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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晃神之際,他不一般的神情入了谷岸的眼。谷岸顯然看出了什麽,他輕咳了一聲,伸手摸了摸鐵壺,道:“又因,水快沒了,你再去廚房燒一壺過來罷。”
等又因一起身前去添水,谷岸便問道:“你何時回的上海?”
陸從予答道:“昨天下午下的火車。”
谷岸面色冷冷地道:“是因為陳德豐的事來的吧。”
陸從予沉默了一下,他久久不作聲。谷岸全當他默認了話,又繼續說道:“就知道那人停不下來,這麽幾個省哪滿足得了他這麽大的胃。”谷岸忍不住勸道,“五年了,也是時候了,忍終究不是個頭不是嗎?”
一眨眼竟這麽長時間了,卻猶如前段時間才發生的事。五年,有些人還在糾糾纏纏,有些人卻是永遠走了。雖然早有準備,但真的遇上了,似乎卻沒法像想象中那麽沉穩。良久後,他才道:“确實,我回來有因為這事,不過,也不全是。”
谷岸不傻,方才看兩人對話的樣子,也瞧出了幾分眉目,話中意思他當然曉得。他不是明知故問的人,畢竟男女感情之事他也不便插手。他頓了頓,又問:“是宋清義找的?”
陸從予點了點頭道:“是,他說林旭已經下了決定。”
谷岸笑笑道: “不容易啊他能下決心,畢竟幾乎等于拱手讓權。”
陸從予呵呵一笑,低眸看着茶杯,一根茶梗上下浮動,不定性。“倒不全是,權力還在,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這對他、對所有人都好。”
谷岸點點頭道:“也是,他也就差上海這根刺了,拔了就好。”
陸從予也點了點頭,随後視線落回了谷岸身上,道:“還有你,你要不就先離開,先回去避避?上海這邊恐怕接下來有段時間不會太平。”
谷岸一聽,哼了一聲。他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幾個茶杯裏的水都被震了出來,泡茶的大茶壺蓋子也都跳歪了,他怒道:“不去,我哪也不去,怕他陳德豐不成?我都不怕和那些不變通的老古董們對抗,難道還會怕他不成?更何況,如果能在上海看到他夾尾巴走人,那才是最舒服的事。”
陸從予搖了搖頭,谷岸的脾氣他都摸索□□年了,這回答并不出他的意料,只不過他真希望這位老友有時候能多加考慮,別如此一意孤行。陸從予道:“傅慈如果還在,想她不會希望你留下來。”
谷岸一聽,反倒從容了,他道:“你錯了,五年前她都沒有走,五年後也定然不會。”
陸從予又再次搖了頭,剛想開口,不料在廚房燒好水的又因提着壺走了回來,他倆一睨見,立馬靜默了。方才還聊得起勁,她一來就沒了聲,這讓又因心生絲絲疑惑,卻又礙于身份不敢開口。她一面沏茶,一面問道:“陸先生還會回北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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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從予笑道:“暫時還不會,可能得再叨擾你一段時間了。”
又因忙不疊道:“先生怎能這麽說,我還得多謝您向谷先生推薦了我。”
看着她如此認真道謝,反倒讓他惆悵了。并不是不喜歡她對待事情認真,只是希望她能盡量與他相處時放下這種生疏。陸從予勉強一笑道:“真不必那麽在意,舉手之勞而已,就是見你跑得勤快,會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活。”
又因沒能聽出他話中另一層含義,她搖搖頭,輕描淡寫地說道:“年末就畢業了,課不多。”
他笑了笑,沒有再說其他的話。谷岸或是看不下他倆一言一語的客氣,他先是啜了一口茶,随後眼裏笑意濃厚地轉向又因道:“你明天就別來我這了,錦瑟這次沒跟着,他剛回來應該還有很多事要忙,你過去搭把手。”
谷岸突如其來的這麽一句不僅使又因訝然,就連一向從容的陸從予也都格外錯愕。
隔天一大早又因便出了門,怕被寧進陽察覺出什麽異樣,她不敢讓人送她過去,只得出門攔了輛黃包車。從出門那刻起,她就不知是以怎般心情前去。途中車夫迷了路,她憑印象指了路,出乎她意料,她竟對這個地址記得異常的清晰。
小巷裏沒有來往的人,大門虛掩着,廊梁上挂着的燈籠還照得亮,像是為了等她亮了一夜似的。她默默地向裏走着,或是聽見門口有動靜,陸從予趕忙從裏屋走了出來,一見着她,嘴角立馬微微揚起,他笑了笑。
又因慌忙中點了點頭,他溫和的雙眸望着她,笑道:“沒想到你真會來。”
她詫異地擡起眸看向他,他眼裏笑意不減。又因吞吐地問:“那……我……”
未等她說完話,陸從予又道:“得先讓你幫我整理下書房,之前我與錦瑟說過,不過她可能忘記了。”
又因愣了愣,急忙點了點頭,然後随他進了書房。與谷岸的書房相比,陸從予的書房稱不算亂,算是整齊,不過由于書多,層層疊疊的,有些受不住力地向外傾斜,因此倒了一地。陸從予拾起一書,拍了拍上面的灰道:“應該是積攢了不少灰,得辛苦你了。”
又因搖搖頭道:“不會,之前也幫谷先生理過,比這還亂。”
陸從予笑道:“确實,他比我邋遢,那就勞煩你了。”
屋裏的書種類甚多,雖整起來略顯費勁,但能見着這麽多從未看過的書,又因不禁大喜過望,整理時還順道翻看幾頁。挑挑整整,竟一下子過了正午,外頭辦事回來的陸從予進門一看,不由得發了笑。只見又因紮起的頭發極為淩亂,一副狼狽樣。
陸從予遞上一杯水,環視了書房一眼道:“沒歇息過嗎?”
