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捌——
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戚戚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莊子.蝶夢》
這是莊公夢蝶的故事,莊周做夢自己變成了蝴蝶,等醒來後他想不知是莊周做夢變成蝴蝶呢,還是蝴蝶做夢變成莊周呢?
“你沒事吧?”回去的路上印曉寒指了指我被鄭佳惠抓過的手臂,有點擔心的語氣,“那個女的真是怪力啊。”
我輕松地晃了晃手臂,表示自己沒事。不過倒是他幫我的時候好像扯到了傷口,不知道怎麽樣了,要問下嗎?
“我的傷沒事喲。”印曉寒用左手拍拍包紮的地方,“小傷而已。”
“唉?你怎麽知道我要問這個?”
“你的臉上寫滿了‘我很擔心親愛的哥哥的傷勢’。”印曉寒笑着做了個無奈的手勢,“想不知道都難啊。”
“……”
這時夜幕已經降臨,路旁的燈也全都亮起來,明亮的黃色照亮了黑暗,吸引着飛蛾撲閃着翅膀圍繞着,不停的有車子響着喇叭從我們身邊穿過。
除此之外沒有其它的聲音。
“我送你回家吧。都這麽晚了,一個女孩子回家很危險的。”印曉寒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默。
我想說不必了,擡頭接觸到他那寫着“不送你回家就誓不罷休”的眼神,冒着冷汗地點了點頭。
“你晚上會做夢嗎?”印曉寒突然莫名奇妙地問。
“不太會。”
應該說是已經好幾年沒做過夢了,因為白天一有機會就會去打打零時工,晚上還要複習課上所學的內容,基本上一躺床就會睡着,就算有夢,也不記得了。
“是嗎,我也是偶爾會做夢,而且是同一個夢。”我擡起頭望着他在路燈的光暈下顯得更加棱角分明的側臉,他的眼睛在光亮下閃爍着,像是一顆璀璨的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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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緣能夠相遇也是因為夢吧。”
“夢?你們究竟是因為什麽在一起的啊?”
其實有些在意他們的事情,他們倆看上去感情很好,但是卻很少在公共場所一起行動。如果不是因為加入這個社團,或許我也不會知道印曉寒其實是有女朋友的。
“我們是因為賭約。”
“哈?”因為賭約?那是什麽莫名其妙的理由啊。
“而且她就像個謎一樣。”
近乎呢喃的聲音,不過我還是聽到了,我有點困惑地停下腳步,以期待他的下文。
“好了,這個話題太無聊了,我還是講笑話好了。”他話鋒一轉,自顧自地講起來,“第一個哦,一只黑貓把一只白貓從河裏救起來了,你知道後來那白貓對黑貓說什麽嗎它說:‘喵——’”
完全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轉彎,我有點頭疼地加快腳步跟上他。
之前一直覺得我對于他來說是個意外,現在看來他才是我生命裏的意外,帶着與之前在人群裏看到的冷傲無言不一樣的色彩,出現在我平淡的生活裏。
直到來到我租的公寓樓那邊,印曉寒一直在講他的冷笑話。為了配合他,我還不得不呵呵笑了幾下。
盡管笑的有點僵硬,不過我的心裏卻有一股喜悅的滋味在蔓延。
與印曉寒揮手告別後,我就躺倒在公寓裏狹小的床上,肩膀處傳來隐隐的痛楚,清晰的五指印提醒着我今天發生的事情,果然用裝是掩飾不了的啊。
那個晚上我很難得的做了個讓我記住的夢,一個破碎又短暫的夢。
夢裏的我站在有風的地方,漆黑如墨的發絲随着風的吹起而飄起來擋住了我的視線,它是如此的長,讓我覺得那好像不是我的。
突然的疼痛感像是有破碎的玻璃片紮進我的腦子裏,紅的發黑的顏色掩蓋住我的眼睛。
場景突然變了,是一條林蔭小道,卻沒有風。
地面上有一個金色頭發的少年躺在我的腳邊,他的身上受了很重的傷,傷痕布滿了他白皙的有點過分的皮膚上,但奇怪的是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血跡。
他艱難地擡起頭來看我,啊,他的眼眸居然是純藍色的,就像是商店櫥窗裏的洋娃娃一樣的眼睛,純淨的容不下一絲塵土。
他的嘴唇翕動着,卻沒有任何的聲音。
夢中的我伸出手來,纖細雪白,他的眼眸有光在閃爍着。他緊皺着眉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般舉起他扭曲到一定恐怖程度的手,用手指在我的掌心寫下兩個字。
柒羽。
然後他笑了。臉上的污濁完全掩蓋不住那微笑的神采,明媚透亮。
而我的夢在他的微笑中變得灰暗,直至結束。
我醒過來就在想我做夢變成了誰,因為那不是我,還是說那個人夢見變成了我呢?
像莊公夢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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