進了阮家。
留下祖孫倆面面相觑,想罵街,但又知道自己沒理由沒借口。
最後大媽只能狠狠地啐了一口,“這小王八蛋!”
“奶奶……”她那孫女眼眶都紅了,吸了吸鼻子,委屈極了。
她也是個可憐的,從小到大就生活在阮溪的光環之下,比相貌,比成績都比不過,這會兒也是口不擇言,“可能他更喜歡阮溪姐姐一點。”
說完之後她就更憋屈了。江易寒過來的第一天她就注意他了,有幾次她都想跟他說話,他居然都不搭理。有一回她還看到江易寒騎單車載她!
大媽終于找到攻擊的理由,哪怕阮家的大門關着,她也叉着腰大罵,“難怪呢,只修一樓到四樓,就是為了阮溪吧,也就我孫女沒那心眼,連跟男生說話都不敢,不像別家的孩子,跟男生說說笑笑,說不得已經搞到一起去了!要不然怎麽這麽護着呢!”
阮媽媽在屋裏聽了這話氣得險些暈過去。她女兒才多大啊,還沒成年!
阮溪倒是很平靜地扶着她媽好一頓安慰。
其實只要人活着,就很難避免在生活中不會出現這樣的糟心事,她知道這五樓的嘴碎大媽是嫉妒得眼紅,一輩子也沒別的本事,就知道用”蕩婦羞辱”這一招,要是阮溪心理素質不過硬,估計也要被她吵得抑郁。
見阮溪這麽淡定,江易寒心想,估計她都習慣了。為什麽習慣呢,那就是這種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江易寒大步來到廚房,實他從小到大脾氣都很暴躁,這會兒直接從案板上拿了菜刀,在阮溪跟阮媽媽懵逼的視線中,打開了門,一臉不耐煩地看着這對祖孫,“再說一句試試。”
年少輕狂,做事總是不計後果。哪怕是大媽這種罵街的潑婦,看到江易寒這樣也慫了。
等江易寒重新關上門轉過身,阮媽媽一臉震驚,“你、你……”
江易寒将菜刀又放回廚房,嘆了一口氣,對阮媽媽說道:“姨,下次這種事你就叫我吧。”
阮媽媽這才找回心神,為此哭笑不得,“都是大媽老太太之間的紛争,你摻和做什麽?”
以前五樓的大媽也不是沒有說過這種難聽的話,她有時候氣不過會去争執,可她的戰鬥力哪裏能趕得過大媽,丈夫聽着也氣,不過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一個男人跟女人去吵那像什麽話,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大媽。吵贏了也不光彩。阮媽媽也不想讓女兒去罵街,所以每次只能單打獨鬥,幾次敗下陣來,她也灰心了,便只能關上家門裝作沒聽到。
這會兒江易寒能沖出去,讓阮媽媽非常感動,覺得這孩子很熱心腸也重情義,很讓人喜歡。
“幸好是大媽老太太。”江易寒心想,這要是年輕小夥,他早掄圓胳膊揍上去了,還給人比比的機會呢?
幾分鐘後,阮媽媽将阮溪跟江易寒都趕去超市采購。
少男少女隔着些距離走在小區裏,江易寒側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你不氣嗎?”
阮溪很鎮定的說道:“說實話,每次聽到她這樣指桑罵槐,我反而更有動力。”
“啊?”
阮溪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論,“我現在之所以能聽到她說話,是因為我們住在一個小區,一棟樓。哪天我住到環境優雅的別墅區,她還能湊得到我跟前來嗎?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她之所以敢當着我跟我家人的面說這些話,是因為我們之間的差距還不夠大。如果有一天我們之間的差距大到她那不成器的兒子孫女一輩子拍馬都追不上的程度,你信不信,她會變着花樣不重複的說一切好話給我聽?”
江易寒沉默。
“遠離這些人,遠離這些難聽的話,就是我目前的動力。”阮溪笑了笑,“不過今天還是謝謝你,雖然我已經習慣并且化悲憤為動力了,但還是很解氣。”
兩人走出小區之後,一直沒吭聲的江易寒說道:“你說得對。”
沒有人比他更能清楚那些人的兩面派。
當江家沒倒之前,他無論走到哪裏,總是被人簇擁,被人照顧奉承,所有人面對他時,總是慈眉善目、有情有義。當他爺爺奶奶相繼去世,爸爸又沒擔當,整個江家呈現出頹靡之勢時,那是牆倒衆人推,口中将他當成親兒子一般的伯伯會毫不留情的踩上一腳竊取利益……
見江易寒如此深沉,阮溪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只是在過馬路時,見他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便沒能忍住探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別這樣。”阮溪隐約聽到王美芝提起過江易寒的事。
似乎是家道中落,然後江易寒的父母也沒能力東山再起,很快公司便被有心人蠶食,江易寒的父母過慣了順風順水的日子,他們太在乎別人的看法,所以不願意在國內呆下去,便去國外工作。
江易寒盯着那抓着他手臂的手,他擡起頭來,又恢複了先前那沒心沒肺的模樣,“表妹,你怎麽這麽白?”
阮溪趕緊放開手,“天生的。”
她往街對面走去,江易寒落後幾步,很快地他就追上來了,一手插在牛仔褲袋裏,笑嘻嘻地說,“剛才我為你出氣,可以把扣掉的分給加回來了吧?”
阮溪被逗笑,“加回來也是剛剛及格。”
“及格總比不及格好啊。”
“那好吧,加回來,現在六十分。”
江易寒還在喋喋不休,“你那個評分标準肯定不公平,說真的,在智商跟人品這方面我起碼也能拿到四十分吧,財富值五分我認,那我也該有八十五分。”
“先不說人品,只說智商。”阮溪覺得自己也是太閑了,居然有心思跟時間跟他掰扯這個,“對我來說,在學生時代,檢驗智商的最好方式就是學習成績了,你覺得你成績怎麽樣?”
江易寒摸了摸鼻子,“還行吧?”
“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不算,馬上就月考了。”阮溪頓了頓,“你要是成績能到全班前十……”
“那你給我加多少分?”江易寒讨價還價,“我這都好久沒複習了,肯定考不到那麽好,如果我哪次月考考到全班前十,你給我再加五分,怎麽樣?”
也不是不行。
阮溪知道王美芝其實很關心江易寒,但她畢竟只是表姨,不好管太多,怕江易寒會煩。
站在阮溪的角度,別人會不會刻苦學習跟她沒多大關系,不過江易寒這個人不讨厭,在對不讨厭的人的時候,她是打從心裏希望對方能夠過得好。
“好。”阮溪點頭,後又看了江易寒一眼,狐疑問道:“我給你加分有什麽用?”
江易寒一愣。
對啊,他幹嘛要在意這個分數,就是阮溪給他加到一百分又有什麽用?
他明顯茫然了一分鐘。
阮溪沒管他,繼續往超市方向走去。
江易寒在原地愣了一會兒,趕緊又追了上去。
“因為我想過了,你這個人雖然很需要去眼科看看,但你這套評分标準,可以篩選出最最優秀的男人。”江易寒大義凜然的說道,“我就是想證明,之前是我沒有準備好,讓你看走了眼。”
阮溪不甚在意的點頭,“那我拭目以待。”
江易寒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想了想,跟霍聞達發了微信:“我們這次放假是不是有作業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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