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東風破(三)
江溪流早上醒來的時候,秦川正坐在床邊發呆。她揉了揉眼睛,翻個身把自己埋進被子裏,聲音悶悶的:“你不去公司嗎?”
“在家陪你。”秦川伸手把被子扯下來,動作很輕:“想吃什麽?我去做。”
畢竟是經歷了一場手術,秦川顧念着她的心情和身體,打算在家多陪陪她。昨晚的那些話仿佛他并沒有聽到,神色自若的下床,慢條斯理的穿上襯衫,還低頭在江溪流臉上吻了吻:“你再睡會兒,早飯好了我叫你。”
日子還是要按部就班的過,整整一上午齊帆都在小心翼翼的觀察着江溪流的臉色,一方面擔心自己做錯了什麽惹她不開心,另一方面,她總是覺得江溪流也許會像以前那樣和秦川耍脾氣。
反正太太的性格,在先生面前永遠都是驕縱任性的,她這個外人每每看了都覺得不能理解。偏偏先生受用得很,就像現在,江溪流說要出去,秦川跟在後面手忙腳亂的像個小跟班。
嘆息着,齊帆搖頭,先生這是圖什麽呢?
別人不能理解的事情,在秦川自己這卻是只有一個簡單粗暴的答案——因為愛她啊。只不過這份答案來的有些晚,以至于讓他做了不少錯事。匆忙穿上鞋,他快走幾步趕上江溪流,自後面拉住她的手:“身體可以嗎?這就要出去?”
“嗯,蘇安眉約我。”江溪流說着已經很乖的上了車,默認了讓秦川載着她去。一路上她看起來心情還可以,沒什麽開心的,好在也沒什麽不開心。
可是冥冥中,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這種慌亂在進店之前更加明顯,秦川拉着江溪流的手緊了緊,似乎是在跟她說話,但更多的是為了安慰自己:“溪溪,我們以後好好的過。”
江溪流愣了一下,回頭看他:“怎麽了?”
秦川很快的搖頭:“沒什麽,快進去吧,我看見她了。”
關于綁架的事,蘇安眉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秦川知道她跟江溪流多少算是朋友,卻沒想到她會因為這件事反應這麽大。蘇安眉戴了一個很大的墨鏡,等到他們在她面前坐定,她摘下眼鏡就落出一張蒼白的臉。
“你身體不舒服?”江溪流皺眉,她的氣色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差。秦川也是微微斂眉,一手在下面輕輕地握着江溪流的手,一手把桌上的溫水給她推過去:“喝點水吧,嘴唇都幹裂了。”
他們又怎麽會知道,蘇安眉的心事。那天林旭和蕭臨征的對話她一字不落的全都聽了進去,自然知道那起綁架和他們脫不了幹系。只是她沒想到林旭會做的這麽過火,她原本以為充其量就是離間夫妻的小把戲而已,秦川不會上當,自己自然沒必要說,反而會因為五年前的那件事引火燒身。
見到秦川的那一刻,蘇安眉就明白,這個男人要開始自己的狩獵了。五年前他的羽翼不夠豐滿,所以選擇了蟄伏,而現在,他要把那件事都查清楚。眼神騙不了人,況且她喜歡他多年,敢說并不比江溪流了解的少。
心裏裝着驚濤駭浪,表面上卻還是平靜的。蘇安眉問了江溪流一些閨蜜之間的體己話,說的最多的就是讓她照顧身體,注意安全。秦川并不插嘴,坐在一邊很安靜的聆聽,偶爾江溪流的眼神飄過來,他便心領神會的遞過去溫水或者紙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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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三個人坐的位置漸漸蔓上了陽光,帶着晚霞的溫暖,并不刺眼。江溪流起身去洗手間,秦川目送着她進去,轉頭時聽到蘇安眉問了他一句:“查出來是誰了嗎?”
