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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麽痛快,杜老爺子反倒要懷疑了,審視地看着她:“條件?”

楚歌搖了搖頭。

老爺子冷哼一聲:“楚小姐,你現在也是個生意人,所以,別跟我耍花招。”不耐煩地敲了敲手杖,“說吧,我不欺負人,适當的補償我肯定會給你的,多的你也不用想。”

楚歌笑了一下。

他眯起眼:“你笑什麽?”

“我笑是因為,您太看不起您孫兒的眼光了。”

“什麽意思?”

“您孫兒看中的人,必然不會是死纏爛打的那一類。所以您請放心,我真的沒有條件,之所以答應得這麽痛快,是因為我很清楚,他娶我不過是因為想要補償我,還有,也未償沒有想要永久封口的意思。這樣的結合,我不覺得有意思。我現在不差錢,也有能力做我想做的事,嫁給他,或許能讓我得到更多,可如果您不滿意,大約也只會讓我失去更多,而我還沒有自信到,能讓他為了我抛棄全世界的地步。”

杜老爺子聞言面色有些古怪:“你說他娶你,只是想要補償你?封你的口?”

楚歌閉嘴。

她不覺得杜老爺子會不知道杜慕的病,那麽大的事,杜慕一個人還扛不下來,所以她相信,他明白她的意思。

杜老爺子笑了起來,他說:“好,你痛快我也痛快。我答應你一件事,只要我活着,你有所求,我會幫你。”

楚歌笑,對他微微彎了彎腰:“謝謝您。”

出來,仍然是老爺子的助理送她回去。

坐在車上,楚歌看着外面一掠而過的景色,腦袋裏亂紛紛,像是同時在播很多部無聲的影片,一幀幀畫畫閃過,最後餘下來的,就只有臨走時杜老爺子的話:

“知道我為什麽會更看好林敏娴嗎?反對你不是因為那些東西,而是因為,林敏娴再蠢她也比你理智,會更明白什麽是利益,會知道選擇什麽才對她最好。而你,要選的從來就不是利益。”

手掌裏都是汗,滑膩膩的,她微微握緊,把所有的情緒都掩在其中。

回到公司,想要照常處理事情,可一份測試報告,看了許久都沒有看進去,反反複複,字都認識,連起來的意思卻都怎麽也弄不明白。

她有些頭痛,和研發部的經理說:“你回去吧,報告先留在這。”

經理有點忐忑:“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楚歌笑笑:“不是,我只是想好好看一看。你回去也再看看,這次的結果對我們很重要,不能有疏忽。”

經理點頭,退了出去。

楚歌長籲一口氣,仰頭背靠在椅子上轉了個圈,望着圈外發了好一陣的呆,然後才打起精神,把曼文召進來:“除去新産品生産的錢,公司能動用的流動資金有多少?”

曼文分管財務,對這一塊自然門清,她報了個數目,楚歌皺皺眉:“還不夠。”

外人都在盛傳她有多少多少億,事實上這是不确切的,因為公司在運轉,她事實上能運用的現金很有限,而且現在公司上市,就算要用錢,如何上報也是個麻煩事。

當然這些都是小事,想想辦法也不是不可以解決,楚歌在心裏算了一下,搖頭說:“還不夠。”

曼文驚訝:“公司有什麽大動作嗎?”

楚歌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竟然把心裏話說出來了,撐着額頭略無力:“……對。不過我還沒想好。”

曼文很相信她,楚歌不是個冒進的人,所以也沒有多問。

楚歌感覺自己這狀态留在公司也是廢,于是幹脆撒手什麽也不做了。

晚上本來還有個應酬,要招待合作公司的一個老總,也推給了曼文,讓她看着處理。

沒有開車,慢慢在街上走,行得累了就上了輛車,司機問她:“小姐去哪?”

她目光空茫:“随便轉吧。”

司機大約是沒少見到這樣的乘客,特熟練地問:“你這是失戀了吧?”

楚歌一怔:“怎麽看出來的?”

“失魂落魄啊。”司機感嘆。

楚歌失笑,她都沒想到已經這麽明顯了。

司機就勸她:“看你長得這麽漂亮,男人而已,愁什麽呀?轉轉頭,就能遇到更好的了。”

楚歌笑,聽着司機胡說八道,忽然也覺得這樣挺好的。

一直轉了挺久,從城東轉到城西,最後又到了城南,下了高架,楚歌發現自己竟被帶到了大學城,司機大約也覺得這樣賺她的錢有點不好意思了,就鼓動她:“去大學城裏看看啊,小鮮肉一坨一坨,看着就覺得人生還蠻美好。”

楚歌還是第一次聽到人這麽形容的,忍不住笑開了,說:“好啊。”

司機倒是愣了:“啊,真在這下?”

