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浮生一個人在甜品屋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把腦子裏所有的信息消化完,才發現外面的天色已然變暗。

如同他此刻的心。

他撐着桌子艱難起身,在周圍客人詫異的眼神下,向外走去。

只是他在黑夜中獨自前行的背影,看起來格外蕭瑟孤寂。

浮生出了校門後,忽然不知道他要去哪裏,又該去哪裏。

可不管要去何處,那裏都沒有淮安。

在國外渾渾噩噩的三年,哪怕不能和淮安見面,可他心底卻守着那個約定,只希望等他回來時,就是彼此實現承諾的時候。

可為什麽到頭來,卻得知了這樣的結果。

淮安不喜歡他。

淮安不愛他。

甚至對他的糾纏,也只是因為他的皮相。

浮生想見她。

他想問問淮安,想讓她親口告訴自己,他一直以來所認為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深吸了一口氣,浮生決定給淮安打個電話。

他握着手機有些緊張,手心冒出濡濕的汗液,心跳也一聲比一聲疾迅。

良久,電話終于被接通,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清潤沉郁的男聲就從話筒傳進耳朵裏。

“喂?你好。”

蔚藍摸摸淮安已經不再發熱的臉蛋,見她吃了藥這會兒睡的正香,拿起淮安的電話就往陽臺走,還順勢關好了卧室門。

電話另一端一片沉默,模糊的風聲中,就連那頭的呼吸也幾不可聞。

蔚藍把電話拿到眼前,上面沒有備注的一串數字,讓他覺得有點熟悉。

蔚藍的直覺果然沒錯,他在自己的手機上找到了江浮生的號碼,對比了一下,分毫不差。

耐着性子,蔚藍再度開口,“不說話我就挂了。”

“你知道我是誰,淮安呢?讓她接電話。”

對方這幅理所應當的口氣讓蔚藍有些嗤鼻,他以為淮安,還是當年那個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面不肯離去的小姑娘嗎?

“淮安睡覺了,有什麽話你可以跟我說。”雖然不爽,但蔚藍還是很有禮貌。

他沒必要跟這個失敗者多說什麽,明天,淮安就永遠屬于他了。

任何人,都不要妄想把她搶走。

那頭又沉默了半晌,江浮生有些缥缈的聲音才慢慢傳來。

“蔚藍,我們都是一樣的,淮安現在喜歡你,可她總有一天會膩了你。”

“我等着你被厭棄的那一天。”

“還有,哪怕你們結婚了,我也不會放棄淮安。她從一開始就應該是我的,而不是你這個卑鄙龌龊的後來者。”

浮生噼裏啪啦一頓控訴與宣戰,在蔚藍看來委實可笑,還有些幼稚。

他們怎麽會一樣,他可是,贏得了她的心。

他也不會讓淮安有膩了他的時候,那一天,他絕不會讓它到來。

浮生挂了電話之後,站在空蕩蕩的街頭巷尾有點茫然。

眼神瞥見巷子深處有個小小的酒吧,浮生第一次有了把自己灌醉的念頭。

只要醉了,他就不會滿腦子都是淮安了吧。

可剛踏進門口,聽着裏面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浮生的腳步卻停住了,他看了一眼各處形形□□的人,重新回到了車上。

他們露骨的眼神,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粘在他身上不肯離開,讓他胃裏直泛惡心。

浮生想離開,卻不想已經有人盯上了他。

這個人一看就身價不菲,常年徘徊在這個黑巷子附近的流氓地痞,既然發現了一條大魚,無論如何也是不會放過他的。

浮生啓動汽車後,卻發現有一個輪胎悄悄陷了下去,他當即下車查看,卻發現車胎是被人為紮破。

浮生環繞了一圈逐漸向他靠近的小混混們,心裏滿是了然。

帶頭的黃毛扛着一根鐵棒朝浮生靠近,見他面色沉靜不慌不亂,心裏有一分退意。

黃毛回過頭朝黑暗裏瞅了一眼,似乎是收到了什麽指令,大手一揮,所有的混混們全部把浮生包圍起來,圍的是水洩不通,讓他插翅也難逃。

“這位兄弟,哥兒幾個最近手頭緊,您看您穿的人模狗樣的,能否接濟接濟兄弟們,我們感激不盡。”

黃毛說完,圍着的一群人也開始七嘴八舌的讓浮生“接濟、救命”,好像他就是他們唯一的稻草,只想緊緊抓住他不放。

雖然嘴裏好似說着請求,可随着浮生的沉默,他們眼裏的兇狠之意愈發明顯,紛紛拿着手裏的作案工具對着他。

“只要你乖乖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黃毛偏過頭看了眼浮生背後,“還有你這輛車也給我們留下,兄弟們是不會為難你的。”

“就是!磨磨蹭蹭的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趕緊的,不然我們可要動粗了!”