“有點麻煩,司機中途被掉包了,溪溪手上也沒什麽證據,不太好找。”秦川坐在絢爛的光線裏,渾身氣質依舊溫和紳士:“不過已經在查了,也就是這幾天的事。”
“查到了你有什麽打算?”蘇安眉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掩蓋自己眼裏的慌亂。好在現在陽光擋着,她看不清他,他想必也是看不清她的。秦川偏頭望着洗手間的方向,聲音有些漫不經心:“還能有什麽打算,交給警察啊。”
“交給警察你還會親自動手查?”蘇安眉認識他這麽多年,這點了解還是有的。這句話成功讓秦川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臉上,溫玉般氣質的男人聲線動聽:“你想說什麽?”
玉石縱使再溫柔,終究還是石頭。那些溫和只是表面,他的內裏其實比誰都要剛硬。蘇安眉眨眨眼,睫毛有些不自覺的顫抖:“我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要是牽涉的人很多,怎麽辦?”
“好辦。”秦川望見江溪流從洗手間出來,正在洗手。他的眼神柔和下來,語氣卻還是剛剛的樣子:“我只要知道幕後的人,其他相關的不需要我動手處理。”
蘇安眉只覺得指尖發寒,本來就在嘴邊的真相,又被自己咽了回去:“你這次做事倒是簡單粗暴。”
江溪流就在這個時候走了回來,秦川唇角揚起,對着蘇安眉微笑:“謝謝誇獎。”這句話剛好被江溪流聽到,不過她沒問,三個人又這麽聊了一會兒,也就散了。臨走之前蘇安眉上前擁抱了江溪流,她想跟她說對不起,卻又擔心秦川起疑,所以只是抱着她,閉上眼睛,像一個沒有任何猜忌的朋友。
“江溪流,你是我這段時間以來的唯一一個朋友。我準備出國了,以後要是聯系不到我也不用擔心,我有一天會回來看你的。”
要是秦川知道一切,那他就會明白,現在蘇安眉正明目張膽的說她要逃跑。江溪流有些拘謹的抱了抱她,小聲說了句“謝謝你”。
女人的友情真的是很奇怪,幾年的時間就可以敵人變盟友。秦川對這些是不懂的,他覺得江溪流需要朋友,需要社交,需要有廣闊的圈子。
所以跟蘇安眉道別之後,他們沒有回家,而是轉去了穆頌的酒吧。
穆頌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秦川就更不用說。陳諾看見他的時候先是一愣,随後一邊調酒一邊看了他身後的江溪流一眼:“舍得帶出來了?”
她說話一向沒有遮攔,況且秦川性格溫和。要說陳諾,唯一忌憚的人就是穆頌。這段時間他們倆把酒吧扔給她一個人,心裏其實是有點過意不去的,秦川拉着江溪流在吧臺邊坐下,笑着敲敲桌子:“陳老板,兩杯果汁。”
江溪流擡眼看陳諾,兩個人的視線對上,又都是微微一笑。陳諾細細瞧着她,倒不像上次看到的時候那麽風情萬種,這次有些憔悴,不過怎麽說也是宜室宜家的。把果汁給他們端上來,陳諾眼神揶揄:“也就你們,來了這種地方要果汁喝。”
“陳諾,路九月的朋友。你聽過的。”秦川低頭跟江溪流介紹,又去看吧臺後面的人:“江溪流,你嫂子。”
陳諾“啧啧”了幾聲,明白這個就是秦川寶貝的不行的女人。她性格比較外向,很快就拉着江溪流聊得開開心心的。秦川坐在一邊百無聊賴,打開手機,看到來自蕭臨征的未接電話。
酒吧人聲嘈雜,剛剛的鈴聲他應該是沒聽見。這個時間蕭臨征應該不會找他談工作,秦川皺皺眉,正準備撥回去,新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這次是凱文。
“看着點你嫂子,我去打個電話。”秦川低頭對陳諾囑咐了一句,轉身離開。陳諾看着他的背影,樂呵呵的:“看看,把你當小孩呢,還讓我看着你。”
“他有的時候有點小題大做,不用理他。”江溪流不好意思的笑笑,目光卻始終落在不遠處的秦川身上。男人打電話時下意識的往自己的口袋摸了摸,像是想找煙,但是沒找到,那只手便略顯失落的放回去。江溪流眼神暗了暗,鬼使神差的,轉頭看陳諾:“秦川跟你提過我嗎?”
