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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等到了醫院,楚歌才知道杜慕早就安排好了,挂號、檢查,幾乎沒有耽誤什麽事。
結果當然是沒有什麽意外。
其實她真要有了才悲劇吧……
不過楚歌已經沒有脾氣了,他要她檢查什麽她就乖乖地檢查什麽,橫豎就當是體一回檢了。
只在最後看到面前的醫生的時候,她才微微頓了一下。
“怎麽了?”醫生感覺很敏銳,笑着問。
面前醫生五十來歲,短卷發,唇邊笑紋很深,樣子看起來非常的慈和。
楚歌搖搖頭,笑:“沒什麽,就是覺得您有點眼熟。”
醫生開玩笑:“覺得一個醫生眼熟可不是什麽好事。”仔細看了她一眼,“不過我能确定,我們之前應該沒有見過。”
楚歌笑笑:“也是。”婦産科啊,她長這麽大,還沒有進過這科室來看過病。把手裏一疊檢查單遞上,“麻煩您看看吧。”
醫生接過去,一邊看一邊說:“嗯,其他都挺好的,就是有點貧血,平日還是要多注意營養和休息。手伸過來,我給你把把脈。”
楚歌乖乖把手伸過去,醫生把了左邊又把右邊,問她:“經期準嗎?”
“準。”
“行經期間會不會痛?”
“有一點。”
“經量如何?”
“還好。”
“平素睡眠質量是不是不高?”
楚歌頓了頓,點頭。
“夢多?”
“嗯。”
“能跟我說說你的那些夢嗎?”
問得這麽仔細,楚歌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問:“不會是真出什麽問題了吧?”
要是她沒記錯,剛剛還照了一個腦部ct,查懷孕什麽的需要照這個嗎?
醫生收回手,笑着安撫:“沒什麽事,就是例行檢查而已,你不需要太緊張。”低頭又翻了一會面前的單子,重新問了她一些別的問題。
楚歌以前也不是沒來過醫院,但是問得如此細致的醫生,她還是第一次遇見。
等到出來,外面陽光燦爛,可醫院的走廊卻很是清冷,杜慕負手立在長廊盡頭的窗邊,聽到動靜,他回過頭來。
楚歌看着他大步走過來,莫名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時候。
但是,她不記得他什麽時候有陪她來過醫院。
杜慕已經到了她面前,看她愣神,好看的眉毛頓時微微皺了起來:“有不好?”
楚歌這才反應過來,搖頭說:“都挺好的。”雖然還有幾個結果沒出來,但是她沒懷孕,身體也沒什麽大毛病是一定的了。
杜慕“嗯”了一聲,那麽堅決地要送她來檢查,可結果出來,也看不出他有多失望,只表情寡淡地說:“走吧。”
一前一後出了醫院,楚歌讓他把自己送回了五福裏的房子,出乎她的意料,他并沒有留下,把她送到,就也走了。
杜慕在街邊等了沒一會,見到一輛熟悉牌照的車子從五福裏公寓駛了出來。
楚歌的臉只在他面前微微一晃,那車就已經轉往另一個方向開走了。
他默默地望着她的車子彙入路上的車流,就像是一滴水滴融進大海,直到融得快看不見了,才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韓醫生,我是杜慕。”
“嗯,我知道。”
“她怎麽樣?”
“身體都還好。,她很敏感,腦部ct的結果顯示并沒有什麽器官性的病變,所以如果想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探查到她的精神情況,很難。”
“那你覺得?”
“阿慕,我以前就說過,那個方法很冒險,能保持這麽多年已經是奇跡了,會慢慢恢複也正常。再說了,她終究得學着走出來,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你真要問我看法的話,我覺得楚小姐自己好像也意識到了一點什麽,如果真有什麽不妥,我建議你盡快說服她,重新接受治療。”
“如果不能會怎樣?”
韓醫生沉默了會,說:“不知道,也許更好,但也許,會更壞。”
杜慕取下耳塞丢到一邊,他看到了楚歌的車子,果然是往鎮上方向開去。
他和她本只隔了一個紅綠燈的距離,但他等在這頭,而她,卻已經越駛越遠了。
她的速度并不慢,想來背上的傷已經影響不到她了,所以,她毫無顧忌,大約,也不會再有什麽顧忌。
楚歌也确實是沒覺得背上的傷需要顧忌什麽,當一個傷口沒什麽感覺的時候,哪怕它依舊觸目驚心,可也着實沒能有什麽存在感。
就像,她一心想要快些趕回家,所以也沒有發現,有一輛車一直跟在她後面,看着她駛上高速,駛出國道,最後,駛進了小鎮。
也看着她把車停在外圍的一個停車場,然後假裝只是出來散了一個時間比較長的步一般,慢慢地走回了家。
楚歌還沒進門,就又接到了杜慕的電話,他沒說什麽,只淡淡提了一句:“注意你背上的傷。”
她這才想起,嗯,原來自己還是傷員。
剛應了一聲:“好。”
他就挂了電話。
莫名地,她覺得他似乎有點惱?