一聲接着一聲,這些活在底層的爛泥們,一邊把浮生當做他們的救世主搖錢樹,一邊又好似哥倆好的對他做出荒謬絕倫的要求來。

浮生默默算計了一下人頭數,已經超過二十人,以他的身手,跟他們對着幹的話,很快就會被放趴下。

而且……

浮生朝剛才黃毛看的方向撇了一眼,白色地帶下面是灰,灰色地帶下面是黑,那麽,黑色地帶後面,又會是什麽。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浮生決定全身而退。

他舉起雙手放在肩膀兩側,做出投降的姿勢,在他們放松之際從車裏找到錢包,拔出車鑰匙的時候,利用身體的遮擋悄悄報了警。

這些人,從他身上拿走的,他一定會加倍從他們身上拿回來。

“錢包、車鑰匙都給你們,現在放我走。”

“當然,你這麽爽快,兄弟們也不好爽約。”

黃毛一點頭,周圍的人立馬讓開了一條可供通行的路。

浮生剛邁出去的腳忽然頓住了,他迅速轉身想從黃毛手裏拿回錢包,可混混們卻因為他一反常态的舉動又重新把他圍起來。

浮生沒有理會抵在他腰間的鐵棒,他只想要回錢包裏的東西。

“錢包裏有一張照片,你把那張照片給我,我馬上就走。”

他目光沉靜,黝黑的雙眸裏帶着一股執拗,清晰的向黃毛傳達了“誓不罷休”的決心。

黃毛卻覺得浮生是在向他挑釁,剛才沒有想起來,現在才想到,這明擺着是要挑事兒嘛。

他把錢包鑰匙踹進兜裏,手裏長長的鐵棒重重的搭在浮生肩頭,小混混們收到老大眼裏的信息,紛紛拿着手裏的金屬制品指着浮生。

“我說小子,讓你走你不乖乖走,非要回來拿什麽照片,你逗誰呢!”

浮生見黃毛逐漸朝他靠近,不着痕跡的摸了下口袋裏的手機,算算時間,警察也該趕到了。

浮生垂下眼睑,黑夜裏,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裏所有的思緒,幾個呼吸間,浮生上前一步迅速擒住黃毛,将他的雙手反剪在背後,奪過黃毛手裏的鐵棒指着他的後腦勺。

“你把照片還給我,我們馬上就能相安無事。”

被鉗制的人哇哇亂叫,小混混們也開始狂躁。

“別動!”

“哎喲疼疼疼,知道了知道了,你先放開我,咱們有話好好說……”

被鉗制的黃毛朝黑暗中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滿眼都在黃毛口袋裏的浮生自然是沒有發現。

浮生扔掉鐵棒,一只手大力捏着黃毛的胳膊,另一只手順着敞開的口袋摸到了自己的錢包。

正在他松了一口氣之際,早已悄悄繞到視線死角的小混混握緊手裏的鐵棒就朝彎着腰的浮生揮了過去。

“砰!”

正中後腦勺的力道,幾乎瞬間就讓浮生厥了過去,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幾乎要炸裂開來,一股一股的熱流也從後腦勺一路往下淌。

緊接着,陷入半昏迷狀态的浮生就在小混混們的圍毆下愈發氣若游絲。

直到周圍傳來巨大的警鳴聲,慘無人道的暴行才戛然而止。

浮生艱難的睜開眼睛,用盡餘生所有的力氣抓住了離他最近的一條腿。

“把…把照片……還給我……”

他渾身上下全都是斑駁的血跡,尤其臉上更甚,絲絲縷縷的猩紅順着頭頂往下滑,襯着他滿是瘋狂猙獰的臉,看起來有些駭人心神。

“真他媽晦氣!”

把照片翻出來扔給地上半死不活的人,黃毛見浮生還是抓着他不放,心下愈發着急,另一只腳一發力,用力踢在浮生的胸口,見他終于松了手,黃毛迅速消失在了前方的黑暗裏。

警鳴聲越來越近,可正義還沒到來,邪惡就已悄然散去。

天空突然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細雨,仿佛在洗刷這個肮髒角落的黑暗。

浮生躺在地上幾乎不能動彈,冰涼的雨滴落在他臉上,一片片凝固的血液也被沖洗淡化。

半晌,浮生動了動手指,從胸前摸索到了那張照片。

那是他所擁有的,唯一一張淮安的照片。

胸口傳來的劇痛讓浮生呼吸的愈發艱難,他所有的力氣和感知正在被黑暗逐漸鯨吞蠶食。

浮生虛弱的睜開眼,照片上眉眼俱笑的小姑娘,永遠停留在了,他最後的記憶裏。

淮安,我恐怕,來不及參加你的婚禮了。

如果有來生,我一定會好好正視自己的心。

淮安……

最後一聲嘆息被雨聲吞沒,充滿遺憾的人,則永遠閉上了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會告訴你們,碼這章的時候哭成智障qaq

這篇就這樣完結了

心情複雜

謝謝所有支持我的小可愛們

我們下篇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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