“提過啊,”陳諾點點頭:“我們之前還說想讓他把你帶出來一起玩呢,他說你身體不好。哎呀就是感覺,舍不得帶你出來,我們都是一群壞人似的。”
“是不想帶我出來吧。”江溪流低下頭,這句話說完她就有點後悔,怕陳諾尴尬,開玩笑道:“我随口一說,你可別告訴他。”
果然陳諾沒聽出來她前半句裏的失落,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心。就這麽短的功夫,秦川已經回來了,他臉上的神色很正常,看不出什麽問題,低頭跟江溪流說話的時候,還是溫和體貼的:“累不累?要不要回家?”
看看時間,快要八點。江溪流一向睡得早,這個時間回去,收拾好了正好十點睡覺。回去的路上秦川有點沉默,江溪流坐在副駕上,歪着頭看他,伸手在他太陽穴的位置戳了一把。
秦川眯起眼睛,有淡淡笑意:“開車呢,別鬧。”
“今晚是誰給你打的電話?”她擺出一個妻子的做派,一本正經的詢問自己的丈夫。秦川下意識的想開口扯謊搪塞過去,馬上的又想到自己說以後不會再騙她,頓了頓,避重就輕的回答道:“來電話的是穆頌的副手。”
江溪流并不知道凱文正在調查關于自己的綁架案,這個說法讓她很自然的聯想到,也許是為了穆頌的事。這位享譽國內外的天才畫家最近出了很多事,秦川作為朋友也跟着奔忙,她無意去窺探別人的隐私,所以抿抿唇,很乖的點點頭:“哦,那你是不是得去忙啊?”
“不急,先回家。”秦川偏頭看了她一眼,騰出手來摸摸她的腦袋。江溪流沒再做聲,窗外的夜景不斷輪換,最後竟然就這麽靠着車窗睡了過去。下車時,因為秦川打橫把她抱了起來,她才迷迷糊糊的轉醒,身後是齊帆的輕笑,說太太像個小孩子。
陷進柔軟的被褥,江溪流感覺到秦川要起身,她伸手抓住他,往他的胳膊裏蹭了蹭。
不說話,但是無限眷戀。
秦川就真的沒有走,連衣服也沒換,就這麽側躺在她身邊哄着。江溪流漸漸睡得沉了,均勻的呼吸噴灑在他胸前,他微微低頭,在她鼻尖上吻了吻。
像是覺得不夠,秦川閉眼含住她的唇,舌尖抵着她的唇瓣慢慢去挑逗她的牙齒。睡着的人倒是很配合,嘤咛一聲,他便順利攻城略地。手指在肌膚細膩的觸感上游走了幾圈,顧念着她的身體,秦川适時地起身。
夜色裏,他穿着黑色襯衫,獨自一人下樓。齊帆之前見他們回來,以為一天的事情已經結束,所以也去睡了。他面色陰冷的走出門,涼薄的月光照在他臉上,仿佛映照着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秦川沒有開車離開,而是就這麽站在院子裏,不一會兒,門外有黑色車輛停下。
他不打算離開家,怕溪溪醒了之後找不到他。所以凱文特地跑了一趟,把自己調查到的資料都拿過來。他們一起進了書房,雖然之前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看見牛皮紙袋的那一刻,秦川還是覺得呼吸困難。
會是誰呢。他知道自己會把那個人撕碎的,法律和道德在這一刻根本不能作為束縛他的東西。打開紙袋之前,一旁的凱文伸手制止了他,用英文提醒:“希望您能有心理準備,是您很熟悉的人。”
“我只需要知道幕後主使就可以,其他人已經處理掉了嗎?”秦川揚了揚手裏的東西,面色微寒。凱文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相告:“還沒有,我覺得您看完了這份資料,再做決定也不遲。”
