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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慕勾唇,笑得很冷:“你想勾引我嗎?”
在這方面,他說話一向直接。
林敏娴有些挂不住臉,松開手,“才沒有。”她咬了咬牙,揚起尖俏的下巴,“我等着你來追我。”
杜慕看着她,不得不說,林敏娴長得确實挺漂亮的,細長的柳葉眉,一雙眼睛流盼妩媚,雪肌玉膚,唇色鮮豔。
忍不住一笑,他說:“那你等着。”
放下杯子,整了整衣服,他起身離開了包間。
林敏娴望着他的背影,眸色暗沉。
又坐了半晌,她也才離開。
已過了十五,月亮像是半個影子挂在天空,還沒有城市午夜的燈光來得耀眼。林敏娴回味着杜慕臨走時那一抹笑和說的話,總覺得他像是在暗示自己。
他那麽冷的一個人,居然也會對自己笑。
如果真愛上,大約他也會很暖很暖吧?眼裏心裏,此生就只有她一個人。
林敏娴越想越多,心裏不由得有幾分火熱,她懷揣着這樣的火熱心情愉快地回到家,在看到客廳坐着的人時僵了僵。
“爸爸。”她不太情願地叫了一聲,站在門邊停住腳,“你怎麽來了?”
自上回她從他的書房拂袖而去,父女兩個的關系就有點生硬,春節她只在家裏住了一個星期就搬了出來。
以前她樂意扮演一個聽話的乖乖女,可如果當乖乖女的下場是什麽都得不到,那她還不如任性一點。
唐致遠笑了一下,問:“怎麽,你不回去看爸爸,也不許爸爸來看你了麽?”
林敏娴這才勉強笑了一下,走過去,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
她才不相信他是專程來看她的。
別人家的老頭或許會覺得孤單,會需要兒女們的陪伴和關心,但是唐致遠肯定不是那一類人。
果然,說了沒一會話,他就裝作不在意地問:“楚歌的事,你聽說了嗎?”
“當然。今天安雅都還在杜慕面前鬧了一場。”
林敏娴答得很坦然,唐致遠審視地看着她:“她的事,你沒有參與其中?”
林敏娴便笑了:“爸爸你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我才回國多久?連她公司的規模都還沒弄清楚呢,能知道她具體做了些什麽?”
“不是最好。”唐致遠松了一口氣。
“怎麽了,是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什麽,我只是覺得,她這次的事出得有點蹊跷。”
“能有什麽蹊跷?”
唐致遠解釋得很細致:“因為這事正好在換界選舉之前。按照以往的經驗來說,這時候,應該是最平靜的時候。”
新億隆規模不算小,就算楚歌真的有人為操縱股價的嫌疑,那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曝出來,因為這很有可能會牽涉到更多的人和利益。
沒有誰會在這種時候冒險。
林敏娴給兩人各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也許就有人真有證據了呢?”
“你是說蔣家?”
林敏娴沒否認。
“我不看好他。”
林敏娴這下是真意外了:“為什麽?外面都在傳,他是最有可能接替一把手位置的人。”
“向前一步也許是天堂,但也有可能是地獄。阿娴,你要記住,行事急躁,不是一個上位者應該有的品格。”
“你是說,蔣家這時候抛出楚歌這步棋太性急了?”林敏娴有點不以為然,“爸爸,你是不是太高看她了?”
這話曝露的信息就太多了,唐致遠終于微微變了臉色:“其實你是參與了,對吧?”
林敏娴咬唇,沒再否認。
“你做了什麽?”
林敏娴不想說,但是架不住唐致遠一再逼問,只得坦白:“是唐運賢給我的資料,他曾經是楚歌最信任的屬下,新億隆的原研發部經理。”
唐致遠吸了一口氣:“上次太古的事,就是他做的?”閉了閉眼睛,他籲出一口氣,“你不覺得太順了嗎?從太古,到這次內部交易資料洩露,唐運賢如果真是那麽好收買,楚歌如果真這麽不堪一擊,你覺得,她能把新億隆做起來?”
“她就是靠的杜慕!我說過,沒有杜慕她什麽也不是!”
“那你又怎麽能确定,杜慕已經抛棄她了?”
“他親口承認的算不算?”在鳳凰臺,他自己和安雅說的,“他已經是前男朋友了。”
“阿娴!”
林敏娴有點煩躁,站起來:“爸爸,在你眼裏,我是不是就真的做不成任何事?”
唐致遠看前面前的女孩子,只覺得陣陣無力。
一步錯,步步錯,當年不留心犯下的一個小錯誤,讓他不但失去了妻子,也丢了女兒對他的信任。
他嘆一口氣:“不管怎麽樣,穩妥為上。阿娴,既然蔣家已經接手,這件事,你能撇多清就撇多清。最近這段時間,你就不要再亂跑了。”
林敏娴不敢相信:“你想要關住我?”
