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柒拾伍——

“你在為昨天我答應陶素素做誘餌的事而生氣嗎？”靜谧的狹窄空間裏，印曉寒壓低聲音湊近身邊問我。

“沒有。”我搖搖頭，同樣低聲地回答他，感覺到他說話時的熱氣噴在臉上癢癢的，有些不自在地想離印曉寒遠一些，無奈空間實在太過狹小，動作大了又怕會産生大的動靜，只好作罷，同時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玻璃窗外，“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氣，如果自己再有能力一些就好了……”

“對不起，是我的錯。”印曉寒低垂着眉眼，向我道歉，“如果我能找到對付他的方法，也不至于采用這樣的方法。”

“不是你的錯，我明白，這也不是你希望的結果，是敵人在黑暗中遲遲不露出自己的身影，只是……”我望了一眼我和他所處的地方，陰暗狹小透不進光，尤其門口除站了個我和高大的他，背後還頂着一堆體積龐大的運動器材，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了，“我沒想到那麽快就開始了，而且為什麽要躲進學校的器材室啊？”

“啊？”印曉寒一愣，“因為這邊視野最好啊，面朝操場，一覽無餘。”

“好吧。”我又将頭轉回原處，視線觸及的地方，素素在以緩慢的速度踱着步，“為什麽計劃開始要選在學校，還是接近晚上？”我瞧着夕陽早已西沉，最後的霞光也在漸漸消失，要不是操場上提前亮起的路燈，我怕我現在都很難看清素素的身影。

“溫一珊那天那麽晚不可能傻到還來學校，那為什麽第二天淩晨是發現死在了學校，并且第一起事件死亡的女生也是在學校，如果沒有判斷失誤，幕後者對學校這個地點有着變态的執着，而關于為什麽選在晚上呢？你不覺得夜深人靜，正是發生些恐怖事情的重要背景嗎？”印曉寒在向我解釋的同時，手一刻都沒有離開門把手，我知道他是為了發生異變，就立馬沖出去做準備。

夜幕在逐漸地下沉。

“話說，易雪跟學長躲在哪邊呀？”

“估計是各躲一處。”

印曉寒的回答意有所指，我知道他想表達的是什麽。從昨天學長拉着易雪出去談心回來，學長整個人的狀态都很萎靡，時不時就看到他在發呆，一直挂在嘴角的笑意也變淡了，雖然他本人一直喊着沒事，但真的沒事嗎？易雪也是如此，回來後感覺非但沒被開導，還沉默寡言了很多，雖然本來話就不多，但整個氣場都變得越發沉重……

“他們到底怎麽了？”

“總之就是，昨天左近楓魯莽表白，被小雪果斷拒絕了，現在在鬧失戀。”

“啊？”是這麽回事呀！

“可是易雪不是喜歡着學長嗎？”

“雖然小雪一直喜歡着左近楓……”

我們兩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唉？”

“唉？”

兩人又是同時一愣，驚訝地望向對方。

“你在驚訝什麽？”印曉寒率先問我。

“你早就知道易雪喜歡學長，而不是邱少澤嗎？”

印曉寒點點頭：“那麽膩歪，看不出來我會覺得我傻了，也唯獨近楓那傻小子會以為去醫院看了幾眼邱少澤……他妹，就是喜歡他了。”

“可你為什麽不跟學長解釋啊，免得他一直情緒低落下去。”

“似乎該向他解釋的不是我，而是易雪吧，我剛開始以為小雪遲遲沒有開口，是想等左近楓榆木腦袋開竅，可現在小雪又拒絕了，那她一定是有她的理由，我們旁人也不好幹涉，況且……”印曉寒提起一邊嘴角邪邪地笑了，“看左近楓為了戀情苦惱的樣子，莫名地感覺不錯。”

“……”又來了，印曉寒腹黑的一角。

啊，不對，記得之前去鏡湖救印曉寒與學長的一番對話，這兩人明顯在互黑……

“那你在驚訝什麽？”我反問他。

“你是怎麽看出小雪喜歡近楓的？”

“啊……”好奇的是這個嗎，“是易雪自己告訴我的。”

“難怪了……”印曉寒自言自語道。

“……”他到底在豁然開朗些什麽啊……

“計劃真的行得通嗎？我有點怕。”緊張感随着黑暗逐步吞沒光亮而漸漸加深，扶門上的手在不自覺地微顫着，心裏很是沒底。

“今天其實是百淺都喊我們過來的。”

“嗯？”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你不是很相信他的能力嗎？”他的口氣有些莫名的失落，“那你也該相信他為計劃作出的準備，我知道你是在擔心陶素素的安全，百淺都一早就在她的活動範圍內部下了陣，就算抓不住幕後的那位，也能保證陶素素沒事。”

“嗯，好吧。”

“其實……”他猶豫着開口，“今天一直在擔心你會不會因為跟陶素素的關系決裂，而變得很消沉很悲傷之類的，沒想到跟我預想的有些不一樣，你變了，變得更加堅強了……”

“堅強的話算不上，只是我不想再因為優柔寡斷而失去什麽了……”過去陸夜的事情也好，夏晴的事情也好，都一直是我心中的痛，雖然素素說着跟我斷絕關系，但這一定不會是她的本意，等事情一切都結束了，所有的誤會都會消除，我不能放棄她，因為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不，不對的，還有易雪、學長、印曉寒，包括暫時分開的雙胞胎姐妹，都是我重要的朋友。

是朋友的話，我會拼盡自己所有去保護他們。

對了，不是說導致現在這個局面的是絕對異性雙生嗎？會不會來兩個……

我剛想問如果是兩個的話怎麽辦，印曉寒就用食指抵住我的嘴唇，讓我不要開口：“噓，他來了。”

我一驚，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的天空已經完全漆黑，學校操場完全是靠着路燈在維持着光亮，滿眼是昏黃色的光。

我不知道印曉寒是怎麽知道他已經來了，我只感覺到自己的眼球在快速環顧着素素的四周，但內心的那種毛骨悚然不斷冒出來，好似那個人會躲在我的背後，然後悄無聲息地拍一下你的肩膀。

想到這，我不禁咽了口唾沫。

嗞——嗞——啪……路燈詭異地在閃了兩下之後，相繼都滅了。

一剎那，我眼前一黑。

“啊啊啊啊啊——”黑暗中傳來素素的尖叫聲。

“素……”

我情不自禁地喊出口，被印曉寒一把捂住嘴巴，“等等。”

忽然，在操場的某一處亮起一簇燃燒着的紅色火焰，那紅色猶如浸漬着血的燈籠發出凄厲的光亮，隐約能在光亮下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邁着自己的步子不緊不慢地走着，緊接着在旁邊又亮起另一簇，一簇一簇，向着素素所在的地方蔓延過去，如惡鬼慢慢從地獄裏爬出，所亮起的鬼火，所延伸的軌跡。

手心曾經留下過疤痕的地方，在隐隐刺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