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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又因生辰又過了三四天。一夜無眠的又因側過身,靜靜望着眼前由于前一晚回得晚所以睡得極沉的陸從予。看着看着,她急忙又正過身來,旋即輕悄地下了床。她幫他拉好遮陽的窗幔,以防即将到來的烈日刺了他的眼。一下暗掉的屋子竟頓時覺得空,又因不由地伸手去捂心口處,悶悶的難受感,雖然微乎其微,可就是存在。
走出這邊的房,然後回了另一間房裏。才幾日,沒收拾到的屋子桌上就覆了一層薄灰,不明顯,但存在。又因掃視了屋子一遍,随後走到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之前寫好的那一封信盯了許久。日子真快,她輕嘆一息,合了抽屜,将信擺到桌上最顯眼的位置。
雜志社于知惠到的時候陸從予還未醒來。于知惠不敢直接進門打擾,她站在門口向在院裏掃地的又因招呼了一聲。又因回過頭,笑笑道:“我立刻就來。”
離開前又因朝陸從予的屋內再眺看一眼,最後幫他阖上了門,一切都很靜,十分注意聲響。無論他能否會明白,此刻的她,很是看得明白。
于知惠看着又因手裏提着的大箱子道:“他不來送送你?”
又因搖搖頭,撒了小謊道:“昨夜回來晚了,我讓他別起來。”
于知惠長長地诶了一聲,面容上看得出對她好生羨慕。她道:“也就只有你們感情這麽好才不相互擔心,我家那位,出門前交待了好些話。也就幾天,有什麽好放不下的。”
又因幹幹一笑,不願解釋,任憑于知惠去猜想,手卻不作聲地攥緊了箱子提帶,掌心都滲出了汗,濕答答的,黏糊糊的,可明明現在身處在幹燥的北平。
陸從予醒來後找了一圈,最後在房裏見着又因留給他的那封信,而此時,又因早已上了回上海的火車。陸從予全程蹙着眉看完了信,短短幾行幾字的信卻看了老長半天,似乎想将書信上的字字句句深深記入腦海內。
信上,又因先向陸從予道了歉,她說她知道,陸從予肯定十分清楚她為何會寫這封信,也一定明白她為何無法呆在他的身邊。可她愛他,真的愛,愛得不摻和一絲絲假,只不過愛得承受不住,所以最後選擇自私地逃離。
心是有的,人早就是空的,陸從予怎會不知呢。從又因離開容府,離開上海,這份感情就已經純粹不來。與又因相同,看完信,陸從予把信又塞回了原封裏,完完整整,猶如護着顆心,原封不動而又小心翼翼。
他仰起頭看向外頭,天氣真好,湛藍清澈的天,庭內還灑了一大片的陽光,想必暖和極了。
到了上海的又因問了于知惠時間,于知惠瞥了眼手表道:“和杜小姐約定的時候還早,可以先去旅館放下行李。”
又因點點頭。也好,她可以稍微梳洗一下,整整自己,別讓自己看上去太糟糕了些。
與杜錦瑟約的地點仍是在初次見面的香蘭茶館,杜錦瑟依舊那幅風範,踩着點來。許是相熟了,這次沒被攔住,她一進門便笑得燦爛地往又因這桌走來,落了座後說道:“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上海了呢。不過你也夠狠的,一回來就給我派了任務。”
又因笑了笑道:“任務光榮,就別有怨言了。”旋即別過臉介紹身邊的于知惠,“這位是我們雜志社專欄作家于知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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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知惠一面起身與杜錦瑟握手,一面說道:“杜小姐,您好,來之前就聽說過您,能見着真好。”
杜錦瑟先是愣了一愣,然後才起身握了手,坐下後又打趣道:“以前就是蹭哥哥的名氣,現在獨自出來,一下子要面對各種采訪各種事情,還真不習慣……感覺什麽都變了。”
又因緩了幾秒,突然腦中閃過陸從予的身影,心裏,怎麽都不是滋味。又因勉強笑道:“會習慣的,時間能讓人習慣很多事情。”
杜錦瑟笑了笑,不作何聲。
采訪很順利,杜錦瑟也越來越是風趣,逗得于知惠呵呵直笑。臨近晚飯時分,再加上氛圍很是不錯,後來于知惠幹脆做了邀請,說想請杜錦瑟一起吃個晚飯,順便聊些除去工作之外的事情。她還說,就是此時位處她不熟悉的上海,館子還是得麻煩杜錦瑟找。
杜錦瑟一笑道:“怎會麻煩呢,不過我覺得,不如讓又因決定。她久未回鄉,想必定是有個想念已久的味道罷?”
于知惠也覺得可行,所以看向了又因。又因此次倒沒推托,就随意點名了一間本幫菜做得不錯,環境也過得去的餐館。
待酒菜吃得差不多,杜錦瑟趁于知惠起身如廁,瞅了又因一眼。她舉杯喝了酒,默默道:“你回來,哥哥應該是不知道吧?”
