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11

楚歌被嗆了下,然後忍不住笑:“說什麽呢?”

唐文安很認真:“她這樣做不好。”

楚歌看着他的神色,忽然就明白,他其實不僅僅是在說林敏娴,也有時隔多年,評價自己父母的意思。

或者,這也是他的心結所在。

想到這裏,楚歌便斂了神色,同樣認真地說:“其實無所謂,我跟杜先生已經沒有關系了。”

唐文安看起來非常意外,然後就是一臉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的無措。

楚歌很體貼地表示:“不用安慰我,我挺好的。”望着他,語氣溫和,“倒是你,我沒有了在外人眼裏最大的依仗,會怕嗎?”

唐文安如果願意安份,最起碼的,他這輩子衣食不用發愁,頂多也就是精神上受虐一點。

可如果他要跟她聯合,成了一切好說,失敗的話,還真的是再沒有退路了,唐致遠不會放過他,林敏娴就更不會了。

不知道是年輕所以無畏還是別的,唐文安并沒有猶豫,他搖了搖頭,說:“我不擔心。最壞也不過是那樣了。”還給她加油鼓勁,“沒關系的,你這麽好,以後肯定會遇到真正珍惜你,愛護你的人。”

楚歌怔住,爾後忍不住莞爾一笑,說:“嗯,一定會的。”

楚歌覺得唐文安這人挺有意思的,年紀小心思也淺,雖然拘謹容易臉紅了一點,但是性格和軟,跟他聊天還是挺愉快的。

所以這餐飯,楚歌吃得很舒心。

只是才吃到一半,她就接到林安和的電話,看到手機上這個名字的時候,楚歌忍不住恍惚了一會。

沖唐文安歉意地一笑,楚歌也沒走開,直接按了接聽。

林安和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奈:“對不起,但是我想請你有空的話,能來鳳凰臺一趟麽?……”

他還沒有解釋,楚歌就聽到了電話裏傳來了安雅的聲音:“別管我,我不要你管我!”然後嗷嗷叫她的名字,“小歌呢?小歌!”

楚歌額角微抽,安雅喝醉酒後的破壞力可是□□級別的,也難怪,林安和會打電話給她。

嘆口氣,楚歌說:“我會盡快趕過來的。”

挂了電話,發現唐文安仍是在埋頭吃飯,不過耳朵豎得尖尖的,顯然是聽到了她的話。

楚歌便笑了笑說:“沒事,我們先吃完。”

唐文安點頭,但他很懂事,非常自覺地加快了吃飯的速度,飯後也不要楚歌送,乖乖巧巧地說:“這裏離學校近,我自己走過去就行。”還摸着肚子,“吃得很飽,正好走走路消化一下。”

楚歌擡頭看了看,見回他們學校的路都是大路,而且燈火通明行人也多,就說:“那好,你小心點。”

“嗯,你開車也慢一點。”

楚歌笑:“我的車技,不用擔心。”

唐文安說:“就是車技好才要更小心呢。”

楚歌不和他争,點頭說:“有道理。”上了車,沖他揮揮手,“走吧。”

他望着她,說:“我等你先走。”

他站在路邊,路燈的光芒照在他年輕英俊的臉上,短發清爽,笑容溫軟,竟有一種很空靈的味道。

楚歌怔了怔,沒有再說什麽,關上車窗,慢慢地将車子駛上了馬路,後視鏡裏,能看到他一直站在她的背後,直至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成了一個淡淡的影子。

鳳凰臺裏夜笙歌,這裏的夜晚猶如白日,熱鬧、繁華,有着不動聲色的富貴*。

楚歌根據林安和給她發的位置找過去,還沒進門就先聽到安雅的聲音:“滾滾,我不回去,我要找小歌!給我滾遠一點!”

服務人員幫她推開門,險而又險地避過了一個砸過來的酒杯。

楚歌站得遠了些,很幸運,沒有波及。

房間走廊上都鋪了有厚厚的地毯,所以那個杯子居然沒有碎,只是發出一聲略沉悶的響聲,然後咕嚕嚕滾到了楚歌的面前。

她撿起來,将杯子遞給引路的服務人員,然後慢慢走了進去。

房間就像是被洗劫了似的,各色物品扔得砸得到處都是,裏面只有林家兄妹兩人,安雅巴在桌子角下,林安和站在旁邊,臉色非常的不好看。

楚歌的到來,讓他很明顯地舒了一口氣。

安雅卻沒有注意到房間裏已經多了一個人,還抱着桌子腿在嚎:“你才不是我哥,你壞死了,居然打我!嗚嗚嗚,是我錯了,我對不起小歌,如果那年我沒有帶她去認識她就好了……嗚嗚,害她吃了那麽大的虧,現在都不理我了。”

楚歌聽得嘆了一口氣,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來:“安雅,”握着她的手,“說什麽呢,我從來就沒有想過不理你。”

安雅擡起頭來,一張臉哭得花兮兮的,額角還貼着一塊小紗布,看起來好不可憐。

卻仍能睜着朦胧的醉眼控訴她:“騙子,你才不是小歌!”看看她的頭發,“小歌的頭發才沒有你那麽長!”又伸手扯扯她的衣服,“還有啊,她才不會穿這樣的衣服!”然後猛一把推過來,“滾滾滾,都不要理我!好煩啦你們!”