又因手中還捧着一本翻開幾頁的書,含笑回道:“舍不得,先生藏書真多。”
陸從予哈哈一笑道:“書多,看得卻不多,其實有些書還沒來得及看。”他随意在旁邊挑撿起一本書道:“像這本,我印象中是老早以前楊連墨贈送的,不過有些深奧,收書當下翻過幾頁,後來實在看不懂就放着了。”
這本書方才又因也才翻過,幾句前言就難住了她,所以她也是立馬就放了下來,想不到原來不止她一人不懂,她不禁撲哧地失笑道:“看來咱們的造詣都不深。”
“是啊。”陸從予也笑道。
飯是在陸從予的府上吃的,口味不似北方,清清淡淡幾盤小菜,看着倒讓本來沒有胃口的又因瞬間來了胃口。陸從予一面端着菜走了出來,一面道:“真是對不住了,讓你等那麽久。”
又因張口結舌,靜了半晌問道:“這些菜都是先生做的?”
陸從予點頭道:“清淡了一些,委屈你了。”
“不不不。”又因趕忙解釋,“先生好手藝,只是先生的菜……看着都像浙菜,好似不是北方人喜歡的。”
陸從予點頭道:“确實系浙菜,教我的人出身江蘇。”
他雖不言明,又因自然也能知道那人便是傅慈,心下不覺地羨慕。雖然傅慈走了那麽長時間,陸從予卻惦記着,從未忘記過,一生能有一人,何嘗不喜。飯後陸從予邀她坐下吃會小茶,吃茶中途見又因頻頻提起書房的書,陸從予不禁一笑道:“看來容小姐不太喜歡我泡的茶。”
又因知道他話中意思,一瞬間便漲紅了臉道:“先生的茶是好茶,書也是好書。先生這的書可比外頭書店裏的來得有意思得多。”
陸從予淺笑道:“是,不過耽誤人的書多。”又因就是喜歡與陸從予這樣聊天,他話語诙諧卻句句都發人深省。
在閑談中又因忽然問起:“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先生。其實以先生的才華和能力,謀個一官半職的應該不在話下,為何先生會願意走上做個演員戲子的路來?”
陸從予聞言倒是怔了一怔,他望着茶桌上發出“咕咕”響聲煮着熱水的鐵壺出了神,誰能知曉他此刻心緒就如壺嘴裏吐出的那一股股飄出的熱氣,交錯、混亂、四散。
又因見他久久未作聲,遲疑了一下後又喚了一聲道:“先生?”
陸從予這才回過神來,過了好一會才含笑道:“你覺得做個戲子不好?”
又因搖頭道:“不,挺好的,畢竟各行都有存在理由,誰能說哪行高一等。我就是随口問問,沒有別的意思,先生別在意。”
陸從予一聽,心裏頭一陣蕩漾,他默然不作聲,但笑容看得出甚為歡心。正談話,兩人皆聽見了敲門聲。又因回望了陸從予一眼,陸從予凝聲一聽,随後蹙眉道:“抱歉,我去去就來。”
對于敲門聲,陸從予是警惕的,除去此次回來上海要見的人及又因,應不會再有人前來,所以他這幾步走得是異常不安,開門時也有些遲疑。門一開,只見杜錦瑟神色有些緊張,她呵着氣的嘴一時忘了閉上,搓着的手也即刻停了下來。對于突然出現在上海的杜錦瑟,陸從予着實吃驚,兩人四目相望不作聲了半晌。
一度沉默後,陸從予突然怒嗔:“胡鬧!”
杜錦瑟将頭壓得低低,身子微微發抖,嘴角也不停地哆嗦,也不知是冷還是怕的。良久後,杜錦瑟才緩緩道:“我知道……可我就是放心不下他。”
陸從予嘆道:“你來了反讓我們放心不了,這麽亂,若出點意外……”陸從予沒有把話說完,他不敢想,也不願意去猜,只祈禱安好。他又盯着杜錦瑟好長一段時間,搖搖頭道:“進來吧,屋裏有暖爐。”
杜錦瑟仍舊不敢擡頭,她走着碎步緊跟在陸從予身後,一副乖巧樣。又因瞧見杜錦瑟便上了前去,顯然杜錦瑟沒料想她會在屋內,一時咂舌。又因笑道:“你回來了。”
杜錦瑟看了又因一眼,頓時也有些明白,她淡笑着點頭道:“嗯,大家都在上海,回來比較有意思些。”
又因看着她凍紅的臉頰,趕忙拉着她坐到爐邊,笑了笑道:“你能回來真好。”
“如果哥哥也能像你一樣歡迎我就好了。”杜錦瑟苦笑着望了身旁的陸從予一眼。
陸從予端起杯子飲了口茶,神情十分複雜。杜錦瑟知道他是因為自己的任性便不敢多言,速速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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