歪頭一笑,楚歌不願意多想,放下手機腳步輕快地進了家門:“媽,哥哥,我回來啦!”
小鎮平素都挺安靜的,但是臨近五一,這裏也漸漸熱鬧了起來。
晚上楚家包括阿姨全體出動,帶着楚卿去看了百花節——沒有錯,作為古鎮,這裏還保留着一些比較古老的習俗,像是賞百花、做百花糕,還有,選百花仙子什麽的。
楚卿胃沒好,百花糕吃不成,但是花倒是賞了不少。楚歌還買了許多花,什麽郁金香、月季花、單瓣牡丹、以及一些鄰近老農從山上挖來的野杜鵑,連植株帶花的,一大堆,大有要把自家園子種成大花園的架式。
楚媽媽早已經從白天的刺激裏回過神來了,看她不停買買買,和阿姨叨咕說:“讓她買,買了讓她自己種,我們再不幫忙的。”
阿姨笑她:“怕是你自己比她還要上心些。”
楚媽媽鐵齒:“你就看吧。”
可第二日楚歌有事真沒能及時栽下那些花,還是楚媽媽看不過眼,到底自己默默挖坑把它們都種下了。
當然,這是後話。
那天晚上,楚歌還是買得很盡興的,自從家裏出事後,他們就很少這樣出來逛和買過了。
楚卿也很高興,八年,他确實錯過太多東西了。
所以楚歌叫了車要送東西回家的時候,楚卿還不肯走:“你先送回去,完了我們到時候自己回家也行。”
楚媽媽也不想走,她和阿姨喜歡聽戲,這會兒,铿铿锵锵,戲臺子上敲鑼打鼓,好戲正要開場了。
楚歌沒法,人越來越多,又怕擠到他們,便就近找了個茶樓,要了個小包間,讓楚卿他們先進裏面坐一會兒。
楚媽媽坐沒一會就出去聽戲了,楚卿倒是很喜歡,坐在窗邊看外面人來人往:有孩子騎在爸爸的肩上歡喜笑鬧,有戀人手牽着手笑容甜蜜,還有一對中年夫妻在争吵,女的揪着男的衣服罵得面紅耳赤,男的同樣一臉通紅,但卻揚起了手,到底沒有舍得打下去。
玻璃隔斷了外面的聲音,讓他就像是在看一場又一場的默劇電影,或許是一個人沉睡太久,哪怕無聲,可能重新看到如此鮮活的世界,還是讓他很高興。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不會有自己只是在做夢的錯覺。
包間的門這時候被敲響,楚卿以為是送茶點進來的服務員,也沒在意,卻忽地聽到陪護護士的聲音:“杜……杜先生?”
他驚訝地轉過頭來。
見敲門進來的果然是杜慕,臉色不由得微微沉了沉。
他已經從楚媽媽那裏聽了一些此人和楚歌的事,對着有可能抛棄自己妹妹的男人,他很難擺出歡迎的模樣來。
杜慕也是神情複雜地看着他,他很清楚楚卿在楚歌心目中的份量,她自己才從那種地方出來呢,傷痕累累,卻在聽到他蘇醒過來後,跑去醫院連軸照顧他一日一夜——可以說,如果沒有他,大約楚歌的狀況會更糟糕。
她對他有崇拜、有信任、有欽慕、愧疚、以及滿滿的愛與護,只除了愛情。
嗯,也幸好,除開了愛情。
杜慕緩緩地籲出一口氣,神色終于緩了緩:“你好。”
那張和楚歌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臉上露出了十成十相同的戒備。
杜慕淡淡笑了一下,知道他話說得還不是很利索,便主動說:“楚先生,我是來找你的。”
楚歌的眉頭皺了起來,意思很明顯,他和他不熟。
杜慕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所以,在我正式表明我的來意之前,請允許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杜慕,就職于頂恒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今年三十五歲,是你妹妹楚歌的……男朋友。”
在門邊裝壁柱的護士以及本來不想理會他的楚歌都一副“這人還要不要逼臉”的表情中,杜先生相當淡定地又加了三個字:“地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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