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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不給呢?”
車裏冷氣很足,衣服被剪破的溫檀被涼風一吹,說話間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下一秒宋曼卿就将空調的風口調到上邊。
心很細,溫檀看着她。在自己說完話之後車裏陷入了暫時的安靜,宋曼卿的神情像是在思考怎樣回答她才好,過了半晌才說了實話:“我自己查的到。”
“……”真是難為她了,還想了那麽久。
“等你辦好手機,給我打電話。”溫檀沒再逗她,無奈地将號碼抄給了宋曼卿。後者将她抄了號碼的小紙片收好,眸中隐隐展現出笑意,總算感覺沒那麽冷淡不可親近。安苓杉看着溫檀那負傷的手,實在沒辦法讓這傷員還陪着自己吃飯,就說要不改天再約。
溫檀沒意見。
先送安苓杉,再送溫檀回家。安苓杉在下車前還對溫檀擠擠眼睛說:“好好對人家啊小檀檀,我覺得很不錯。”
溫檀微笑:“您走好,再見。”安安估摸着是誤會了宋曼卿和自己的關系,等回去了免不了一番盤問。
安苓杉下車之後,溫檀的身旁空了,叽叽喳喳講話的聲音也沒有了。車內更加安靜,她和宋曼卿都沉默着沒有說話。這算是她和宋曼卿正式相識的第一天……溫檀平靜地看着自己包裹着紗布的手臂,扯了扯嘴角。
刺激。
宋曼卿仍舊坐在副駕駛,身姿筆挺,座位沒調過。溫檀想,若是自己坐上去,肯定是先把座位調整到後頭窩進去。她這樣不累?溫檀肆無忌憚的看着副駕駛上坐着的人,直到看到她耳朵消散下去的溫度又慢慢地升上去,這才滿意。
下了車,溫檀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宋曼卿道謝:“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
宋曼卿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又将眼睑垂下,睫毛遮住她的眼眸,低聲說:“不用,是我該謝你才是。”
怎麽說話總有種半文半白的感覺,溫檀幹脆接了她的話茬子,很痛快地說:“好,那你怎麽謝我?”
她這應的太幹脆,竟然把宋曼卿給哽住了。溫檀實在憋不住了,悶着哼笑了幾聲說:“你怎麽這麽逗呢?”
太可愛了。
“逗?”
“就是可愛的意思。”溫檀說。
宋曼卿咀嚼清楚了意思,這才皺眉說:“從來沒有人說過我……逗。”在昭南時,她是威震一方的将軍,敵軍只要聽到她的名字就不敢攻打城池。多年的征戰與生死,鐵血無情是所有人對她的評價。
即使到了這個時代,更加沒人敢用這詞形容自己。
“我有很多話想問你,相信你也一樣。”溫檀這才收了調笑的神色,正經起來,“找個時間聊一聊?”
宋曼卿點頭。
“明天下班的時候過來找我,行嗎?”溫檀挑眉,嘴角微勾,“記得帶上你的謝禮來。”
臨上樓前,溫檀回頭看了一眼幾步開外的宋曼卿。她還沒上車,就在自己身後靜靜地站着,身形修長,背脊停的筆直,柔軟的唇抿着,自己一回頭看她,她又将目光挪開,不知道在想什麽。
忽然福至心靈,溫檀又走了回去,在宋曼卿面前站定。
壓低了聲音,眼神卻是認真,“我有一件事很想現在就知道,可以嗎?”
宋曼卿說:“但說無妨。”
“你的身份,你是誰?”溫檀在宋曼卿的眼睛裏尋找着蛛絲馬跡,卻尋不到一絲波瀾,那雙眼睛沉靜深邃,無法琢磨主人的心思,“這三年,你在哪兒?”
溫檀沒有把握宋曼卿是否會相信自己,将實話說出。她這樣的人,又被自己知道了身份,若是自己把她抓去研究研究為什麽古人會穿越來現代,賣了都不一定。
而且她發現,在正常情況下宋曼卿總是不肯直視她。總是對視幾秒鐘之後移開。
這次也不例外,她又能看到宋曼卿的長睫毛在她眼皮子底下扇來扇去。
“上戰場,保護臣民。在昭南的時候,我是挂帥的那一個。”宋曼卿的眼中流露出些許情緒,讓她整張臉都添置了靈動的生氣,暗沉沉的眸子也亮起來。
“原來是将軍?”溫檀想到之前她對付黑西裝時那逼人的氣度,難怪,“那三年呢。”
“也是上戰場。”一瞬間,宋曼卿眼眸裏的光熄滅,似乎那是非常不好的記憶。
“什麽?”溫檀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有兩年我在營地,那裏并不太平,正在開戰。只有血肉,撕扯,與拼命生存。這些你不知道也罷。”宋曼卿聲音低低的,“一年前我回了琴州,開始找你。”
溫檀一時語塞。
聽說很多大家族都會有自己的營地,用來訓練自己的繼承人或者是殺手。營地的殘酷與艱難無人可知,更何況宋曼卿一人來到陌生的朝代,孤身前往。她是作為什麽被選去,殺手還是繼承人,又是誰送她去?