對于杜錦瑟能猜出,又因并不感吃驚。她頓頓道:“我留了信。”
杜錦瑟不語,大口地将杯內剩餘的酒一飲而盡,驀地又重重把酒杯壓在桌上,瞧着像帶了濃厚醉意,但随後咬牙道出來的話卻又不像。杜錦瑟道:“一條線,終究沒那麽容易跨。什麽果,你們自己決定就是了。”她籲了氣,朦胧雙眸看着又因問,“之後可有打算?是留在上海?”
又因搖搖頭,正想開口,碰巧于知惠回了座,又因想了想,還是把話咽回去。杜錦瑟也不知是醉倒的忘卻,還是不再打算追問,反正後來她也不再繼續。
将杜錦瑟送上黃包車,目送着消失在拐角處,又因和于知惠才喚來另一輛。回到房裏,時辰尚還不晚。于知惠本想再找又因談談杜錦瑟的事,但又因實在沒有力氣再陪同下去,便委婉拒絕。躺在床上的她無窮無盡地想很多,只不過想起的都是曾經,沒有一幕未來。
半夜,于知惠因上海固有的潮濕天氣而着實難眠,察覺到的又因輕聲問道:“睡不着嗎?”
熄燈的房裏一片暗,又因還以最開始睡下時的樣子,一動不動,所以于知惠沒料想她也沒睡着,不由地诶了一聲道:“是呀,有些不适應,你怎麽也沒睡?”
聽到于知惠伸手想開燈的聲響,又因也不知自己怎麽了,神經突然一緊張,有些急切地擡高了嗓音吼道:“別開燈。”當下立馬反應過來,覺得失禮,急忙道歉,“抱歉。”
于知惠确實被又因吓了一跳,她弱弱收回手道:“沒事。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聞言,又因抿了抿嘴,停了好一會才道:“知惠,過兩天我就不與你回去了,老劉知道的,我來之前就已和他說過。”
于知惠不解道:“為什麽不回?陸先生不是還在北平嗎?”等好久怎麽也沒等到又因回應,于知惠不免擅自做了猜測,“是和陸先生吵架了?所以那日他才沒出來送你?”
一直背對于知惠的又因躲于被窩內,聲音被壓得細小,小到只有如此寂靜的夜才能聽得見。又因道:“不是,都不是。”
于知惠雖心下奇怪,可也聽出又因的不願。強人所難無意義,她連聲嘆了幾氣,只道了句好夢便翻了個身。
隔天早晨,又因便與于知惠道了別,然後一人慢慢踱步在熟悉的路上。她的步履沉重,卻一直前行,不知不覺快到她熟悉不過的地方。一見門口停了那輛車,她當即強迫自己停止步伐,可笑的是,距離她停留的地,最近的攤子竟是陸從予之前買過的栗子攤。
又因逗留了很久很久,久到腿腳都有麻感,久到見着陪同周嬸出門買菜的宛平。宛平十足詫異,她瞪大雙眸,半晌才道:“小……小姐。”
又因笑笑。
宛平急了,一面啜泣,一面快走,兩步并作一大步。來到又因面前,宛平說道:“我以為再也見不着您了。”未等又因開口,她繼續道,“夫人和老爺都在,您回去看看嗎?”
又因搖頭道:“不回了。”她沒有顏面回去,也怕再惹出一些事來,此時過得安穩,就這樣讓大家都好好的過罷。
宛平一直都極為聰慧,大致曉得又因何心理,也知勸不動,點點頭問道:“您是收到信回來的嗎?”
又因緩了一下道:“算是。”
宛平道:“那陸先生……”才剛提名字,宛平就見又因劃過眼際的落寞,當下緘默,不敢再往下道去。倆人對視了良久,又因突然笑出了聲,她一言不發地上前擁過宛平,狠咬着牙,閉上了雙眼。轉在裏頭的淚,果然會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上海,又因沒有久待,匆匆去了香港。這次換她寫信寄給宛平,不過怕家中其他人收到信件,後來她想了一想,交由杜錦瑟轉交了。宛平給她回的信裏幾乎都是敘述容府的碎事,可說是一事不漏,件件彙報,但這種信,又因看得很開心,每每都是嘴角帶笑着看完。
直到一日,信裏夾了另一封,來自北平的一封。
因為不知又因下落,或者該說從未打聽又因下落的陸從予憑着想法,壓着一縷運氣,他找出宛平之前的來信,照上邊留下的地址将這封信寄到了容府。他與宛平道,若知道又因下落,勞煩她轉交此封信。
信裏沒有提到他的近日,一點點都沒有,僅留了句話,四個字的話。
“等你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文到此就完結啦。
然後作為通知。
6月1日,是的,兒童節,我會開新文啦!he的現代言情。名暫定為《定期飯票》,已在專欄開了坑,若是信任我的文,并且感興趣,可以先收藏啦。
會是第一篇長文,預計25萬字左右。
至于文章名字,先別吐槽啦…晉江文藝風走不起來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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