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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先生不忍直視,轉開頭淡定地喝了口茶。
“出去吃吧。”他好心邀請。
“不行。”楚歌搖頭,指着流理臺上切好的菜,“這麽多東西,太浪費。”想一想,打開廚櫃居然從裏面又拿出了一口鍋,還和他獻寶似的,“幸好我聰明,買鍋的時候多買了一口備着。”
杜慕咳了聲,不說話了,靠在門邊想着晚飯應該去哪裏吃。
視線落在她身上,面前的人已經忙忙碌碌地在開始涮洗新鍋了,她涮得很認真,嘴唇抿得緊緊的,流水從她白晳的指尖滑過,在燈下閃着耀眼的色澤。
他看過她很多面,狼狽的、可憐的、憤怒的、喜悅的、還有假模假樣讨好他的,然而不能不承認,哪怕她做的菜是□□,可他還是覺得一本正經做飯的她,看起來最可愛。
菜的香味漸漸出來,好似這間屋子都溫暖起來了一樣,慢慢慢慢積起了人間煙火味,讓人覺得愉悅而安寧。
楚歌并沒有讓杜慕等太久,飯菜很快就出鍋了。
事實上,兩個人的飯菜,也确實不需要費多大的功夫。
杜慕坐上桌,看着面前看起來還過得去的飯菜沒抱太大希望,主要是,楚歌這人重形不重味,因此每次做出來的東西,一吃就頗有些慘不忍睹。
遞給他一雙筷子,楚歌坐在他對面,倒是很期待或者可以說是慫恿地笑望着他:“試試呀。”
杜慕接過筷子,挾了一筷,面不改色地放進嘴裏。
吃完,他挑了挑眉。
楚歌問:“怎麽樣?”
“自己吃。”
她就鼓起勇氣挾了一點放進嘴裏,一嚼,眉毛都要飛起來了:“哎,這次居然能吃了哎~~”
杜慕望着她,似笑非笑。
楚歌咳了咳,端正身子坐好,杜慕不喜歡在進食的時候說話,所以一時間,飯桌上也只有輕微的碗筷碰觸的聲響。
飯菜份量都不多,所以他們吃完基本就沒有什麽剩餘了。
她對着只有殘羹的碗碟拍了一張照,說:“留個紀念。”
杜慕不想評價,轉頭翻看微信的時候,看到楚歌最新的動态:第一次做到好吃的能吃光光,說明我還是可以修煉出廚藝這項天賦的。
看來還是記着他那句“沒用的東西就不要勉強”的話,小心眼的女人。
杜慕笑了笑,丢開手機。擡頭看到從浴室出來的她,戴着粉紅的頭巾,穿白色睡裙,露在外面的一截腿,又長又白。
他攤開手,她就很自覺地湊了上來,趴在他胸口前望着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能看得人心裏發軟。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她,她闖進他的房裏換衣,他從湯池出來,看到的就是一截筆直修長的小腿,還有一雙吃驚的黑白分明的眸子。
外面有人敲門,她一下就撲上來,那時候是他身體最弱的時候,她那一下的不管不顧,當即就引發了他的病情,他癱在地上,半天都沒法動彈。
她在他身上動來動去,看起來很緊張,她捂着他的嘴在他耳朵邊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不知道這裏有人……那什麽,能讓我躲躲嗎?外面有壞人在追我。”
他知道她撒謊了,他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虛。
可是他也沒有多生氣,只是有些無力地等着那陣缺失感過去,她熱熱的呼吸噴在他耳朵上,有點癢,于是他沒有等到病情恢複,反倒是……那個地方居然慢慢站了起來。
說實話,那時候他的吃驚并不亞于她。
她甩了他一巴掌,臉脹得通紅地跑了。
杜慕一直沒有動,楚歌被看得有點心慌,他的目光很幽深,而且無端端的,還帶了一點銳利在裏面,給人很強烈的壓迫感。
她總是心虛的,哪怕扮得再若無其事,心裏頭還是會慌亂,她不敢跟他對視,就只能主動地親上他。
這種事,她才跟他的時候,做得十分生疏,其實那時候更多的還是羞恥吧?把她從林家帶出來後,他将她帶去酒店,剝洗幹淨後,他就像是挑撿貨物似的,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問:“會勾引人嗎?”
她在他面前發着抖,他卻只是冷淡而又冷漠地看着她。
楚歌握着拳頭說:“我要賺錢。”
他問:“怎麽賺法?授人以漁或者授人以魚,你要哪種?”
楚歌連這個都聽懂,惘惘然地看着他:“什麽?”
他好看的眉毛皺起來,卻還是耐着性子解釋:“教你賺錢的方法,或者一次給你多少錢。當然,前提是,你屬于我,所有的,全部,除了錢。”
她苦中作樂地想,看,她還可以選。
所以她選擇:“我要賺錢的方法。”
“可以。”他淡淡地說,長指輕撩,慢慢地一粒一粒解開了扣子,“你能獲得多少,就看你,能做到什麽程度。”
她能做到什麽程度呢?連接吻都那麽生疏,咬着牙湊上去,忍着羞恥輕輕舔了舔他的嘴唇,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評價說:“我是在跟僵屍接吻嗎?”
而現在,她已經能做得很好了,牙齒輕輕咬着他的嘴唇,溫柔而親昵地含吮,柔軟的舌尖抵住他的牙齒,撩動着一點一點把他撬開,手摸進了他的衣服裏。
如他了解她一樣,她也已知道怎樣才能最快地讓他情動。
果然,沒一會,他就閉上了眼睛,伸手扯下了她的頭巾,勁瘦有力的手指□□了她的頭發裏。
他克制而隐忍的樣子讓她心動,楚歌本來只是想要躲開他的目光的,卻最終,還是陷在彼此互織的□□之網中。
不管如何提醒,總有一刻,卻會心甘情願地沉淪。
新産品經過測試完全沒有問題,楚歌就準備開個看貨會。
因為臨近年底,加之不久還要參加杜府的家宴,所以她準備只是小範圍的,先邀請一部分合作商過來內部看貨。
雖然範圍不大,而且是非公開形式,但要做的準備還是挺多的,她還邀請了杜慕:“看貨會你要參加嗎?”