他态度暧昧,讓秦川心裏更是焦躁。伸手把紙袋打開,并不算厚的資料暴露在白熾燈下,映入眼簾的照片上,是林旭的臉。
剎那間,秦川臉色慘白,如遭雷擊,險些站不穩。
他想過所有的競争對手,想過自己不擇手段毀掉過的人。但是他從來沒有,哪怕一刻,懷疑到林旭的頭上。甚至就在穆頌說出五年前的人的身份時,他也沒往林旭身上聯想,一來是他太自負,二來是他相信他。
他相信那個說,“我們是一家人”的單純少年。
緩緩地,他扭頭去看凱文,後者依舊筆挺的站着,示意他接着向後看:“後面是五年前那件事的相關人員,不過這些都是五年前的資料,昨天的事還沒查到,再給我點時間。”
秦川只好又低下頭,艱難的把紙張翻開。果然,他看見了蘇安眉,看見了蕭臨征的哥哥蕭臨戰,還看見了……他的親生母親韓靜。
所以凱文會說,看完了這份資料,再做決定也不遲。就像他在問你,你要為了你受傷的妻子,殺了你的母親嗎?
“當時的兩個人,已經被穆先生處理掉了。不過綁架秦太太的動機,一開始應該是為了要錢,後來孩子出事,不知道是意外還是設計。”凱文說着伸手扶了秦川一把:“秦先生,您沒事吧?”
“我沒事,你回去吧。接着查。”秦川面色蒼白的說完,沖門口揮了揮手。凱文也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等到書房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才哆哆嗦嗦的把抽屜裏的煙拿出來,這次是真的點燃了放進嘴裏的,煙霧嗆進氣管,他在劇烈的咳嗽裏掉下了眼淚。辛辣的氣息讓他覺得自己還活着,盡管茍延殘喘。隔壁的卧室裏睡着他的溪溪,他卻不能上去擁抱她。
如果不是他吞并林氏羞辱林家,林旭不會用這種方式來報複。他那場荒誕的陰謀,到底還要賠進去多少人才能收場?
手機鈴聲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來的,突兀的炸響在空氣裏,讓秦川猛地回過了神。他低頭去看來電顯示,蕭臨征的名字閃爍着,這是他今晚打來的第二個電話。
時間是淩晨一點半,他卻料定了秦川沒有睡。又或者事情已經重要到,即便是他睡了,也要把他叫起來。
秦川看着手機,良久,按下了接聽鍵。
淩晨三點,江溪流從睡夢中醒來,身邊空無一人。她以往睡覺很少在中途醒過來,今天卻不知道怎麽的,睡得十分不安穩。
枕頭是冷的,顯然秦川已經離開很久。她光着腳,靜靜的披了件衣服下床,書房的門關着,有淡淡的光從門縫下面透出來。她以為他在工作,時間已經這麽晚了,想着就覺得擔心。江溪流伸手擰門把手,門沒鎖,一推就開。
書房的地上散着幾根煙頭,裏面的煙味沒來得及散去,讓她皺起了眉。她把門大敞開,桌上的資料亂七八糟,抽屜開着,哪裏有秦川的影子。
亂七八糟的資料裏,她看見了那個牛皮紙袋。
視線接着向下,她看見最下層的抽屜裏,一個黑色的暗格。也許是走的匆忙,暗格沒有關上,裏面是禮盒似的面料,形狀卻提醒着她,這裏曾經藏着什麽。
那個凹陷的形狀,是一把槍。
作者有話要說: 就這麽把言情寫成了懸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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