唐致遠沒說話,但是态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唐家父女再次劍拔弩張,杜慕卻借着酒精,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日他在和紀書記詳談了一個下午後,當天晚上,他就見到了楚歌。
在一家不對外開放的賓館裏,除了不能上網不能打電話,看起來,她并沒有受到任何薄待。
他去的時候她正坐在床上一邊吹頭發一邊看電視,電視裏放的是國際新聞,戰火紛飛的異國他鄉,到處都是斷瓦殘垣。
她穿着一套天藍色的睡衣,長袖落下,露出一截潔白的皓腕,青絲如瀑,被吹風機撩起老高。
聽到門口動靜她側過頭來,很快地關了吹風,站起身。
神色平靜,也未見有半點驚慌。
帶杜慕過來的人告訴他說:“半個小時,請抓緊時間。”
然後站在門邊,沒再進去。
杜慕慢慢走到她面前,擡了擡帽檐。
她像見鬼了一樣瞪大眼睛看着他:“杜……杜先生?”
表情居然有那麽一點可愛。
杜慕微微勾唇,淺笑,目光挑剔地在她身上掃了一圈:“你就穿這樣?”
楚歌略囧,轉身從衣櫃裏拿出一套衣服:“那你等等。”
她進浴室裏面換下睡衣,再出來就穿得就正式多了,襯衣長褲,米白色的風衣外套,漂亮而修身。
還化了一點淡淡的妝,仿佛随時随地都可以外出一樣。
杜慕見狀說:“我不是來接你出去的。”
“這樣啊。”她點點頭,也沒見有多失望,拉過一張椅子請他坐。房間裏的布置很簡單,一桌一椅一張小小的單人床,再有就是一個床頭小櫃,一臺挂在牆上的電視機。
把椅子給他後,她就坐在床上,大約是從來沒有見過他穿制服——尤其還是檢查官制服的模樣,她的眼神,總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瞟。
杜慕就問她:“好看嗎?”
她點頭:“嗯,帥!”
一個字,說得杜慕笑了起來,清冷的眸子也因而漾起了柔軟的微光。
“你怎麽來了?”她問。
“沈曼文去求我了。”
“哎~~”她笑嘆,眼睛彎彎地同他說,“那還真是辛苦你了。說了要你放開手,卻還是要麻煩你幫着奔忙。”
“嗯。”他一點也不客氣。
楚歌就又笑,看着他:“那再麻煩你,回去告訴曼文,我挺好的。每天就是同人談談心,寫寫材料,然後就是吃飯睡覺看電視,沒什麽好擔心的。”
杜慕眸光深深地望着她。
她臉上帶着淺淡的微笑,眸光清澈如水,如果不是裏面有着太顯眼的一絲疲憊,他大約是真會相信的。
他問她:“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她怔了怔,笑意終于淡了一些:“是啊。”
“同歸于盡也不怕?”
她沒回答,只是用笑容回答了一切。
“這麽多年,白教你了。”
她雙手合什,細長的指尖輕輕抵在唇邊,低聲說:“對不起。”
很多很多的意思在裏面,卻并不是杜慕想要聽到的話。
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門口站着的人出言催促:“時間到了。”
不是牢房,卻仍有探監的意思。
杜慕起身,楚歌跟在他後面,她眉眼仍含着笑,低聲同他說:“杜先生,謝謝你。”
他沒有回應,也沒有回頭。
房門在面前輕輕關上,連點縫隙都沒有露。
楚歌沒有動。
過沒多久,就又有人走了進來,這次的人仍然穿着檢查官的制服,筆挺的衣服,正直的大帽檐,臉長得沒有杜慕那樣帥,神色卻是比他還要冷硬。
他們冷冷地說:“開始吧,楚小姐。”
她微微颌首,跟着他們去了隔壁的房間。隔壁房間要更加的簡陋,連電視都沒有,只有一張很簡單的桌子,桌子前後,分別擺了兩張椅子。
她在屬于她的位置上坐下,桌上擺着的一盞小燈亮起,燈光直直地射進她的眼睛裏,那光線太亮,刺得她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
他們問她:“想好了要怎麽說了嗎?”
楚歌說:“想好了。”
那人就拿出紙筆,記錄,楚歌一字一句地說:“我一向奉公守法,不知道那些資料是哪裏來的,所以也沒有什麽好交待的。”
“咣”的一聲,楚歌的頭被按在了冷硬的桌面上,那個這幾日就像惡夢一般的聲音陰恻恻地在她頭頂說,“楚小姐,我勸你還是識時務一點,操縱股價,內部交易而已,罪不重的。就算你有行賄的事,只要你說出對象,我保證,法官一定會輕判……老實交待,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何苦呢,要受這樣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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