本來她是試探性的,兩人公司在一定程度上,沒有什麽業務交集的可能,杜先生也從來沒有參加過她公司舉辦的任何活動。
結果這一次,他居然同意了,點頭說:“可以。”
楚歌笑眯了眼:“哎呀,那我得準備個八人大轎去。”
被杜先生按在床上蹂/躏了一通。
而更讓楚歌驚喜的是,杜慕居然還把季博然也叫上了,要知道,最近季博然在m大開了個講座,一票難求,黃牛票炒到比當紅的明星還要高,而且還買不到。所以他能過來,楚歌感覺自己小小的看貨會檔次一下都提高了不少。
她每天都忙得樂呵呵的,看起來,視頻的事對她似乎一點影響也沒有了。
杜慕心情也不錯,雖然仍舊冷冷淡淡的樣子,不過這天回去陪老爺子吃飯的時候,連老爺子都看出來了,問他:“最近很高興啊?”
杜慕也沒多說,只“嗯”了一聲。
老爺子慢條斯理地吃着飯:“聽說新億隆弄了個什麽具有大突破意義的新産品出來,具體到底怎麽樣?”
“沒看到。”
“連你也沒看到?”
杜慕早就吃完了,現下就是個陪客,聞言擡頭看了老爺子一眼,意思很清楚,這種關系到一個企業差不多生死存亡的東西,能是随便就透露給人知道的嗎?
楚歌這次的事做得非常嚴密,之前研發的時候,連他都只聽到了一點風聲,提前看過什麽的,就更不要想了。
老爺子哼了一聲:“也沒怎麽把你當回事嘛。”
這麽明顯的挑撥離間,杜慕要看不出來也是白混了,因而沒理他,拿過阿姨遞來的毛巾擦了擦手,說:“我走了。”
老爺子很不滿意:“吃完就走!”揮揮手,“快滾快滾!”
杜慕仍舊一板一眼的:“過兩天再回來陪你。”
老爺子很硬氣:“不需要!”
杜慕就挑唇笑笑,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出門才拿出電話,接通:“什麽事?”
是楚歌公司的手機號碼,一向掌握在她助理曼文的手上,他只以為是楚歌找,誰知聽到的卻是沈曼文的聲音:“杜總,”她聽起來好像很不好,聲音特別的低落和焦慮,“您能來我們公司一趟嗎?楚總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已經有半日了。”
他面容一冷:“發生了什麽事?”
“太古上午召開了産品發布會,他們宣布研發成功的新産品,和我們同質達到99%。”
杜慕挂上手機,周身氣勢冷冽得仿佛空氣中都結了一層冰。
秦坤打開車門,靜默着站在那一動也不敢動。
良久,面前的男人才俯身上車,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果然就看到了太古新産品發布會的新聞。
他們倒是下了血本,砸得滿財經版都是太古。
太古是新億隆在同領域內最大的競争對手,而更重要的是,太古的負責人,曾經是億隆的職員,楚父最信任的下屬之一。結果某一天,她突然離職,帶走了大批客戶和高層,是導致原億隆實業崩盤的直接原因。
杜慕的手指輕輕點在那兩個字上,漠聲吩咐:“去查一查,林敏娴最近在忙什麽。”
唐致遠格局沒有那麽小,還不至于在事隔這麽多年後再找楚歌的麻煩,能夠給楚歌添麻煩,又有能力讓她麻煩的,也只有林敏娴了。
秦坤應聲,以最快的速度把杜慕送到了新億隆。
已經晚上七點多了,新億隆辦公樓裏卻依舊燈火通明,員工們都沒有下班,束手無措地聚集在大辦公室裏。
杜慕帶着一身寒氣進了門。
曼文很有眼色地招呼其他員工:“都先散了吧,散了吧,明天準時來上班。”
人都退去,曼文把大門拉上,于是整間辦公室裏就只餘下了他。
還有就是,把自己關在房內的楚歌。
他站到她辦公室前,敲了敲門,裏面很久才傳出來一聲:“你們先回去吧,我想靜靜。”
“是我。”
又安靜了一會,這次門終于打開了,她摁亮了燈,站在門口處神色疲倦地看着他:“杜先生。”
她似乎是想笑的,但是露出的表情卻讓人看着心酸。
他伸了伸手,到底又放了下去,說:“沒出息。”
楚歌就又笑了一下,眼淚卻情不自禁地撲簌簌地落了下來,她撇開身體,聲音有微微的哽咽:“第四次了。”
他沉默。
“我還記得你那句話,不管再難,都要忍着。”
他終于擡起了手,她卻避開了他,後退幾步站着。
“他們毀了我,毀了我哥哥,毀了我的家,現在,終于要來毀了我的心血了。杜先生,”她低聲,昔日溫和柔軟的聲音支離破碎,“我很喜歡你,也很感激你,你是我在絕境裏,老天賜給我的最大的恩惠。可是你不知道,忍的滋味很難受。你說過,讓我不要惹他們,我聽話,我不惹,但是,他們一直要惹我怎麽辦?”她伸手抹淚,但是眼淚卻越掉越多,她不停地後退,可還是會退無可退,她抵着桌子,雙手死死地摳着桌面,一字一句,如夢呓一般地說,“我不想你成為我的夢魇,所以杜先生,放了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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