楚歌說:“嗯。”

司機就找了地方放她下車,看她可憐,還很好心要給她打折,楚歌笑着說:“不用,錢花了,心情就也舒暢了。”

司機沖她豎大拇指,取出張名片遞給她:“要是逛夠了,還可以叫我來接你。”

楚歌沒有拒絕,拿着名片揮了揮手,選了個門走進去。

她沒什麽目的,就是随便走,就像司機說的,只是看着這些豆蔻年華意氣風發的孩子,心情仿佛都好了。

那會兒五點多,正是學生吃飯的時間,楚歌坐到食堂外面的小凳上,看着面前的人來來往往。

自己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感覺坐得整個人從內到外都泛着冷了,然後看到一雙腳慢慢走到了她面前:“小歌姐姐?!”

楚歌嘆口氣,擡起頭:“你好。又見面了。”

“呃,你怎麽在這裏?”

“見個朋友。”

“那,見完了嗎?”

“還沒有。”

楚歌的态度并不熱絡,兩人畢竟不熟悉,唐文安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和他一起的朋友看見,笑嘻嘻地湊過來,一邊肆無忌憚地打量着楚歌,一邊問:“喂,唐文安,這就是那天晚上見到的姐姐麽?”

難得他們竟然還記得她,楚歌擡起頭,并沒有見到那個唱歌的男孩。

她笑着說:“我是。你們好。”

“你也好呀,是來看唐文安的嗎?”

楚歌沒說話,倒是唐文安囧極了,趕着他們走:“你們先進去吃吧,不然等下食堂都要關門了。”

“切~~”他們伸手拍他,露出了自以為只有他們才會懂的暧昧笑意,沖着楚歌揮揮手,“那姐姐,我們先進去啦。”

楚歌也擺了擺手。

唐文安覺得小心思被人看破,更不好意思了,腳尖打着圈,偷眼看她。

楚歌問:“怎麽了?”

“你……還好吧?”

楚歌知道他問的是什麽,點頭:“挺好的。”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氣。

楚歌見他臉都脹紅了,心下微軟,主動問:“你吃食堂?”

“嗯。我搬到宿舍裏住來了。”他鼓起勇氣,“那些人……我也沒有跟他們再聯系。”

楚歌說:“其實早該這樣了。”

他低下頭,眼圈有些泛紅:“我就知道你并不讨厭我。”

楚歌沒說話,心裏卻是有點稀奇的,她真是沒見過比他更多愁善感的男孩子了,以前和她玩的男生,都是天不怕地不怕渾得讓人頭疼的,就是現在,遇見的男人,也個個是精英樣,看起來比誰都要強。

動不動就想哭什麽的……實在是略罕見,也難怪那些人會欺負他。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得沉默,過了會,手機響起,她趁勢起身:“我得走了。”

唐文安呆呆地“哦”了一聲,看着她走出好幾步,才突然想起那是出校園的方向,靈光一閃便喊住她:“你不去見你的朋友了嗎?”

楚歌回頭,眨了眨眼睛:“已經見過了。”

他就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很可愛的模樣。

楚歌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出來後就打原先那個司機的電話,不過他有客,就聯系了就近的一個朋友來載他。

後來的司機倒是沉默,全程一句話都沒說,到地方了卻默默地把錢遞回來一半,塞到楚歌手裏,然後說:“想開些,失戀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然後開着車,很快地走了。

楚歌捏着錢,立在路邊站了很久,被回來的杜慕撿到了:“怎麽站在這?”

楚歌把錢揣進袋裏,說:“等你。”

杜慕沒說話,但是看得出,心情還是很好的。

楚歌趴到車窗前問他:“吃飯了嗎?”

“沒有。”

“那你餓嗎?”

他挑眉,無聲詢問。

楚歌彎了彎眼睛:“我做給你吃怎麽樣?”

杜先生想起她做的那些料理,突然一陣胃難,看在她實在很積極的份上,勉強保持了含蓄:“不必強求。”

“不強求的。”

他無語,頓了頓說:“随你。”

楚歌頗歡喜:“那我去買菜。”

倒退着往後走,就見他也跟着下來了,楚歌訝然:“你也去?”

他瞥她:“啰嗦!”

楚歌一笑,上前去挽住他的手,有在國外那段時間打底,她現在在外面挽他牽他什麽的,已經沒什麽壓力了。

杜慕看她一眼,她就貼得更近了些。

他沒有拒絕她的靠近,只是沉聲問:“今天很高興?”

楚歌說:“是啊。”

“理由?”

她笑眯眯的:“我們新産品的測試數據出來了。”

見她這樣子,他冷冷一瞥,說:“膚淺!”

楚歌才不理,照樣高高興興的,買好菜回家,杜慕去洗澡,她就撩起衣袖洗手做羹湯。

杜先生洗澡出來,端着杯茶站到廚房邊,見她已經把所有的菜的都洗好切好了,正架着鍋在一樣一樣試調料。

拿起一盒,嘗了口:“啊,這是糖。”

擱到一邊,又拿起一盒嘗一口:“這是鹽。”

再拿了一盒,拈了點放進嘴裏,眉頭鼻子都皺到了一起:“這是味精。”

杜慕看她試得可憐,不得不提醒說:“鍋要燒掉了。”

她“啊”地叫了一聲,趕緊去搶救鍋,一邊關火一邊拿起一碗水,“嘩”地倒了進去。

在滿屋子煙霧中,“咔嚓”一聲,鍋裂了。

杜慕&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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