楚歌沒防備,竟被她一下就推倒了,手恰好枕在一塊沒來及收拾的玻璃碎片上,當即就見了血。

林安和見狀臉色一變,連忙走過來扶住她,握住她的手:“怎麽樣?”

一個小玻璃片插在她的近手腕處,楚歌起身推開他,“沒事。”伸指拈起玻璃片的一角,眉頭都沒皺一下,将其拔了出來。

血噴湧而出。

林安和急忙轉身按了服務鈴,要他們送傷藥過來。

呼叫鈴沒有把服務人員即時喊來,倒是裏間的一面牆忽然洞開變成了一扇門,從中走出來好幾個人。

尤雨、劉明遠、季博然……除了那些女伴,男的盡是熟面孔,當然最熟的還是那個坐在最裏面沒有出來的人,杜先生。

什麽狗屎運!

林安和居然事先也沒有告訴她。

楚歌身體微僵,面色倒是沒變,低頭從包裏抽出紙巾把傷按住——但還是晚了,尤宇已經嗷嗷着撲過來:“哇,楚歌你真是太弱了,一來就見了血。”

這一聲吼得大,裏面的杜慕也聽到了,擡頭往這邊看過來。

目光銳利。

楚歌心塞得不行,當即将手撇到背後不讓尤宇看,也沒敢看那裏面的人,只低聲和尤宇商量:“能避避麽?那什麽,這裏有個神智不太清醒的淑女,大概不适合圍觀。”

尤宇聽得“噗”一下笑出聲來:“什麽鬼,還淑女?”指着地上還在念念叨叨喊拿酒來的“淑女”安雅,“剛剛她在下面大鬧天宮的時候,還是我幫着弄上來的呢。”

楚歌:……

再次深深希望,安雅明天醒來不要哭。

不過說是這樣說,尤宇還是招呼其他人:“都散了都散了。”

然後自己偏留下來圍觀,而且,那些人退回去的時候,房間門也沒有關。

楚歌不好再計較,正好林安和這時也過來了,他手上拿着服務人員送過來的藥水和繃帶,楚歌都沒要,捏着受傷的手說:“先把安雅帶回去吧。”

林安和也是恨不能立馬就把她帶走,但是,“她一直抱着桌子角,我什麽辦法都試過了,沒有用。”

除非用蠻力,但那非得弄傷她不可。

尤宇也很配合地點頭:“是啊,沒想到這位淑女還是個大力蠻呢。”

看來他是要把“淑女”這兩個字嘲諷到底了。

楚歌籲出一口氣,又從包裏拿出一個藥片:“把這個喂她吧,路上來時買的,既然號稱是全球最有效的解酒藥,應該能有點用。”

林安和接過去,但是喂安雅吃藥又成了一個大問題,最後還是楚歌把藥融在杯子裏,蹲到她面前:“來,再幹一杯?”

安雅已經很迷糊了,卻還是嚎氣幹雲接過杯子:“幹杯!”

楚歌十分淡定地和她碰了碰杯子。

杯中倒的是水,醉到一定程度,安雅居然也沒有喝出來,地上太亂了,楚歌怕傷到她,便拉起她:“走,我們到那去繼續喝。”

說到要喝酒,安雅果然就不反抗了,很順從地跟着她坐到了沙發上。

楚歌要了一大壺溫開水,給兩人各倒了一杯,安雅喝着不對勁,大圓眼睛瞪着她:“為什麽是熱的?”

楚歌面不改色:“最高濃度的vodka,當然要加熱了喝才夠勁。”

安雅歪着花貓一樣的腦袋,看着那杯水:“是這樣嗎?”

“嗯。”

兩人把水當酒喝得豪氣十足,邊上的尤宇看得幾乎要笑塌了。

藥和溫開水,解酒的效果還是很明顯的,沒多久,安雅就清醒了些,雖然還是醉着,但至少,已經認得清人了。

她看着面前和她對坐着的人,張大了嘴:“小歌?”

“嗯。”楚歌應,看看她的神色,“酒醒了嗎?醒了我們回家吧。”

站起來拉她,沒拉動,安雅仰頭望着她:“小歌,”癟着嘴要哭,“對不起。”

楚歌是一點也不想在這裏多呆,但也知道這時候不能敷衍她,就很認真地說:“嗯,我原諒你了。起來,你喝得有點多,我送你回家。”

她不說原諒她了還好,一說安雅幹脆抱着她大聲嚎哭了起來。

哭得楚歌也是真的無奈了,看向林安和,後者忙上前,也幫着勸:“安雅,走,我們回家再說。”

安雅聽到他的聲音,把楚歌抱得更緊:“我不!你愛打我,我才不跟你回去。”

楚歌看到林安和的青筋都在往外蹦,突然就有點同情他。

今天晚上,作為哥哥的他沒少跟着丢臉,但是還好,他還能保有最後的耐心,很細致地勸她:“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打你了。我保證。”

安雅不哭了,回過頭來,抽抽噎噎地問:“真的?”

“真的。”林安和抽了張紙巾替她抹了抹臉,“都成花貓了,走吧,回家。”

安雅卻拉住他的手,不讓他動:“那好,那你就娶了小歌吧。哥,小歌很喜歡你的,喜歡你好久好久了,她還在法國為你種了一棵樹,許了一個願呢!”

“是我害了她,害得她名聲都沒了,杜慕那個王八蛋還因為這個嫌棄她,那你幫幫我,賠給她一個幸福的一輩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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