突然有很多疑問席卷了溫檀,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但宋曼卿無疑受了很多很多的苦。
想來想去只好說:“……我們明天見。”
說再見的方式有很多種,但是明天見最溫柔動人。溫檀覺得此時此刻這三個字最适合自己對宋曼卿說,……即使自己并不是個溫柔的人。
宋曼卿應了一聲:“好。”
溫檀轉身離開,一陣風将她的長發拂開,露出耳後的紅色胎記。
宋曼卿的眼神微微閃爍,她知道自己絕沒有找錯人。
就是她,溫檀。
***
昨晚溫檀睡的并不好,迷迷糊糊中總覺得能看到宋曼卿的那抹耳尖紅,無意的撩撥。
最為致命。
也沒辦法,誰讓她好這口。
出門前她自己換了藥,重新纏上了紗布,這才讓自己的脖子看上去不那麽怪異。上樓,開門,去玉器鑒定二室。本來溫檀總會是頭一波來到鑒定所,今天在家耽擱了時間,所以趕上了上班高峰期,可別提同事在她身上投來的目光了。
“溫姐,溫姐,你這是咋了啊?”周亞安依舊是小跑過來,被溫檀這個樣子吓了一跳,“昨天宋總打你了?”
“去,別胡說。”不管別人怎麽問,溫檀只是笑說,自己是摔了,昨天摔了一跤。她沒再管周亞安,先是去了所長辦公室和文所長說了拍賣會上的事。
溫檀猶豫着開口:“所長,宋總他說的那個故事,難道這玉壺有什麽淵源?”
文所長沉吟片刻才說:“目前出土的文字資料并沒有記載,當然……現在我們整理出的關于昭南的古籍還太少了。如果真像他所說玉壺價值連城,那麽肯定會有很多人在拍賣會後來到琴州尋寶。”
“他是不是故意的,炒作文物生意,畢竟宋家一直都有插手……”
“小溫!”文所長語重心長說,“你最好和宋總別有瓜葛,他腳踩黑白兩道,不是我們能夠招惹的起的人。”
溫檀眉頭皺的更緊了。
宋沉在明面上倒是風風光光,就像個成功的商人,長相俊朗,多少姑娘前赴後繼。他是風光了,照昨天宋曼卿的話,看來那些灰色地帶,可能是交給了宋曼卿打理。
一個在明一個在暗,所以那些人都尊稱宋曼卿一聲當家。
又或許還有別的隐情?
從所長辦公室出來後,溫檀心裏有事兒,工作的時候總有些心不在焉。
臨近下班,她在窗邊透了會兒氣後沒有回自己組裏,反倒是去了古籍組。
昭南王朝的主墓葬群發現後,光挖掘就是兩年,這一年一直在整理這些大量的文物。從墓葬群裏出土的文物并不存在什麽真僞,但還是得對年代和價值進行斷定。包括陸續來自民間的流散文物,這便另當別論。所有的文物過了所裏之後,才會馬上送入文物修複組。
琴州的文物修複中心與鑒定所緊鄰,基本上大家都相互認識。
殷娅正聚精會神地看着一卷展開的竹簡上的文字,溫檀也沒打擾她,等到人擡頭開始舒氣的時候,才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娅,我來問個事。”
“你來我們組得了,哎,你這是怎麽了?”殷娅驚訝地将手上的白手套摘了。
“這個沒什麽,說正事,我想找你問個人。”
殷娅:“昭南的?”
“嗯。”溫檀點點頭,“昭南宋家,有沒有什麽記載?”
“最近确實整理出一些關于昭南王朝時朝臣的資料,所以說怪也就奇怪了……宋家在那時是望族,就是因為有一位女将軍,因鎮國有功,被重重封賞。但是——”
溫檀仔細地看着殷娅的神情,心也跟着一緊。
“溫姐!溫姐!溫姐溫姐!”殷娅的話都沒出口,周亞安急匆匆奔過來,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眼睛裏還帶着一絲小興奮。
溫檀:“你能不能穩重點?”
真穩重不起來,這場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見,太神奇了!
周亞安氣都沒勻過來,幾乎要拔高音量:“外面,外面有個好漂亮的女人在等你,而且……而且她還——”
宋曼卿!
哎呀,肯定是她,自己竟然把昨天約好的給忘了。她剛淡淡地瞥了周亞安一眼,眼中的意思——還什麽?
周亞安一指窗外:“溫姐你自己看,她,她還牽了一頭馬過來!”
溫檀:“?”
殷娅:“??”
溫檀趕緊到打開窗戶,往樓下一看——
宋曼卿仍舊一身黑色,周圍圍着人,在一衆輕輕淡淡的顏色中,她的黑色格外惹眼和沉靜。難得的是她的襯衫紐扣打開了兩顆,露出的皮膚在陽光下越發蒼白。她的一只手上抓着的,沒有錯,是……缰繩。
溫檀整個人都呆了,馬?還是淡金色的毛發,富有光澤,四肢修長。
活的?
還是假的?
仿佛是要回答她內心的無數問號,那匹淡金馬一擡頭,朝她哞哈哈地打了個響鼻。
真的。
活的。
馬啊!!!
作者有話要說: 溫檀:我風化了。
宋将軍:不是你讓我帶上謝禮來接你嗎?【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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